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血魂之誓

    三十二 血魂之誓 (第2/3页)

“不,这其中尚牵连着道义、渗合得有尊严,更惶论责任的承担及肝胆相照的手足情分?赵若予,你澄清了一件事,但这并不能改善什么,该来的,仍然会来!”

    赵若予僵木的道:“我原未期望改变什么,我也知道改变不了,我只是要你明白,天下事,并非全像表面上那样看来理所当然,天下人,也不若皮相那般表里一致,每人的立场不同,观点自异,黑白之间,亦就各有见解了。”

    忽然,靳百器高声呼喊:“嫂子,我是靳百器,我请你回答我一句话,赵若予说的是真是假?”

    经过片刻的沉寂之后,终于响起一个幽幽的声音——对靳百器而言,这个声音他是太熟悉了,没有错,是庄婕在说话:“百器……若予说的是真话……”

    一阵熟血翻腾,本来不想再问下去的靳百器又忍不住愤怒的大吼:“既然如此,你对耿大哥难道就没有一点夫妻之情,没有一点鹣鲽之爱?这些年的相处,你待耿大哥的温柔体贴,莫不成全属虚假?”

    唏嘘了一声,庄婕似在挣扎着道:“当然也不会毫无情感,但……百器,你叫我怎么说好?男女之间的缘份,是桩错综复杂的意识演变,你不能拿一般的定律去衡量……我承认对不起一坤,可是我没有法子,我也拒绝不了赵若予……”

    靳百器暴烈的道:“大哥知不知道小杰的事?”

    庄婕在人墙之后,显然有些激动了:“他不知道,百器,他不知道对他才是慈悲,你认为我该让他晓得?”

    靳百器咬着牙道:“我还要请你说明一件事,当夜‘大龙会’倾巢前来破壁,你和赵若予事前是否已有勾结,预为内应?”

    庄婕突然迸出哭腔:“不,我没有!靳百器,我虽不比三贞九烈,但还不至如此龌龃!”

    赵若予沉下脸道:“靳百器,你不要太过份——”

    靳百器狠辣的道:“生死之断,最好还是先弄清楚,我不能造成沉冤,更不可恕过淫邪,三头对面,话说明白,血刃之下,庶无遗憾了!”

    一直站在旁边,寒着面孔不开口的“大灵官”勾顺德,忽的凑近赵若予,又低又急的讲了几句话,赵若予微微点头,冲着靳百器道:“看来你我都不会再有遗憾,靳百器,你们的人已经来了。”

    靳百器自然知道他的人已经来了,如果他用这么高亢的声音对话,还引不起己方人马注意,这场仗还能打么?

    首先出现的是牟长山,他一头窜到靳百器身侧,目光瞥见,嘿嘿冷笑:“怪不得才打到一半,这干杂碎就忽然收尾了,原来还留了这么—手,靳兄,到底你的见识高,早早便看破了他们的奸谋!”

    赵若予淡漠的接口道:“靳百器,在动手之前,我认为你应该知道一件事——你的老伴当孟君冠、胡甲都在我们掌握之中,若是你顾意考虑改变立场,我就释放他们跟你回去,否则,他们的生命就由你负责了。”

    唇角抽动了一下,靳百器冷酷的道:“无须拿孟君冠和胡甲的性命来威胁我,眼前既成的事实,没有任何人能以改变,我想,他们两人宁肯舍生取义,也不愿忍辱苟存,活着是‘鹰堡’的兄弟,死后为‘鹰堡’的血魂,便有不幸,亦不枉为一条男子汉!”

    大大喝一声彩,牟长山振奋的道:“说得好,靳兄,不论生死存亡,今天也得豁拼到底!”

    赵若予的冷静与沉着是非常令人惊异的,他站在那里,稳重有若盘石,而眼神稍动,“大灵官”勾顺德已抢先扑击出去,盾斧挥斩的对象,并非靳百器,竟是冲着牟长山来的!

    牟长山一声断叱,精铁算盘暴砸皮盾,身形随即侧翻,双脚飞蹴敌人头面,就在勾顺德退窒的刹那,他算盘点地,凌空倒跃,劲力纵横网,在震天响的算盘珠子碰撞声里顶住了勾顺德!

