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同舟共济

    第十二章 同舟共济 (第2/3页)

之。”

    多事老人甚是乖巧,知道大战一触即发,而且他也希望他们大打一场,好开眼福,他不声不响地退到墙边,放开喉咙大喊道:“救命呀!救命呀……”

    这招又是怪招之极,三人又同是一怔。

    荒野中,又在黑夜里,听得这种叫声,真会使人吓破胆子。

    多事老人眼睛一转,已看清三人都在注意自己,他便把下面的话喊了出来道:“两个大汉合打一个瘦老头啦!”

    铁氏双侠真是啼笑皆非,姬文央知道多事老人是在关心自己,因为他新伤方愈,而铁氏双侠的实力及名头都不亚于他,所以难怪多事老人要要无赖了。

    各事老人这招耍的甚是机警,铁氏双侠被他把话一摆明了,便不能含糊地动手了,其实会家子过招,两人联手并不见得有利,但多事老人的目的不在此,他并不是要铁氏双侠分次与姬文央作战,因为他明知铁氏双侠非联手不能作战,这一方面是习惯问题,二方面是心理作用。

    所以铁氏双侠十分狼狈,都狠狠地盯了各事老人一眼,心中直把他讨厌到了透顶,但又无可奈何。

    姬文央瞟了铁氏双侠一眼,不作一声。

    多事老人知道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了,他拂了拂圯墙上的尘灰,一屁股坐上墙去,哼哼冷笑了一声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两个男人,连打架都不会打的。”

    铁长羽脸色泛白,铁长翼脸色通红,两人都气得半死。

    各事老人说出劲来了,他拍了拍手道:“姬老鬼只有两只手,双拳难敌四手,嘿!”

    铁长羽那听不出他的暗示,怒道:“咱们各出一手,其他两手不动,华老鬼你可满意了吧!”

    多事老人把两手在空中抓了几抓,仿佛是喃喃自语地道:“奇怪,左手使用起来可远不如右手,嘿嘿!”

    铁氏双侠并肩一站,铁长羽的左手握住铁长翼的右手,各伸出了其他的一只手,冷冷道:“怎样?”

    各事老人摇摇头道:“这不是硬吃姬老儿了吗?”

    铁氏双侠被他说得脸上俱各一红,暗道惭愧,原来他们自己也疏忽了,因为两人一连上手,内力相通,不啻是每招都以二击一,威力更增。

    铁长翼怒道:“你要恁地?”

    多事老人鬼主意多得紧,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了二张纸,放在嘴上一次,原来是两个小孩子常玩的纸球,他用口水封了气嘴,丢给铁氏双侠道:“两位一人手中虚握一枚,如果丢了或裂了,便算输给姬老鬼,如何!”

    铁氏双侠心中暗骂各事老人缺德,因为手中握了这般地薄薄的一个纸球,自然不能用劲,而且连带地,两人也不能联手合击姬文央了。但是多事老人已经提出了这办法,他们又那能一口回绝?如此未免失了自家的身份。

    他们试用手一握,这纸球也古怪的紧,刚好仅够一握,而手掌已握成了拳头。

    姬文央这时才开口道:“铁兄不要理他,我姬某自量还能陪两位走几招。”

    铁长羽闷了一肚子气,那能听得进这些话,他一翻眼,傲然道:“姬兄,请上手吧!”

    姬文央双手一拢,已如行云流水似地到了距天山双侠一丈之处。

    姬文央立在当地,一动也不动,铁氏双侠脸上迅速布满了一阵寒气,双方都聚精汇神地注视着对方。

    多事老人拍手喊道:“打啊!上啊!”

    但三人都恍若未闻,因为高手过招,一失神便会遭万却不复之败,多事老人喊了半天,也没人理他,便怏怏地闷坐在一旁了。

    铁长羽上前一步,铁长翼迅速补上空档,但两人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已布好了发动前的阵势。

    姬文央镇静地面对着强敌,他已隐隐将重新练回的六阳炁功提起。

    铁长羽右掌当胸一扬一立,一股猛锐的劲风应声而起,姬文央上身不动脚下左跨一步,右掌也一扬二址,斜截对方的劲道。、铁长翼闷哼一声,身形暴起,竞从他哥哥头上跃过,左掌在姬文央头上乱抹,他这招是临时从天山铁氏的着名掌法“大漠鹰爪功”中化出,因他右掌不能使力,所以左掌改为飘忽不定,而暗暗将原来右掌的部位化在其中。

