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缘悭意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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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缘悭意诚 (第1/3页)

    回春子与司徒畏大步抢先,向洞中奔去。

    谷瑶环虽受重伤,但人却依然清醒,见状双手一摇又挣扎着坐了起来,嘶声大叫道:“站住……”

    回春子与司徒畏被她的喝声所震,两人同时收步停了下来。

    江不群已至洞口,摇首一叹道:“在下抱歉来得晚了一些!”

    谷瑶环喘了两口大气,强笑道:“不晚,这是最好的结局……能死到我自己大姊的手中,可以死得安心!”

    回春子激动地叫道:“瑶环,让我看看你的伤,你要振作一些……你不能死……”

    司徒畏也嘶声叫道:“瑶环,先让他治好了你的伤再说,不论你想什么,也还是先治伤要紧。”

    这是一个无可奈何的感情,他们两人既爱她,也恨她。但现在,却因谷瑶环的受伤而使他们完全消除了恨意,无条件的原谅了她。

    但谷瑶环却出奇地平静,摇摇头道:“你们不必多说了……”

    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又道:“我已届暮年,身体残废,不但未能继先人之志,反而家破人亡……我还能活下去么?”

    江不群暗忖:“这话倒是不错,如果设身处地替谷瑶环想一想,她确实没有再活下去的勇气了。”

    回春子沉默了一下,道:“这是你灰心的想法,俗语说得好,只要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微一顿又道;“我会尽我的力量治好你的伤,也治好你的双腿,使你仍然成为一个健全的人!”

    司徒畏也道:“瑶环,你该相信他,他曾经给你换过心,一定会成功的!”

    谷瑶环苦笑道:“我知道他的能耐,也许可以治好我,可是,我自己却不想活下去了!”

    司徒畏激动地道:“你为什么不想活,你有无数个活下去的理由,……”

    谷瑶环仍是摇头道:“没有用,我已拿定了主意,不论你们说什么,也再鼓励不起我求生的意志来了!”

    回春子黯然低语道:“一个人如果自己绝生机,就算比我高明十倍的医生,也无法再救得了她!”

    江不群低应道:“如果劝说无用,也只好由她了!”

    忽然——

    遥遥传来了喧嚷与打斗之声。

    谷瑶环震了一声,道:“这一定是……大姊……”

    但江不群等听得出来,那喧嚷打斗之声有如千军万马,绝非常大娘单独与人发生打斗!

    但问题是什么人在相互交手?

    江不群本想纵身而起,但瞧瞧洞中的谷瑶环,却又停了下来。

    回春子与司徒畏分踞洞口两侧,以致江不群只能遥遥站在洞口之外。

    谷瑶环激动无比,左手撑住矮几,右手去拨弄瑶琴的琴弦。

    琴声叮咚而响,三十六只山猿一齐发出了吼声。

    谷瑶环一面弹琴,一面喃喃地道:“大姊……我只能为你尽……这点力量了……”

    三十六只山猿在发出一阵怒吼之后,相偕同起,蹒跚奔去。

    众人俱都明白,谷瑶环是以琴声控制山猿,使它们去助常大娘。

    但她伤势实在太重,以致琴声断续,难成曲调。

    一枝梅忽然向洞口凑近几步,叫道:“前辈,这可是‘横戈’之曲?”

    谷瑶环猛然抬头瞧了她一眼,奇道:“你懂!”

    一枝梅忙道:“我不但懂,而且还可弹奏!”

    谷瑶环拨弦的右手几乎停了下来,无限骇异地道:“这是……上官家族独传之学,你……”

    一枝梅道:“小女子虽非上官家族中人,但却……咳,恕我无暇细说,我可否代劳……”

    谷瑶环道:“你愿……助我?”

    一枝梅凝重的点点头道:“我是绝对诚意的。”

    谷瑶环喘吁着道:“‘横戈’之曲弹完,要转‘离魂’,‘离魂’完后,则是‘舍身’之调!”