    不等“飞狐”万丈青有所动作,黑暗中一条人影倏闪而至,“蝎子短剑”掣映有若冷电,搂头罩脸的刺落——乖乖,来人居然是“娘婆子”崔六娘,看她那副咬牙切齿的德性,像是恨不能生啖万丈青!

    紫金刀划空骤起,刀芒挥展,隐隐有风雷之声,万丈青的噪音更为阴寒:“老虔婆,你是找死!”

    崔六娘,突然斜转,短剑疾速伸缩,恍如双蛇吐信,她一边犹在嘶哑的吼叫——吼叫出早就憋在肚皮里的那句话:“你家祖奶奶和你拼了——”

    万丈青金刀霍霍,不但力大招沉,其刀法之灵快犀利,尤为罕见,这么瘦小枯干的身架子,却玩得出此等气势来,也真叫不容易了。

    然而这只是开始,跟着加入串演的尚有端木英秀,老藤杖仿佛来自九天,一抖之下已将万丈青震出两步,这当口,万丈青才明白崔六娘为什么敢壮起胆量,主动找他下手!

    岑玉龙的舅子,身为“大龙会”刑堂“先斩手”的童少安,不知何时又与范明堂捉了对儿拼在一起,另一名“先斩手”则再度卯上了卓望祖,“右司事”陈翔这一次被“鬼猴”尹双月截住,瞬息间第二场血战的序幕业已拉开。

    “大龙然”方面的阵形刚刚成犄角往两侧伸展,“鹰堡”与牟长山的弟兄从四面八方涌扑进来,于是,刃芒寒焰又再映起,呐喊叱呼重新传扬,林隙山巅,顿时陷入一片鬼哭狼号的杀伐之中,景像如同阿修罗的地狱!

    对这一切,赵若予恍似不见,他只目定定的注视着靳百器,同样的,靳百器也全神贯注于对方,他们彼此全知道,真正追魂夺命的时间已经到了。

    赵若予微微动了动,靳百器眼皮下的肌肉抽搐,手已握上刀柄。

    赵若予淡淡的道:“你很紧张,靳百器,紧张是搏命之前的大忌。”

    靳百器忽然笑了:“我不紧张,紧张的应该是你,形势不若你原先想象的那样好,是么?”

    赵若予坦白的道:“不错,形势的确不如我原先想像的那样好,但我并不十分优虑,因为战况变化,一向难以逆料,随时随地,都会有人出意表的奇迹发生,假若你认为你们已经胜券在握,就犯下严重错误了。”

    靳百器神色凛烈的道:“胜负之分,已在眼前,我从来没有‘认为”什么,大势的砥定,全凭实力,空谈妄想,对最后的结果不会有丝毫改易。”

    赵若予嘴唇翕动,似乎又要再说什么,但是,他却什么也没有说,眨眼里,一面猩赤烁亮、质地韧密的红旗已卷过来。

    关于赵若予的为人心性,靳百器早有深刻的了解,一个习惯于阴诈狡诘、天生便城府不露的人,决不能以常理去推断他的行为,这类的人,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思忖着算计别人,无时无刻不在寻思维护自己最大的利益,当这两项因素凑合一起,就什么手段也使得出了——现下,赵若予正是如此。

    “祭魂旗”的暴扬,并没有伤害到靳百器,他先前说得不错,他并不紧张,只是加意戒备,面对这么一个阴毒炫若百步蛇的强敌,他是决不会掉以轻心的。

    猩红的光华仿佛一波赤汪汪的鲜血在炫闪,靳百器稍稍塌身,脚步轻滑,在砍刀横飞狠斩,刀芒似雪,映得赵若予的脸盘越发惨白了。

    旗端的尖锥蓦然弹颤,红旗划过一个大圆,锥头便从圆心中刺来,流烁的血海里仅有这么一点晶亮,委实令人防不胜防。

    大砍刀就在这时幻成了一道瀑布,而瀑布不是往下倾泻,乃是反面朝上逆喷,刀刃刹那间化为散溅的波涛、四进的浪峰,激射的水矢,花蒙蒙、白雾雾的将天地交融成了一片。

    赵若予血旗倏卷,像煞大鹏振翼,一飞冲天,人在半空,滴溜溜打了一转,旗面随即“砰”的一声展开,身子便与血旗合为一体,以无比的快速长射靳百器!

    靳百器双手握刀,凝目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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