    姬文央曾和铁广对过此招,深知个中利害,他左肩一沉,双脚虚点,疾退两步,猛听得铁氏双侠同声暴喝,已然追到。

    姬文央错身左跨,利用旋转之势,掌出如风,双掌崩出,铁氏双侠存心一试姬文央的功力,劲道也只发不收。

    周遭的空气猛然一荡,把多事老人几乎吹翻下墙去。

    轰轰之声整止处,铁氏双侠怔怔立在当地,而姬文央也面露惊异之色,显然的,双方对敌手都有了更高的新估计。

    铁长羽冷冷地道:“姬文央,哼!真不差!不差。”

    姬文央呵呵大笑道:“彼此,彼此。”

    铁长翼闷哼一声,目露神光,姬文央有心抢攻,喝道:“有僭了!”

    他立刻双掌翻飞,一连攻了五招,招招威猛无比,端的是“百步追魂”的气派。

    铁氏双侠倏然一分,站着拆招,只见他们以攻止攻,也是十分凌厉。

    多事老人看得如醉如痴,不觉大声叫道:“妙招!”

    语声止处,猛见两条人影一闪一掠,速度真是惊人,姬文央伫立在当地,吐气开声左肘横击,右掌一封,一攻一守,又硬接下一招来。

    一连二十来招,双方都采用普通招术,各自留下杀手,但招招硬碰,式式蛮接,决不含糊一丝一毫,所以真是打得日昏月暗,触目惊心。

    第二十一招一过,姬文央有些不耐烦了,他暗自寻思道:“我以一敌二,可不能长久与他们清耗下去。”

    他主意已定,动作更是加快,铁氏双侠只觉他拳势中隐隐含有一股冲撞旋击之力,自己的力道往往消之于无形,心中大惊,知道姬文央已发动了六阳炁功,而双侠手中的份量也重了起来。

    姬文央自伤愈之后,还是第一次大战,奋发的雄心油然而起,每出一招,举手投足之间,神态也有不同。

    铁氏双侠只见姬文央的拳势愈转愈快,而且其中旋转之力也愈来愈大,错非他们本身功力雄厚,便要身不由主地被姬文央的拳劲所带动了。

    铁氏双侠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冷笑一声,两人往左右一分,把姬文央夹在中间,姬文央也知道个中利害,脚下连踩虚步,左幌右动,前进后退,令铁氏双侠无从夹击。

    伹铁氏双侠也不是容易摆脱的,只见他们三人如三条飞练,在园中穿来穿去,多事老人看不清楚,不自觉地竞爬起身来,站在墙上观望。

    猛听得哗喇一响,姬文央凌空而起,原来他觅机抓住了一枝树枝,利用树枝反弹之势,脱出了铁氏双侠的夹击。

    呼地一声,铁氏双侠窘齐在奔跑之中折了个方向,仍往姬文央扑去。

    姬文央背靠着一排大树,含笑而立,铁氏双侠扑到姬文央的身前,只得停下脚步斜斜立在他左右前方。

    姬文央心中一阵翻滚,前番与常败翁对阵的经过,又一幕一幕地呈现在面前,经过他半年来的苦思,已经想出了挡住常败翁的招法,他雄心顿起,“百步追魂掌”蓄势欲发,只见他全身衣服扬然欲飞,发须俱直。

    铁氏双侠见他这付气势,心中俱各暗暗吃惊。多事老人深知姬文央的招法,知道下一幕将是最精采的部份,也摒神以待。

    姬文央一声大喝,双掌有如巨斧开山,猛然发出。

    只见他招招力道沉着无比,但双手却极为轻灵,往往如鬼魅般地由不可思议的部位攻出,他已施出了武林中人闻名丧胆的“百步追魂掌”。

    铁氏双侠奋力招架,不时不抢攻一二招,但是百步追魂掌的构架之严,真是泼水不入,他们一连被逼退了五步,身外一尺半之处,已全在姬文央的掌风笼罩之下。

    姬文央喝道:“这叫‘无常过桥’!这叫‘九鬼掷箭’,这叫‘罗刹断梭’——”

    他不但招术极怪,而且每招的名字也极恐怖,再加上那语气,真是使人闻之而丧胆瞻,铁长羽奋力还了三掌,又退了一步。

    几乎是在同时,多事老人和姬文央喝道:“阴魂刨棺!”

