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万夫莫敌

    第 六 章 万夫莫敌 (第2/3页)

下来,虽然姬文央的名头丝毫未坠,但是今日姬文央是彻底地败了ˉˉ尽管江湖上不会有人知道的!

    他勉力提气精神来,大声喊道:“华老儿——唐剑宁——”

    但是他立时感到真气涣散,因此他的声音只怕连千丈外都传送不到,於是他只好盘膝坐下,深吸一口气,运功起来。

    此时,让我们把时间倒推向前,当姬文央刚出现的时候,在那秘洞之中——

    多事老人蹲下身去,想拔出翻板右下角的小刀子,他明知就是拔得出来,要弄开翻板也不容易,因为石道中的机关,‘三丈青’已朽坏了。但只要剑宁当时把刀子插下去时,刀锋末伤及翻板两端与石壁相连的机关,那麽姬文央仍有进入石洞的可能。

    但当时剑宁虽是轻轻一插,而丝毫不懂武功的多事老人可惨了,咬紧牙关也拔不动分毫。

    其实多事老人早已知道,那一把刀子已把机关破了,否则他当时不过随手一碰,已翻入石壁内,而外面这许多高手,却化费尽了心思,也不能办到。

    须知外面那些人中,也有天山铁氏之後的机关高手,这机关的巧妙,谅他研究些时也必定能了然於心了。

    多事老人知道想拔出刀子已是无望,而他也不敢大声叫喊,以免分了姬文央的神,而连累了他。

    多事老人大都是喜欢多管闲事的,而只要事不关已可绝不含糊,何况多事老人与姬文央有整十年的交情,两人早已心会神合,否则姬文央也不会扶伤而来驰援了。

    多事老人只得把耳朵紧贴著石壁,希望能听出外面的动静,但奇怪的很,竟是静悄悄的,彷佛连鬼都没有一个。

    而洞中也是静悄悄的,那快将烧尽的火摺子,兀自懒散地发出黄沉沉的光芒,照著多事老人那严肃的面容,更使人感觉到一丝异然的压力。

    多事老人肃然了,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放缓了呼吸,以免分扰了自己的心神。

    他知道,意外的沉静,尤其是在一触即发的时候,只是象徵著暴风雨的来临。

    无疑地,雁荡山上这扑朔迷离的大石洞里,正蕴让著一个鬼哭神号的大战,而他——多事老人的命运,却完全决定於今日。

    假如姬文央落败了,多事老人将无地容身,因为只有姬文央才肯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他而得罪天下人,也因为姬文央威名不坠,多事老人才能优游至今,多事老人的生命线,是全然系之於姬文央身上的。

    而姬文央正是与他一壁之隔,以负伤之残躯,对抗武林下一辈的全体精华的那一个人。

    假如多事老人是为此而愁的话,那么他就不成其为多事老人,也不能算是深得姬文央之心的唯一的人了。

    他此刻的内心是焦急的,不过,只是为了一件事,他懊丧地道:“老儿,老儿,你们眼福真是太差,姬老鬼有二十年没大战过,这下既已裁在沈百波的手里,我正想看看他除了六阳焘功之外,还有什么名堂没有,偏偏作茧自缚,你说气死人不气死人?”

    说著狠狠地用手捶了一下石壁,但那石壁却像是嘲笑他似地,丝毫不为所动,而他的手却震得隐隐作痛。

    多事老人抬头瞪著这数人高的大石壁,哺喃地咒道:“你这等无知顽石又有什么神气,还不是听我布阵的摆布,凭你这脑筋,能有什么作为?”

    说著一顿,然後自我解嘲似地指著石壁大骂道:“你看,我要你不动,你就动弹不得!”

    那石壁当然不为说话,但石道深处却冷冷不绝地传了回声道:“凭你这脑筋,能有什么作为?你看,我要你不动,你就动弹不得!”

    它们清晰地钻入了多事老人的耳朵,多事老人啼笑皆非,因为这话正好可以用来反骂自己。

    多事老人顿足道:“算我倒霉,我才懒得和你这‘顽石不化’的家伙计较!”

    不久,传来的回音,彷佛又是反唇相讥:“算我倒霉,我才懒得和你这‘顽石不化’的家伙计较。”

    多事老人素以推理能力自负,而且他这方面也确实驾乎一般人之上,要不然,他怎能在阵图上有如此深的造诣?

