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狡计欺猛虎

    第十六章 狡计欺猛虎 (第2/3页)

飞从容答道:“都一样。”黑衣老妇追问道:“那你要找唐门后人做什么?”单剑飞知道事情有点不寻常,这位黑衣老妇如非唐门后人,可能即为唐门仇家。无论如何,其与四川唐门之渊源或仇隙,一定相当深切。

    不过,他并不在乎这些,因为他与丐帮上下,一向都跟四川唐家毫无来往,不管这黑衣老妇属于哪方面,也不至不利于自己。饶是如此,单剑飞仍不想将事实一下子说出来,目前武林,最大的隐患都在一个神威宫,这一家子,会不会与神威宫有关系呢?这一点,很难说;所以,他决定先就这一方面试探一下。

    于是,他望着黑衣老妇道:“老夫人知不知道一位号称神威宫主的人?”黑衣老妇听得一呆,怔怔地道:“神威宫主?”单剑飞察颜观色,看出黑衣老妇确非虚装,只见黑衣老妇双眉微蹙,喃喃接下去道:“老一辈中没有这一号人物,听这称号,又不似一名刚出道的后生晚辈,怪了,此人是谁?”脸一偏,向那名矮矮胖胖的郝总管问道:“老郝,你知道吗?”郝总管躬下身子道:“奴才知道的事,不会不禀报老夫人道的!”黑衣老妇又复向单剑飞问道:“神威宫主何许人?”单剑飞答道:“晚生也是仅闻其名,而不知其人,晚生要找四川唐门后人,即因丐帮七老被这位什么神威宫主手下人谋下毒,生命危在旦夕,受丐帮掌令之托,想找到唐门中人讨解药救回七老性命……”黑衣老妇咦了一声道:“丐帮七老乃何等人物,怎会这样易的中暗算呢?”单剑飞遂将丐帮一名副支舵主贪色叛帮,潜返总舵伺机下的经过约略说了一遍,黑衣老妇听完,忽然问道:“你适才所的要事就是这一件么?别的还有没有?”单剑飞有点发慌,忙接道:“就这一件难道老夫人认还不够重要么?”

    黑衣老妇接着问道:“七老尚能熬多久?”单剑飞不善谎言,想了想,据实答道:“半个月前,晚生该帮总舵出发来天山时,据该帮巡堂孟香主说,约能拖延一个左右,昨天池隐翁杨老前辈已经先一步赶去,杨老前辈说他不能解毒,却有方法可以将时间再延三个月。”黑衣老妇听得天池隐翁之名,脸上毫无震讶之色,仅皱了眉头道:“杨湖鸥几时变得这么吝啬……”

    单剑飞知道黑衣老妇所指何事,忙为之分辩道:“老夫人可误会,杨老前辈仅存的一瓶丹莲冰雪散,晚生赶抵时,恰为州白衣七儒取去。”黑衣老妇噢了一声点头道:“原来是这样的。”头一抬,又向单剑飞问道:“你为丐帮奔走,丐帮有没有交给你什么信物?”单剑飞以为黑衣老妇要验看,遂将小叫化舒意给他的那面掌令丐令符取出道:“晚生持有该帮掌令丐令符。”黑衣老妇一伸道:“给老身瞧瞧。”单剑飞大方地双手奉上,黑衣老妇接过,看也没看信手朝郝总管面前一丢,淡淡交代道:“郝总管辛苦一趟。”单剑飞瞠目茫然,既不便争,又不便出手夺回,呆在那里,局促不知所措。黑衣老妇转过脸来微微一笑道:“四川唐门,的确有后人,不过,当今武林中能知唐门后人下落的却不多,你这次算是闯对了地方,一月之内,包你将唐门后人找来也就是了!”

    单剑飞又惊又喜,又信又疑,讷讷地说道:“那么,我,我……”黑衣老妇微微一笑道:“听便,可以到别的地方走走,一月之后再来这儿听回音,假如不嫌这儿荒僻,就留在这等也可以。”说着,侧身指了指紫衣少女,又笑道:“这丫头是老身惟一的一个女孙,小名心仪,今年一十又六,脾气坏,不懂事,你大概稍长她一二岁,如果你肯留下,天山附近的风景,她可说没有一处不熟悉,当个向导绝无问题。”单剑飞脸孔微红,心下甚感难决,像黑衣老妇这等人,绝无设词骗他一面掌令丐令符之理,所以,她说能代他找得唐门后人,应屑十九可信,为了七老七条宝贵的生命,他没有理由拒绝。现在只剩下这一个月何去何从的问题。留在这里,固然诸多不便;可是,走呢,这一个月又走到哪里去呢?这时,忽见紫衣少女朝黑衣老妇冷冷说道:“仪儿累了,奶奶慢慢求人家吧!”说着,向随来的两名女婢一招手,向后面便门款款走去。

