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三阴绝脉救豪杰

    第十章 三阴绝脉救豪杰 (第3/3页)

瞥,道:“诸葛兄所探听的此人,不知是谁?”

    诸葛玉堂道:“‘玄蜘教’教主,‘阴阳脂粉判’耿渎。”

    美鸾姑娘坐在爹旁边,一又黑白分明的眸子,原是不想看的却又不时地朝并肩坐在一起的焕艺、湘青那边看了去,她听到诸葛玉堂此话后,收回视线转向父亲看来。

    “玉柱擎天”孔期山,似乎不作任何隐瞒,朗声一笑道:“您五位失之交臂,如若早一天,你等昨天来此,可以见那位耿教主了!”

    话到这里,接口问道:“您五位探听耿渎行踪,是为了何事?”

    诸葛玉堂道:“敢情‘阴阳脂粉判’耿渎,没有将阴山天幽峰所发生的事告诉孔兄?”

    孔期山顿了顿,才道:“说是说了一些,只是他们‘阴山派’的家务事,孔某不便插嘴多问。”

    静静听着的祈焕艺,接口道:“孔前辈,这情形相信您老以后也会知道的,此已并非仅是阴山派的家务事了。”

    微微一顿,又道:“阴山掌门‘阴山活判’沙风子是晚辈的外祖父,除了家亲丧命耿渎之后外,诸葛爷爷一对儿媳,北鞭岳老英雄女婿‘白马银鞭’石守雄,都遭耿渎所害……”

    孔期山轻轻“嗯”了一声,道:“耿渎手段似乎也过分了些。”

    诸葛玉堂问道:“孔兄,‘阴阳脂粉判’耿渎离阴山天幽峰后,他有没向您留下行踪去处?”

    孔期山有所迟疑地一顿,道:“耿渎并未说出往后行踪去处,不过在孔某研判之下,倒可以找一点端倪来。”

    北鞭岳胄接口问道:“据孔庄主的推断,耿渎脱身天幽峰后,他会去往何处?”

    孔期山道:“耿渎离天幽峰后,可能会去川北罗浮山巫甲峰找‘竹笠山翁’谷真……”

    “‘竹笠山翁’谷真!”诸葛玉堂昔年游侠江湖,西南武林曾听到过此名号,是以不禁问道:“孔兄,耿渎不畏路途遥远找去四川,他与谷真是何种渊源?”

    孔期山道:“耿渎受业师父有两人,一个是‘阴山活判’沙风子,另一人就是‘竹笠山翁’谷真了。”

    诸葛玉堂不由轻轻“哦”了一声,孔期山对“阴阳脂粉判”耿渎的情形,委实知道不少,他心念闪转,接口问道:“孔兄所说此事,我等并未听‘阴山活判’沙风子提起过!”

    孔期山一点头,道:“不错,那是‘阴山活判’沙风子被锢禁天幽峰虎洞以后的事。”

    北鞭岳胄似乎有跟诸葛玉堂同样的想法,是以接口问道,“孔庄主,耿渎拜‘竹笠山翁’谷真为师,是谁引见介绍的?”

    孔期山道:“并未有人介绍引见,是他们自己认识的。”

    一笑又道:“也可以说是由误会而起的。耿渎慧眼识英雄,知道是一位绝世高手,才拜‘竹笠山翁’谷真作师父的。”

    众人听来诧异不已!

    “阴阳脂粉判”耿渎其人,如若以光明磊落,侠义门中来说,该是个雄才大略,胸怀抱负之人,可惜是他欲达到目的,不择手段,错用了天赋的智慧。

    耿渎锢禁师父“阴山活判”沙风子于天幽峰虎洞,潜居阴山派掌门人,且创设“玄蜘教”自封教主,准备君临天下,称号武林。

    他要伸展“玄蜘教”势力,以软、硬、诱、骗等手法,收扰武林中人物,加入“玄蜘教”。

    耿渎要巩固“玄蜘教”总坛地盘,在天幽蜂之麓,设下爪牙眼线,山麓的出入口“石亭”是一处繁荣的镇甸。

    快将晌午时分,石亭镇大街“四海楼”酒店进来一位客人,是个看来年有六十多岁的老者。

    老者头戴一顶竹笠,身一件灰布大褂,不用扣子缠上一条师带,足登网口的布鞋,从他这付打扮看来,那是乡巴佬来镇上。

    老者进入四海楼酒店,不是随便找个座头,“蹬蹬蹬”跨灵楼梯而上,来楼厅雅座,找了靠窗一张桌子座下,吩咐店小二端上吃的喝的。

    这老人点的酒菜是一壶白干,两碟子花生米,黄瓜,店小二端上酒菜,两颗眼珠却是直瞪出来:“这老头儿,吃的是这些东西,可以楼下随便找张桌坐,来个穷摇阔,到楼厅坐下这付雅座?”