    因此,他忍无可忍了。

    因为,他竟被一块顽石讥为‘顽石不化’,况且,这块大石是一个阵图的机关。

    假如七岁学童的读书,是被人强迫的话,那么七十岁老夫子的用功,应是多少出於目愿的了。

    学者对於所学的东西,本能上有竞争的意念,这种与学问相竞争的意念,是足以解释皓首穷儒何以会埋首群经而且还津津有味的了。

    多事老人的专长是阵图学,而他终生研究的目的亦在於此,但现实却是讽刺性的——他竟受困於‘天残地缺阵’中,而且更有过之者都是自茧自缚。

    他愤怒了,他的心胸之中,有一股英豪之气在迫他开口说:“你这天残地缺阵有什么了不起?看我不把你破了才怪!”

    但在他将要开口的一刹那,他又嗫嚅了,然後,他的意志迅速地瓦解冰消,他泄气地自言自语地道:“这鬼阵图!”

    因为,他有自知之明,他不见得能安然走出这阵。

    假如是纸上谈兵,或者仅从学理上来研究,他仍是有成功的希望,但目前的困难是,一旦面临到现实,没有自卫能力的他,如何才能不被阵中的机关所伤?

    ‘天残地缺图’的布阵原理是‘一波三折’,而要贯穿此阵至少要过八十一关,即是有二十七种狠毒的机关须要克服。

    而他不过很侥幸地躲过了一关。

    要回头走吗?却被自己绝了归路,此外,要不回头而且也不需穿阵图,也有捷径,但一来他手上的图残缺不全,二来如此到处横穿很可能会迷失方向的。

    他身上也有小型的罗盘,这是方舆家们常用的一种,但是,用这手掌大的仪器,能否达成这种繁重的任务,是颇成问题的。

    他竭力想镇定自己,他对自己说道:“放心,姬老鬼不等我出来,是不会动手的。”

    但他又迅速地回驳自己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於是,他叹息了,他喟然地说:“命中没得眼福,那年想看摩云客和姬老鬼打架不成,不料今日这场热闹又凑不上,唉!”

    提到摩云客,他自然地连想到了唐剑宁,一想到唐剑宁,他心中便起了一丝疑惑,他想:“不好,莫非是这小子已把百阳朱果给吞食了,要不然怎麽还不出来。”

    他心中又急又恐,因为,吞食百阳朱果要费一道手续,不是像猪八戒吞人参莫似地就可以了。

    他急急忙忙,连跌带滚地往那‘雁荡之居’的右洞里奔去,才转了二弯偏偏在这个关头,那烧得本暗淡已极的火摺子,却无声地烧尽而熄灭了。

    这下多事老人可苦了。因为骤然来临的黑暗,迫使他驻了半天神,才能看清楚近身之物,他人最仔细,不敢靠著墙壁摸索,生恐又翻进另外一条密道去。

    但这石道虽经过人工开凿,仍不免凸凹不平,而且又多石钟石乳之类。那尖锐的石笋刺在人身上也不是好玩的。

    所以多事老人变成多难老人了,其实多管闲事的人一定多灾多难,这倒也是千古不易之理。

    他急得扯大了嗓子叫道:“小子,你死了没有?”

    但甬道中除了他那怪声怪气的腔调之外,只有阵阵呼呼的冷风,吹得多事老人心中直打抖。

    他摸索了半响,摔了几个跟斗,才摸进了原先那石室之内。他一走入石室,便觉阴风更盛,通体生凉。

    黑暗之中,他全神贯注,依稀可见室中之物,但也不过是离身数尺之内,他灵机一动,自怀中胡乱地摸出了一个小硫磺散弹子,信手一甩,便见到弹子触及石壁之处,冒起了一丝火光!

    这弹子本是四川唐家的狠毒暗器,不料今日却成了照明灯了。

    籍著这迅刻即逝的黄绿色的火焰,多事老人那双富於世故的老眼,已更迅速地打了个转,把室中的情势瞥了一眼。

    他骇然了,因为室中竟没有唐剑宁的影子,而方才盘坐在大石中的骨骸也被人移去了。

    雁荡五子的遗体也不见了,而大石前三尺的土地上,却有个一个新坟的痕迹。多事老人见状微笑著:“这小子也乾脆。”

    多事老人暗暗夸许唐剑宁的忠厚,而为逐出门墙的五个师兄收埋骸骨。但他并不知道,大石上盘腿而坐的那人是谁,还以为剑宁一并给他埋了。

    不过,赞许是次要的,唐剑宁跑到那里去了,却是目前最重要的问题。多事老人既已瞥见正对著石室入口的那右壁,已自打开了一扇小门,心中虽是惊疑剑宁如何能识得此机关,但也只得凭方才一瞥的印象,抖抖颤颤摸将过去。

    他虽是大胆,但也绝不轻率。当他正要凑近那小门时,他心中忽然起了个飞快而且可怕的念头,他想:“万一姓唐的是被人家宰了怎么办?我回身跑,还是硬了头皮闯进去的?”

