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回 幽谷悲嘶铁骑恋主,深闺苦扎玉女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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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回 幽谷悲嘶铁骑恋主,深闺苦扎玉女怀人 (第1/3页)

    鸾英和香姑见玉娇龙神情异常,竟说出不愿再回玉府的话来,感到十分诧异,二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香姑有些负气地说道:“你不回去则甚?!你算鲁家什么人?总不能老呆在这儿!”

    玉娇龙凄然说道:“我是个苦命人,我不愿再累及父亲、哥哥和嫂嫂。”

    鸾英:“妹妹说到哪里去了!这次招来不幸,也怨不得你。”

    玉娇龙:“嫂嫂念在姑嫂情分,如能在京城附近给我寻座庵庙,让我去修度一生,娇龙就感激不尽了。”

    香姑一跺脚说:“这样就能了事,大家都当尼姑去了。”

    鸾英为难而又伤心地说道:“妹妹,实不相瞒,父亲被人参奏,尚待罪在家,事情确未了结。眼下他老人家已卧病在床,你也该回去看看才是。”

    玉娇龙听说父亲重病在床,心里不由一惊,感到一阵难过。

    她迟疑片刻,问道:“嫂嫂来接我回府,父亲可否知道?”

    鸾英犹豫了会,说道:“尚未禀告父亲,只是我和你哥哥的主意。”

    玉娇龙默然不语了。

    鸾英走到她的身旁,抚着她的肩膀,深情地说道:“父亲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他老人家虽言激色厉,心里却惦着你呢!依我看,他老人家疼你比我和你哥哥都疼得深。”

    玉娇龙抬起眼帘,凝视着鸾英,眼里含有探询,带有忧伤,用一种带着苦涩的声音问道:“嫂嫂这话从何说起来的?”

    鸾英:“父亲病后,终日卧床,不用饮食,亦不肯服药,我和你哥哥亲自送去,虽再三恳劝,他老人家也只略尝尝便了。前天父亲竟忽然向我问起秋菊、冬梅来了,问她二人是否还住在后园楼下?还问及她二人冬衣是否新作?我为这事掂来掂去,竟被我掂出点意思来了。我想她二人原是妹妹身边丫环,兴许父亲动了及乌之爱。我也灵机一动,便将一杯参汤和一碟粉糕命她二人送去。不想父亲竟毫不为难地就服用了。妹妹,你看,要不是父亲心里在疼念着你,还能怎说?”

    两行泪珠从玉娇龙眼里宜滚下来,她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固执和犹豫的了。

    玉娇龙带着香姑终于又回到玉府来了。

    尽管玉府还是和两个多月以前一模一样,府门前的石狮台阶,府门内的庭园廊阁,以至仆婢家丁,一切都依然如故,但在玉娇龙眼里,过去那种肃穆威严的气象已经黯然消逝,而今却只给人以萧索怆凉的感觉。天空是长云低压,园里是枯枝横斜,雪积荒径,苔浸空阶,举眼望去,真是满目凄清,玉娇龙不觉悚然于心,凄然泪下。

    玉娇龙回到她原住那间房里,见房内一切陈设布置,仍和两个多月前一般模样。她伫立房中,心里不由一阵颤动,看着那些熟悉的案几器皿,生起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玉娇龙在房里略事休息后,才换好衣装,由哥哥玉玑和嫂嫂鸾英陪伴着,来到内院拜省父亲。她来到父亲床前,见父亲正面壁侧卧,他那满头白发因久未梳束而显得零乱蓬松,那肩背亦因久病而变得更加嶙峋瘦骨。玉娇龙不由引起一阵心酸,悲哽着叫了一声:“父亲!”便跪倒榻前,伤心地啜泣起来。

    玉父仍一动不动地面壁卧着,并来回过头来。

    玉玑走近床边,低声禀道:“父亲,妹妹回府看望你老人家来了。”

    玉父只如睡着一般,既不答话,也未转过身来。

    玉娇龙跪在地下,紧咬嘴唇,只默默无声地哭着。鸾英在旁陪着流泪。房里虽然仍是一片沉静,却窒息得使人透不过气来。

    就这样过了许久,鸾英实在不忍再让娇龙折磨下去了,才说道:“妹妹,你有什么话要说,就对父亲说吧,别哭伤了身子。”