    此招又胜于前三招,真是挟泰山压顶,地崩天裂之威,百步迫魂掌中以这招的攻势最为凌厉,当年银枪侠沈仞——常败翁之兄,便是丧生此招之下。

    铁长羽和铁长翼不约而同地连退三步,但姬文央的掌风却如影如随地咬住他们不放,两人一出右掌,一出左掌,十成力道皆发而不收,想和姬文央硬拼上下,不料着了姬文央六阳炁功的道儿。

    忽然,姬文央的劲道猛然二分,一左转,一右转,恰好化去两人的力道,铁长羽和铁长翼不约而同被带的往前跌冲了半步,这时千百绝招在他们的脑中飞过,但没有一招能避开使用到另一只手。

    姬文央的拳劲如闪电般地扑到他们胸前,铁氏双侠不约而同地暴喝一声,举臂硬硬一封,两股轰然之声中夹着两凿极轻的噗然之声。

    姬文央钉立在当地,伹双足已陷入士中半寸。

    铁氏双侠胸中血气一阵翻滚,真是大意失荆州,幸而集两人之力,才没有被这股惊天动地的力道所逼退半分。

    在这一刹那间,园中真是静透了。

    ,**过后,必是令人窒息的平静。

    多事老人出神地望着姬文央与铁氏双侠之间的空地,仿佛是在回味着方才鬼哭神号的一击,也彷佛是在找寻着他们的踪迹!

    姬文央的脸部是木然的,找不出一丝喜悦。

    铁氏双侠缓缓地伸开了他们紧握着的拳头,纸球已裂成数片,几乎嵌进了他们的肉里,由此可见,方才的这一击,他们是用上了多少成的功力。

    姬文央的眼中充满了泪水——那是喜极之泪,那是一个大败过后的人,初尝胜利的泪,那也是一个孤傲的人从新拾回了自尊心及自信心时的泪水。

    他缓缓地向铁氏双侠作了一个深而久的拜揖。

    于是,他缓缓地跨出了圮墙,各事老人激动而默然地跟在他身后。

    园中,只剩下了失色的月光,还有两个茫然的人。

    XXX长江绵延千里,是我国第一大河,航运之盛,真是天下第一。

    江西九江是长江下游的大商埠,舟船罗列,商户如云,这一带靠水吃饭的人,恐怕还多过农夫。

    一条乌蓬小舟中,唐剑宁正兀自闷闷地坐着,他到九江已有三日了,当初他和洪大凯告别之后,说明是要来找多事老人的,但各事老人一生踪迹不定,又叫他何从找起?最近盛传峨嵋昆仑两派的弟子,火拚了铁船帮主——“出水云龙”艾锟,其中似乎牵涉了多事老人在内,但又语焉不详。

    不过依剑宁看来,多事老人既以多事出名,那么可能性甚大。

    当夜,剑宁也曾路过而捣了翁白水一次蛋,把船给弄翻了,但却不知道多事老人便在附近,也不知道翁白水他们半夜三更在搅些什么名堂。要不是因为船上还有左萍这个老好人,剑宁当时便会给翁白水好看。

    须知自雁荡山一会之后,剑宁便着实讨厌翁白水的为人,只因他自己是一个重感情,讲道义的人,当然看不过翁白水那等人,但要他置翁白水于死地,剑宁自是不忍,而且还认为他罪不至此。

    所以剑宁为了避免麻烦起见,对翁白水总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是以上次百花谷之事,剑宁就与他避不见面了。

    前次也只因有翁白水在内,所以剑宁也不再查究,那料到他们是去寻艾锟的晦气,而又牵涉到了多事老人呢?这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定数吧。

    既然多事老人的下落和铁船帮有关,剑宁便从这条路下手,所以雇了小舟自宜昌顺流而下,一路上也过了不少重镇,如汉口,岳阳之类。这本来都是铁船帮的重要舵口,但不知是为了剑宁缺少江湖经验的缘故,还是铁船帮因为前次毁羽之后,掩旗歇鼓的缘故,剑宁竞搭不上一条线,空自到了九江。

    这一日,剑宁正在船中寻思,不知如何才能找到铁船帮的分舵才好,忽听得岸上有一个人在唤着船夫道:“谁有空船。”

    剑宁听得口音甚熟,忙揭开船窗的一角看去,竟是翁白水那厮,只见他风尘仆仆,脸上却涂上一些化妆,伹他的声音是剑宁所不能忘的。

    舟子中自有人包揽生意的,剑宁不及细看,翁白水已消失在船只中。

    剑宁唤近来舟子道:“船老大,我们什么时候起帆?”

