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血债血偿

    第二十五章 血债血偿 (第3/3页)

白坦然道:“不错,我原是收命来的,其他杂碎,不过收命过程中一点小搭配而已。”

    顿了顿,他又道:“阁下姓黄?”

    肥胖老者大声道:“黄大瑞。”

    任霜白略一思索,道:“‘双变人魔’黄大瑞?”

    老者挺挺胸肚,立刻添了三分精神,似乎连手指伤痛都忘了:“呵呵,我黄大瑞何人,居然也能入你尊耳,任霜白,倒令我大出意料。”

    任霜白道:“黄大瑞,何不听我一句忠言?”

    黄大瑞谨慎的道:“什么忠言?”

    任霜白言词十分恳切:“失掉一根手指,死不了人,比失掉性命要合算得多,对朋友,你已算尽了本份,何不见好即收、赶紧回头?再下去的场面,我保证将非常凄惨……”

    黄大瑞瞪大两眼,慢慢的道:“你是说,叫我独自逃命?”

    任霜白道:“直截了当,就是这个意思;人求的乃是延年益寿,若留下来,不啻自寻绝路,黄大瑞,世间美好,你总不会嫌命长吧?“

    灰头土脸的崔颂德急怒攻心,挣扎半响,奋力进出几句活末:“黄公、黄公,你可不要上了姓任的当,中了他下作的离间之计,这王八蛋正是要分化我们、挑拨我们,以遂他各个击破的心愿,眼下谁要丧了斗志,谁便是自取灭亡!”

    黄大瑞重重一哼,不悦的道:“老崔,你以为我已丧失了斗志、想抽腿走人……”

    崔颂德也发觉自己措词失当,用句过于孟浪,他赶忙解释道:“不,不,黄公千万别误会,我决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提醒黄公,任霜白此人奸狡阴诈,用心狠毒:黄公你切莫受了他的蛊惑……”

    敖长青亦低声下气的道:“大敌当前,剥皮难免紧张焦虑,他说话如有什么莽撞之处。还请黄公见谅,只当他在放屁;眼下正赖大伙齐心齐力,才有求存求胜之望,黄公德助,尤不可缺广

    黄大瑞悻悻然道:“你们两个说说,我来了这么些天,耽误自己那么多事,冒着性命危险杵这不走,却是为了啥因由?完全为了替你们助阵帮场呀,难不成就凭姓任的三言两语,便把我吓跑了?你们两个也未免太低估了我,将我黄某看得太不值了吧?”

    敖长青道:“黄公言重,我哥俩如存有丁点这种想法,便叫我们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谁不知道黄公豪义无双,大度磊落?此时此刻,更见黄公风范铿锵!”

    任霜白笑笑:“崔颂德、敖长青,你们又在花言巧语的害人了,你们害死了鸠婆婆、马良君还不够?现在拖着人家大腿不放,光景是想找个垫棺材底的?”

    崔颂德忍不住吼叫起来:“任霜白,是好样的就明火对仗,分个死活,卖弄嘴皮子挑唆人心,不算汉子,他娘的,我们也不会着你的道,受你的当!”

    僵默了一阵的季冥苍插口道:“用不着和姓任的蘑菇了,早晚只得一条路,横竖见了存亡才能了结,任凭说什么,全属废话,伙计们,我且僭越在前,一表忠义吧!”

    敖长青迅速的道:“季兄,务必小心!”

    提起双锥,季冥苍冲着任霜白道:“任霜白,你不是收命来的么?还闲在那里看什么风景?”

    任霜白道:“我不劝你退出,老兄,因为我知道你是哪种人,那种刚愎自用、目高于顶、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

    季冥苍形色桀骛的道:“你既然知道我届於哪一种人,我也清楚你是个什么东西,姓任的,我们彼此之间,天生就相逆相克,不去掉一个,怎得安宁?”

    任霜白一点也不生气,他和悦的露齿微笑,当笑颜展现的同时,人与刀已浑然融为一体,成光柱形暴射而出,进溅闪耀的紫电精芒,立刻眩花了人眼。

    双锥便似流星横穹般飞击光柱,锥头隐含极大劲力,所经空隙,气流排荡,形为漩涡,几乎就在锥头一起之下,即已穿入光柱之内。

    叮哨铿锵的急速撞击之声,有如将一颗钢珠罩在一个剧烈摇晃中的水晶盒子里,发出那等密集的声响,扰得人们心慌意乱,而火花蓬现,明灭不绝;季冥苍振臂贯劲,全力施为,交相收放锥头的刹那,光柱已在突兀的偏斜里长龙昂首也似从侧面卷到,走势甫变,森森寒意已兜头袭来。