    玉娇龙这才哽咽地说道:“从今以后,女儿只求终身侍奉父亲,愿父亲病体早日康复。”

    玉父仍未回过头来,只反手略略挥了一挥。这虽是命她兄妹姑嫂离房的示意,却也表明了对娇龙回府的默许。

    鸾英在玉玑的示意下,忙上前扶起娇龙,三人一同退出房去。

    玉娇龙又得安下身来,回复了过去那种宁静的生活。她每日晨起,都要去到父亲房里省病问安。玉父每见她来,总是侧身面壁,从不看她一眼,也不愿和她交谈一语。等她请过安后,便反手挥挥,叫她出去。玉娇龙对父亲的固执和冷漠虽然感到伤心,但也无可奈何,只好含泪吞声,独自默默离去。她除了每日去父亲房里定省请安外,不是在母亲灵位前诵经,便是默坐凝思,连房门都很少出去。

    眼看还有两天便过年了,玉府里却毫无半点过年的景象。

    由于玉大人是待罪在家,玉玑又在守制,府门前不容结彩张灯,与府左府右各家各户相形之下,使玉府更加显得冷冷萧萧,呈现着一派潦落景象。

    除夕前夜,鸾英到玉娇龙房里来了。鸾英虽只聊了些过年的安排和玉父的病况,但玉娇龙却已从她那局促不安的神情与游离不定的眼神中,看出鸾英夜来必有事故。她看鸾英老在一些闲话上绕来绕去,索性截住她的话题,单刀直入地问道:“嫂嫂,我看你心里隐有事儿,你就直说了吧!”

    鸾英先是一怔,接着又犹豫片刻,才为难地说道:“你哥哥要我来问你一事,因事关重大,望妹妹恕我唐突,千万别要介意!”

    玉娇龙立即警觉起来,只淡淡地问道:“什么事?”

    鸾英又迟疑了下才嗫嚅地说道:“那天在大街上前来拦轿的那汉子你可认识?”

    玉娇龙未露惊诧之色,也无羞愧之意,两眼直视着鸾英,只微微地摇了摇头。

    鸾英又问道:“你过去可曾在哪儿见过那汉子来?”

    玉娇龙还是默默地摇了摇头。

    鸾英紧瞅住玉娇龙,又问道:“都说他曾撩开轿帘对你说过话来,妹妹可听得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玉娇龙已有些愠意了,说道:“当时那么多轿夫、护轿都被吓得乱成一团,我哪听得他说些什么!我倒正想问问嫂嫂,那汉子究竟怎样了,已将他逮住没有?”

    鸾英叹息一声,说道:“九门兵马都出动了,把整座京城都篦了一通,却连个影儿都未见着,到哪儿逮他去。”

    玉娇龙唇边掠过一丝儿难以察觉的冷笑。她反问道:“那汉子究竟是谁?衙署已将他探查清楚没有?”

    鸾英:“外面传说纷纭,几乎把书上写过的都编入这件事里来了。那些胡言乱语且不去听他,最叫父亲震惊的,是有人竟说那汉子就是横行西疆的贼魁罗小虎。也有人说他是曾在德州昼闯公堂杀死州宫孙人仲的罗虎。”

    玉娇龙:“听说罗虎不是早已在满城被官兵杀死了吗!”

    鸾英:“是呀,这事曾经奏闻朝廷,还塘报周知过各府。”

    玉娇龙:“可见传说都是信口胡诌。”

    鸾英担忧地:“若是胡诌倒好了。可这事却盘根错节,令人迷离万分。有人又说杀官的罗虎就是西疆贼魁罗小虎。”

    玉娇龙不惊不诧地问道:“谁说的?”

    鸾英俯过身来,放低声音道:“府里的沈班头。他对父亲说的。”

    玉娇龙心里不禁暗吃一惊,却装做好奇地问道:“若果如此,那在满城被杀死的又是谁呢?”