    老者似乎并不理会这些,举杯独酌,一面眺看窗外街上景色,一付怡然自得之状。

    一阵“蹬蹬蹬”楼梯声起,上来了两位客人,一个身穿长袍,年有四十余,那份相貌不男不女,看了叫人刺眼,另外那个却是个魁梧大汉,虬髯盘结,一脸横肉。

    店小二看到两人!一楼来,连连哈腰,堆满笑脸招呼道:“两位爷,请坐,请坐。”

    大汉朝楼厅环顾一瞥,一指窗拦处老者那张桌座,吼声向店小二道:“你这狗才,那张桌座是耿爷来此四海楼常坐的座头,你怎么随便叫人占去?”

    来四海搂楼厅的这二人,那个身穿长袍的中年人,就是“玄蜘教”教主“阴阳脂粉判”耿渎。

    那个虬髯盘结的大汉,是“玄蜘教”中四大天王之一的“碎骨掌”范通。

    范通有“碎骨掌”之称、由于他那手碎骨掌威盛、狠毒,击上人人身,裂肤碎骨,因着他这门功夫,江湖上给他此称号。

    店小二见范通喝声问出此活,连连点头道:“是,是,待小的叫那老头儿换张桌座就是!”

    这名小二到老者前,两手一叉腰,瞪眼道:“喂,老头儿,你一壶酒两碟小菜,随便可以找个吃喝地方,把你这张座头,让给二位大爷!”

    老者侧脸哈哈一笑,道:“小二哥,生意买卖大小不论,进门就是客人,这里四海楼酒店,又不是私家大厅,谁先到,谁先坐,那有让座之理!”

    店小二听到此话,两眼发直,愣住了,本来就是嘛,饭馆酒肆那有让座之理?

    老者此话,显然“碎骨掌”范通亦有听到,顿时“哇啦啦”一声吼叫,走来老者前,戟指道:“你这老王八蛋,不睁眼看看爷们是谁,还不替我乖乖滚向一边!”

    老者朝范通目注一瞥,冷冷“哼”了一声,转过脸来个不理不采。

    范通乃是“玄蜘教”教主座下四大天王之一,那能受得下这股窝囊气。

    他一声吼喝:“老家伙找死!”

    范通这个“死”字出口,就没有想到这老者是否跟自己有夙怨新仇,一记“碎骨掌”朝老人背上袭下。

    耿渎想要阻止已不及,他知道这门“碎骨掌”,范通的一身功夫,就在左右双掌。

    他这一掌打下,不说千斤也有八百,老人挨上这一掌,就是一条命案。

    范通一掌朝老人背上疾落而下!

    老者手执酒杯,恍若无观。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际,一响结结实实“砰”的声起!

    老者一口酒送进嘴里,接着筷子挟起一颗花生,似乎根本未曾觉察到发生了什么事。

    范通一掌落在老人背上,激起一股雄浑无比的弹性力,不但那条出掌的右擘,连整个身子也弹飞而起。

    紧接着又是一响“砰”的声音,四海楼酒店果然发生了命案,但死的不是老人,而是出手“碎骨掌”的范通。

    范通的手臂连身子弹飞而起,撞上楼厅合抱的红漆石柱,头壶裂碎,一命呜呼。

    石亭镇在天幽峰山麓,“玄蜘教”总坛设在天幽峰,丧命四海楼的是“玄蜘教”中自己人,这桩命案没有人敢向官家报案。

    “碎骨掌”范通如何回去姥姥家,恐怕连他自己也莫名其妙。

    “阴阳脂粉判”耿渎,折了麾下一员大将,不但不迁怒老身上,而是认为自己有眼无珠,此真人不露相的老人,原来是一位绝世高手。

    耿渎吩咐店家将范通尸体移走,上前向老人抱拳一礼,道:“方才在下随从,冒犯了虎威,犹希尊驾勿以为怪!”