    一枝梅讶然道:“这是以死相搏,那些山猿……”

    谷瑶环咬牙道:“我能不狠狠心肠,那些山猿与我相依为命,如今我要死了……”

    不待她说完,一枝梅也咬咬牙道:“这些曲子我都能弹,您交给我吧!”

    谷瑶环已快到了力尽气绝的境地,弹琴的右手已是颤抖不已。

    她颓然一叹,停手不弹。

    一枝梅抢前一步,伸手把矮几上的瑶琴取去,就在洞前的草地上坐了下来,双目微闭,接着谷瑶环的“横戈”之曲弹了下去。

    她节奏轻快,音调铿锵,虽是几根琴弦,但发出了一片横戈跃马之声。

    江不群已可看到谷瑶环的面容,因为她在被常大娘一击之后,已经弄掉了面纱,虽然洞中黑暗模糊,但大致的轮廓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

    谷瑶环与葛毕氏有着差不多的面貌,难怪回春子与司徒畏会为她发狂,虽然此刻看起来是那样老丑,但由于对葛毕氏的经验,使江不群深信她必定有着与葛毕氏相差无几的魅力。

    常大娘的独目、老丑,是他从小看惯了的,仿佛她根本与谷瑶环以及葛毕氏沾不上关系,然而她们却又明明是亲生的三姊妹。

    那么,常大娘的面貌……

    若说她戴有面具,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纵然江不群小时看不出来,但成名以后的江不群,又有什么瞒过他的眼睛。

    若说她就是那副模样,但她的这两个妹妹为什么与她截然不同?

    然而他此刻却无暇多想这些,只听回春子内心焦急,却表面平静地道:“瑶环,就算你不想活,我们也不能勉强你,但有一件事你该知道……”

    谷瑶环喘吁着道:“什么事,你得快说了!……”

    显然她的伤势开始恶化,已使她逐渐走向死亡。

    回春子迅快的由怀中摸出了一颗药丸,道:“这是一件你想不到的事而且也是一件与你关系最大的事……”

    谷瑶环催促着道:“你……快说……”

    回春子把手中的药丸递了过去道:“这颗药丸只能使你精神振作一些,你必须吞了下去,才能叫我说完……”

    谷瑶环迟疑了一下,叹息一声道:“我实在对不起你们两人,为什么……你们却偏是对我这样好……”

    回春子有些哽咽地道:“这是缘……咱们有缘……”

    谷瑶环终于伸手接过药丸,张口吞了下去。

    一枝梅的琴声仍在继续的弹奏,远处的喧嚷之声也愈来愈大,间而夹着山猿的吼叫,显然那三十多只山猿已经加入了搏战。

    回春子瞧了江不群一眼,道:“江公子,这事还是由你来说的好……”

    江不群轻轻点头,急向谷瑶环道:“芳驾与坎离散人成婚之时,是以什么为凭?”

    谷瑶环怔了怔道:“先父的遗命,与那能合而为一的断玉,这些还不够么?”

    江不群道:“在下不能说错,但却有了漏洞。”

    谷瑶环一怔道:“什么漏洞?”

    江不群道:“照芳驾所说,那持有断玉能与你的断玉合而为一的该就是你父为芳驾所收的夫婿了?”

    谷瑶环点点头道:“你早就明白这一点了,为什么还要问我?”

    由于药力之助,她果然似是振作了许多。

    “漏洞就在此处,那断玉如果流入别人之手,而不是令先尊所为芳驾安排的人呢!”

    谷瑶环忖思了一下道;“纵然断玉不足为凭,上官家族的武功却不是能够冒充得了的!”

    江不群紧盯着道:“芳驾的话很对,那坎离散人可会破解‘悲鸿折翼’的招数?”

