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冥 路
第十三章 冥 路 (第3/3页)
“聪明!”浪子鲨笑道:“和尚的大悲指和钟家的玛哈噶啦心法已俱在本人的身上……。”
钟玉双寒身道:“你身上穿了什么?”
“没什么!”浪子鲨道:“昔年俞傲在黄海上杀了白魔巨鲨的事,你知不知道?”
“又怎样?”
“俞傲命大——。”浪子鲨道:“他是由腹部刺了白魔体内。”
大悲和尚道:“你的意思是,那白魔巨鲨的背部可以刀枪不入?”
“没那么利害——,”浪子鲨声音已远远:“只是差不多……。”
钟玉双和大悲和尚相对无言。
浪子鲨这一去不能说没有影响!
良久,大悲和尚道:“不对!”
钟玉双苦笑道:“什么不对?”
“浪子鲨受了伤……。”大悲和尚道:“白魔巨鲨的鲨皮就算可以抵得住刀枪所刺,可是你那红玉双剑的气机足以震散他的内力……。”
“所以,他一定离得不远?”
“对!”
钟玉双突然叹一口气道:“不行——,我不能离开……。”
因为苏小魂从这间房子消失,她必须等他回来。
就算因此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她也要等。
大悲和尚明白,而且感动:“好!”
望著大悲和尚离去的身影,她感激的叹了一口气。
只是,苏小魂人在那里?她四下又注视了一番那些奇岩异石,挑中了其中一块,“哗啦”的也掉下脚下地板中……。
苏小魂和灰鲨之间果然只战了九招。
从第三招开始,要不是苏小魂实在不愿意让灰鲨输的太难看,那早就结束了战斗!
此时,灰鲨身上的劲装早已纷纷裂裂挂了一串。
灰鲨苦笑,丢下手上长戟道:“听说你不杀人?”
苏小魂一笑,道:“好像是……。”
灰鲨安慰的一笑,又朝六臂法王道:“和尚也戒杀生是不是?”
六臂法王叹口气道:“没错——。”
“所以——,”灰鲨拍拍手道:“我走了——。”
灰鲨说走就走,而且拉著柳絮一起走;瞬时,整座通道又只剩下苏小魂和六臂法王。
苏小魂看著通道底处转弯道,轻叹一口气:“我们留不下他们两个是不是?”
六臂法王同意。
如果方才硬是要点灰鲨和柳絮的穴道,只怕得拼死一场。
届时,难保不有人丧命。
另一个原因是,灰鲨似乎未尽全力而为。
苏小魂叹一口气道:“他们的目的本来就不是真的想死拼……。”
他们的目的,只是想了解苏小魂和六臂法王的武学根源。
苏小魂和六臂法王是不是中计?
苏小魂的回答很简单:“当你在设计别人时,别人也正在设计你!”
一过了转弯处,是个空空荡荡的石室。
只有在石室的底端,有一个竖起靠墙的木柜。
大小,约莫可以容纳一个人。
苏小魂注视了半响,朝六臂法王一笑。
六臂法王叹口气,真是交友不慎,旋即道:“别看啦——,我知道换我。”
六臂法王沉一口气,右掌拍出,立时,那木柜的盖子四碎。
六臂法王注目望去,柜内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后面,竟似有一条通道。
六臂法王嘘一口气,朝苏小魂回头一笑。
苏小魂能怎样?只有摸摸脑袋,往前迈步。
他走的很豪壮、很视死如归、很有昔年荆轲别易水的味道:可是,又很小心。
这段石阶上下下下,左拐右弯不过是十来丈远,却足足磨掉了一柱香的时间,才要踏出洞口。
便倒数第三个石阶一踩,前面最后两个石阶突然冒出满满钢钉,翻盖了过来。
苏小魂心里大骂,身子暴退;六臂法王的反应也不慢,立即吸气后跃。
便同时,后面的石阶也有两块倒掀了起来,眼看六臂法王的背便要撞上。
好个六臂法王,立时平空掠起,右掌便扣住顶上壁岩;同时,苏小魂身子倒仰,右腕一振,将天蚕丝直挺一抵后方竖起的钢钉石阶,便借反冲力站定了下来。
两人方自喘一口气,苏小魂只觉一震,足下竟又窜出无数钢钉来。
六臂法王见机的快,立时左臂一提,拉起苏小魂,正好叫那钢钉堪堪刺破鞋底。
苏小魂还有心情说笑,只见他抬起脚底道:“可怜这双鞋子,竟一破十来个洞……。”
六臂法王叹口气道:“可怜我的鼻子……。”
苏小魂讶道:“大和尚鼻子怎么啦?”