    老者虽然错不在己,但“阴阳脂粉判”耿渎以这份神态对自己,使他感到有点意外。

    老者哈哈一笑,道:“阁下有这份容人之心,不是老朽错眼的话,该是‘玄蜘教’教主,‘阴阳脂粉判’耿渎耿英雄了!”

    耿渎未经相邀,横边一椅坐下,吩咐店小二添上酒菜,这才欠身一礼,道:“正是区区在下,请前辈名讳见告,在下可以有个称呼。”

    老者道:“老朽‘谷真’,蛰居川北罗浮山巫甲峰一轩茅舍,蒙武林同道不嫌送了个‘竹笠山翁’的称号。”

    耿渎这才看到方桌一端,放有一顶竹笠。

    “竹笠山翁”谷真此名号,耿渎听来并不陌生,过去师父沙风子曾有提到此人,乃是西南武林中一位杰出的人物。

    耿渎酒过一巡后,问道:“谷前辈远居川北罗浮山,路程迢迢,怎会来此北地江湖?”

    谷真目注一瞥,道:“访友来此?”

    耿渎听来暗暗注意——北地武林中知名之士,即使并无匀往,亦知道此人,不知为位谷前辈来找何人?

    他有此想法后,试探问道:“不知谷前辈所访何人,能否见告?”

    谷贞一笑,道:“知其名,不认其人,乃‘玄蜘教’教主‘阴阳脂粉判’耿渎。”

    耿渎愕然一怔,倏即含笑道:“区区辱蒙谷前辈爱戴,幸甚,幸甚!”

    谷真朝已移走范通尸体楼厅石柱那端望了眼,感到遗憾的道:“只是发生了刚才的误会,老朽心里十分不安。”

    耿渎道:“谷前辈,别将此事放在心上,错不在您,范通出手也太过分了些。”

    耿渎将竹笠山翁谷真邀去天幽峰的总坛,发现这位老人家博古通今,文学武学上的修养,远在“阴山活判”沙风子之上。

    至少在当时的“阴阳脂粉判”耿渎想来,不管沙风子是否愿意交出“天幽秘笈”,不会容他活着离开虎洞的,要他埋骨在天幽峰这座洞里。

    武艺这一门,没有止境的,山外有高山,人外出能人。

    耿渎发现竹笠山翁谷真,不但身怀之学在沙风子之上,而且涵养深诣,不任性行事,是以他向此老人,提出拜师的要求。

    谷真谦冲地道:“老朽平生凡庸俗,并无突出之处,如何能作为人之师——教主日后君临天下,称号武林、老朽怕误会你的前途!”

    谁都有这样的心理,一件愈不容易达到目的的事,愈希望能够顺利完成。

    耿渎见谷真谦冲,婉拒,认为他虚怀若谷——而谷真在他一片诚心之下,终于答应下来。

    就在这天幽峰阴山派总坛,谷真传授给耿渎,昔年自己成名江湖的绝学“鹤唳鸣风掌”。

    这套“鹤唳鸣风掌”,跟过去沙风子所传的“黑煞阴风掌”正巧相反,而且-是以柔克刚,需要经年累月不断研练,方始达到火候。

    是以那次耿渎在天幽峰山崖绝壁,激战祈焕艺,“鹤唳鸣风掌”犹未抵达火候,没有施展出来!

    竹笠山翁谷真在天幽峰逗留一段时间后,即告辞离去,临行时谷真告诉耿渎:“贤徒,川北罗浮山巫甲峰山腰为师一轩茅舍,如有避风躲雨之需,随时欢迎你去。”

    “玉柱擎天”孔期山说出有关“竹笠山翁”谷真,与“阴阳脂粉判”耿渎之间的这段渊源关系。

    北鞭岳胄接口道:“听孔庄主如此说来,耿渎已投奔他第二个师父‘竹笠山翁’谷真那里去了!”

    孔期山脸色神情闪转,含笑接上一句,道:“那倒也说不定。”

    诸葛玉堂目注孔期山,问道:“孔兄,敢情‘阴阳脂粉判’耿渎,另外尚有更安妥的去处?”