    鸾英:“沈班头说那是他的弟弟罗豹,官府竟误认为罗虎了。”

    玉娇龙心里不觉有些悚然起来。她忙抑制住已从心里升起的一股无名怨气,追问道:“沈班头既然探知得那么清楚,何不将他拿住。”

    鸾英犹豫片刻,眼里充满困惑的神情,说道:“官场中的事儿我也弄不清楚,他们有他们的远忧近虑。出事那天,父亲闻报后震怒万分,当即派出衙署里的全部捕快,四处捉拿那肇事汉子。父亲因沈班头办案多年,为人干练,阅历又多,派他前去协助缉拿,不料沈班头却因循敷衍,并不尽心竭力,应付了事,以致授拿半月,影迹毫无。父亲怒恼,斥他不力,他才乘夜回府,密禀父亲说,他已认定那肇事汉子乃是在德州杀官的罗虎,并已探知他即是西疆的马贼魁首罗小虎。沈班头还说,传闻他在西疆曾多次袭击官军,劫过军饷,如若将他拿住,万一他情急乱攀,恐于父亲不利。因此,沈班头说,不如网开一面,仍将他逼回西疆算了。”

    玉娇龙:“父亲怎说?”

    鸾英:“听你哥哥说,父亲听了沈班头那番话后,疑信参半,一言未发、只在书房里踱来踱去,直至深夜。不久,适伊犁将军田项奉召回京来了。他又在皇上面前参奏了父亲几款,果都涉及了罗小虎。”

    玉娇龙突然把话一转,问道:“既然父亲都尚疑信参半,哥哥却要嫂嫂来问我竟是何意?”

    鸾英显得有些慌乱起来。她略停片刻,才又支吾道:“听说妹妹随母亲由乌苏去迪化途中,曾遭到罗小虎率贼部袭击,妹妹在乱军中只身骑马逃走,过了三天才回到迪化。

    你哥哥对我谈起这事时说,当马贼和官军鏖战时,不知妹妹在车中可曾见到过罗小虎?

    如曾见过,这次当能认出是否他来。“玉娇龙毫不迟疑地说道:”那次在沙漠遇贼,我在车中确曾见到过那群马贼的魁首,骑一匹大红马,所向披靡,猛勇异常。只是面貌生得有如钟馗一般,狰狞极了,哪似那天前来拦轿的汉子。“

    弯英听得入神,过了一会才有意无意地补了一句:“也有人说罗小虎长得俊极了。”

    鸾英又拉了几句闲话,才告辞回到内院去了。

    再说香姑一直惦念着蔡幺妹前番夜入鲁府暗送食物的情意,又一心悬挂着罗大哥的安危,便趁着玉府过年闲散之机,溜出府门,径直向“四海春”客栈走去。客栈里虽只剩下几个远地羁留在京的旅客,但茶堂、房厅到处都红灯红联,院坝也打扫得干干净净,仍显得一片兴隆热闹景象。香姑来到后院,蔡幺妹正在张贴窗花。她一见香姑,立即满面春风地迎上前来,拉着香姑的手说:“来,让我瞧瞧。”她边说边盯着香姑,看了一会,又说道:“是瘦了些。不过还好,却显得长大了些。”说完,拉着香姑进入她房里。

    房里是一色的红漆家具;枕头,被盖,全是新置;壁上贴的大红喜字还未褪色;炕烤得暖暖的;房里弥漫着一股脂粉的香气。一望而知这房里住的是一对新婚才不久的夫妻,小俩口的日子过得十分和美。

    蔡幺妹让香姑坐到炕上以后,便丢提来一篮红枣,说:“你尝尝,这是我家乡的。”

    接着她俩寒喧几句后,蔡幺妹便向她问起那夜罗小虎去闯闹鲁府的情况。香姑把她当时听到和看到的都告诉了她,只是对罗小虎到玉小姐房里去的那番情景,推说她到内堂察看动静去了,谈得简略含糊。接着,香姑迫不及待地问蔡幺妹道:“蔡姐,前番你不是曾对我说罗大哥已在满城被官军杀害了吗?怎的他又突然来京闯下这场祸来?那天我在桥里看得清楚,多亏你和刘哥都混在人群里护顾着他,他才得以安然脱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蔡幺妹:“你别急,说来话长,让我慢慢告诉你好了。”

    “传说罗大哥已被官兵杀害在满城的消息,是我和你刘哥在去陕西回京的路上听来的。以后,凡是从满城,沧州、保定一带来的旅客,也都谈起此事,我和你刘哥也就信以为真了。不料就在十月初四的深夜,罗大哥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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