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第2/3页)

但一举目,只见凌风俊脸闪出的光辉,再一打量自己,不觉一个个面如死灰,自愧不如。但一听到那少女口口声声打听另一个男子,心中都觉惊奇,人人都暗想:“不知那姓辛的小子是何等人物,竟值得她这么关心,唉,这样的姑娘,如果只要……要有一半这样关心我,就叫我死,也是心甘情愿。”

    众青年不约而同地漂了凌风一眼,微带挑拨讥讽的一眼,那意思说:“小子,你别得意,那姑娘另有意中人哩!”

    吴凌风不理会众人目光,低声道:“你可是姓金,还是姓方?”

    那少女大眼一转,奇道:“我姓张,喂,你怎么会以为我姓金或姓方呢?”

    凌风见她满面焦急怀疑之色,心中悚然一惊,想道:“这姑娘对捷弟甚是关心,那次捷弟病中梦语,只怕是胡言乱语,我切不可说出,伤这位可爱姑娘的心。”

    他干咳一声,笑道:“我有……一个姓方的朋友,长得很像你。”

    他一见这少女,心里便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只觉自己应该处处保护她,不让她受丝毫损害,是以为了安慰她,竟破例说了一次谎。

    原来,那少女正是从无极岛溜出来的菁儿,她自从上次跟父亲无恨生母亲缪七娘离岛到中原来,虽然匆匆赶回,但她从小从未离过无极岛,对中原一切,大感兴趣,而且又结识了一个大眼睛的哥哥。

    一想到那大眼睛哥哥,她心中便感喜悦,后来母女被玉骨魔擒住点了昏穴,当父亲无恨生解开她穴道时,她第一眼便瞧到那双大眼——那双充满了她不能了解的情意的大眼,虽然,他不了解那眼中的真意,可是在她心底下却泛起了丝丝甜味。

    她随着父母返回无极岛,心中十分不舍,在岛上住了一会,只觉岛上一切都很无聊,心里只是想到中原风光与那大眼睛哥哥,最后终于忍耐不住,乘着父母亲不注意,偷偷溜了出来。

    她本不知辛捷姓名,但在岛上无意间听到父亲提起,便牢记心中,一路上,碰着人便问她辛大哥在何处,也不知闹了多少笑话。她自幼生长海外孤岛,又在父母卵翼之下,对于世事可谓一窍不通,落店投宿,从来不知要付什么钱,吃完住完就走,人家见她天真貌美,都让她三分,是以一路来,并没有吃什么亏。

    这日在酒楼上见凌风望她,又觉凌风甚是俊秀可亲,便向他打听,没想到乱碰乱撞,却正好碰对了人。

    菁儿道:“那么辛大哥现在在哪儿?”

    凌风见她不再追问自己失言,心中如释负重,忙道:“捷弟己经跟平凡上人去大戢岛去了。”

    菁儿喜道:“原来他跟那老和尚伯伯去了东海,和尚伯伯武功可高得很啊!”

    凌风听他叫平凡上人为和尚伯伯,心中暗笑,想道:“这姑娘天真已极,毫无心机,可是一提到与捷弟相识的姑娘,她便焦急不悦,看来女子的嫉忌之心,是天生就有的,阿兰,阿兰,我与那苏姑娘也不过只是相识,你又何必负气而走呢?”

    她一想到阿兰,心内便感伤痛,立刻黯然不语。

    菁儿道:“喂,你怎么不高兴了,你姓什么呀?”

    凌风道:“我姓吴,名叫凌风。”

    菁儿道:“我叫张菁,你就叫我菁儿好啦!”

    凌风道:“你辛大哥去了已经一个多月了,现在只怕要回来了。”

    菁儿急道:“我这就去大戢岛,你去不去?”

    凌风暗忖自己本来就要往河南北方寻访,正好顺路。

    便道:“我只能陪你走到江苏边境”

    菁儿道:“那也好,咱们就动身吧。”

    凌风匆匆付了酒帐,便和菁儿向北赶去。

    一路上,菁儿谈的尽是自家在无极岛上的趣事,栽花、种草、捕鱼、捉虫,凌风自从离开大娘母女终日便在刀枪尖上打滚,此时听她娓娓道来,真有“恍若隔世”之感。

    菁儿道:“无极岛真大,上面遍地鲜花,非常好看,只是岛上只有爹妈和我,爹爹一天到晚,不是读书,就是练武,我只有跟妈妈玩,哪天你和辛大哥一起来,住上几个月陪我玩,那有多好哩!”