六臂法王瞅了一眼苏小魂的鞋子道:“被臭死了——。”
苏小魂苦笑,依依不舍的放下脚,叹口气道:“和尚,你看我们两个吊在这里像什么?”
“蝙蝠!”
“聪明——。”苏小魂叹口气,道:“可是我又想起一个更好的形容词……。”
“什么?”
“说了你也不懂……。”
“说说看——。”
“和尚有没有上过市场?”
“没有——。”六臂法王讶道:“有关吗?”
“有关!真他妈的有关极了——。”苏小魂觉得人在懊悔的时候,偶偶骂骂脏话是很过瘾的。
他喘了大大一口气道:“和尚如果上过市场,就知道肉贩子吊猪肉的样子……。”
六臂法王叹一口气,道:“我们是不是一直要吊在这里?”
“不是——。”苏小魂回答的很快。
“不是?”六臂法王眼睛一亮,道:“你有方法出去?”
“没有!”
“没有?你刚刚不是说……?”
“我的意思是——,可以换一个方法。”
天蚕丝的好处实在不少。
只见苏小魂右臂一抖,立即在地上成了一个倒秋千状。
苏小魂笑道:“请——。”
钟玉双是掉在水里,立时一道强大的洄流把她冲往前去。
钟玉双沉住气,将身子放轻松,便就随水流漂了一柱香时间,那洄流才算缓了下来。
钟玉双轻轻运功,觉得身子并无大碍后,一提气,便往湖面浮升。
方上了水面,只见十来只鱼钩飞驰而至,钩子并不小,约莫有姆指般大,而且,上面有许多倒钩!
这些还好,可怕的是鱼钩上,竟皆盘绕了一金鳞黑节蛇!
这蛇,皮之厚,足可以爬行在锋刃上而不稍有伤痕。
钟玉双斗见,大吃一惊,立时又以千斤坠的功夫潜了下去。
人下水,钩也下水;同时,钩上金鳞黑线陀刷的如箭窜了过来。
钟玉双一咬牙,暗骂这些人可真狠,便一路往下窜去。
只是,身后十几条异蛇却紧追不舍!
钟玉双降到了底,见那些蛇张口吐信而来,心里不由得冷冷笑想。
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可以捱的过一般刀剑,又岂是红玉双剑的对手。
当下,左右手各执一剑在握,待那蛇来一条砍一条,来两条砍一双!
如果单是这样,那还好办,偏偏不能叫那蛇流浮到上面,否则便叫人知道了。
为今之法,只有专打蛇身七寸。
只见她双臂连使,硬是一条一条的震断这些畜牲的七寸骨处。
如此,折腾了老半天,才算叫这些家伙安安静静的躺下。
那钟玉双忽的顽皮心起,可不想叫上面的兔崽子没半点乐趣。
丁飞注视水面半响,只见钟玉双的身子头朝水下的浮起。
看情况,是已然中了蛇毒。
丁飞冷笑,朝丁鸿叫道:“七弟,那些蛇回钩了没有?”
丁鸿在那端叫道:“有动静了,收杆吧——!”
立时,水畔旁的那家丁家堡汉子,纷纷将杆子拉了回来。
便此一瞬间,大家的脸都绿了。
绿了的意思,就是不太好看。
丁飞当先叫起来:“怎么会这样?”
丁鸿也叫道:“怎么会这样?”
“怎么不会?”回答的是笑嘻嘻上岸的钟玉双。
丁飞的心疼死了。
因为,自己苦心养了十年的金鳞黑节异种蛇,便这一次出手就叫人剥光了皮,只剩下那青白的身子躺在钩上焉焉一息。
丁飞暴怒,大喝道:“杀——。”
立时,那十几条杆子带著韧丝倒钩击向钟玉双而来。
钟玉双一笑,数了数共有十四条。
钟玉双大笑道:“这十四条鱼线能奈本姑娘如何?”
丁鸿的心往下沉,丁飞也是一样。
在这种生死攸关之际,犹能谈笑自若的数出几条鱼线来,那未免太可怕了。
只是,他们仍然奇怪,钟玉双手上的红玉双剑怎么破这丝钩阵?别说她斩不断全部十四条鱼线,就算斩断了,她还有机会发出第二波的气机将那断了线的鱼钩挡住吗?
