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第 四 章 (第3/3页)

    在这么热闹的地方,又在这个最适合热闹的黄昏,王醉楼却安静的令人不敢相信。

    “老夫在洛阳活了七十年。”事后有一个老者说:“就算是三更半夜洛阳城中城也没有那个地方这么安静过。”

    但是这件事却没有人觉得意外。

    不但不意外,而且打从心底认为是理所当然。

    因为在黄昏的时候从外头进来一个人。

    一个手上握剑的男人。

    一切的声音,就在赌客中有人惊叫四个字后完完全全凝结在空气中。

    那四个字是

    ——孤独独笑!

    孤独独笑会出现在王醉楼当然不是来喝来赌。

    因为,他的名字就是剑的同义辞,也是死亡的同义辞!

    孤独独笑大步的迈进来,大步的走向刚才正在那里大叫大嚷大赌的孙阿八!孙阿八在洛阳也算个有名的人物,但是似乎不是有名到让孤独独笑成为出手目标的人。

    孤独独笑的手从袖口内伸了出来,指尖已握!

    握的不是剑,而是一个很旧甚至有些破烂的锦囊袋。

    孙阿八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没有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知道孙阿八乖乖的没吭一声跟着孤独独笑走了。

    好长的一阵沉寂后,这才有人喘气说话:“孤独独笑不愧是孤独独笑,那一身的气势压死人了。”

    “真是了不起的人,我陈飞熊佩服他!”有个壮汉双拳一击,痛快道:“男人就要是这个样子!”

    没有人反对这句话。

    但是有人问:“孤独独笑为什么拿出那个锦囊?”

    “那个锦囊,好像孙阿八他老婆生前做给他的……。”

    这个答案立刻就引起了另外一个问题:“既然是孙阿八的东西,又为什么会在孤独独笑的手上?”

    以孤独名剑的身份当然不会去偷去扒,所以唯一的可能是捡来的。

    孤独独笑为什么要捡这么一件不起眼的东西?

    这锦囊对孤独独笑绝对不重要。除非……在捡到的地方是个很特殊很特殊的场所。

    所以,锦囊不再是锦囊,而是证据!

    一个孙阿八曾经去过,待过某个地方的证据!

    “我只问你一句话!”孤独独笑的声音很冷,但是充满令人不敢拒绝的威严:“你听到了什么?”

    孙阿八惨白的脸色中只有一丝希望。

    “这个锦囊是我的……。”孙阿八猛吞口水,道:“但是……但是在前几天给吴溜手扒走了。”

    孤独独笑冷冷一闪双眸,“你知道扒你东西的人?”

    孙阿八苦笑的一点头,道:“吴溜手跟我打过赌,说他一定可以扒走我这个锦囊……睹金五十两……。”

    “他在那里?”

    “一定在三椰居!”

    三椰居是因为那幢屋宅的后院有三株南洋大王椰而得名。

    在那个时代,这种产于热带的树木很少见。而且,这种树木结成的椰果也被渲染成具有除百毒的功效。

    吴溜手在三椰居?

    “没有人知道洛阳第一神偷的住家原来在这里。”孙阿八苦笑道:“要不是那小子有一回跟我喝酒说溜了嘴,我还不知道他员实的身份竟然是洛阳第一神偷。”

    对于孤独独笑的大驾,吴溜手无疑认为是一件十分光荣的事。

    所以他很快的就出来迎接,但也很快的看到那个孙阿八和他的锦囊。

    他立刻明白孤独独笑的意思。

    “如果我说什么都不知道你一定不相信……。”吴溜手苦笑的坐下,“会吓得我连锦囊掉了也不知道的事,一定是十分可怕的事?”