    孔期山道:“据孔某所知,浙西宜阳东郊四里‘庙口堂’镇上,有一座‘十普寺’,里面主持‘弘法禅师’,跟耿渎交往不错!”

    岳胄问道:“敢问孔庄主,‘十普寺’弘法禅师跟耿渎又是何种关系?”

    孔期山道:“八拜之交”。

    诸葛玉堂诧异道:“一僧一俗,作八拜之交?”

    孔期山一点头,道:“不错,弘法称兄,耿渎按弟,二人是八拜之交。”

    诸葛玉堂、祈焕艺、湘青、和岳胄、孙仲武等五人,来访“虬云山庄”就是向孔期山打听“阴阳脂粉判”耿渎的行踪去处。

    现在经孔期山知无不言,言无不详,说具清楚明白后,再没有可说的话题就告辞离去。

    孔期山送五人到庄门,美鸾姑娘悄悄的跟在爹后面,宾主双方,抱拳道别,美鸾之前一步,不管湘青在旁边,轻轻向祈焕艺送上一句:“祈少侠,有时间来‘虬云山庄’玩!”

    祈焕艺含笑点头,应了声。

    孔美鸾的声音再是轻,湘青就在旁边,不会没有听到可是,她是个有修养的女孩子,虽然酸溜溜的满肚子不是味道,但并不显于脸色神情上。

    五人还是投宿大同城里那家客店,晚膳过后,他们都在诸葛玉堂的客房,谈着白天去“虬云山主”拜访孔期山的那件事情。

    女儿家心细,她想到那回事上,湘青一努嘴,道:“爷爷,那个‘玉柱擎天’孔期山,跟咱们谈话时,他那张脸有点怪怪的!”

    “怪怪的”?焕艺听到小姊姊这句话,无法会意过来。

    诸葛玉堂若有所思中缓缓一点头,道:“不错,爷爷正发现到这上面。”

    北鞭岳胄见爷孙二人说此话,接口道:“诸葛大侠,你是说白天孔期山所说的,尽是空穴来风,胡扯出来,没有这回事的?”

    诸葛玉堂道:“那倒不是……他眼神闪转,脸色不宁,他跟我们谈话时,可能是为他自己在打算!”

    祈焕艺困惑的道:“爷爷,孔期山又替自己打算些什么?”

    诸葛玉堂道:“这是爷爷的猜测,孔期山想借人之手,除掉他自己眼中之钉!”

    北鞭岳胄听完后缓缓点头,接问道:“诸葛大侠,孔期山指出川北、浙西这两个地方,如若他所说的真的其事,可是‘阴阳脂粉判’耿渎天幽峰漏网脱走,不会同时去了两个地方!”

    诸葛玉堂道:“是的,我们不妨分兵而下……一拨找去川北罗浮山,一拨找去浙西宜阳……耿渎再是肘生双翅,不让他脱也天罗地网。”

    他话到这里,向湘青问道:“湘儿,那次分手后,你师父潘七姑是不是回去‘富贵帮’总坛?”

    湘青道:“那次师父是为了调信武当门中秦玉阳之事出来的,现在此事已有一个交代,师父他老人家该回去总坛了。”

    “富贵帮”原是武林中人对他们一种尊称,后来沿用下来,其实不但并不“富贵”,穷得可怜。

    “富贵帮”就是“穷家帮”,也就是江湖上的“丐帮”,弟子穿百结鹑衣,手执打狗棒,大街小巷要饭的。

    诸葛湘青是“富贵帮”掌门人“追命俏罗刹”潘七站的嫡传弟子。“富贵帮”中包括末代弟子,手上都执根打狗棒……是以湘青使用的兵刃,不是刀剑,而是一根“黑犀飞云杖”。

    “富贵帮”虽然穷得可怜,但组织严密,势力极大,江湖每一个角落,都有富贵帮中弟子。

    富贵帮总坛在豫南大洪山“碧螺宫”,平时运用一种“鸡毛报”传递消息,颁布命令。

    所谓“鸡毛报”,就若江湖上的飞箭按驿投书相仿,由于富贵帮中弟子,踪遍江湖各地,是以他们“鸡毛报”投书迅捷快速,无远勿届。

    诸葛玉堂听孙女儿这样说后,视线转向北鞭岳胄处,道:“我等向‘富贵帮’常门潘七姑取得连络,借用他们帮中‘鸡毛报’传递耿渎的行踪消息。”

    孙仲武道:“诸葛前辈,分作两拨追踪耿渎下落,这两拨如何分法?”