不可能!
所以丁飞和丁鸿并没有逃跑的打算。
他们真的想看看眼前这个自大的丫头出窘。
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事!
对丁飞、丁鸿而言是不可能。
对钟玉双而言却是容易得很!
因为,他并不笨的以刀锋攻击鱼线,而是以刀背!
钟玉双出手,红玉双剑的刀背击的是鱼钩!
便此一瞬间的牵引,十四条鱼线便全缠绕成一堆。此时,丁飞和丁鸿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红玉双剑,一剑曰“想”,一剑曰“思”!
想君千里且笑生死;思君梦双魂那管千秋?
丁飞和丁鸿叹气,因为那剑寒意已逼向颈间!
苏小魂大叫:“糟了——。”
六臂法王心里一紧道:“有何不妥?是不是老衲坐在这天蚕丝上太重了?”
苏小魂叹口气道:“比这严重多了……。”
六臂法王脸色一变,急道:“什么事?”
“小事……。”
“小事?小事怎么会糟?”
“怎么不糟?”苏小魂理直气壮的道:“小解是小事还是大事?”
六臂法王一愕,苦笑道:“小事——。”
“糟不糟?”
怎么会不糟?
天下啥么时候不尿急偏偏挑这节骨眼儿。
更何况,两人占的这地方不过是六臂法王个石阶大小,这一舒服岂不是熏死六臂法王我?
六臂法王叹口气,庄重道:“唯今之计,只有一途……。”
苏小魂笑道:“大师的意思是……?”
“忍!”六臂法王回答的很严肃、很庄重、很威严!
苏小魂看见钟玉双时真是感激涕零。
钟玉双瞅了丁飞、丁鸿一眼,叹口气道:“你们再回答一个问题就可以走了。”
丁飞一愕,道:“如果太难回答的,你就不用问了。”
钟玉双一笑,道:“不难!我只问第五先生在不在这里?”
丁飞、丁鸿互望一眼,双双摇头道:“不在——。”
这点,钟玉双、苏小魂、六臂法王都叹了一口气。
钟玉双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立时便解开丁飞、丁鸿的穴道,道:“你们可以走了——
。”
丁飞、丁鸿站起来,转身走了几步。
那丁飞突然回头道:“我可以再告诉你们两件事……。”
苏小魂笑道:“请说——。”
“第一,通知六臂法王的信函,是斋一刀帮主假造的……。”
“目的是为了探查我们的武学根源?”
“不错!”
“第二呢?”
丁飞冷冷一笑,道:“没有我们,你们三个一定出不了这地道迷宫……。”
丁飞说这话时,已和丁鸿退出了十丈外。
当他们转弯时,听到苏小魂愉快的笑声自原处传来:“我保证走的出去,你们敢不敢赌?”
丁飞和丁鸿在白兔湖畔眼看著苏小魂、钟玉双、六臂法王由湖中冒出来,而且轻轻松松的上岸,实在是不敢置信。
那地下迷宫几乎是涵盖了半个桐城,他们三个那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出来?他们唯一庆幸的是,没有和苏小魂赌!
可是,他们实在很想知道,这家伙怎么搞的?
苏小魂笑道:“你们很想知道原因是不是?”
丁鸿竟不由自主的脱口道:“不错——。”
苏小魂笑道:“可以——。不过,有条件的……。”
丁飞、丁鸿估量了一下,齐齐道:“什么条件?”
“很简单——。”苏小魂笑道:“只要告诉我第五先生在那?”
丁飞、丁鸿互视一眼,点点头。
丁飞道:“你先说——。”
“好!”苏小魂道:“你知不知道天竺有一种‘千里香’?”
“知道!”丁飞叹道:“昔年你解破庞虎莲阴谋的时候,便是用这个东西跟踪褚东星和梅夫人的……。”
“好啦——。”苏小魂嘻笑道:“换你说!”
“不知道——。”丁飞叹道:“这是实话,我们不知道第五先生在那里。”说完,丁飞、丁鸿转身扬长就走!
大悲和尚追浪子鲨可追的真辛苦。
摸了两个多时辰,才算把那混蛋找到。
新的问题来了,那浪子鲨身旁坐了一个人,一个货真价实的斋一刀!
大悲和尚不认得眼前这老家伙是谁,可是由他的气势和目光,大悲和尚多少明白这老头子是干什么的。
斋一刀呢?
他注视浪子鲨的长刀,点点头,道:“和尚出手的时候,是不是用前面而来,且是自右往左?”
