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夫仇急图报
第二十二章 夫仇急图报 (第3/3页)
生(指霍春风)也在自己苦练多年的腥毒掌风下泰然自若,便知今晚大糟无悻。就此逃走,无异忍辱偷生,含垢苟活,还不见得能否逃出!原就打着拼得一个够本,两个加利的主意,本就不愿触怒小秃子,心有忌惮,难得小秃子顾到先奔援春风,急忙抽身进击杀弟大仇的病鬼。
难得死对头老侯也正和病鬼咫尺之近,一式“老樵挑薪”全力发挥毒爪,前印病鬼“背俞”,后劈老侯右肩,力挟雷霆,毒气如焰,迫后老侯先求自保,闭住七窍,不敢硬接,撤身跃退八尺,刚怒喝:“姓潘的还不悬崖勒马,回头是岸,再不停手,死无葬身之地,别怪侯某不能容物!”病无常劳秋声却被老潘激起三昧真火,杀心大炽,脚下一错七星步,倒转五行,让过老潘来势,“龙项探珠”竟用金刚指直点老潘背心“大羽”穴。
老潘沉肩缩肘,一个风车转,掌随身旋,十指伸缩如电,双掌交飞,竟用“天魔乱舞”手法一连向病无常胸前九大穴作暴风雨式的急攻。
只见掌影沉沉,指风萧萧,可把病无常迫得连掌影指风中连连腾挪闪避,可把他的“黑青手”招惹出来了,一声不响的突施杀手,连劈两掌,反守为攻,把老潘门户封住,骈指疾戳,老侯急呼已来不及,一下点中老潘阳明少阴、任、督二脉交会之重穴中膻七绝脉上,立时血脉闭塞,真气消散,老潘闭穴不及,原就被老侯先点中了“肩井”穴,全凭强提真气闭穴忍住,这时百上加斤,铁打铜铸也受不了,立时全身一阵颤抖,肌肉由痉挛而收缩,活像中了“牵机毒”,惨嗥一声,委顿在地,昏死过去。
老侯知道点中七绝脉,己是鬼门关上游魂,除了仙丹灵药和佛、道两门玄门至上内功罡气推宫过穴,打通八脉,一周天使气血来复外,重则立时气绝身死,有内功的也最多延喘七天,吐尽黑血而亡反正这个仇已是澈底结算,再无转折余地了,对疯狂扑来的大贼妇不忍再下毒手,竟想借此抽身撤退。
大贼妇原是急于救醒乃妹,原以为乃妹被捡粪翁点了穴,闭气昏绝,却不知乃妹膝盖骨里面已粉碎,外皮不损,空白手忙脚乱,瞧不出伤在何处?一连试解几处大穴,都不见效。最后,捏“人中”,推“幽门”,二贼妇才自行苏醒过来,原是一时刺心疼痛,又因个性凶暴泼辣才气极昏倒,这时醒来,因“幽门”骨关系太大,一经碎裂,一只脚等于报废,最苦的是外面皮不破,血不出,有药无法治,只有抚膝咬牙的份儿。
老潘一倒地,两贼妇心胆皆裂,大贼妇还想拼命,二贼妇即是欲起乏力,勉强忍痛一脚立起,被闲在一旁的捡粪翁孙儿小哪吒彭少逸瞅见,小小年纪也会顽皮,一抖手中连环索,便把二贼妇夹脖子套住,扮了一个鬼脸道:“贼婆娘,活像一只跛足鸡婆,还是乖乖躺着!”手上一用劲,便把贼妇扯了一个元宝滚地,独脚朝天。
霍春风意良不忍,上前笑道:“小兄弟算了,饶她一遭儿。”
一伸手,便把这小淘气鬼正要把贼妇拖着走的连环索活套松开,脚尖起处,把贼妇踢中晕穴。接着,奔向左闪右避的侯老头:“庄主且歇,让小生略子惩戒。”
侯老心中有事,又不欲对贼妇再下毒手,正急于脱身,闻言正合心意,一面连进三招,把贼妇攻势封住,道:“老弟想一试身手,请小心,这婆娘不可轻敌。”
他刚跳出圈子,霍春风“大般若力”已经发动,“慈航普渡”、“法华天雨”,一履,一撤,便把飞身猛扑侯老,鞭影如蛇的贼妇震落。只见她似被无形潜力猛击,受了极大震动,耳鸣目眩,愕然却步。
就在全场一怔神之间,春风已如电光石火,“明镜中分”、“水月摇影”,贼妇招式还未递出,鞭已到了春风手中,目瞪口呆,恍如雷打鸭子,原来已被春风拂中哑穴,并制住桥维太阴主脉。这不过举手投足之间,干净俐落之至,便把这头母老虎摆布成待宰之羊。以贼妇一身内外轻功,泼辣凶毒,连侯老都不敢轻攫其锋,真个对敌起来,非百十回合难见胜负,竟被春风一瞬间手到成功,神乎其技,都情不自禁的叫好喝采。
那彭少逸更是羡慕的直滚眼珠。
侯老刚急叫:“老弟不要伤她……”
春风长笑一声:“丑妇污手,岂同女流计较!”双掌一搭蛇骨鞭变成豆腐鞭,碎裂腰断。鞭梢点处,解了贼妇穴道,肃容冷笑道:“你还不服么?没有时间同你废话,好好收拾走吧!你已受到最恶妄嗔怒,犯之必气喘而死。”
说也奇怪,贼妇除了脸上抽搐,似忍受极大痛苦外,不再倔强,怒视全场一眼,匆匆奔向奄奄一息的老潘把他背负起来……
春风上前一踢二贼妇,解了穴道,递过一粒灵丹:“服下可止痛,重新做人去吧!”侯老拱手道:“老弟,真佩服你了。且去歇着,贵友呢?”