    船老大道:“再过一刻便可以用饭,食过饭后便可以起程。我们这一趟一共二十六条乌蓬子,一齐往下江走。”

    剑宁故作不解道:“对了,前些日子我也注意到,为何大家要一伙儿走呢?难道长江上素来便是这般险恶吗?”

    船老大欲言又止,只是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大约过几天便可以恢复正常了。”

    忽然船身一动,原来有人上了船,船老大慌忙揭起门帘,采首出去,只听得来人笑道:“这是本月应扣还之数,汪三,你好生收着了。”

    那人离去之后,船老大叹了口气,把一包铜钱藏在怀中,剑宁又故作不解道:“这算什么?”

    汪三又叹了口气道:“你说糟不糟,连规钱都发还了,这江面上今后更要乱啦!”

    唐剑宁奇道:“人家只有收钱才高兴,船老大什么反而急急巴巴想交规钱呢?”

    那船老大索兴找了把椅子坐下道:“客官有所不知,我们这条长江水面上,自三峡以下,如今都是铁船帮的地盘,其实这铁船帮不过是一个对外的组织,各地舵口仍是由大家负责,也没有外来人敢来欺负我们的,这些钱名为规费,实际上是大家集资作为意外的准备,就好像农人的义庄,义田,多年来,连婚丧喜庆都不要自己出一个铜板,统统由帮中支付,当然各项各目都有一定,这比起艾老爷子创帮之前的局面,真是有天堂地狱之分了。”

    剑宁听他把艾锟称为老爷子,不禁噗嗤一口笑了出来,汪三大不高兴地道:“客官别以为我汪三瞎说,上江下江没有一个不称赞艾老爷子的,便连四川的蓬子,有多少只到了咱们的地盘后,便不想回去了,前回为了这些逃出来的蓬子,川帮和咱们还结结棍棍地干了一场,嘿!他们真是好家伙,还请了什么峨嵋派,昆仑派的大师兄,咱们艾老爷子可不含糊,三个人在君山上打了三天三夜,嘿———”

    汪三愈说愈当兴,拍地一声在大腿上用力打了一下,仿佛他也参加了君山之会似的,剑宁忙道:“这个我已经晓得了,但现在怎么又变成这付模样?”

    这话一说出口,汪三的兴致也没了,嘴角从往上弯变成了往下陷,他闷闷地道:“听说前些日子,艾老爷子中了川帮的计,还折了一个香主,一个舵主,咱们九江舵上的人个个想杀上四川去,不料如今连规费都发还了,岂不是封坛大吉?”

    剑宁哦了一声,也不禁为艾锟难过,顺口道:“那么你也是铁船帮的人了?”

    汪三一拍胸道:“这条江上虽不是?我汪三不是吹牛,已有二十年的历史了——”

    他忽然止口,因为他记起铁船帮成立才不过十五年不到些,幸好这时船后传来一阵饭香味,汪三忙道:“该死!该死!饭可煮焦了。”

    剑宁目送着他出了船舱,心中可真是百感丛生。

    一个江湖上的帮会能使群众自动地拥护他,心甘情愿地服从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难得的是艾锟以一个外乡人的资格,十多年来,竞能收拾了长江上下游的人心,是难得的奇才。

    同时他也觉得好笑,他正在找铁船帮,不料自己竟搭上了人家的船而不自知,照方才这汪三的口气,铁船帮根本不是一个结构甚严的组织,舵主及各司职人员,也是在水上讨生活的人,难怪他一路走来,便找不出蛛丝马迹来了。

    但曾几何时,这看似日中丽天的铁船帮,竟已面临了冰消瓦解的危机。

    他以前曾听说过铁船帮的总舵设在金陵(南京),心想到那儿再讲。

    他们一帮船在江面上是集体行动的,那一天,剑宁暗暗注意,翁白水竟没出过一次舱,可见他也怕被铁船帮认出,剑宁不知翁白水是受了多事老人的戏耍,而在到处找寻“华灵均”