    凌风见她一脸祈求之色,忙道:“我一定常常来看你。”

    菁儿叹了一口气道:“爹不知为什么,好像很讨厌辛大哥,我就怕爹爹不准我和他玩。”

    凌风道:“不会的,辛捷弟武功既高,人又聪明,你爹爹将来一定会喜欢他。”

    菁儿听凌风赞辛捷,心中很感受用,接口说道:“我也是这么想,辛大哥和你都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凌风忽道:“你爹爹名列‘世外三仙’,武功一定高得不得了,你这样聪明,一定得到不少绝学吧!”

    菁儿道:“爹爹常骂我不用心学武,妈说女孩子又不与人动手,不需要武功太高,爹就不迫我练啦,只叫我练轻功。”

    凌风赞道:“怪不得你轻功真好。”

    菁儿嫣然一笑。

    两人宵行夜宿,感情很是融洽,凌风处处以大哥自居,细心呵护她,不让她受丝毫委曲。

    行了几日,菁儿心急赶回,她嫌大路太远,便和凌风施展轻功,翻山越岭,河南境内,山脉甚是崎岖,但此两人何等功夫,是以如履平地。

    这日,走过苏州,已近海边,两人见天色已晚,就找了一个山洞,坐下休息。

    此时已是初冬,天气甚为寒冷,凌风劈了几根树枝,在洞前生了火来,菁儿从包袱中取出干粮,分一大半给凌风,两人就坐在火旁默默吃了起来。

    凌风见菁儿默然不语,火光照得她的小脸红红的,小嘴微翘,神色很是黔然,心知她不舍明日相别。想道:“这姑娘心地真是慈祥,辛捷弟真好福气,他日碰到捷弟,我要好好劝他,可要一心一意爱着这位姑娘。哼,什么人会比她更可爱呢?”

    他心中又浮起了阿兰的情影,“只有阿兰,才可与她比美。”他想。

    天上第一颗小星出现了,接着,月亮也爬上了山峰。

    凌风打开贴身而藏的小包,取出一张信纸,他一遍又一遍的看着信上的句子……

    “大哥,我不气你,我真的不气你……苏姑娘是很好的姑娘,她是真心喜欢你的,你和她好吧,你千万不要再惦念我这个傻丫头了。

    大哥,我要走了,我虽然走得远远的,可是,大哥,阿兰还是属于你的,就是千里万里外,阿兰还是永远祝福你们……”

    凌风看了几遍,苦思那日与苏蕙芷相晤情形,再也想不出什么。

    “阿兰留书出走,一定是听到我和苏姑娘说了什么亲热的话,可是我怎么想也想不出来,难道我那日酒后,竟真的做出什么失礼的事吗?”

    他愈想愈是害怕,竟然不敢相信自己,心想:“要是真的那样,我又怎对得起苏姑娘?”

    菁儿突然说道:“吴大哥,你瞧,那是什么?”

    凌风抬头一看,只见一颗流星,戛然下落,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光弧。

    凌风道:“这是殒星。”

    菁儿点头不语,内心想道:“妈妈常说,每一颗星内就有一位仙人,这位仙人,不知为了什么,竟然不去做人人羡慕的神仙,而要下落到这世上来,也不知是男仙还是女仙。”

    接着又想道:“我小时候,什么也不懂,整天只是玩耍,或缠着妈讲故事,累了就躺在草地上睡一觉,渴了便摘个果子来吃,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怕,只有爸爸板着脸迫我练武功,才会感到一丝害怕。可是,这次我回到无极岛,一切东西都不再能使我发生兴趣,我只想着辛大哥,担心他不和我好,心中真是苦恼。唉,难道人愈长大,便愈不快活吗?”

    她偷眼一瞧凌风,见他手中拿着一张纸,满脸缠绵凄恻,便悄悄凑近去道:“吴大哥,你看什么?”