    孤独独笑什么话都没说,他只要知道他想知道的事。

    “那天……武理盟被狙杀覆灭的那天晚上我是在场——。”吴溜手苦笑了两声,但是在他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光芒。“所以我知道……不,是我听到了一些对话。”

    孤独独笑点了点头,只听着吴溜手接道:“周松天在武林盟其余人的茶杯内下了一种叫‘凝穴固气散’的东西,以致于那些人在大天魔的出手下压根儿无法抵挡。”

    孙阿八在旁边听得脸色可比方才惨白多了。

    他不是笨蛋,当然知道这个秘密以后会和死神有多接近。

    吴溜手的话还没完。“而且我也听到周松天被囚送到魔宴的目的是要查出杜法华在魔教的那条线……。”

    他顿了一顿,说出孤独独笑最想知道的事:“大天魔现在应该在西域外东云观……化身为观主梦天道长……。”

    孤独独笑很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没说话倒是孙阿八忍不住叫道:“你为什么把这些事说出来?”

    吴溜手苦笑一声,看向孤独独笑一眼,片刻后方才吟道:“这点我也很难解释——到底是我不愿意武林盟那些英雄死得不明不白,还是孤独名剑的气势令我不得不说?”

    他摇了摇头,自讪一笑,又喃喃道:“也许,我是想看看孤独独笑和大天魔之间一战吧!”

    在世界上有许多人以为自己做的许多事都是天衣无缝,绝对是个永远的秘密!

    但是他们错了。

    只要发生过的事,就一定有可能被人家知道。

    东云观的今天跟往常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气氛。偌大的道观内散布了不少的香客和游人,四周也可见着僧人和游客三五成群的相互打招呼。

    在观的东方,一间厢房内,观主梦天道长正接受信徒的顶礼,以及询示种种世间法解疑。

    这间可以容纳十来个人的会客室,此时已挤得水泄不通。当然嘛,梦天道长半年一度接见信徒的日子,总就是特别的不一样!

    “做生意失败这是很正常的事。”梦天道长正回答一名信徒的问题,道:“所以不要抱着沮丧的心情,不但于事无补,而且会坏了你以后的运气。”

    “可是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

    “现实是苦了,可是未来不能也苦啊!”梦天道长环视室内众人,微笑道:”现在我就教你一个增福法——随时面带微笑!”

    面带微笑?

    梦天道长含笑接道:“佛道两家本有相通之处。佛门唯识中所谓‘万法唯心造’的道理,就是在这世间上的任何事物都可以以你的心来创造、改变。”

    一个人在高兴的时候饭吃的特别香,一个愤怒的人则看什么都不顺眼。有人在心情好的时候手风就特别顺,一个浮躁的人赌博一定输!

    “每个人都明白心情可以影响做事……。”

    梦天道长朗声道:“但是,所谓身心一如,身的各种表达也会影响到心情,而心情就是你的运气的根源!”

    这话十分有理,众人都纷纷鼓掌起来。

    只是,在这些掌声之中有人冷冷的说话:“话说得很对,只可惜你做的事跟嘴巴讲的是两码子!”

    梦天道长脸色一变,但是嘴角还有笑容——直到他看到说话的人由屋外进来。

    孤独独笑也是在笑,但是笑得很冷。

    梦天道长的双眸一闪,淡淡道:“施主何出此言?”

    “因为你是皇甫无常——魔教大天魔!”孤独独笑的声音就像他的剑一样冰冷、有力!

    梦天道长那双眉头下的眼睛紧紧一缩,倏然嘴角淡淡笑了,起身。一袭道袍已飞舞罩向孤独独笑。

    别看是一匹布衫,这其中蕴藏的罡气足令一屋子内的人几乎窒息。孤独独笑退!

    果然,皇甫无常冷哼中十指贯出的诡异内气彷如飞电般单向孤独独笑。

    双双在刹那间已经窜奔到了外头,又复双双提气跃上的屋顶各自把剑对峙。

    孤独独笑的剑是沉黑,神秘的邃深彷如他的心。

    皇甫无常的剑是赤红,耀目的惊鸿正如他的霸。

    三名道人已是紧扣在孤独独笑的背后。以他们所占立的位置和气势来看,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

    皇甫无常双眉一沉,凝视孤独独笑片刻,这才缓声道:“江湖之事……据本座所知一向与你无关——?”

