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节

    第 二 节 (第2/3页)

之深。

    可是剑圣仍是目中无人,也没得僧皇同意,伸掌一推,便把厢房的门推开,只见厢房之末,正背坐着一个身披素净袈裟的和尚,这个和尚的背影看似并无特异之处,惟剑圣修为极高,已隐然感到,这和尚身负一股祥和之气,是高手!

    “你,就是那个传说可看尽红尘一切世事的——僧皇?”剑圣不屑的问。

    僧皇对于剑圣语中的不屑竟置若罔闻,他落落大方的答:“贫僧正是。”

    剑圣冷嘲:“嘿!既是出家守戒的所谓‘贫’僧,何以又会冠以‘僧皇’如此浮夸霸道的法号?”

    僧皇笑语解释:“俗世凡人,心常失主。他们永远可望有更高深的人为他们释疑解困;贫僧被一众僧侣冠上‘僧皇’之名,亦只是一种吸引世人入信的法门。当世人皈依之后,才好好向他们宣扬正信的佛法。”

    剑圣道:“你倒是能言善道!不过你既被称为能看尽红尘世事的僧皇,又可知道我剑圣此行目的?”

    僧皇未待他把话说完,已缓缓转身,看着倨傲不群的剑圣,神色霎时变得有点黯伤道:“贫僧早已知道你此行目的。剑圣施主,你是前来想问贫僧,究竟这人间还有没有仍值得你一战的剑手,是不是?”

    “剑圣施主,贫僧可以立即告诉你……”

    “有!”

    “这个世间,仍有一个人可以与你一战!”

    剑圣向来恃剑自负,骄横江湖,此刻亦不由感到愕然;他愕然,一来是僧皇转身之间,他已彻底看清楚僧皇的脸!

    只见这个传说中的僧皇,约是六十上下年纪,一脸祥和已不在话下;最奇妙的,是他的额前真的嵌着一块径阔两寸的细小铜镜,光可照人,仿佛真的可看尽人海众生一切烦恼纠纷,就连剑圣的烦恼,亦在他意料之中,因为如今“照心镜”镜中映照之人,正是剑圣!

    第二件令剑圣感道愕然的事,便是僧皇竟真的未卜先知,预先猜得他此行是为求知道谁可与他匹敌而来。

    然而,剑圣不愧也是一个圣者,弹指间已能平佛自己心中的惊愕,但见他脸色一沉,道:“想不到你早已知道我此行目的,好一个僧皇!那么,你如今还是别要浪费本剑圣的光阴,快告诉我!那个可与我匹敌的剑手是谁?他如今又在何方?”

    僧皇凝视剑圣,满目满脸同情之色,恍如在看着一个失败者,一个人生的彻底失败者,悲叹:“剑圣,你又何苦硬要找出这个人?须知道,即使贫僧告诉你这个人如今在哪,你也必需耗尽半生岁月才可等着这个人,然而生命苦短,除了剑,难道你已无法想出另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何苦把终生生命浪费于剑之上?”

    剑圣向僧皇横眼一晒,反问:“嘿!我自小生于江湖,长于江湖,便要剑霸江湖!

    若不是要威震江湖,扬名立万,当初又何必闯荡江湖去?”

    僧皇劝道:“但,纵使最后能剑霸江湖,你又将如何?”

    “谁知道!”剑圣已有点不耐烦,江湖人向来都对他敬畏万分,他从没说超过三句话而仍未答致目的,他道:“人在江湖,便一定要扬名立万!当你不能成为强者,谁会对你青睐?战败的狗,只有带着战败的耻辱回家,比战胜者更痛苦!”

    “我,今日一定要你说出,那个可与本剑圣一战的剑手究竟栖身何方!即使走遍天涯海角,我亦要把他揪出来与我一战!”

    僧皇问:“你不后悔?”

    “哼!即使日月沧桑,星辰转移,我亦绝不会是言悔的人!我,绝不后悔!”剑圣不假思索反驳。

    僧皇黯然的道:“但你若真的找得这个剑手,你将会不再是——剑圣!”

    “哦?”剑圣心忖,这秃驴怎么愈说愈不合情理?

    “一个败了的剑手,便再不能称为剑圣;剑圣二字本就应该永远不败的!所以你现下收手,还不太迟。”

    剑圣闻言只是冷笑:“很好,僧皇,那本剑圣对这剑手益发感兴趣了。他到底是谁?”