    凌风悚然一掠,赶忙收起阿兰的信,强笑道:“没什么,我说我们明儿就要分手,你得尽快赶去,否则只怕会和捷弟错过。”

    菁儿人虽天真,但却极为聪明,一路上她已发觉凌风虽然有说有笑,可是每当他一个独处时,总是神色悲苦。她问了几次,凌风都是支吾以对。她心想:“他武艺既高,人又那么俊秀,还有什么事使他不满意呢?我不必向他追问,以免引起他伤心,等碰到辛捷大哥,向他打听,那便得了。”这些日子来,天真的她竟也晓得盘算了。

    菁儿柔声道:“你有空一定要来无极岛。”

    凌风点点着,忽道:“你看到捷弟,就请告诉他,两个月后我在洛阳等他,我们约定可要一起去报仇。”

    天上疏疏几颗星儿在漆黑的天际格外明亮,菁儿睁着明亮的大眼睛,数着点点星光,她纯洁的心中又浮上辛捷多情的面容——

    黑蓝的天,疏疏的星光——

    同一时刻里,同样的星夜下,在千百里外另一人也正怀着同样的心情在仰看着天官,数着稀落的星辰——

    他,正是辛捷。

    辛捷坐在岩洞口,凝视着遥远的天边,星光下,他的白皙的脸孔上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古怪红润。

    也许,他也正在想念着菁儿吧!

    他硬接了“恒河三佛”中金伯胜夷的一掌,而且由于身体不曾退动,一点也不能借巧力消去敌势,是以金伯胜夷那一单是结结实实打中了他,以金伯胜夷的功力而言,辛捷就是再强几分,只怕也不是对手——然而现在,从他脸上的红润看来,他的内伤至少已痊愈了十之**,不消说,是由于他自行以上乘内功疗治的结果,而这份功力也着实称得上炉火纯青了。

    的确,他是在想着菁儿,想着那美丽绝伦的面颊,那天真无邪的眼睛……

    渐渐,他想到了金欹和方少碧。

    方少碧是第一个闯进他心靡的倩影,虽然由于命运的安排落得了如今的情况,但是那初恋的甜蜜将永远存在辛捷的心中。

    当方少碧和金欹被“恒河三佛”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辛捷不顾一切地挺身而出,硬生生地接了金伯胜夷一掌,在那一刹那间,他忘了父母大仇未报,师门恩怨未了,也忘了世上无数其他该去做的大事,他只是热血沸腾,血气冲动,至于后果,他连想都不曾想过。

    这样说来,他仍挚爱着方少碧吗?

    他不停地自问:“辛捷啊,你为什么老是丢不开呢?你仍在不断地想念着她做什么啊?……”

    一道光华划过恬静的黑夜,是一颗星宿耐不住长空的寂莫,悄悄地陨落世间。

    他不解地思索着——

    “我不会再爱恋着她吧?如果我不爱她,为什么那时节我会管不住自己地拼命而出,难道只是为了侠义么?如果我爱她,我就不应该再这样想着她啊,让她平安地跟着那金欹吧,不管他是谁,她总算有了个归宿,是吗?……”

    他的心中顿时矛盾起来了。

    海涛汹涌,浪声在静夜中格外清晰。

    人在这样的情境下,思想变得异常的敏捷而飘忽,辛捷的心如野马一般驰骋在失去的岁月中——

    每一张熟悉的面孔都在他脑海中飞过,对此时的辛捷真有异样的亲切。

    然而在他脑海中停留最久的仍是那龙钟慈祥的梅叔叔,辛捷之有今天完全是由于梅叔叔的照拂。

    忽然,一个从来没有过的“奇怪”念头闪过辛捷的心田:“世上的人究竟要怎样才算是好人啊?像金一鹏、金欹,这些人难道就一定是坏人么?那些所谓的善人难道真正一件坏事也不曾做过吗?”

    聪明绝世的他,竟被这问题迷惑住了。

    “像梅叔叔,仗着绝世惊才,七艺样样精绝,但是武林中提起‘七妙神君’时,至多是‘畏’而已,并没有存着‘敬’的心理,而丐帮的金氏昆仲本事虽然甚是有限,可是江湖上提起金老大金老二来,没有一个不翘起大拇指赞声好,可见要做一个厉害的人物甚是容易,而要做一个好人却是极难的……”

    本来,辛捷是个偏激的人,虽然他也曾随梅山民读通古今百书,但是在他内心深处,对于古圣贤之语并不十分以为然,他处世之际‘敌我’之心远胜于‘是非’之心,只要对他一分好的人,他就十分对人好,一分待他恶的,他也十分还报于人,至于别人如何看法,他可管不到。

    但是近日来,也许是年纪大了一些,也许是由于和天性敦厚的吴凌风相处所受的影响,他那偏激的本性暗中起了变化,不过这种变化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罢了。

    譬如说,以前他对梅叔叔是盲目地崇拜,但此刻他竟有了这种的想法,这不能不说是相当大的改变吧。

    他的思想驰骋着,最后,他终于自问:“我算得是一个好人吗?”