浪子鲨恭敬道:“是——。”
斋一刀又道:“那时,你是不是用大劈空斩,以三分青眼的握法,人在半空由左肩倾斜下劈?”
浪子鲨恭敬道:“正如帮主所言……。”
嘿!这老头果然是斋一刀!
大悲和尚嘻笑起来,道:“堂堂狂鲨帮帮主,也没有椅子招待嘛——?”
“随便坐!”斋一刀笑道:“挑张好点的,免得以后没机会了……。”
大悲和尚暗骂了十来声,就地坐了下来。
那斋一刀又笑道:“看来——,这位师父的大悲指是由泉涌使劲,通大黄、关心、丹田、气海、冲上期门、入肩井用外关穴打出的……。”
大悲和尚脸色一变叹道:“好眼力……。”
斋一刀笑道:“你晓得我如何得知的?”
大悲和尚摇摇头,这老家伙倒真邪!
斋一刀举那把长刀,道:“刀为什么可以杀人?”
大悲和尚一愕,反笑道:“因为人心……。”
“不谈佛理——。”斋一刀指指刀身道:“因为刀的本身,它的粗、细不同。刀有刀纹,为什么?因为有了这刀纹,不仅美观,而且可以加强杀伤力……。”
大悲和尚点点头。
那斋一刀又道:“刀的本身,有不同大小的颗粒。一把好刀,磨出来的时候,正好是一排粗粒,一排细粒错杂排列著……。”
大悲和尚叹道:“如果排的好,细粒是切破,粗粒是撞击?两相配合的结果,可以令杀伤的效果更好?”
斋一刀含笑的看著大悲和尚道:“大和尚能举一反三,果然大非常人——。这点,本座也佩服……。”
大悲和尚叹口气,突然道:“你人不在东海,怎会跑到桐城来?”
斋一刀一笑,道:“因为我得到了一个消息……。洞庭湖王京十八造了十艘巨舰是不是?”
大悲和尚双眉一挑,道:“不错!”
斋一刀笑道:“和尚你想,我会怎样?”
大悲和尚脸色一变,愀然道:“莫非你想弄沉那十条船?”
“聪明——。”斋一刀持刀站了起来道:“可惜聪明人都活不久……。”
大悲和尚也站了起来,只见,眼前斋一刀举刀过头!
立时,眼前这位老头子似乎变的很高大、很雄伟!
大悲和尚只觉自己面对的是座山,是座巍峨壮阔的大山。
大悲和尚双目渐渐凝住,全身已然贯注于右手大悲指上!
忽的,一声暴喝,出手的不是斋一刀,也不是大悲和尚,而是谭要命!
要命血刀,血刀要命!
要命的血刀并不是破窗而来,而是自屋顶劈破直落而来。
便此际,斋一刀出刀,大悲指直射!
谭要命的一刀尽力想架住斋一刀的一刀斩,只是犹差了几分;但这空隙,却是以叫大悲指打在斋一刀如风火山林的刀身上。
此刻,谭要命、大悲和尚双双穿顶而出。
那浪子鲨正要出手,由顶上竟落下大批石灰,直蒙的人双眼流泪。
斋一刀大喝,快刀出,自另一端屋顶破出;口里大叫:“叛徒别走——。”
人到屋顶,只见谭要命和大悲和尚正往东奔去。
斋一刀冷笑,随即对浪子鲨喝道:“追——。”
大悲和尚和谭要命并排往前飞奔,叹道:“喂——,要命施主,你师父追来啦,怎么办?”
谭要命指前方西侧树林道:“进去——。”
两人放足狂奔,瞬时进入了树林内。
那谭要命又紧声道:“跟著我的步伐走……。”
说完,左拐右转,每下落点似乎大有玄机;甚至,还有两回是踢树干侧进,三回是汤树藤前行。
如此折腾了一顿饭时间,他们才又由另一端奔了出来。
大悲和尚喘一口气道:“这林子动了手脚?”
“对!”谭要命回头看看树林,似乎心有余悸道:“快走吧!一柱香的时间内,斋一刀就会出来了——。”
两人又往桐城内飞奔。
大悲和尚叹道:“是谁布置的?”
谭要命一叹,道:“冷大先生……。”
“冷大先生?冷**?”大悲和尚讶道:“他也来了桐城?”
谭要命点头不语!
大悲和尚又道:“他人呢?”
“救人——。”
“救人?救谁?”