春风才想起文奇仍不旦现身,刚要回答,猛听匀匀连声巨震,立时火光冲天而起,异声起自内院,夹着长啸声、劲叱声、尖叫声、房屋崩塌声,纷然大作。
侯老如中鬼击,面色惨变,大吼一声:“有贼!众位兄弟快撤网儿!”大叫:“彭、凃二兄,快助弟一臂之力……”
人已飞跃数丈,急如奔丧。
立时,全场一阵大乱,但见人影纵横,飘忽如电,纷向四面飞驰而去!
事出意外,春风倒呆住了,看侯老头手足无措的慌张情形,必是兹事体大,非同小可,才致失去镇静,乱了章法,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二老一小,本缠斗方酣,闻声立时住手,小秃子似有所悟,一声怪啸,“平地游龙”,十余丈外晃了一晃,便无踪迹。
二老互看一眼,似有惊疑不定之色,各展身形,飞扑内院而去。
春风本对侯老之豪快无论大有好感,对关中二老之突梯滑稽更感兴趣。唯感怏怏的是对那病鬼说不出的厌恶。
因他不知病无常劳秋声的来历,随玄灵子入席时,侯老头虽曾以主人身份为双方介见,亦不过草草提起姓名或干脆只提说这位是某某大英雄,这位是某某大侠之类而已。何况当时侯老心中有事,玄灵子和李、霍二人之出现皆是事前末充份准备,大约流言如电,对李、霍二人不利的谣言已传到河朔,李、霍二人又年轻,座上客先人为主,对他俩并不重视。如非正当山雨欲来,强敌压境的暴张情况下,早有人对李、霍二人找碴子,出言轻侮了。待事情演变,一波三折,侯老这边转败为胜,病无常劳秋声影露本门绝技“黑青手”,春风便开始反感。
因为“黑青手”列为异派邪教武功,不登大雅之堂,练此种武功的人必须深居穷山恶水,绝壑幽谷之地底,终年不见日光,集各种腐烂禽兽尸体之毒气和地底千古卑湿凝结而或的瘴气设法引入密不通风的地方,内置极厚棉絮,练掌的人自闭七窍,预服秘制丹药,双手浸入预先备好的月癸、黑狗血和蛇、蜈蚣、蝎子等毒物的血液里,反覆打棉絮。
棉絮中已吸满了瘴毒和各种腐尸气,一被血手拍打,便渗透人肌,奇毒浸淫日久,随练者本身内功火候深浅而定威力大小。施展时催动真气,把蕴藏在两臂曲池穴以下的毒气逼出,随着掌风所至杀人,功力深厚的毒气绵绵不绝,越来越盛,连身形都看不出来,周身都是黑气围绕。火候末到的便只有淡淡黑气随风飘散,非穷极目力看不出来,又名“地煞掌”,和玄门“大罡掌”一正一邪,不可同日而语,练这种“黑青手”的人便应归入邪魔外道一派。
和白鹰潘鼎的“五毒天魔爪”等于异曲同工,不过“五毒天魔爪”纯粹以五种毒物为主而已。两者相较,“黑青手”更为凶毒。因“黑青手”先要收集许多“尸虫”作为调化百虫之用。而“尸虫”乃腐尸人脑中才有,势必挖掘许多坟墓,暴露无数骸骨,实在天理难容。这就难怪双鹰吃瘪在他手上,一筹莫展,技无从施。
黑鹰未及献丑,便告了账。白鹰自恃太甚,冒失出手,自讨苦吃。虽然以毒攻毒,此杀手对付双鹰不为过,毕竟正邪有别,侯老头引为大援,可谓不择手段,不算高明。他那知侯老头除了一身绝学,仗着十八路佛手拐,大力鹰爪,千斤顶纵横五省,所以成名,列为一怪的便是此老不分邪正是非,只凭己之喜怒,能侠能盗。加之燕赵豪气,善用权术拉拢人,利害交替,运用得宜,才登上“北侯”宝座。如以常理忖度,以春风侠心义胆去看他,当然混淆不明,难分这时,云暗月昏,大约兰一更时分,庄院内异声如朝,乱成一片。刚才龙争虎斗之场,却是残花无语,狼藉不堪,寂黑一片。
他脑中转了几转,好奇心使他忘记一切,飞身上了屋。
嗨!敢情后院埋了火药?两株参天老树被烧黑大半,连根掀起,好像被雷打过。好惨!只见一大堆人,居高临下,看得分明,却是侯玉兰全身浴血,连粉面都变成了血面。披头散发,衣裙破碎,躺在地上不住呻吟喘息。四个俏鬟更是不成人形,两个断臂,齐腕齐肩,一个两腿只剩膝盖以上,等于死人。只有硕果仅存的一个,面部青肿一片,大约是摔在地上碰伤?或被人批颊?打人打脸,未免忒也可恶!
只见侯老须眉戟立,显然怒极,正亲自为爱女调药急救。
关中二老面色沉重,默默相对。四只老眼,却在监察四面。好像在搜索敌人?又似有大惑不解之事,在思忖答案。
呸!好气啊好笑,只见那边正厅屋脊上,全庄最高处,一人高踞兽头上喝酒吃菜。细看一下,正是那小秃子。是了,大约刚才自己和文奇开玩笑,随手带出的一桌洒菜为小秃子瞅到,三不知的趁大家都忙得昏头转向乱作一团糟的时候不请自享,竟连桌子都带到屋顶上去了。我的天老爷,此时此地,人家正逢遽变,火红火绿的要命开头,他老人家竟美食其享,悠闲的在屋顶上自吃自喝。
好不惬意!真是奇到天上少有,怪到地下无双了。
不由微噫了一声,是大诧,是感喟,是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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