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仙猿申刚

    第03章 仙猿申刚 (第2/3页)

空大师等究竟为何要去百义庄?

    一枝梅为何要以歌声迷乱自己,她那歌词究有什么含义,尤其是百义庄绣楼妆台上的残诗,更是故弄神秘。

    百义庄主吕前川在寨外究竟弄到了一样什么珍宝,整个庄中之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胡飞花真的是侥幸因病不曾中毒么?她为何要不择手段的盗取绿林盟主娄剑雄的十二支金批令箭?

    其次,则是关于丁吟雪。

    一个美貌的女孩子,要选择终身伴侣,重要的条件必定是年轻英俊,潇洒脱俗,进一步才是多才多艺,允文允武,丁吟雪的条件似乎是要嫁一个武功最高之人,只要是群雄中的第一高手,连和尚她都肯嫁,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丁令威是他所敬重的长老,以丁令威的往日作为,绝不会容许他的义女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来。

    但这种事毕竟做出来了。

    江不群虽是思路敏锐,头脑灵活,也不能不被这些不合常情的事弄得有些头昏了!

    ※  ※  ※

    在一路苦思默索之中,江不群与申刚终于走进汉水之滨的襄阳城。

    此刻,是黄昏。

    襄阳城中热闹繁华,一片太平景象。

    江湖中酝酿着的变故,对这里没有影响,过路的客商,纷纷停车落店,酒楼上不时传出此起彼落的划拳之声,一片灿烂的灯火,更要亮过天上的繁星。

    尽管有不少佩刀挂剑的武林人物穿梭来往,但他们却都是那样悠闲,而且个个唇角上都展露着笑容,没有一丝煞气。

    自然,这些都是表面上的。

    在暗中,襄阳城却像一个塞满了硝磺的铁桶,随时随地,都会爆出火花。

    江不群与仙猿申刚双双踏入城内,与其他的武林人初一样,缓步慢行,欣赏着城中风光。

    两人都经过了一番化装,也都戴上了人皮面具,江不群扮成了一位方巾儒服的书生,摺扇也仍然插在肩头,只不过那付人皮面具颜色姜黄,满脸病容,与他那玉树临风的英姿,完全两样。

    仙猿申刚则扮成了一个书僮,由于他身材瘦小,扮起来倒是恰如其分,这对他来说,有些觉得受了委屈。

    江不群停步一笑道:“襄阳城已经到了,咱们第一件要做的是什么事?”

    申刚举目一望道;“自然是祭祭五脏庙了。”

    原来江不群正停在一座酒楼之前。

    那酒楼斜飘着的酒旗上,绣着斗大的三个黑字,望河居,灯光明亮,座位宽敞,看来该算是襄阳城最大的一家。

    两人相顾一笑,迈步登楼。

    ※  ※  ※

    仙猿申刚如果离了酒,也就像鱼离了水差不多少,一路上他都是无精打采,但三杯下肚,立刻又精神十足。

    只见他唇不离杯,杯不离壶,穷灌不已,江不群则浅斟慢酌,仍然保持着一付优雅的派头。

    终于,江不群微微一笑道:“猴儿,你忘记咱们的身份了。”

    申刚一怔道:“怎么,难道你要我敬你三杯不成!”

    江不群笑道:“主仆同桌,已是与礼不合,再加上你这付吃相,实在有伤大雅!”

    申刚抓抓耳朵道:“这都是你出的鬼主意,我本来就不该打扮成个书憧……”

    端起酒杯又一口灌了下去道:“就算是主弱仆悍吧!反正我做不出下人相来。”

    江不群微笑不语,目光从容四顾。

    酒楼上至少有八成座,武林人物倒占了十之七八,其中果然老弱不等,从十七人岁到七十出头,一个个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精神奕奕。

    江不群倒忍不住有些失笑,这些人真是被美色财富迷昏了头,难道都是打丁吟雪的主意来的?