    祈焕艺朝湘青这边望了眼,接口道:“爷爷,艺儿跟小姊姊找去川北罗浮山……孙二哥和岳前辈往浙西追踪耿渎的下落!”

    诸葛玉堂见祈焕艺提出这样的建议,听来也有道理,却又一笑,道:“艺儿,你怎么把爷爷漏掉了?”

    祈焕艺道:“爷爷,你暂且回去商山‘诸葛医庐’,听候我和孙二哥两拨的消息。”

    他有条不紊的又道:“耿渎不但武技高强,而且狡黠无比,咱们不一定会顺手擒来,可能还会岔出其他枝节!您回商山后,跟侯爷爷、孙师叔连络一下,现在离端午节还有一段时间,我和孙二哥两拨,就在端竿节前,往商山您那里会合。”

    北鞭岳胄听来连连点头,道:“祈少侠想得有条有理,十分周到,这个主意不错!诸葛大侠,我们就这样决定行了。”

    一顿,又道:“我女儿婉贞,眼前还逗留在长安城里‘安平漂局’这件事也要让她知道才是。”

    众人经过这一番商议后,就这样决定下来。

    行程匆匆,焕艺、湘青二人经过一番脚程后,改换船支,由长江水路入川……这里是越过长江三峡后的一段水路。

    二人这趟水程是包下这条小船,后面船家是个四十多岁中年人,除了送这对男女小客人入川,沿途上还照顾他们的宿食。

    晚饭过后,船泊岸边,焕艺、湘青两人坐在船头处,这时一轮圆月已自东山冉冉而升掩映在薄云后,素月流辉,照得岸边山野,宛如银妆玉砌。

    湘青依坐在焕艺旁边,轻轻道:“艺弟弟?月缺月圆也不知看到多少次了,就觉得现在的月色,比过去格外美丽!”

    焕艺道:“小姊姊,你艺弟弟也有这样的感觉,月儿还和过去一样的月儿,可能是我们现在心境不一样,是以看来感到特别美丽。”

    湘青接口问道:“如何又是心境不一样呢?”

    焕艺道:“你我双双在江边圆月之下,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来干扰,现在心境,自然跟过去不一样了!”

    湘青轻轻的“嗯”了一声,她眺览江上月色之际,突然指着前面,道:“艺弟弟,你看江面上……”

    祈焕艺循着她纤手所指,纵目向江面看去,见上流江水面上,一抹黑影如飞而来。

    他心里正在暗暗猜疑时,月色下已看出此黑影,原来是一个身穿八卦道袍,背负长剑的道士。

    湘青看得惊奇不已:“艺弟弟,这道士竟怀有登萍渡海,炉火纯青的轻功造诣!”

    祈焕艺目注前面看去,一面道:“登萍渡海,充其量只能超越十丈的水面,再远就不行了,眼前那道士在万丈洪波,幌作康庄大道,这似乎就不可思议了!”

    焕艺正说着时,就在这刹那之间,水面那道士疾如奔马,分波逐浪,如箭似的已来到相隔二人小船的四五丈之处。

    水面道士突然向左一转变,“哗啦啦!”溅水破浪之声,带起一阵水花,擦过小船旁边,直向下流江面上如飞奔而去了。

    就在这目击一瞥,短暂的眨眼之间,祈焕艺看出是怎么回事,恍然大悟过来。

    原来水面那道土两足之下,登着两片板,才能水面凌波飞驰。

    祈焕艺虽然揭开门道士水面凌波飞驰之谜?心里还是称奇不已,他来到后舵,问船家问道:“船家,刚才我看到一道士,脚登木板,踏波而过,此人行动十分古怪,你知不知道是谁?”

    这船家叫尤七,在小船的后舱,刚才水面那一幕,显然也有看到了,他见祈焕艺问出此话,脸色神情接连数变,最后勉强地一笑,道:“客官年纪轻,平时可能很少出门,所以看来会感到惊奇,其实出门是远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耳不听,心不烦,吃喝赶路,就不用去管别人家的闲事。”

    祈焕艺见船家尤七说出这些话,听来心里很不高兴,就即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告诉我,我可以去问其他人。”

    船家尤七又道:“小客人,你也不用去问其他人,我告诉你就是……”

    这时,湘青也从船头走向后舱来。

    尤七接着义道:“刚才凌波飘行在江面上的道士,并非正派中之人,所以我劝小客人不必问到这种人身上。”

    尤七叫他别问,焕艺却又问道:“那道士是何等样人物?”