    单剑飞毅然决定留下来。老妇人这么大年纪,处处为他着想,虽有挽留之意,却不出诸勉强,他凭什么一定要做得那么不通人情呢?关于对方有意招亲之事,那也全在自己,自己只须找个机会表明一下,相信问题是不难解决的。另外,他仍不释于“经典兵”三儒的下落,这一家在这一带势力广被,能借此助力找着“经典兵”三儒固然大佳,否则,在这一月之中,趁便将七星剑法勤练一番也是好事,于是,他向黑衣老妇躬身道:“只怕打扰了老夫人府上……”

    单剑飞当夜临时被安置在一间书房中,直到第二天醒来,他才发觉到这间书房的精致之处。室中窗明几净,纤尘不染,一边又放着一只书架,架上韦排列得井然有序。另一边墙壁上,除了名人宇画外,尚挂着瓣,笙、笛、琴等古色古香的乐器。单剑飞对别的都不感兴趣,只有那只书架,对他有着无比的诱惑力。书桌上,盥洗之具,以及精美的早点,已不知在什么时候什么人送进来放在那里了。单剑飞知道没有什么好客气的,盥洗完毕,便吃早点,吃早点,他终于忍不住向那书架走去。老夫人既不将他当外人看待,他看完了,只要不损坏,仍旧放回原来的地方,应该不会有什么不妥的。单剑飞走过去,信手抽出一本词话,刚将扉页打开,一阵微风过去,忽自书层中飘落一张纸片,俯身捡起一看,纸上竟是一幅着色牡丹,单朵浅放,绿叶扶持,神韵秀艳绝俗,这是谁人的手笔呢?彩色清新,好似画成还没有多久,这当然不是古人的作品,难道难道是那位紫衣少女的杰作?单剑飞由花想到人,不禁神思悠往,脱口低吟道:“若叫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也动人!”身后忽然有人轻轻一咳道:“翻书问过主人没有?”单剑飞回头一看,站在门口,一手支在门框上发话的,正是昨夜那位不知其姓,但知芳名叫做心仪的紫衣少女。紫衣少女今天穿的虽然仍是—身紫,但已由长可曳地的宫装改成窄袖束腰的箭装,换穿箭装的紫衣少女,纤腰一摆,更见袅娜轻盈,单剑飞刹时明白过来,这儿原来是她的书房。紫衣少女睥睨着接下去道:“昨晚连客人都假惺惺的不肯做,今天却公然以主人姿态东翻西寻,先后不过两三个时辰,变化何其速也?”单剑飞已深知这位大小姐十分难缠,文武粗细统统都用不上,总以不得罪为佳,因此赧赧一笑,自认不是道:“对不起,在下非常抱歉”紫衣少女一摆手,阻住他说下去,道:“且慢,容我想想看。”跟着,脸一偏,眸珠不住向上翻,思索着自言自语道:

    “在下?以‘下’字为名固属可以,不过,唔,赵、钱、孙、李,周、吴、郑、王,看有没有个‘在’字这个姓……”

    单剑飞脸孔一红道:“在在下姓单。”紫衣少女噗哧一声,掩口道:“谁问你了?”

    单剑飞见这位紫衣少女虽然难缠,却也爽朗得可爱,仅仅三言两语,已使彼此间距离缩短了不少。单剑飞将那本词话合起来放回书架,走上前含笑道:“我还忘了请教仪妹尊姓。”紫衣少女竖起一根玉指掩口道:“又是一变!”单剑飞瞠目惑然道:“哪一变?”紫衣少女笑道:“昨天一口一声:这位姊姊,‘这位大姊’现在却成了‘仪妹’,难道这一变还不够大么?”叫笑声一收,忽然瞪眼道:“我知道你的姓,你知道我的名,你尽可以直呼我一声‘心仪’,我也可以径喊你为‘单大哥’,倒不必再问我的姓,我也不再追问你的名,这样岂不是很好吗?还问问什么呢?”