    的下落,还以为他是来探听铁船帮的行动的,倒还颇有些佩服他的胆量。

    入夜了,二十六只乌蓬子分成三列,泊在离岸不远之处,他们不靠岸,是怕陆上的流氓盗匪来找麻烦。

    剑宁在船上暗暗把姬文央和洪大凯的秘传练了一遍,他渐渐巳能把这两派绝技熔入本门心法之中了,心中正十分高兴。

    忽然,他听得上游追上来了两只乌蓬子,他知道这水面上尽是铁船帮的天下,当然不会是别人,但他不明了半夜里为何如此匆匆而来,他直觉地察觉到,来船不是为了自己,便是为了翁白水。

    在路上,唐剑宁已很机警地为白虹剑加配了一个套子,套在原来的剑鞘之外,所以常人不易看出他的身份来,而且他自信没有作过什么扎手的事。

    果然,来船到了附近,这排乌蓬子上巡夜的舟子便吹起了一声芦哨,三长一短,来船回报以一短三长,而且有轻轻地道:“鸽子在笼中否,上面请。”

    这面有人答道:“仍在刘老七的号字上。”

    剑宁知道大约是冲着翁白水来了,他想铁船帮中敢惹翁白水的,也只有少数二三个人,很可能便是艾锟亲自出马。

    他好奇之心大起,偷偷收拾了一些东西,从船后蛇形了出来,他这时正好望见一条船上有些人跨入了追上来的两条乌蓬子,其中一人冷笑道:“艾兄也在岸上吗?”

    竟是翁白水的声音。

    待得那些人都上了两条船,来船上有人用篙一点,那艘乌蓬子便如箭也似地往岸上划去。

    这时廿六艘泊住的船中,自然有些惊动的人,正探头采脑地四下张望,船上放哨的舟子大声道:“各位客官休得惊慌,是咱们艾老爷子请客,与各位无干。”

    众人喧闹了半响,也就各自休息去了,可笑那汪三,此时还不知道船上的客人已离了船,只在舱外道:“客官好生睡了,明日一早便上路啦!”

    他当是剑宁的仍在梦乡之中,口中喃喃地嘲笑着剑宁的不警觉,也自管自地进入了黑梦乡。

    岸上,一个小村落里,只有四五户打渔的人家。

    夜深了,一群黑影从江岸边走来,一路上连凑热闹的野狗都没一只。明月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地上,这群人默默地走着,彷佛都满怀着心事一般。

    翁白水心中虽有三分恐惧,但他自持技高,除了艾锟之外,并没把铁船帮的徒众放在眼里。

    大众一哨传一哨,翁白水被簇拥着到了村外的一座竹林中,只见有三个人面容肃穆地站着,他们的打扮全像通常的舟子,但翁白水可识得是艾锟座下的三个香主——另一个已被他用计溺死了。

    另外有一人背着双手,背对着翁白水,静静地站着。

    场中的空气肃静极了,唯其如此,方使人更透不过气来。

    铁船帮的三个香主,眼睛中不约而同地射出了愤怒的火焰——错非姬文央从天而降,舍身搭救,他们和艾锟早就中了翁白水的毒计而葬身鱼腹了。正是仇人相见,怎能不分外眼红。

    其他押送翁白水的人,并不知翁白水的真正身份,但可知道是川帮中有脸面的人物,不然决不会劳动帮主亲自出马。

    翁白水夷然地跨进了场子,干咳了一凿道:“艾兄久违了。”

    他那口气之中,彷佛与艾绲是久别重逢的好友。

    艾锟头也不回道:“左兄何在?”

    因为翁白水与左萍素来是并肩驰驱的,尤其是在与铁船帮的纠纷中,两人是一搭一挡的,怪不得艾锟有此一问。

    翁白水一怔,他怎样说自己这次是为了找寻百阳朱菓的下落,所以支开了左萍,他的是精灵,哈哈一笑道:“难道翁某一人不配会会贵帮的精华吗?”

    .艾锟也不答腔,忽然转开话题道:“上次艾某赴约,忽然遇到洪水,不见一面,引以为憾。”

    翁白水一字一字道:“确系翁某所为,与他人无涉。”

    他这话乍听上去似乎又不对题,其实一语点穿,真是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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