    尤七微微一皱眉,道:“是个杀人越货的大盗。”

    湘青听到此话,一声轻“哦”的,接口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有这类强徒横行?”

    祈焕艺亦跟着道:“官府衙难道视若无睹,不加逮捕?”

    尤七叹了口气,道:“提起官府衙门,令人叫恨……别说县正堂老爷,就是四川省巡按,何尝不是酒囊饭袋!”

    微微一顿,又道:“此道士叫‘毛森’,外号叫‘红蝎真人’,出现在此地长江一带,已有两三年光景了,此红蝎真人一身本领出色,别的不说,单的脚上缚着两方要板,往来江上,凌波如飞,像这等功夫,已非常人所能做到的了。此恶道是个有名的刽子手,劫贷杀了,长江上游下游来往船支,一旦遇上他,绝少幸免,为免发生意外,所以我刚才劝小客人,别管人家的闲事!”

    祈焕艺星眸凌芒闪射,冷冷“哼”了一声,道:“那红蝎真人,是否会来此般上打劫?”

    船家尤七道:“恶道劫货眼界很高,单身客人他不会光顾,大批财宝才会引起他的注意……”

    尤七正说到这里时,舱外浪花涌起,驶地一支大官船,官船的船头,站起几名兵勇,其中两个握着两支灯笼,灯笼上有“徐州府柳”四个大字。

    江流涌急,就在转眼之间,那艘官船已从他们小船,擦身而去。

    这艘官船向前面驶去,隔不多外时间,红蝎真人双脚踏着木板,又出现在水面上,就像脱缔弦之失似向那艘官船卸尾追去。

    船家尤七这一发现,噤若寒蝉,已吓得面无人色,不敢再出声说话。

    焕艺朝小姊姊湘青这边眼色示意一瞥,接着向尤七道:“船家,我等二人要连夜赶路,不能耽误时间,多给你一些船钱,你能否连夜赶路,赶上驶往前面的那艘官船?”

    船家尤七是过水上生活的人,显然阅历甚广……他发现这对年轻男女,男的腰佩长剑,女的带了一根黑乌乌的杖棍,已看出他们是身绝技艺的武林中人物,他一听要解绳赶往前面那艘官船,心中已明白过来。

    他抑低了声音,道:“小客人,你是想要跟那恶道较量一下,照我看来,万万不可!”

    尤七是这条水路上讨取生活的船家,对红蝎真人毛森的情形也知道一点,接着道:“此恶道横行水上多年,犯了不少血案,过去也有好人跟他较量,但恶道一身本领不能小看他,尤其是他那口剑,运用起来一身剑光闪闪,而且会打各种暗器,就是千百个人也近不得他身,那些前去跟恶道较量的人,少有活命回来的……”

    这船家心田善良,苦口婆心地又道:“小客人,你前途无量,还有这样一位如花的美眷,你又何必跟此种江湖亡命之徒拼命?”

    湘青听到船家尤七后面那几句话,不禁脸一红,朝旁边焕艺脉脉瞥了眼。

    祈焕艺知道船家尤七,劝阻自己的这份好意,他摇摇头替自己解释似的道:“船家,那是你猜错了!我并非是找上那道士去较量,我等确有要事,漏夜赶程前去,要你多辛苦了!”

    话落,探囊取出一两白银,给了船家尤七,这算是额外另赏的酒钱。

    船家尤七并不贪图额外的赏金,而是无可奈何的只有解缆,“款乃”一声响,船身顺流而出。

    小船泛波如箭,行不到三里路水面,果然隐隐可以望见前面那艘官船……祈焕艺这一发现,心中十分高兴。

    这时官船已经落帆,缓缓驶入一个沙滩,已是靠岸泊下来。

    祈焕艺向船家尤七问道:“前面官船停泊的地方,是什么所在?”

    尤七道:“那是‘白市口’镇”。

    旁边湘育接口道:“艺弟弟,我们也找个地方,把船停下吧!”