    但他略为踌躇之後,也顾不得那门中吹来的阴风,探首大吼道:“小娃子,你在那里?”

    他迅速地贴身在门旁的石壁上,以防洞中人的突袭,但那阴沉的山洞中,他只听到冷冷不绝的回音,震得他两耳发聋。

    他等了半响又不见动静,不禁好奇之心大起,他喃喃自语道:“得了,小子,看我不叫你显出原形来。”

    他跷起脚尖,轻快地跃进门去,彷佛是来偷东西吃的猴子。他怕受到袭击,这一跃是用了全力。

    但他脚还未落地,便觉眼前一黑,他本来便看不清楚里面怎会是黑漆漆的,这下才知道这石门作得也古怪,近门而立的竟是一块青叶斑剥的大石块,也难怪方才他看不到石门中的诸物了。

    可是这时看清楚了也是乾著急,他忙把两手向石壁上拍去,想阻住去势,但这石壁上的青苔是何等滑手,他只觉两手往上滑去,便连哎唷也来不及叫一声,自已跌了个四脚朝天。

    多事老人不由大怒,便自称是机关老祖师,便连这天残地缺阵中前三道机关之难弄,他也破去,但那想到这下会栽在这不是机关的‘机关’上,真是想骂也骂不出口来。

    他强忍住自己将要出口的怒言,因为,他只有哑子吃黄莲,自认霉算了,否则传到江湖中岂不是笑话?

    他平生最善於作弄他人,当然知道被作弄者的心里,於是,他手脚并施地从地上爬起来。

    屁股隐隐作痛,便连脊骨也彷佛趺断了似地,有点麻木,他连连用手揉著伤此处,缓缓而自我解嘲似地道:“老了,眼睛不行了啦!”

    忽然,他身边有人微微笑道:“老前辈一点都不老!”

    他大吃一惊,但装得不为所动似地,猛然转了个九十度,见到果然是剑宁,知道他已把自己的窘相都看了去,只得也淡淡地笑道:“小子眼力真不错,也蛮机警的,我一试就知道了。”

    其实他方才这顿穷吼,连聋子都会闻声而出,更遑论机警与否了。

    剑宁知道多事老人最看重一个‘名’宇,嘴巴硬的紧,场面话是挺会说的,也只得由他。

    剑宁这人虽是孤僻,但却很是忠厚,因此只随意地哦了一声。

    那知他这一哦多事老人反而窘极,他忽然想起另外一个适当的话题,他郑重其事地道,以强调他来找我剑宁的目的:“那东西呢?你吃了没有?”

    剑宁严肃地说:“我考虑的结果,我不能坐享他人之成……”

    多事老人哈哈大笑地接下去说道:“小于德薄能鲜,无功安以受惠,是不是?”

    剑宁本要说的话,竟被这江湖上的老油子一语点穿,这次轮到他脸红了,他呐内地道:“老前辈?”

    他的语意中,有著几分的惊讶。

    多事老人拍拍他的肩膀,仔细地端祥他那良善的面容,然後,他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小娃子,老天吃得盐比你吃得米还要多,你这点鬼心肠,我看不穿还像话?”

    他这付硬装出来的老气横秋的样子,倒反把剑宁逗得笑出声来。

    但多事老人却脸色一寒道:“小子你要是婆婆妈妈的,外面姬老鬼和人家拚命,你我好意思袖手旁观?还不快把这玩意儿吞服了,你也能够插上一手。”

    剑宁迟疑了一会儿,多事老人不耐烦地拍拍地一肩膀道:“小子快领了我回原先的石室去,让我来教你吃法,要不然反被这玩意儿害死了可划不来。”

    剑宁无奈何地照着做了。

    多事老人和剑宁回到雁荡老人坐化的那块大石的後面,多事老人低下脸去,张眼一瞧,见到那大石後面近地一尺之处,被剑宁用剑挖了个拳头大的洞,洞里面端端正正地放著一个鲜红惹人的果子。