    单剑飞猛然想起一事,问道:“如有武林人物出入天山,心仪妹妹是不是能够打听出来?”紫衣少女傲然道:“别说是人,几只鸟,几只兽都一样可以查得出!”单剑飞将白衣七儒之遭遇说出,最后请求道:“仪妹妹是、能帮我打听一下?”紫衣少女一招手道:“马上走!”两小于庄前上马,驰过广场,直奔数十丈外的木栅,沿途有男女,无不侧退垂手躬腰,状至卑顺拘谨,木栅傍山绵延,知所极,每隔十来步,便有一座坚实的刁斗,出谷处更建有两座石堡,昨夜韩氏父子,便是在堡外经过喝问后才放进来的,—时,不待二人马至,两堡之间的栅门,已然自动打开。出栅门,驰过峡谷,外面便是有名的“库木什”大沙漠。

    “玉门关”则远在两三百里外的东南方。

    紫衣少女挥鞭在前,沿着山脚,纵骑西行,每遇到游牧土著,便以一种单剑飞无法懂得的关外方言上前查问,那些人好像都认识这位紫衣少女是谁似的,一见紫衣少女拢近,人人均以沙漠中最隆重的合掌礼相迎。单剑飞只能在紫衣少女每次问完返转时,迎上去问一声:

    “怎么样?有消息没有?”每次,紫衣少女均是无精打采的摇摇头,渐渐的,失望次数多了,紫衣少女已忍不住有点烦躁起来,单剑飞过意不去,安慰她道:“没有关系,除了今天有明天,急也急不来,慢慢的打听吧,你想想看,对方四人身手都是那么高,沙漠中地幅又如此广大,怎能怪他们这些牧人呢?”紫衣少女倔强地道:“不信,如不问出眉目我就不回去!”单剑飞大惊道:“这怎么行?”紫衣少女轻哼道:“我已准备这样做了,绝无更改余地,你要是害怕,尽可以先回去,我又没有一定要你跟着我。”单剑飞紧皱双眉道:“这原是为了我的事,我是说,万一因夜深出了差池,你叫我如何对得起老夫人,我若是早知这样……”紫衣少女道:“早知这样又怎样?”单剑飞叹了口气道:“没有什么,随你吧,我跟定你也就是啦!”紫衣少女噗哧笑道:“肉麻!无赖!”回眸又是一笑,纵马急驰而去。

    单剑飞无可奈何,只好加鞭追随。

    天色,终于完全黑下来了。芳名”心仪”的紫衣少女,在选择坐骑时,显然将较好的一匹给了单剑飞,所以,单剑飞骑术虽然不及对方,但由于马好的关系,一路迫下去,倒也不甚吃力。只不过天已太黑,前面紫衣少女仍无回程之意,这—点,使他相当心焦,一夜不回去,老夫人将会有什么想法?单剑飞实在忍不住了,紧挥一鞭,迫上去大喊道:“喂,你看你,到底怎么打算?!”紫衣少女缓下去势,一边以鞭柄掠了掠散披的鬓角,一边于马上回身侧目道:“喂你在跟谁说话呀!”单剑飞催马拢上去,以鞭梢一指,没好气地道:“你看,边荒山,一边穷汉,也许你不在乎,但今天你是跟我出来的,你得为我这个做客人的设想一下吧!”紫衣少女扮个鬼脸道:“好个大男人!”单剑飞道:“不管大男人,小男人,我只是请你回头,你番盛意,我已十分感谢了!”紫衣少女道:“你再说说清楚,你到底担心什么?”单剑飞道:“难不成这一宵要在马上度过?你难道就一点也不顾虑到老夫人在府中将会如何掂挂着我们?”紫衣少女掩口道:“大男人也者,原来不过是如此而已!”说着,玉手一扬,“沙”的一声轻嗤,一点火星向空直射在必必剥剥一阵脆响之后,突于高空中现出一朵紫蓝色的火花,火花浮葫空中,光彩明灭,极为好看。单剑飞惑然不解道:“你这是做什么?”。紫衣少女掠了他一眼,笑道:“你不是担心马背上不能过么?为你找个舒适的宿处呀!”,单剑飞讶然道:“这附近你有熟人?”紫衣少女没有回答,抬头仰望空中,好似有所等待。空中那朵紫蓝色火花,冉冉而降,降至离地三四丈处,一闪而灭。

    紫衣少女蹙额喃喃道:“奇怪……”单剑飞眨眼道:“何事奇怪?”紫衣少女没有开口,眼光望向一处山洼中,不稍一瞬,神情甚为专注;单剑飞顺着她的眼光望过去,山洼中杂草丛生,怪石嵯峨,夜色中只能见到幢幢魅影,其他什么也没有。就在这时候,两盏红灯突于山洼中升起。紫衣少女眼中一亮,欣喜地噢了一声,不过,紧接着却又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难道那假和尚不在?”单剑飞完全傻住了!“假和尚”?不论这“和尚”是“真”

    是“假”,其为男人,当已无疑问,堂堂一位闺阁千金,怎会连这种朋友也有呢?单剑飞疑惑着,一时却又不便启口相问。紫衣少女回过头来笑道:“既然灯亮了,我们就进去吧!”