    祈焕艺就吩咐船家停船,距离那艘官船十丈左右,抛锚泊岸。

    这时船家尤七已完全清楚,这对年轻另女并非漏夜赶路,乃是要跟红蝎真人毛森较量一下?

    尤七对他们路见不平的义举,固然十分钦佩,却又暗暗担心不已。

    眼前已是四更过后,祈焕艺进入船舱,换上疾服劲装,向湘青道:“小姊姊,此恶道我一人足可应付,你不用助阵。”

    湘青关切的道:“艺弟弟,你要小心才是。”

    “我知道!”祈焕艺点头应了声,背负“青霜宝剑”,佩上铁莲子袋囊,回头向湘青道:“小姊姊,你等我的佳讯就是。”

    话落,已跃身纵到岸上。

    湘青知道以艺弟弟身怀之学,要对付这样一个江洋大盗,相信不会有问题,是以就不上前助阵。

    祈焕艺来到岸上,纵目回顾一匝,看到那边有棵大树,树阴枝桠浓密,他就拔身而上,藏入树阴,暗中注意官船的动静。

    相隔没有多久,岸上自远而近,像头飞鸟似的一抹黑影疾飞而来。

    藏身树阴的祈焕艺注目看去——不错,正是那个红蝎真人毛森。

    毛来到岸边,又足一顿,一个“燕子飞云纵”之势,疾如鹰隼,向官船的船头落去……这样一个宠大的身体,犹若风中落叶,绝无一丝声息下,已飘落到船头的甲板上。

    这时船头处有两名抱刀甜睡去的兵勇,旁边还有一个守护船舱的镖师。

    红蝎真人毛森下手不留情,飞起一腿,一响“扑通”声起先把一个兵勇踢入滚滚江流中。

    另外两个倏然惊醒,张眼看去,“有贼”二字还未出口,已经给毛森一掌,劈下江中。

    那镖师已跟着惊醒,似乎练有一点武艺,跳起身来,挥刀出手……但只是一个照面,也给毛林飞起一脚,踢落单刀,接着戟指疾吐,点上镖师穴道,这名镖师已躺下船头上。

    红蝎真人毛森收拾船头三人,犹若秋风扫落叶,就在举手投足之际而已。

    这时船舱里的人,都已纷纷梦中惊醒。

    毛森在船舱外,一声暴喝道:“呔!你们这一些瞎了眼的听着,你家道爷是巫山恶鬼峡红蝎真人毛森,今日特地来到此船上,要发一笔财,你等如果要保命,快叫姓柳的狗官出来,不然道爷进入舱里,把你等杀个不留一个活口”。

    毛森这几句话,犹若响雷震耳,船舱里已有几个女人的声音,哭叫起来。

    红蝎真人毛森,又一次的吼叱声,道:“狗官,你在船舱里听到没有,还不快快替我滚出来!”

    毛森这阵叱喝过后,船舱门启开,一位官员战战兢兢的膝行爬了出来。

    毛森就若七煞瘟神似的,将手中宝剑晃了晃,道:“该死的狗官,你在徐州府上,吃了多少民脂民膏,实话实说,快拿出来。”

    柳知府已给吓得面无人色,颤声道:“下官在徐州任内,为官清正,从不择取当地百姓钱财,所以并不宽裕,不敢瞒骗好汉,只有千两银子,另外一些古玩书籍而已,望好汉高抬贵手。”

    红蝎真人毛森“嘿嘿”声一笑,道:“狗官,你家道爷劫财不劫色,劫色不劫财,你身上银财不丰裕,你两个女儿生得还漂亮,快把她们交出来!”

    藏身树阴的祈焕艺,这些话已听得清清楚楚,不由激起一股怒火:“贼道,不但杀人越货,原来还是淫贼,朗朗乾坤,岂容得了你!”

    他心念闪转,伸手取出一块飞蝗石,照准了毛森的脑后打去。

    红蝎真人毛森武艺上确有造诣,眼看四面,耳听八方……忽觉身后劲风袭来,急一挪身扭头,一响“叭”的一声,一块飞蝗石落在舱板上。

    毛森一见发生变故,倏然一个翻身,连剑带人,舞起一道凌光,纵身跃到岸上,喝叱声道:“何方鼠辈,敢来暗算道爷!”(潇湘子提供图档,xie_hong111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