    剑宁笑著解释道:“老前辈,我怕这果子离了阴泉太远便会毁了,所以,所以……”

    多事老人把头微微地打了个圆圈儿道:“孺子可教也,但饶是如此,效力也打个折扣。”

    他说到得意处,伸手便去拿,但见他右手猛地往後一缩,全身弹起,好像被蛇噬了一口似地,呀呀痛叫。

    剑宁大惊,多事老人忍著痛道:“冷死人了。”

    原来地心这般寒泉,全靠有一层石质阻著,因此威力才不会发挥出来,而剑宁把石上挖进去了一个深洞,虽未洞穿,但这洞中的寒冷又何止数倍於洞外?

    只因创宁是少壮纯阳之体,而且内功又有些火候,当时放果子进去的时候,虽然觉得洞中更阴凉些,但也没受太大的损伤,而多事老人既不会武功,而又年老气衰,体内的阳气如何能阻挡这股阴气,当然要大吃其亏了。

    剑宁见他右手掌都冻得发青了,心中觉得十分奇怪,因为剑宁自己感觉不出这股阴泉的可怕。

    多事老人连连用嘴呵著右手,剑宁双手搭在他右腕上,忍住自己的伤痛,勉力把体内热气灌输给他。

    不多时,多事老人的右手掌渐渐有血色了,他老兄危关一过,精神又来了,这时才骂道:“好小子,你倒想得出这鬼名堂来整我,其实到底差了一筹,你看,老夫稍为耍了一点小计,又哄出你多少内力,哈哈!羊毛出在羊身上,一点也不错。”

    剑宁觉得此老真是死要脸皮,只怕这也是武林中人恨他的一个理由,但他明知多事老人是说的亏心话,自己又不能反斥他,所以一时之间倒反没话说了。

    其实方才剑宁在隔壁他所发现的小石道中,也有所新的发现,他本要告诉多事老人,但苦无机会,这时正是时候,那知他正想开口之际,多事老人却又大声叱骂道:“小子,你还不把这果子给拿出来,难道要老夫陪你困死在这石洞里不成?”

    敢情多事老人是缺不得一个武林中高手作伴,否则那能破掉这些机关?而事实上剑宁也离不开这老家伙,否则他武功再高,还是走不出这‘天残地缺阵’去。

    他们是共生的,必须互相合作才能生存。

    人类必有求生的**,尤其是一个正要获得生命乐趣的青年——唐剑宁,和另一个生命中充满了乐趣的人——善於作弄人的多事老人,他们的求生**最盛。

    但是,他们生存的机会是决定於唐剑宁武功的高低,所以道理上说,负伤的唐剑宁应该吞服掉这宝果。

    这不是为了剑宁,而是为了两人间共同的利益。多事老人最善於推理,他当然比剑宁更了解这点的重要。

    这就是何以剑宁自己不急,而多事老人却乾著急的理由了。

    多事老人又督促他道:“小子,姬老鬼伤还没好,恐怕撑不下去啦!快点。”

    剑宁不知吃好还是不吃好,心中实在拿不定主意,多事老人知道青年人不能权衡利害得失,徒然空言义现,也不待他多想,便带著吩咐的口气道:“小子,你怏爬上石头上去,盘腿而坐,就像平常练功的姿势。”

    原来这是推销员的技巧,他不先问你要不要买,而是问你决定买那一个。

    剑宁照著他的话做了,只觉体下一股阴凉之气,缓缓上升,心中大惊,正要强自运功把这外侵的阴气排出。不料多事老人道:“小子,快把百阳朱果含在口中,千万不要咬破,等到我要你咬的时候,你再咬破好了。”

    剑宁点点头,表示听清楚了。

    多事老人见他要运功抵御寒气,忙咧著嘴吼道:“小子,你快运气把寒气导人体内,假如抵受不住了,便点点头通知我。”

    剑宁虽是不知将寒气导入体内有何用意,但也只得把真气逆运。多事老人慎重其事地守在他身旁,却冷得牙关不时打抖。

    剑宁感觉得那股寒流随著自己的真气前进,他感觉到体内各大要脉有如冰冻地一般,他渐渐麻木了。

    寒意有若泻地的水银,缓缓地注入他的全身。他徐徐地以真气带引著寒气前进,他不敢太急切,因为,这地心阴泉的威力是惊人的,而他还有内伤,他有些害怕,他怕自己会突然地失去知觉,甚至连呼吸都来不及。