    不过,在座客之中,倒没发现有僧道在内,看来也许那丁吟雪要嫁和尚的说法不会实现了。

    他忽然觉得有些开心起来,一面开怀畅饮,一面欣赏着这些人的动作表情,倒是人生一大乐事。

    申刚倒不大在意这些,他现在的兴趣是酒,桌上堆满锡壶,但他还是一壶一壶的要来。

    忽然,又是两位酒客走上了楼来。

    这两位酒客多少有些与众不同,当先走来的是一位老妇人,痴肥臃肿,已经胖到不能再胖的程度,虽然堆着一头灰白的头发,但脸上还是涂满了脂粉,乍然看去,很像勾栏院中的老鸨儿。

    在她身后跟着一个胖嘟嘟的丫头,也是抹着一脸的粉,涂着厚厚的胭脂,一看就是勾栏院里的雏儿。

    更令人扎眼的是那老妇人十个棒槌一般的手指上,都戴满了戒指,珠光宝气,闪闪耀眼。

    这老妇人由江不群桌旁擦身而过,却投给江不群一个媚眼,同时咧开血盆般的大口微微一笑。

    江不群也是微微一笑,道:“王大娘,怎么你也到襄阳来了?”

    说着在她屁股上拧了一把。

    王大娘“哎哟”一声,用手捂着屁股叫道:“马公子,你这毛病怎么还是不改,老身给你撮合了多少漂亮姑娘,还要吃老身的豆腐。”

    申刚瞧了胖妇一眼,刚要破口大骂,却被江不群在桌下轻轻一脚,把话头硬给踢了回去。

    气得他在桌上用酒滴写道:“胖娃儿,你这混蛋!”

    原来那果然正是饕餮帮主王者食改扮。

    只见他嘻嘻笑道:“马公子,您可到底是读书人,连书僮也会写字,而且喝酒吃饭的时候还忘不了穷划!”

    申刚暗暗咬牙,起身强笑道:“王大娘,在襄阳城见面,也算是他乡遇故知,快坐下陪我们公子喝一杯吧!”

    说着就去拉椅子。

    王者食并不客气,扭着腰肢果然坐了下来。

    申刚看准了机会,轻轻一脚踢了过去,虽是轻轻一脚,却用上了七分功力,而且踢到了他的足踝之上,算是把江不群那一脚回敬了胖娃儿。

    王者食震了一震,咬牙捂嘴,连两条眉毛也拧了起来。

    申刚得意地笑道:“王大娘,你这是什么毛病?”_

    王者食苦笑道:“牙痛!”

    申刚笑道:“大约是你说错了话,菩萨罚你!”

    ※  ※  ※

    王者食一到,情况立刻不同。

    不但桌子上的酒壶越来越多,而且除了清炖鸡之外,几乎所有的佳肴美食都来了一份。

    这情形自然很使人侧目,但王者食谈笑如常,不停的说着女人,硬要再给江不群介绍两名侍妾。

    江不群无可无不可的漫应着,等其他座客不大注意之后,方才悄声低语道:“胖娃儿,我是怎么变成马公子的?”

    王者食笑道:“小玉马,不是马公子么?”

    他的声音也是极低极低,低得江不群与申刚只能勉强听得清楚。

    江不群打量了他一阵,笑道:“我知道你会来,但却没想到你会打扮成这付怪模怪样,为什么你要这样招摇?男扮女装,不怕人笑话?”

    王者食苦笑道:“没有办法,因为我唯一的仇家金刀楚伦也到了襄阳,只有这样才不会引起他的注意。”

    申刚鼻中冷叱一声道:“你怕他?”

    王者食摇头道:“我不是怕他,而是当年结仇的经过是我理屈,所以我宁肯躲着他一些,不愿跟他碰头。”

    江不群笑道:“其实你根本不该来,除非你对女人忽然发生了兴趣,也想去抢夺彩球,讨一名美妻。”

    王者食叹口气道:“对于女人,今生今世与我是无缘了……但是,以我为首的饕餮帮,也不是只会吃喝……”

    申刚轻笑道:“想是我们的胖娃儿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了?”

    王者食摸摸脖子里的肥肉,道:“至少,我得来了一件你们还不知道的消息。”

    江不群道:“这消息一定是很珍贵了?”