    谷瑶环呐呐地道:“他自然应该会的,先父既收他为徒,招他为婿,这一招一定会教给他的。”

    江不群淡然一笑道:“芳驾能够确定他会这一招?”

    谷瑶环怔了一会,道:“这一招他还没有施展的机会,至于他是否会这一招,现在说来,倒真的成了疑问了!”

    江不群道:“在下却可以确定,他根本不会。”

    谷瑶环嘶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江不群悠然道:“因为方才在下由此离开之后,在白云小筑的地下秘道之内,遇上了一件令人难以相信,但却又不能不信的事……”

    于是,他把遇到西门龙之后的一切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谷瑶环平静的听完,只长长地叹了口气。

    江不群倒不由不佩服她的从容与对这事的漠然,这是对她一生中有着重大影响的事,但她却像是听了一个叙述别人的故事。

    良久,谷瑶环方才悠悠地道:“这很滑稽,到现在我才明白坎离散人所以使我双腿成了残废的真正原因。……”

    江不群没有开口,他在想:难道这是四海悲鸿上官悌种下的恶因,以致使他的后世子孙来收这恶果!

    谷瑶环喘吁了一声,又道:“这是命,我认了……”

    她竟像一个参悟了的高僧,对世俗之间的一切都看得十分淡然了。

    江不群也像突然参悟了一般,他记起了当他最小的时候所读的书上的两句话,那是:“人之初,性本善。”

    人,先天的本性都是善良的,其所以有善恶良窳之分,都是被后天的环境、遭遇所改变了的。

    (柴子按:良窳,音宇,意精粗;好坏。 三国 魏 何晏 《景福殿赋》:“观器械之良窳,察俗化之诚伪。”)

    谷瑶环,正是在环境逼迫之下的牺牲者,上官仇虽然有意避免这些不幸的发生,但他并没有为他的三个女儿安排下更好的出路。

    他替谷瑶环惋惜,也替常大娘与葛毕氏惋惜,对江湖中的寻仇报复,更产生了无比的厌恶。

    洞内洞外有短暂的沉静,但远处的喊杀之声,与一枝梅的弹琴之声,却显得更响亮了一些。

    谷瑶环喘吁着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江不群你能证实你的话绝对没有错误么?”

    江不群凝重地道:“依在下看来,这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事。”

    谷瑶环叹口气道:“那么……我也能求你们一件事么?”

    回春子与司徒畏同声急道:“瑶环,你用不着这样说,只要我们能够做到的事,一定会为你尽力!”

    谷瑶环凄苦地一笑道:“替我们挖一个坑,把我与他合葬了吧!”

    回春子呆了一呆,道:“纵然这是绝对的事实,但你和他尚无一面之缘,如何……”

    谷瑶环沉凝地道:“一来,总算我实践了先父遗言的一部分,二来,西门龙……是个可怜又可敬的人!”

    司徒畏有些哽咽地道:“他不过是西门虎所害,如果不是那样,也许他同样的会变成一名恶人!”

    谷瑶环摇头道;“不,虽然到现在我才知道他的名字,才知道坎离散人是害他的凶手,但我知道他定是个值得尊敬的好人……”

    仰天苦笑了一阵,又道:“我之所以说这话,至少有两点根据:第一,如果不是他过分忠厚,绝不会被他的义弟所乘,可能坎离散人,早就死在了他的手中,第二,则是先父与我最后分手时所讲过的两句话!”

    长吁一声,住口不语,显然是因为记起了她亡父的遗言而痛苦不已。

    回春子忍不住开口问道:“是两句什么话?”

    谷瑶环终于哽咽失声地道:“这是很多年之前的事了……那是一个雨夜,也是先父离开我的前夕,他曾经分别的和我们姊妹三个谈过话……”

    黯然停顿了一下,方才又接下去道:“先父和大姊三妹说了些什么,我不得而知,但与我说的两句话,却一直记在我的脑海之中,先父说这两句话时,是含着眼泪的……”

    金松子一直静静的在一旁听着,但此刻却不耐的接口道:“他究竟说了两句什么?”