    “双变人魔”黄大瑞虎吼一声,急掠向前,“穿心棒”回环刺戳如千矢齐发,百矛同飞,棒尖带起冷焰溜溜,呼啸着聚泄向光柱的方位。

    圆桶形的光柱发出轻轻的“波”的一声,犹若溪水扩涨,雾霭骤漫,华彩浸展下,那么不着痕遗迹的便吞噬了黄大瑞仿佛狂风强飙似的一轮猛攻,黄大瑞的招术,像是全被光柱的滚转绞动给消御掉了。

    季冥苍拔身腾空,瞠目切齿,五官歪曲形如厉鬼,双锥跳弹若电光石火,暴射光柱,锥尖破气声同狼嚎,其快其准,无可言喻!

    光柱霍然迎面舒卷,眨眼已将季冥苍身子卷入,但见光焰颤震,翻仰旋舞,直若巨蛇婉蜒,白虹迂回,却不闻金铁之声,只在光芒的闪动里血雨四扬,肉沫飞溅。

    季冥苍的躯体从光柱中甩抛出来的刹那,实在令人怀疑这样的一具躯体还是不是一个“人”的躯体——血肉模糊得已经成为一堆烂肉,筋骨参差错杂,完全不辨原形。一对“索锥”亦早已不知去向,这位“冷面无常”便赤红花白的一团堆在那里,正如他先前所说,去得一个,倒是安宁了。

    黄大瑞似乎豁将出去,身形一转,又扑了回来,朝着光敛人现的任霜白挺棒狠刺,棒尖在刺出的过程中不断做着小幅度的移动,流芒所指,似已涵括了对方的全身要害。

    任霜白往后挫腰,挫腰的瞬息朝前反弹,就这一挫一弹之间,人刀又成一体,冲着黄大瑞急出的棒尖,结结实实硬迎上去。

    怪事就在这时发生了——黄大瑞肥胖的身子猝然收缩,不可思议的于倾刻间缩成一团比原来体积小上许多的肉球,而且,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

    寒光掠过,却因目标范围的突变失去准头,竞未能袭中黄大瑞。

    “穿心棒”骤雨似的暴刺业已越掠出光柱,剧烈的金铁碰撞声再度传响,光柱波颤的须臾电掣般回旋舒展,冷焰闪眩的一刹,黄大瑞形同肉球的躯干震弹半空,血雾顿时迷漫一片。

    正待伺机行动的崔颂德一声“不好”未及出口,光柱已兜头飞来,快如流矢,他的“阴阳轮”狂挥疾舞,轮影交叠纵横。却阻挡不住长虹也似的这一道寒华,虹彩切入,崔颂德眼睁睁的已被劈为两半。

    敖长青什么也顾不得了,在心胆俱裂的情况下撒腿就跑,几次起落,人已堪堪奔至林边。

    然而,光柱宛若九天之上破开云霾穿射而出的日辉,只那么蓦然辉映,已将奔逃中的敖长青透背顶出五尺之外,敖长青人未倒地,一付童颜已急速蜕化,变成了个皱皮深褶、形貌枯稿的怪物!

    围守于林子外的数十条汉子,立时发出一阵哗叫,纷纷狼奔豕突,一哄而散。

    任霜白站在那里,神态疲备,脸色苍白,他的腰腿部位亦有津津血水渗出——这是黄大瑞的赏赐,所谓“双变人魔”,已经显示了其中一变,不过,另外一变,恐怕不容易看到了。

    黄大瑞还没有断气,他双眼凸瞪,呼吸粗浊,每在“嘶”“嘶”有声的急速呼吸间,胸前及小腹处的伤口便血涌如泉,冒喷不停;人体内的鲜血是有限的,像这般流淌法,他目前虽未断气,又能挺得多久?

    师仇得报,任霜白却不曾有预期中的兴奋与快慰,充斥胸膛的仅是恁般的空虚同茫然,像一个孩童终于达成他日思梦想的愿望,而愿望一旦达成,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看不见敖长青、崔颂德的模样,但任霜白心里却明白他们如今是个什么模样,他可以确定自己出手之后,会造成对方何等程度的损伤,以及,损伤所展现的残酷情景。

    他也看不见黄大瑞现在的状况,他却知道黄大瑞差不多了,刀锋入体,他清楚什么位置是绝对致命的。

    白杨木林子在风声中簌簌轻摇,任霜白头也不回的走向林外。

    ★潇湘子扫描  勿风OCR  潇湘书院独家连载  转载请保留此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