    王者食神秘地一笑道:“华山派掌门人‘斩云剑’吕青岚已经到了襄阳。”

    江不群道:“哦!”

    申刚则眼珠一转,道:“奇事,难道他也来抢彩球的,这倒新鲜。”

    王者食道:“以一派掌门之尊,大约还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来,以我看,他此来必然是另有目的……”

    江不群忖思着道:“他进入襄阳之后,去了何处?”

    王者食道:“我已派阿福缀上了,一有着落,立刻就有回报……小玉马,依你看这算是怎么回事?”

    江不群道:“丁令威有天下第一剑客之誉,而且与华山派渊源最深,此来可能是与丁令威有所磋商。”

    申刚道:“但现在丁令威的女儿正要抛彩球招亲,难道吕青岚不知道避避嫌疑,偏在这个时候赶来?”

    江不群道:“也许是事态严重得使他顾不了这许多!”

    申刚皱眉道:“阿福不至于会误事吧?”

    王者食沉凝的道:“我这七人帮里别人都信不过,但我信得过阿福!”

    申刚急道:“既然如此,等他回报时再说,咱们且趁机会喝个够。”

    ※  ※  ※

    夜幕低垂,望河居的灯光却显得更亮了。

    阿福不曾露面,三人仍在饮酒。

    尘嚣渐渐静了下来,已可听得到汉水波涛的呜咽之声。

    酒楼上座客的吵闹谈笑声也渐渐静了下来,似是被遥遥传来的汉水波涛之声所吸引,不自觉的静静倾听着。

    就在这时,一缕清脆的歌声悠悠而起,在低沉呜咽的汉水奔流声中,越发显得引人入神。

    江不群、王者食、申刚也都停下了说话之声,静静倾听。

    只听那娇脆的声音唱道:

    “一片春愁带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容与泰娘娇,风又飘飘,雨又潇潇。

    何日云帆卸浦桥,银字筝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辽东柴子注:原词为宋代蒋捷《一剪梅·舟过吴江》,原词如下: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歌声来自酒楼一角的雅座之中,江不群不由心头一震。

    那地方正在江不群背后靠窗的一角,有三名儒生打扮的酒客正在微笑颔首,故作风雅之状。

    江少群曾经注意过这三个人,只因一眼就可以看出是三个俗不可耐之人,所以他没有再看第二眼,但这时他却不禁有些心惊,因为一个身着淡黄衣裙,身材苗条的歌妓正在这三名俗客的面前。

    那苗条的身影只能看到背面,但江不群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他心情实在有些烦乱,一枝梅到底是什么时候登上酒楼的,为什么自己竟一点都没有发觉?

    一枝梅出现襄阳城,使他对胡飞花、丁吟雪、一枝梅同是一人的判断似乎又多了一个有力的佐证。

    然而相反的,却也是一个不可能的佐证,因为一枝梅如果就是丁吟雪,此时她似乎不该再到这酒楼上来为三名俗客献唱。

    他微微侧身而坐,望着这个使他烦恼的歌妓出神。

    整个酒楼上完全静了下来,一双双目光俱都梭向了一枝梅,但除了那三名俗客之外,却都只能看到一个背影或是侧影。

    一枝梅一阙唱罢,缓缓转身,竟向江不群投注了一瞥甜甜的浅笑。

    江不群心头不禁又是一震。

    在剑阁的宏升栈中,他曾挂上了掩面的薄纱,现在则是戴着人皮面具,两番相见,他都不曾现露真实面目,难道她竟认出了自己。

    一枝梅回头一顾之际,其他座客自然也都看到了她的芳容,一时窃窃私语,啧啧称羡之声四起:

    “好一个天生的尤物!”

    “这样漂亮的女人,怎么竟会坠落风尘之中?”

    “想那彩楼招亲的丁家小姐,大约也不过如此了!”