    僧皇又是一阵哀伤的叹息,然而这次却并非为剑圣这未来的失败者而叹息,而是为了一个命运比剑圣更令人唏嘘、更可歌可泣的人而叹息,他道:“他,将会是武林的一个神话,亦将会是一个举世瞩目的英雄,可惜,刹那人生,英雄弹指老;任教你与他豪情盖世,终不敌似水流年;他的一生,将会比你的一生更令人惋惜……”

    “世上英雄的诞生,大都需经过人世千百般的沧桑,唉……”

    剑圣愈听愈觉失笑,不屑的问:“是吗?这世上真的有比本剑圣更光芒万丈的人?

    他如今在哪?”

    僧皇凝视着剑圣,一字一字道:“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一个你还找不到的地方!”

    “僧皇!你已浪费本剑圣太多说话!别再拐弯抹角,乾脆点!告诉我他在何方!”

    僧皇似看见剑圣正在犯下一个弥天大错,无奈答道:“唉!我本已竭力劝阻你的命运步向灰黯,可惜,你还是坚决若此,看来,纵使你已是圣,还是有摆脱不了的因缘与业,好吧!就让我告诉你,你要找的对手……”

    “就在东方!”

    “只要你一直向东行,便会找着你渴求的对手,你不需知道他的名字,因为届时你会有方法知道!不过,你不会真的找出他,你只能找着他的过去……”

    他的过去?

    剑圣但觉僧皇愈说愈玄,然而既已得知对手栖身东方,他也不由分说,立想起行。

    “好!僧皇!本剑圣就姑且信你一次!但你要给我好好的记着!”

    “你曾预言本剑圣此战必败,这个屈辱,我一定要你全力承担!若本剑圣此去真的败在这人手上,我也无话可说,会甘心遁隐江湖;但若然是我胜了的话,亦即是你侮辱了我盖世无双的剑道才华,本剑圣一定会回来……”

    “把你整座弥隐寺……”

    “夷为平地!鸡犬不留!”

    此语一出,剑圣手中的无双剑,蓦地寒光一闪!它,终于不再封尘了!

    他已抽剑!

    赫听一声“隆”然巨响!置于僧皇身后的一尊丈高金佛,赫然便被剑圣以无双剑劲隔空劈为两半,然而,立于剑圣与金佛之间的僧皇,却丝毫无损!

    好出神入化的剑法!剑圣怎能不伤当中的僧皇而劈开其身后的金佛!

    僧皇仍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剑圣却是冷哼一声,收剑回身,扬长而去。

    僧皇一睹地上一开为二的金佛,又看了看剑圣步出其厢房的倨傲背影,不禁又再深深叹道:“好剑法!好杰傲不群、佛阻劈佛的一颗剑圣之心!”

    “可惜,剑圣你可知道,无论你的剑法多好,你的命运也不会因而转好?你此去只是求‘败’,你始终还是逃不出你的执念,你的宿命……”

    “你可知道,命运不但安排你今生求剑,还安排了你下生也要求剑?无论你经历多少次的轮回,你亦要生生世世求剑下去,除非……”

    “有一生,有一世,有一日,有一念之间,你能真正的放下你的执念,与及——”

    “你的剑!”

    “但,你——”

    “可以吗?”

    “唉……”

    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僧皇终于在被破开的金佛前跪了下来,开始诵经祝祷。

    这一次,他并非为剑圣而祝祷,而是为另一个将要生生世世被剑圣纠缠的人而祝祷……

    还有另一个人。

    一个与此人命运几乎相同的人。

    他们两个,都是可怜人。

    都是蓦然一朝惊觉,命运原来不在他们手中掌握的人……

    剑圣一直向东行,走过一条小村又是一个小镇,走过一个小镇又是一个小县。

    可是,不知不觉间,他已走了半月之久,还没有丝毫那个剑中高手的踪影。

    剑圣不免有点气,惟他求战之心极为炽盛,仍是不断强逼自己这样想:“一定可找着那个能与我匹敌的剑手!僧皇那老秃驴能够一语便道破我的来意,倒是有点本事,他既然说那人在东,便一定在东!只是,他为何又说,我此行仅能找着他的过去?”

    尽管剑圣半信半疑,他还是毫不间断的向东进发,没有半刻歇息,可知他求遇“难得一战”的对手之心,如何心痒难熬。

    这样一面思忖一面前进,剑圣又不知不觉间走了半日路程,时已渐近黄昏,剑圣正思量着该在那儿投栈度宿之际,眼前,猝地出现了一块精雕玉琢似的石碑,上刻“慕龙镇”三个大字。

    “慕龙镇?”剑圣稍为驻足,他虽是一介江湖人,也曾略闻“慕龙”这个大名。这个“慕龙”,其实是当今皇上一度曾极为赏识的一位名将,后来不知如何,慕龙像厌倦了什么似的,突然于还不太老的年纪,便告老还乡。

    饶是如此,慕龙为官时的俸禄,已足够他奢华一生。眼前这个慕龙镇,想必是慕龙所居之镇,镇民遂以他的名字作为镇名。

    剑圣眼见夕阳西下,再走下去,只不知还有否地方投宿,于是不假细想,便步进慕龙镇,望能于入夜前投栈。

    谁知甫进慕龙镇,剑圣犹没找得合适的客栈,却已在镇内一条大街始端,发现了一座巍峨无比的建筑……

    慕府!