“救冷知静和京十八——。”
白免湖以北,桐城东南的孔城。
入夜之后,街道上已是一片冷清。
仔细瞧,还有两三名醉客,低唱自己也搞不懂的小调,模模糊糊的前进。
冷知静透由二楼的灯光往下看,眼睛不觉一亮。
那分成两批的酒客,绝对不是喝醉酒的人,因为那些人的手都很稳。
身子摇幌、步伐零乱,若是细看起来,反而是一种凌厉的杀机!
冷知静数了数,前后五个人!
当他正皱眉沉思的时候,京十八已轻敲房门进来。
京十八笑道:“这孔城内的乐渊楼果然大是有书香门第的味道……。”
可不是,那老板心巧,左右两壁各放了三排书籍以供阅览。
冷知静一笑,指指窗下,不语。
京十八走近一看,含笑道:“是洞庭的人……。”
冷知静失笑道:“我还以为是斋一刀派来的……。”
京十八道:“据苏兄传来的信息,那斋一刀果然亲率东舰队的两位主舵来到湖畔……。”
冷知静双眉一挑,道:“他的目的是那十艘船?”
“还有……。”京十八苦笑道:“取我们两个的命!”
“好!”冷知静笑道:“等著吧!”
无限界已经待在孔城一天一夜,他已将所有街道距离、行走方位、屋檐高低做了最精密的计算。
当然,东海狂鲨帮在孔城的布桩也提供了不少资料。
其中,最重要的,便是亦十八和冷知静住在“乐渊楼”。
另外,则是乐渊楼外,每一更次都有不同的洞庭湖人物乔装成醉客。
无限组的另外五名成员已经开始下手,目标是那五名乐渊楼外洞庭京十八的暗桩。
无限界冷笑一声,跃身进入乐渊楼的后院。
后院有池,池映倒月。
无限界方才进入,便闻得脚步声,他一吸气,瞬时没身于池中。
冷**自桐城赶往孔城,方一跃入城门,就看见一名乞丐儿畏缩在墙脚。
是丐帮的人?
那乞丐躲在阴暗处向冷**招手。
冷**一笑,暗将失传百年的绝学,军荼利神功提到最高,随即迈步往前。
冷**在前方五尺处停下,笑道:“阁下是……?”
那乞丐取下斗笠的同时,冷**周围忽然有四把刀攻到。
冷**一朗笑,竟不管那四把刀,拳势击的是那个乞丐。
那乞丐亦长笑一声,一挺身,便自贴壁上滑,同时双腿连踢,急出十二杀著。
冷**一翻一扭,人也沿墙壁而上,瞬时,和那人各横竖在壁上交手十一回,双双又落回地面!
冷**淡笑道:“庞虎莲……?”
那乞丐大笑,一脱身上乞丐装,月色之下果然是那位虎先生庞虎莲!
庞虎莲冷笑道:“冷家父子今夜传得丧命此城……。”
话声中,那四把刀已然又卷向冷**而来!
四把刀,大异于中原一般的刀剑,正是扶桑常用的武士刀。
冷**淡淡一笑,狂鲨帮的帮主他又不是没干过,眼前这四个正是黄海舰上的杀手。
冷**微吸一口气,双臂连振,一扣一搭,八只握刀的手倒垂了下去。
庞虎莲笑道:“好功夫……。”
冷**沉声道:“好计谋!”
庞虎莲双眉一挑,冷笑道:“什么话——?”
冷**仰天大笑,道:“狂鲨帮的黄海舰队早想脱离东海这边的掌握对不对?斋一刀明知他们不是我的对手为什么还派他们来?”
庞虎莲脸色一寒,冷声道:“人太聪明都活得不长……。”
冷**淡笑续道:“斋一刀必然也有知于此,所以,这回一定是尽力要求黄海派人来参加。只要黄海方面死了人,必不会置身事外……。哈——,好个一石两鸟之计。”
庞虎莲手上“三天极门”的内力已然充沛,寒声道:“还有吗……?”
冷**冷笑道:“还有两点。第一,斋一刀这回上陆,必然带的是东海舰队的人。看来——,黄海舰队只是应付似的派出这四名杀手……。所以,我不杀他们的理由在此——
。”
一个是人情,一个是揭破阴谋!
庞虎莲冷声道:“第二点是什么?”
冷**不答,朝一旁的那四名刀客道:“快回黄海去告诉你们的主舵,斋一刀的阴谋是要除去他……。至于你们说不说都可以,最重要的是逃命对不对?”