    ……

    江不群也有同感,剑阁初见之时,他就觉得这女人实在美得出奇,她像一枝清丽的梅花,但也像一朵红艳欲滴的玫瑰,她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无不有一股摄人魂魄的力量,秋波转动之间,确然可以左右一个男人的生死。

    申刚已经看直了眼,只有王者食似乎毫不动心,仍然在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江不群轻轻踢了申刚一脚道:“你被她迷上了?”

    申刚如梦初醒,有些难为情的收回目光,道:“我的眼界虽然没有你宽,见过的漂亮女人倒也为数不少,但像这样美的女人却还是头一次看到。”

    江不群微微一笑道:“不瞒你说,我见的也不是不多,但这一枝梅却是我的老友。”

    申刚拼命抓着耳朵,道:“这话若是别人说的,我一定会骂他吹牛,但出自于你的口中,我却不能不信,……一枝梅是什么,总不会是她的名字吧?”

    江不群道:“正是她的名字,就像你叫‘活猴子’,他叫‘胖娃儿’一样。”

    申刚目光贪婪的向一枝梅的背影瞧着,道:“嗯!一枝梅,真像是一枝梅花……”

    他一口气连灌了三大杯酒,又道:“小玉马,你这人实在差劲!”

    江不群道:“我差劲的地方很多,你指的是哪一方面?”

    申刚近乎激动地道:“既然她是你的老友,为何你竟甘心让她长坠风尘,早该替她赎身脱籍才对,像这样美的女孩子,只有你才配陪在她的身边!”

    江不群摇头一笑道:“虽然我也想替她赎身脱籍,但她所需的代价实在太高了,高得使我不敢再存妄想之心!”

    申刚抓抓耳朵道:“相她这样的女孩子,代价自然很高,但你该不会真的出不起吧?”

    江不群道:“你知道她要什么?”

    申刚哼了一声道:“大不了白银一万两! ”

    江不群摇头道:“她不但不要银子,连金子也不会要。”

    申刚奇道:“那么她要什么?房产、物业、钻石、珠宝?’……但这些只要有银子照样可以买到呀!”

    江不群笑道:“那是你低估了她,虽然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她究竟要些什么,但至少她要的是一场血劫,若干条性命!……”

    申刚讶然道:“小玉马,你怎么真的醉了?”

    江不群道:“去年秋浦岩赌酒,是谁先醉倒的?”

    申刚苦笑道:“那是因为在赌酒前我已经有了醉意,才会输给你们!”

    江不群笑道:“那么这醉了两字,似乎不该由你来用到我身上。”

    申刚眼珠一转道:“既然你没醉,为什么要说胡话?”

    江不群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胡话?”

    申刚抓着耳朵道:“一个在风尘中打滚的女人,为什么会不要金银珠宝,又为什么会要一场血劫,若干条性命?这话岂不太离谱了么?”

    江不群沉凝的道:“活猴,只要你有精神,不妨多注意她一点,连我都差点在她手上栽了跟头,她就是巴东飞龙帮命案中的重要人物!”

    申刚想笑也笑不出了。

    他把视线由一枝梅身上收了回来,困惑的道:“既然这样,为什么你还让她逍遥法外?”

    江不群苦笑道:“虽然她是巴东命案中的重要人物,但她却不一定有罪,何况,我必须看她今后的发展、动向……”

    忽然,一枝梅的低声又起:

    “瞿塘峡口水烟低,

    白帝城头月向西。

    ……”

    江不群推杯而起,急急地道:“快走,这丫头实在是个厉害的对手!……”

    不等话说完,已向楼梯出口走去。

    西窗剪烛,拥炉夜话,该是人生乐事之一。

    江不群、王者食、申刚现在就是如此,他们已在望河居酒楼相距不远的一家“双星栈”中开好了房间。

    三人舒适的围坐在一起,但却没有享受到乐事的感觉。

    王者食嚼着肉干,申刚喝着烧酒,只有江不群面前摆着一杯香片。

    申刚摇头叹气地道:“出师不利,幸亏咱们不是戴了人皮面具,就是打扮成了女人,若被人知道无为公子跟他的两位好友因一个歌妓狼狈而逃,从此之后再也不用在江湖道上混了!”

    江不群不在意的笑道:“也许这就是我要截上面具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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