二十三 战鼓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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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 战鼓隐起 (第1/3页)

    围聚在靳百器房中的人,全是“鹰堡”目前的精英,如果说得确实一点,这些人也便是“鹰堡”仅存的主力了。

    靳百器坐在桌后的太师椅上,打横首的是崔六娘,面对着的范明堂背负两手站在那儿,“黄鹰”苟子豪、“黑鹰”徐铁军则并肩坐在床沿,房间够大,却只得这五个人,靳百器看在眼中,一股苍凉落寞的伤感难免荡于心底。

    大伙都沉默着,老半天,崔六娘才乾笑一声,故作乐观的道:“也不是乾坤就要混沌一团,人生走到尽头啦,干嘛都这么死气沉沉法?不错,二当家带回来的消息不算好,可也不算顶坏,至少,我们知道孟君冠和胡甲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故人无恙,正值得大家庆幸哪!”

    把左边衣袖掖进腰板带中的徐铁军,笑得十分凄楚,他摇头道:“大娘,如今老孟与胡甲仍在对方手里,而且被糟塌成什么模样尚不清楚,今生今世,能否再见,谁也不敢朝好处想,这犹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问题的症结,在于我们拿什么力量去抗拮‘大龙会’及其同路人?”

    同坐在床沿上的“黄鹰”苟子豪亦不由叹吁出声,沉重的道:“大家都明白我们眼下有多大个实力,六十来个熊人,真正能领头打前阵、可以撑场面的不过就是房子里这几员,凭现有的人手,自保己嫌不足,谈到主动攻扑,反击‘大龙会’,恐怕迹近奢想……”

    范明堂不以为然的反驳道:“这接刃交兵的事,原本便没有定理可循,不能把彼此现在的条件譬为胜负的结论,人多势壮,并不代表绝对可占上风,这里面尚须包含士气的高低,谋略的运用,机缘的适当等等,自古以来,以寡击众,以弱凌强的先例比比皆是,我们目前力量是差了点,却不见得就毫无胜算!”

    苟子豪大声道:“我看不出我们的胜算在哪里,范胡子,拼杀搏命,依靠的就是实力,光用嘴皮子吆喝,便能把敌人吓退惊走?空谈误事,最要不得!”

    范明堂也上了火气,脸色微变,噪音粗厉:“照你的说法,是不是就此散伙拉倒?毁帮破堡的耻辱任他烟飞云散,兄弟们的血海深仇就一笔勾销?从此之后,个个隐姓埋名,扮一辈子的孬种懦夫?!”

    苟子豪猛然自床沿站起,神情激动的道:“范胡子,我知道你硬气,但我姓苟的亦断断不输于你,今天我们虽说只有六十来个人,却也是六十多条性命,死不足惜,关键在死得值与不值,若明明晓得前面是一条绝路、一个火坑,还愣要硬着头皮朝下跳,这样的牺牲,又有什么代价、什么意义?”

    范明堂愤怒的道:“尽心尽力、俯仰无愧,对得起自己的良知,对得起天地间的道义,成败当可不论,即便豁上一死,亦自瞑目!”

    重重跺了跺脚,苟子豪颤巍巍的以手指着范明堂:“你你你……”

    于是,桌后的靳百器形容沉痛的道:“不要吵了,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事情糟到这步田地,还在那里做无谓的争执,你们便不怕传将出去,招人耻笑?”

    崔六娘乘机劝解:“二当家说得是,你们也该替二当家的想想,他现在是种什么心情、什么感受?局面已经这么个艰难法,自己人要不同心齐力,合舟共济,好好研议出一个却敌之道,尽管争吵叫闹,往后尚有指望么?”

    靳百器低缓的道:“端木前辈、长山兄都已向我表明了他们支持到底的决心,不但他二位,所有他们身边的人也一致显示了共同进退的意愿,事情是我们的,责任是我们的,但那血性朋友却毫无所求的分担了我们的苦难,拿他们的生命血肉做出承诺,人家为了我们,可以拼得,可以死得,我们这些当事者岂能因势退缩?”

    苟子豪忙道:“二当家,我的意思不是退缩,我乃分析形势,剖明利害,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既然早已看出结果,又何必非要陷入不可?”

    冷冷一笑,靳百器道:“结果何在?苟子豪,你已断定我们永沉苦海、决无生路了么?”