    孤独独笑没有回答,握剑的手却更稳更坚定!

    “魔教一向也没有得罪过阁下——。”皇甫无常审视着眼前这个号称天下最强的剑的主人,沉声道:“到底是什么原因?”

    这的确是武林中所忽略的一大问题。

    孤独独笑为什么在明中暗里与魔教为敌?

    因为他是英雄?

    或者是因为他天生就具有英雄的性格?

    孤独独笑这回回答了

    ——用剑!

    孤独独笑,一生未尝败绩。

    皇甫无常,一人灭武林盟。

    这两把剑谁比较强?

    一个是武林中最负盛名的剑家宗师,一个是天下第一大教的教主,两把剑已超越人类眼睛的视觉——接近!

    剑已无影无形!

    注:这并不是武侠小说夸张,人类的眼睛在面对时速一百五十公里以上的物体便看不清楚。是以,棒球投手超过一百五十公里以上的球速往往令打击者无法挥棒。

    除了这两把剑,在孤独独笑背后的三把剑也已超过人类视觉判断的速度卷向孤独名剑。

    五把无形的剑交汇在一处,鲜红的血喷向半天高。

    每一双眼睛都凝结在那片屋顶上,以及远远高出屋顶在碧云间喷的血花。

    血花很美,但却是死神的祭醴。

    这是江湖中最轰动的大事。

    东云观一战,孤独独笑一剑狙杀了魔教教主“大天魔”皇甫无常以及魔教三名长老顶尖高手。

    “孤独独笑的确是天下最强的剑!”

    每个人说这句话时,既敬佩又惋惜。

    因为孤独独笑也付出了代价,一个十分惨痛的代价!

    一双手。

    “孤独独笑的一双手臂和他的剑都留在东云观上。”

    “一名剑客没有了剑,没有了手臂岂不就是死人?”

    “不!是比死人更痛苦的废人!”

    没剑的孤独独笑,他现在的心又是如何?

    每个人都可以感觉到气氛十分的诡异!整个魔宴腹地内在最后这两天涌来了各式各样的人物,连万驾世都忍不住皱眉低声道:“受、想、行、识所有前辈都到齐了……这似乎不太合理——。”

    单扣剑偏头反问:”“天就是魔宴大会,他们现在出现也该走合情合理吧?”万驾世摇了摇头,这时秦欢从后头接道:“听说魔宴前他们并不出现,一直等到大会开始才一组一组同时护卫在大天魔前后现身……不像现在三三两两的前来,而且个个脸色沉重!”

    他们知道另外一点特别的是,白长老这两天都有现身,显然是有十分突发的状况让魔教上层乱成了一团。

    除夕夜,对魔教而言似乎并不怎么快乐?

    “李兄弟,白长老有事吩咐你!”黄慧印急步走了近来,朝单大公子道:“你的四位师父也在那儿!”

    打从几天前单扣剑帮他们医好了内伤,黄慧印和贾甲显然对这位“李无隐”兄弟亲近了不少。

    秦欢冷眼看了一下,朝单扣剑道:“李兄弟,这是你的机缘……。”

    黄慧印淡淡一笑,朝在场的秦欢和万驾世道:“白长老也吩咐过,稍会儿会和两位见面,不过两位师尊已各自在你们的房间内先行见面。”

    事情,似乎比他们想像的更严重!

    单大公子很快的就在黑月殿乘龙大厅内见着了四位“师父”和白长老。

    有眼睛的都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的表情十分严肃。

    “这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牟城沉吟了片刻终于道:“本教教主两天前死了……。”

    他看了单扣剑一眼,略为考虑了一下,这才说道:“同时,也牺牲了三位长老!”

    是谁?谁可以同时斩杀他们?

    单扣剑立刻有了答案。孤独独笑!