    谷瑶环一字一顿地道:“先父双手捏着我左右肩头,说:‘孩子,爹爹会替你找个合适的人,你要对他敬爱对他信赖……’”

    回春子有些醋意地道:“就是这两句话?”

    谷瑶环道:“就是这两句话,而后,我就再没见过爹爹了,也就为了这两句话,使我对坎离散人多方容忍,甚至残了我的双腿,我都没有说过一句恨他的话,谁知道先父真正替我选的人却比我的遭遇更惨……”

    司徒畏竟然哽咽有声,叫道:“瑶环,这件事我答应你……”

    谷瑶环叹口气道:“谢谢你,你们对我的盛情,我只有来世再报答了!”

    回春子也声调极不自然地道:“瑶环,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心愿?”

    谷瑶环嘶哑地道:“西门龙虽是先父为我选定的人,但我们毕竟不曾见过一面,自然也谈不到爱情,只有……你们两人才是真正爱过我的人,如今,我能死在你们两人面前,就算已了,没有什么遗憾了……”

    回春子顿足道:“瑶环……唉……”

    他似乎有许多话要说,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终于还是长叹一声,住口不语。

    江不群待回春子等情绪逐渐平静,方才插口向谷瑶环道:“在下可以问一件事么?”

    谷瑶环平静地道:“自然可以,为了抵抗葛天朋夫妇,你我不是合作过的么?”

    江不群不由面色一红,道:“我可以了解你心理的矛盾,但我仍然想问,你大姊伤了你,为什么你还要帮她?”

    谷瑶环黯然道:“但她毕竟是我的大姊。”

    江不群道:“但你对付的敌人,可能就是你的三妹,姊妹的感情难道不是一样的么!”

    “我无法具体地说出来,也许因为大姊是个孤单可怜的人吧……”

    沉忖了一下,又道:“大姊要我死,是为了维护祖上不屈的尊严,三妹要我死,却是为了铲除阻碍她成功的人,何况也许不是三妹,而是葛天朋!”

    江不群瞧着她道:“如果有人能将葛天朋夫妇诛除,不知芳驾是感激他,还是仇恨他?”

    谷瑶环嘶声狂笑道:“毫无疑问,我仇视他,葛天朋夫妇虽然不好,但却代表了上官家族的威力,他们纵横武林,睥睨江湖,用天下群雄的鲜血去洗上官家族的冤仇……”

    江不群平静地道:“芳驾已经自己在内心中打了一个死结,难怪你会痛苦矛盾,只有一死以求解脱了!”

    谷瑶环咬牙道:“这是上官家族中的悲剧,前世……注……定了……的……”

    她变得衰弱的无力,上身整个的伏到了矮几之上。

    回春子急叫道:“瑶环……”

    谷瑶环又挣扎着抬起了头来,但她立刻又伏了下去,而且再也不动了。

    回春子、司徒畏不约而同,两人一左一右,将谷瑶环扶了起来。

    但他们立刻发觉,谷瑶环心跳已止,气息已绝,四肢逐渐僵硬、冰冷。

    司徒畏喉间咯咯了两声,叫道;“方才她还好好的说话,怎么一下子就……死了……”

    回春子黯然叹口气道:“方才她是受了药力之助,药力一消,也就是她毙命之时……”

    司徒畏嘶声道:“你该再给她服药,骗她活下去,你不该眼看着她死!”

    回春子摇头道:“那又有什么用处,她自己失去了求生的意志,要她活又能再活多久,何况……”

    长吁一声,接下去道:“她身受重伤,要忍受极大的痛苦,倒不如使她及早死去,才算得到解脱!”

    司徒畏长叹一声,沉默不语,回春子也是一付悲凄的神色。

    金松子摇摇头道:“你们两位对她可算情至义尽,不必再为她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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