    剑宁生长在海滨,他尝过严冬游泳的味道,那冷冽的海水浸著皮肤,使人有著不意识的战栗。

    而他现在正觉得自己是处身在冰冷的海水中,那股寒意徐缓地在体内上升,正如他渐渐地在海水中下沉一样。

    他忍不住了,他想大喊出声,但口中含著的百阳朱果却阻住了他的声音,於是,他一再地强制著自己。

    意志的力量是惊人的——

    练武者的胜负之心便是他们意志的原动力,剑宁是嗜武的,每一个喜学武功的人,没有不渴望著进步的。虽然有时这进步并非意味著个人今後的幸福。

    於是,剑宁以理想来鼓舞自己,来使自己克服住寒气带来的伤痛。

    但是,意志也竟然失效了,因为,此时他的痛苦是超过一切的,就是‘天下第一’这四个字,也不能使他忘却这一刹那的苦难。

    多事老人并不比剑宁好受,因为,他知道这一刹那将是今後武林运数所在,剑宁是只许胜不许败的。

    百阳朱果千年一遇,一千年,是一般多麽漫长的岁月啊!

    他盯视着剑宁的脸色,黑暗中看得并不清楚,於是他咀咒了,他恨自已不懂武功,否则只要以自己的内力助他,便能成功了。

    其实天下任何一个武者,都不会助他人吞服百阳朱果,否则,他便是没有得失之,而没有得失之心的人,不能称之为武者,这几乎是一个真理。他觉得内部压力迅速地增强了,那股寒气在压迫著他的心胸,伤口的痛苦变得更为剧烈,好像有千万支的利刃在绞制著他一般。

    多事老人也明白自己这叹恨是多馀的,但常人到了爱莫能助的时候,总不免要顿足三叹,为士扼腕抱憾不已的。

    何况他又是如此爱管闲事的人?

    他见到剑宁的双眼痛苦地眨著,他知道此时剑宁的痛苦是无与伦比的,地心寒气在剑宁体内运转著,而且仍源源不绝地进入剑宁的体内,人是血肉之躯,不是岩石,并不能冷暖自如的。

    多事老人惊讶了,因为剑宁的脸色都已变得铁青,自眉毛以下,几乎与背後长著磋峨的石壁一样。

    这象徵著阴气已攻至脑部,这般痛苦决不是一个青年人如唐剑宁能抵御的,但他却奇迹似地能克制住了。

    这是何等坚强的毅力!

    但多事老人也知道,剑宁的意志已面临崩溃了,正如长距离的赛跑,最後的冲刺是最难的。

    那青色的脸色,一分一分地上移著,忽然,它停止了。石空中一片死寂,只有两个人的轻微的呼吸声。

    多事老人知道剑宁已失去自我挖制的能力,而此时距发际只有半寸——青斑已上涌到前额的中间了。

    他知道,这是最後关头,假如成功了,那麽终剑宁之身,武林中将有共主。否则失败了,他不敢再想下去——因为剑宁一但松了真力,这般寒气将迅速地侵入他全身,每一丝肉,它能使人体麻痹,而现在更有过者,寒气会冲入脑中,使剑宁成为一个终身瘫痪的残废者。

    在事前,剑宁没有问及这类的後果,而多事老人也不告诉他,以免分了他的神,而使他有後顾之忧。但现在,多事老人踌躇了,假如剑宁失败了,他在道义上将要负全部的责任。

    多事老人知道如何助他,他没有把握,但此时非动手不可了。

    他忙爬到剑宁身旁,对准剑宁的耳边,用右手食指那尖长的指甲拧住剑宁的人中,同时大吼一声。

    剑宁的眼色本是没有神采的,额上结著颗颗珍珠般的冷汗,呼吸几乎停顿的,他感觉到心中有些麻痹的感觉,他想用力点头,表示自己支持不住了,但连这一点力量都没有。

    正在这时,他感觉到多事老人的行动了。

    人中上的刺痛以及耳际的暴喝,使他瞿然一惊,这一惊使他回复到了现实,他的意志恢复了,真气又集中了。

    终於,青纹已到了他的发际。

    多事老人大喊一声:“咬!”

    其实也不用多事老人来关照,因为此时寒气既已聚顶,通体的肌骨都必定回复到自然的位置,剑宁的牙关自然会闭合了。

    他的舌头木能地抖动著,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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