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功亏一箦
第二十一章 功亏一箦 (第3/3页)
…这小……小鳖羔子……狠……狠着哪……”
马良君气涌如山的道:“你且好生将歇,鸠婆婆,这姓任的我自有法子来对付!”
就地被扶着坐下。鸠婆婆犹再叮咛:“这……小……小鳖羔子……已经……习得……习得‘劫形四术’……”
怔愕须臾,马良君转脸问敖长青:“鸠婆婆说什么?说姓任的已经习得‘劫形四术’的刀法?”
敖长青吃力的点点头:“我们就栽在他这套刀法下……”
马良君形色阴沉下来,刚才还昂扬激发的意态亦似低落不少:“呃,你能确定是‘劫形四术’?”
坐在那里的鸠婆婆有气无力的插眩道:“错不了……良君,是‘劫形四术’……否则,我老婆子……岂是那般……容易栽得的?”
拧眉思忖半晌,马良君像是豁出去了:“管他什么术,搏上一场再说,我就不信比得金刚法咒那样法力无边!”
敖长青压着嗓门道:“和姓任的交手,恐怕讲不得恁多规矩了,马老,我同剥皮会觅机夹击,这一点,希望马老务予坚持!”
马良君显然没有鸠婆婆一样的格节,也可能慑于“劫形四术”的威名,未战之前,心里已先嘀咕,他支唔着道:“你们看着办吧,总要求胜才是原则,我们可再栽不起了……”
敖长青会意的道:“我省得,马老。”
一抛肩卸下斜挂的月牙铲,马良君握在手中掂了掂,目注任霜白:“来吧,姓任的,横竖是一劫,端看是谁在劫难逃了!”
任霜白木然道:“你先请,前辈。”
马良君的月牙铲居中戮出,月牙的锋刃引发“嗖”的一声锐啸,任霜白缅刀甫扬,月牙铲已倏然下沉,反挑任霜白下档,来势急速,更且流畅无比。
刀向下切,任霜白身形暴退,而马良君半步不辍,反挑的月牙铲立时抖出干百眩影,纵横飘掠,自四面八方泄罩向任霜白。
于是,“劫形四术”中的第三招“黄泉灵光”便在此刻展现。
眩亮的光柱宛如一道银白泛赤的龙卷风转旋,带着“丝”“丝”流动的劲气,回荡游移之际有若石火乍闪,冷电矫腾,千百飘掠的眩月刃影纷纷崩坠颓落,像煞狂飙中的飞萤,离散飘零。
光华掣映激溅的一刹,马良君以月牙铲杆座撑地,整个人风车也似倒跳而出,他跳翻的动作快速至极,循环交替,像是有遁天缩地之能!
但是,滚旋的光柱却如影随形,紧咬不放,光柱带起的气流拂荡着马良君的衣袍,几乎任何时间都有被吞噬卷入的可能!
敖长青立时向崔颂德打了个手式,双手握白骨剑,由斜角方位强行切入,崔颂德也虎吼一声,阴阳轮一轮护体,另一轮奋力截击向前。
光柱绞滚穿回,敖长青的白骨剑频频跳动晃荡,刹那间虎口震裂,鲜血进流,崔颂德用以攻击的轮锥亦“咔嚓”连声,密嵌轮沿的锥齿,眨眼下已被削脱一半,两人正狼狈退闪,马良君的肩头已活生生飞起一块人肉,在他又一次的撑杆跳翻之际,左腰处亦豁然绽现出一条尺余长的血槽!
骤来的痛苦,使马良君脸孔立见扭曲,魁梧的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弓俯蜷缩,而光柱盘舞于他头顶上空,眼看着又将射落。
蓦地,鸠婆婆长号着身形陡起,鸠首杖随着她快逾电闪的扑袭直捣光柱,老婆子口中狂叫着:“你们走,快走!”