最后一点,他们绝无异议。
所以,一下子便走的一个不剩!
庞虎莲能怎样?
他眼前可站了一个冷**!
冷**含笑道:“第二点,就是想阻住冷某往援冷知静吾儿是不是?我想,这次斋一刀派的是‘无限组’?”
庞虎莲叹口气道:“你实在很聪明,而且可怕……。”
叹气归叹气,杀人还是杀。
就在庞虎莲出手的同时,城外,传来几声惨呼!
呼声有四,是不是刚刚那四个黄海杀手?
庞虎莲大笑道:“第五先生来了……。”
便此刻,“三天极门”和“军荼利神功”已然撞击在一起!
京十八和冷**漫步到后庭园中,便临池坐了下来。
京十八对那一轮明月缓缓道:“想半年前,多蒙冷兄和苏兄等人的相助……。否则,又岂有今日的京十八?”
冷知静一笑,道:“湖王莫做此言。‘朋友’两字,本来就是生死谈笑……。”
京十八朗声大笑,道:“京某五十六年来,唯听这‘生死谈笑’四个字最是豪壮!”
冷知静微微一笑,仰月轻叹道:“是羽仙教我……,可恨,那庞虎莲竟然得以逍遥。”
冷知静摇头一叹,低声曼吟:“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秦楼。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冠梢头。”
京十八闻词,默默无语。
方一轻叹,只见眼前走来五名醉汉。
京十八一皱眉,那冷知静自己含笑站起来道:“各位大哥辛苦了……。”
京十八亦朗笑,道:“你们做的很好……。”
“好”字方出,京十八已然出手。
打的是洞庭空明拳,立时,一拳一个,便打飞了一双。
冷知静方自讶异,“哗啦”一声,身后水池那无限界自池里冒出,直直一刀便插入冷知静腰部!
京十八大喝,回身方救,另外三名刺客亦各自反手拔刀,长劈而至!
冷知静虽受身后一刀,犹一咬牙,身子倒挂,双掌运起冷枫堡传下的军荼利神功便拍向无限界两鼓太阳穴。
冷知静这一著,大出京十八和无限界意外。
因此一刻,冷知静已断无限界活理!
而无限界亦震骇后退,无奈,冷知静以必死之心,用命换命。
无限界避之不及,只一回合,便双双吐血倒地!
京十八双目尽赤,疯狂一腿两拳,俱将那三名刺客击毙!
他大叫一声,扶起冷知静,眼角嘴角竟是无限界奈抽搐!
冷知静其眼已无法睁开,只是一抹淡淡……淡淡……笑容,轻轻一句:“羽仙……。”
明宪宗,成化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夜。
冷知静死于安徽白兔湖畔孔城乐渊楼!
是时,据说曾有极大流星自东北面往西南投,最后消失于洞庭湖北端。
又由乡野传说,是夜,洞庭湖北端湖水暴起一水柱直扬半空洒下,如天之泣。
其所洒的范围,竟是只在知静斋唐羽仙坟左右三丈内!
又传说,唐羽仙墓旁的柏榕两株,本相分离六尺,竟在一夜之间各高长十丈,且相互盘绕不已。
后人为纪念冷知静和唐羽仙,纷纷置设鸟巢于其上,并题有大唐诗人白居易的诗以为志!
诗是: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京十八抱著冷知静,茫茫的抬头仰望天空星辰和那轮明月,心里只是抽搐不已。
方谈著,“生死谈笑”,而却,前后片刻,已是天人永隔。
他又垂首,端详冷知静那抹嘴角淡淡笑意。
忍不住是,夺眶而出的泪水,斗大的滴在臂中恩人衣上。
京十八全身颤抖,双臂已将持之不住;终是,仰天哀嚎一声,声贯十里内外;噗通一声,京十八跪倒于地,随那嚎恸,一口血激的老高、老远……。
明宪宗成化七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夜。
京十八大恸于冷知静之逝,亦随之嚎悲而死。
是花园,于成化八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时,由当朝皇上建“义碑”,以志其情。
十五年后,苏小魂之子苏佛儿和冷知静之女冷无恨,双双由塞外和王阳明先生回中原时,亦曾在是碑前凭吊。
而后两年,王阳明大礼之日,和出家后的刀刀亦曾论及“义碑”所志的京十八和冷知静为:“险夷原不滞胸中,何异浮云过太空;夜静海涛三万里,月明飞锡天下风。”
是诗,名为“泛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