    “出手的人叫孤独独笑!”牟城长长吸了一口气,道:“不过,他现在已经变得比死人还可怜的废人——因为他的一双手臂已经不在他身体上!”

    单扣剑必须尽最大的力气来禁止脸上表情的变化。

    无论是大天魔之死或是孤独独笑断臂,这无疑都是江湖中最骇人听闻的大消息。

    单扣剑点了点头,以最平凡的语气问道:“长老以及四位师父召见弟子的理由是……?”岳通这时接口道:“本教原设教主、四长老以及五十阴魔。现在教主以及三位长老身亡,继任教主的人选几位师父较支持白长老……。”

    “是!”单扣剑恭敬道:“弟子谨记!”

    白长老这时露出一丝微笑,点头道:“好!不过现在召你来的目的除了明白这点之外,还有一个任务委派……。”

    “杀孤独独笑,将他的人头带来交给白长老——。”邱长变怪笑道:“以你的武功是轻而易举之事。”

    单扣剑这时不能不有疑问:“敢问弟子之所以有此荣幸的理由?”

    在场的几个人互望了一眼,白离凡这才咳了两声道:“孤独独笑这人狡诈得很,而且对本教似乎有相当的了解……。你进入本教不久,他感觉不出你的‘味道’!”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牟城双眸一闪,道:“除了白长老之外,识魔中最少有两个人也想争夺教主之位,他们也会派出他们的弟子追杀孤独独笑!你绝对不能让他们得手。”

    “是!”

    单扣剑除了答应以外没有第二个选择。

    “我们有许多人以及分舵可以支援你!”白长老长长噤声道:“只要能达到目的,任何代价都可以付出。”

    “嘿嘿,你又想溜走?”那大小姐一直盯着单大公子在冷笑。手指,那把扇子玩得好像风车在转。

    “没办法,被人家指派出去杀人——。”

    “杀人?”那群从鼻孔一哼:“我不管你杀谁,咱们的事上回给那两个小子打断了,正好今晚做个了结。”

    “喂!除夕夜动刀动枪的不好吧!”

    “我管你什么中原的除夕夜!”那群喝道:“现在不解决以后再找你就难,哼,哼,说不定杀人的被人杀。”

    “什么话?”

    单大公子叫了起来,瞪了人家一眼这才道:“你别急,在这里解决绝对不是好地方,咱们到外面去可以吗?”

    “外面!”

    “对!”单扣剑哈哈大笑:“哥哥我可以带走任何人,所以就选了大小姐你啦!”

    那群并不反对这个意见,最少她也明白在这里面“解决”并不是个好主意,能够离开这鬼地方绝对是愉快的事。

    现在,她有比较好的心情问了:“你要杀的人是谁?”

    “孤独独笑!”

    “什么?”

    这个世界上有个秘密的地方,在那个地方有个家族,就在单扣剑离开魔教的时候,他们家族中诞生了一个女儿。

    那个神秘的地方古代叫葱岭,现在叫喜玛拉雅山。那个诞生的女儿事隔四百年后的今天还活着。

    在那个山群中居住的人们高达两千岁以上的人比比皆是,这件事最近美国有十一个科学家去证实过那些修行人种种不可思议的神通,以及他们的岁数的确如此。甚至,他们带着科学家人于大火不化、浮河不沉、穿墙透壁。

    那里有一间千年古庙,从久远来便没有正式的名称,一般人只称之为“平安庙宇”或是“神愈的庙宇”。

    科学家们证实任何的疾病在进入那庙内便可不药而愈。甚至,断手的人也可以重新长出手臂来。

    南般若曾经告诉过单扣剑这件事。

    “是不是真实的我并不知道。”南般若当时的眼神十分的深邃:“不过,天下本来就有许多不可能的事发生!”他当时一笑:“是不是?”

    单扣剑相信他师父告诉他的事一定有某些理由——无论为了过去、现在、或者是未来!

    要让孤独独笑变成孤独独笑,这是唯一的机会——无论是多么的渺茫,这是唯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