颤动的光影与鸠首杖纵挥的杖势混成一片,有撼人心旌的交击声,有进溅的火花,也有人体的血肉飞抛而起—一这已是很明显的死亡征兆。
不可讳言,刃底余生的三个人逃得实在是快,鸠婆婆拼以老命的一击甫始展开,他们三位已逸出数丈之外,等到鸠首杖和光柱搅成一团,这三个早已逃离视线所及的距离了。
当光敛声寂。鸠婆婆已经横躺地下,全身刀口横竖,皮开肉绽,血湖湖的像一具才从砧板上移落的残尸,好不恐怖凄厉。
任霜白站在那里。混身簌簌颤抖,他正吃力的将嵌入左肩窝内的鸠首杖端缓缓拔出,鸠首的尖喙几已尽没肉中,拔出的当口,少不得还扯带下一些血肌皮丝,有似在受生剜之苦。
他没想到鸠婆婆竟是如此烈性的一个老妇。更没料及老婆子感恩图报之心是这般深切,六年的供奉,她却以一条性命回馈,也不知六年来吃的是些什么山珍海味,穿的是些什么绫罗绸缎?是那种神仙似的生活使得鸠婆婆此等死心塌地?总之,崔颂德、敖长青可不曾白搭,养一个老太婆六年,使他们逃过了一劫——生死悠关的一劫!
没有追赶的意思,任霜白知道追也追不上了,此外,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也不容他再行激战,结果且不去说,胜算的机率要小了许多。
步履蹒跚的行向竖石左侧三十步处,任霜白扯开一道浅沟上藉以掩饰的大团枯草,枯草下是一块油布,他掀起油布,嗯,底下正蜷曲着一个人体——-崔云。
崔云未曾上绑,仅被任霜白点了哑穴与软麻穴,耳聪目明,就是不能动弹而已,待任霜白替他拍开穴道,这小伙子张大两眼瞪视对方。仟霜白混身浴血,肌绽肉裂的模样,简直把他惊窒住了。
喘一口气,任霜白嗓音低哑的道:“你走吧,崔云。”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崔云一边坐起身来,双手拂挥着身上尘土,边呐呐的道:“你,你是说,叫我走?”
点点头,任霜白道:“不错,你可以离开了……”
崔云蓦然目光扫探,悸怖的嘶喊:“任霜白,你已杀了我爹和敖大伯?”
任霜白倦怠的道:“很不幸,没有杀成……经那鸠婆婆一搅合,竞落得功亏一篑……唉!”
崔云忙问:“是鸠婆婆救了我爹他们?那,鸠婆婆呢?”
任霜白精力显有不济,他有些不耐的道:“等你爬出浅沟,自然看得见是个什么情景;崔云,我要你转告你父亲及敖长青,逃得过今日,躲不过终生,叫他们仔细盘算吧,我就暂时住在镇郊白杨林那片废置的城隍庙里,希望他们来找我一清旧帐,否则,我将会再去找他们!”
崔云形色中透露着迷惘、意外、愕然,他迟迟疑疑的道:“为什么放我走?你明知挟持我可以威胁我爹!”
任霜白明确的道:“第一次用你做饵,引他们出来,因为他们可能不明白我此次寻仇的严重性,现在他们一定明白了,他们会相信我的决心,深感朝夕自危的栖栖痛苦,他们不想过这种活在惊恐中的日子。就必然会早求了断,再挟持你便缺乏意义了……记住。我要找的正主儿是你父亲同敖长青,我不想波及你,任何加诸于你的伤害,皆无补于我先师的沉冤血仇……”
崔云僵默一会,欲言又止的道:“呃,你真会住到白杨林的城隍庙里去?”
任霜白道:“当然。”
有些不信任霜白会如此曝现目标,故示匿身之处,这岂非自己挖坑往里跳么?然而崔云又不得不信,任霜白不是要为师报仇吗?他若不表明落脚之处,则如何引得对头上门了结?一时之间,崔云思绪紊乱,还真搞不清任霜白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艰辛的站起身来,任霜白向崔云挥挥手:“你自便吧,崔云,但原与你无缘后会。”
崔云怔怔的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在恍惚之间,任霜白的身影已杳,不知去向。
无云,但阳光已掩隐于云霾之后,天很阴沉,很凄冷。
这股阴沉,凄冷,不止现显于自然的环境里,它更压上了崔云心头,由幼至长,他未尝觉得这么悒郁,这么忧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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