    好一座慕府!单是府前那道精钢大门,亦足有两丈之高;围着慕府的外墙,亦达半里之阔,外墙更雕琢得美仑美奂,气派不凡;这座“慕府”,想必正是那个告老还乡的慕龙将军府邸。

    惟慕府虽是气派万千,在以圣为尊的剑圣眼中,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源出于的无双城,气派也自不少,故剑圣亦没为慕府的壮阔而瞠目结舌。

    剑圣只是稍为驻足,便欲再向前行,讵料就在此时,他遽地发现慕府门前,有一些值得他再作驻足的事物。

    只见慕府门前,竟有无数竹叶,齐齐朝着慕府之门,以半月形排成一列,俨如这些竹叶,正在向门内的一个人朝拜一样。

    慕府附近满是竹林,门前洒满竹叶原亦不足为奇,惟看竹叶排列如斯整齐,即使是剑圣,亦深感纳罕,正看得出神之间,剑圣突闻慕府内传出“轧”的一阵推门声,有人正要步出慕府!

    剑圣不欲给人发现自己这一代圣者在慕府门前留连,于是迅即拔地而起,便跃上附近一株五丈高的参天古树之顶,窥看着什么人将要推门而出。

    但见钢门推开,步出来的并不是什么要人,而是两个家丁打扮的男仆!

    二人手中拿着扫帚,飞快把门前的竹叶扫开,其中一个家丁还一面嘀咕:“呸!真是活见鬼!这半个月来,为何每日都有竹叶整齐排列门前?可真是邪门得很!害我们多干不少工夫!”

    “唏!阿福!说话可要小心点!你这番话若给老爷听见,只怕他以为你想学懒,一定会有你好受的啊!”

    原来,这些竹叶整齐排列的异象已出现了半个月?剑圣陡地记起,民间有一个传说,天若生异人,必先生异象;传闻当年一代忠臣岳飞诞生之时,便有大鹏于屋外长鸣,岳飞的“飞”字,亦因而得名。如今,慕府门外出现竹叶整齐排列的异象,竹,与剑形似,莫非……

    剑圣正想得入神,忽闻那两个家丁又道:“啊!老爷与夫人出来了!快迎接!”说着已急不及待分立于钢门左右恭迎。

    好大的架子!剑圣心想,这个慕龙虽已告老还乡,还要家丁如兵卒般恭迎他,派头倒也不小,当下也好奇起来,要看一看这慕龙将军是甚么货色。

    谁知就在剑圣静心以待这个慕龙步出大门之际,他猝地感到五内翻涌,一股激烈澎湃的感觉在压逼着他!

    那是一股剑的感觉!万剑之王的感觉!

    剑圣心头陡地一阵忐忑,他生平所遇的剑中高手多如恒河沙数,但从没有一人能给他如此王者的风范;这种万剑之王的感觉,像在告诉他这个剑中圣者,王者将要降临,王者,将要从这道铁铸的大门中步出来!

    惟是,正要步出来的,不正是慕龙?难道,慕龙将军真人不露相,他,极可能便是剑圣此行所要找的对手?

    剑圣握着无双剑的掌心,霎时竟尔冒出源源汗珠;这真是一种奇妙的经验,他握剑半生,身经百战千战,从未曾掌心冒汗;他握剑的手,向来都乾而冷,如今,他终于感到有一个与他旗鼓相当的剑手存在!不!这个剑手,甚至可能比他更强,他是一柄可令剑圣掌心冒汗的万剑之王!

    一条魁武伟岸的汉子身影终于步出大门,剑圣斜目一瞥,但见这名汉子约是四十多岁年纪,生就一张异常方正的脸,目如鹰隼,眉乌如墨,须髯浓虬,威武飞凡,一望便知,此人并不是一个普通人,想必是那个慕龙将军无疑。

    这个慕龙由顶至踵,皆充满一股剽悍霸气,若他只是一介武官,便绝对没令剑圣失望,然而,若论万剑之王,根本便是风马牛不相及!

    因为他的身上,并没散发任何剑气!只是散发一股雷霆一般的掌气!这个慕龙,其实是用掌的内家高手!适才那股万剑之王的气势,并不是发自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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