    窘迫的搓着双手,苟子豪急切的解释着道:“我只是就实论势,二当家,并没涣散军心,退缩不前的企图——”

    靳百器吸了口气,努力平静着情绪:“血仇不能不报,耻恨不可不雪,否则,生在江湖,对自己都是一种侮辱,做一个人,要有做人最起码的格节与尊严,失去这些,便活着也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苟子豪脸色泛白,扁着嘴唇道:“谨领二当家的教训……”

    靳百器冷肃的道:“现在,房中只有我们五个人,我不妨明确的说,如果哪一个不愿继续撑持下去,有意拉腿离伙,我决不勉强,尽可走人!”

    全身一震,苟子豪颤声道:“二当家,你是在逼我表明心迹?”

    靳百器生硬的道:“不是对你,我是对任何一个信念动摇、意志薄弱甘愿忍辱苟存的人而言,或者有人把生命看得比图活的原则更重要,这样的人,留下也是白搭!”

    一昂头,苟子豪形容凛烈的道:“二当家,我决不是这种人!”

    徐铁军立即接口:“生为‘鹰堡’人,死做‘鹰堡’鬼,二当家,皇天后土,可鉴此心!”

    范明堂耸耸肩,道:“我早已豁出去了。”

    叹一口气,崔六娘苦笑道:“其实我最冤,没来由的,充哪门子‘鹰堡’好汉?但一脚踩进这湾混水,要抽身也乾净不得,索性便陪了你们吧,聊做前世欠了各位的!”

    严霜似的面庞淡淡融开了一抹笑颜,靳百器如释重负的道:“很好,我虽然事前已经断定会是这样的发展,却多少还捏着一把汗,老实说,我不怕少一个人,我怕的是伤到我的心!”

    苟子豪明白靳百器话中深沉的含意,那是兄弟之情,手足之义,是对忠诚的考验、患难的期许啊;他极为感动的道:“二当家,不管在任何情势之下,我们都会跟着你走,永远跟着你走,恁情前头是铜墙铁壁、刀山剑林,我们也全认了!”

    靳百器的目光垂注在桌面上,目光里有太多说不出的悒惨与酸涩:“不是我强逼着兄弟伙们跟我去受苦受难,去面对死亡,事实上,乃有其不得不如此作为的痛楚,兄弟们的血、兄弟们的命,哪一样不牵连着我的心?”

    眼瞳中的幽暗又加深了,他叹吁着,接着说下去:“但为了活得有原则、活得有尊严、活得像一个人,就必须把我们生命中曾经沾染的污秽涤除,精神上的创伤补平,这或许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可是,我认为这个代价却是值得的……”

    崔六娘不能完全体会靳百器话里的意思,然而最重要的一点她可是心知肚明了,毫不含糊,顺着嘴就溜了出来:“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又有一句话,无论形势是怎么个发展,我们都和‘大龙会’那般鳖羔子耗定了,宁可玉碎,不为瓦全!”

    范明堂笑了笑,道:“大娘高明,我们二当家的就是这个心意。”

    又坐回床沿上的苟子豪,显得有些迟疑的开口道:“有件事,二当家,不知该不该问——”

    靳百器道:“你说。”

    咽了口唾沫,苟子豪谨慎的道:“照二当家所得到的消息,堡主夫人和那赵若予之间的事,大概不会是假的了?”

    手扶额角,靳百器的呼吸忽然粗浊起来:“目前的情况,似乎是如此,不过,我仍然认为不该骤下定论……”

    苟子豪脱口道:“二当家认为要到什么时候才该下定论?”

    凝视着苟子豪,靳百器缓缓的道:“我要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要嫂子亲口承认后方可认定!”

    苟子豪默然了,但是,谁也看得出来他并不认同靳百器的做法。

    崔六娘也噤口无言,到底老江湖了,人家这种家务事,尤其是干系重大、涉及私隐的家务事,她多少还隔着一层,虽有一肚皮话,亦实在不便置喙。

    徐铁军向苟子豪使了个眼色,声音放得很轻的道:“二哥,这个时候提这件事,似乎不大恰当,我看,该怎么处置,还是二当家全权决定比较好,他向来持重,差错不了。”

    苟子豪沙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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