    她忽然觉到单剑飞的木愣神态,不禁笑道:“听不懂什么叫做假和尚是不是?”单剑飞见她说得十分神秘,心中已自有数,猜想这位假和尚,可能是位武林奇人。好奇之心一起,立即点头道:“是呀,和尚就是和尚,那来的什么真假?而且你说灯亮了,就可以进去,这既然是你们联络的暗号,那你又从什么地方看出主人可能不在家的呢?”紫衣少女笑道:“这儿看过去好像很近,其实不下里半之遥,我们跑慢点,边走边说吧!”单剑飞点点头,两人控辔徐行,紫衣少女开始接下去说道:“要谈这位‘假和尚’话可就长了。他跟我们这一家,认识得相当早,我记得我在四五岁的时候,就曾见过他好几次。后来,我们搬来天山这座秘谷,不知怎么的,没隔多久,他忽然也搬来了。不过,我们这次住得虽近,平常却很少往来。据家祖说,他家和我家的情形一‘样,不希望行踪被外人知道。我们之间曾经订有默契,双方无论谁访谁,都必须于一里之外,先行放出一枚信炮。我们用的一种,刚才你已经看到过,叫旧天星,晚间看去一蓬火花,白天则如一朵彩云。他用的一种比较简单,叫‘过天虹,,无论是白天或晚上,打出时,半空中仅见红光一闪迅即息灭。对方见到信炮,必须先以响箭相应,然后,白天现出相迎,晚间则以三盏红灯表示欢迎之意。”单剑飞忍不住插口道:“刚才他没有放出响箭,而现在挑的红灯又只有两盏,我们怎可贸然进去?”紫衣少女点头道:“是的,这就是适才我猜测主人也许不在家的原因。”单剑飞道:“另外有人跟他住在一起?”紫衣少女道:“除了他,还有一名忠诚的哑仆,所以我想可能是那哑仆表示谦逊,主人不在,因而减悬一盏……”

    单剑飞觉得有理,点点头,没再开口。紫衣少女笑了笑道:“其实,我们这次也并非有事相访,人在不在,可说都是一样,只消借地度过一宵也就行了。”单剑飞又问道:“此人姓什么?叫什么?”紫衣少女摇头道:“不知道。”单剑飞讶然道:“是说笑话?还是不方便告诉我?”紫衣少女道:“不是不方便告诉你,也不是说笑话,而是的确确不知道厂单剑飞不解道:“这怎么可能呢?你说你从小就认识他,一点,可以证明他与尊府当属世交,难道你就不会问你祖母吗!”紫衣少女道:”问过无数次了,祖母只是不肯说。”单剑飞注目道:“什么理由?”紫衣少女道:“祖母说此人身份极是重要,人多口杂,能少一个人知道,还是少一个人知道的好!”单剑飞又道:“那么,他每次去府上,也不显露真面目了?

    紫衣少女沉吟着道:“很难说。”单剑飞道:“除了你们一家,他另外还有没有朋友?”紫衣少女点点头道:“恐怕很少。”单剑飞道:“他跟府上交往,是有什么渊源么?”紫衣少女道:“这个说实在的,我弄不清楚,不过,据我猜想,可能是双方均对某一方面有着同样兴趣和心得的关系吧!”单剑飞眨眼道:“哪一方面?”紫衣少女道:“药理。”单剑飞颇感意外道:“药理?”紫衣少女侧目微微一笑道:“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你忘了家祖母曾告诉过你,四川唐家后人只有我们找得到么?”单剑飞默默颔首,忽又问道:

    “这样说来,这位假和尚一定也跟唐家有来往了?”紫衣少女微笑道:“还用问吗?”单剑飞猛想起一件事,又道:“对了,说了这半天,我竟忘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你为什么喊他假和尚的吧?”紫衣少女笑道:“这以前,每隔三五个月,他都会出现一次,大概是大前年吧,他忽然失去踪影,我问祖母,祖母笑道:当和尚去啦”单剑飞仍然不解道:“当和尚就是当和尚,怎会有真和假呢?”紫衣少女笑道:“你听我说完呀!他若是一去不返,当然不会发生真与假的问题。可是,一年多一点,他又回来了,当了一年多的和尚,头上却连一个戒疤也没有,你能说他真的当过了和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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