    这正是中心的问题,藏在他内心最深处的问题。这些日子以来,他仗着一身惊世神功闯下了不凡的万儿,“梅香神剑”创成了武林中新的崇拜偶像,但是,他够好了吗?

    当一个人成了名以后,他的行动就会自然地谨慎起来,辛捷此时多少有一点这种心理,他要想使“梅香神剑”真正成为人们歌颂的对象,不仅是一个“武夫”而已!

    他不停地胡思乱想,这正是内功疗伤休息期间的必然现象——思想会变得格外凌乱。

    许多奇奇怪怪的念头在他脑中旋转着……

    最后,他又想到自己所遇到的三个女子,方少碧、金梅龄、张菁。

    和方少碧的重逢使他对金梅龄的“失踪”抱着较高的期望,他想,总有一天他能寻着她的——

    但这是多么荒谬的想法啊,他永远无法料到梅龄遭到如何的不幸——命运在捉弄他们啊!

    接着他想到菁儿。

    “我和她相处的日子虽少,但她却是那样地令我难忘,我们虽然没有明白地讲过什么,但她几番舍命救我寻我,这岂不更胜过千言万语吗?……

    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什么忧愁的事也想不到,我只有快乐,无穷的快乐……辛捷啊,你心深处原是最爱那菁儿吗?

    他不能再想了,半个时辰的休息期间已过,他必须收敛胡思乱想,全神贯注地作最后一次运功。

    只见他五心向天,三花聚顶,脸上露出一派和穆之色,渐渐,脑门上冒出丝丝白色蒸气。

    岩洞外是一片平沙,狭长而宽阔,再向前就是海岸了。

    海水吞蚀着沙岸,倒卷起一条雪白的浪花,涛声似有规律地响着。

    蓦然——

    两条黑影出现在海岸上,虽然隔得那么远,但是仍清楚可辨出这两人异于常人的古怪外形。

    尤其其中一个似乎手脚都残缺不齐。

    他们一边走,一边比着手式,似乎其中一个是个哑巴呢。

    渐渐近了,星光下依稀可辨那两张恐怖的丑脸,竟然是那海天双煞!

    他们深知这荒岸上无人居住,是以毫无惮忌地走着,脚步声很响——

    黑暗岩洞口的辛捷被这种脚步声惊起,他微睁眼睛一瞥但这一瞥,令他再也无法平静!

    那丑恶的脸孔,残缺的肢体,辛捷睡梦之间都不曾忘记过,那是不共戴天的杀父母大仇啊!

    他也知道这是疗伤的紧要关头,一分大意不得,但他一连提了五口气想厌制胸中的澎湃怒潮,却始终无法做到,其实以他的性子,就是内功再深几倍也是枉然。

    他叹了一口气,索性站起身来。他知道这一站起来,又得花两倍的功夫来补疗,但他实在无法控制自己。

    他试了试换气,虽然行动已能自如,但是真气却无法凝聚,与人动手更不是时候。

    双煞的脚步又近了些,他们似乎是直往迷岩洞走来的呢。

    辛捷焦急地想道:“若是平时这两个鬼送上门来正好省却我一番奔波,因为这两个魔头不比五大剑派掌门人,可以随时隐居起来,那时要找他们就麻烦了。只是现在我无力动手,这便如何是好?难道眼看这两人走掉不成?”

    他急怒交加,一时莫所适从,双手在身上乱摸,希望能找出一点可资利用的事物,忽然,他的手指在襟前触及一物,一个念头一间而过,他险些喜得大叫出声只见他从杯中掏出一个小瓶,他心中暗道:“此君金一鹏‘毒经’上说:这‘碧玉断肠’一经逼出,触及空气,立刻性质大变,由内发变为外发,且丧失其潜伏性,并且普通螺蚌之肉即可解毒,是以威力大增。但此时我正好用它一用。”敢情那小瓶儿中正是集平凡上人、慧大师两人之力所逼出无恨生身上的“碧玉断肠”!

    星光微微闪烁,辛捷移动身躯,到一个突出岩百的后面潜着,心潮起伏不定,脑海中万念齐集。

    海天双煞来得近了,焦化、焦劳两兄弟似乎也走得十分地疲乏,辛捷几乎可以闻见那沉重的呼吸声。

    蓦然,辛捷心念一动,飞快的拔开那玉瓶,单手提着向外撒去,碧玉断肠液随着他手臂转动,也整整齐齐的撒在洞前布下一个半圆。

    断肠毒液碧绿的水汁在天空中划过,轻落沙土上,仍然发出一点淡淡的绿光,在黑夜中,并不怎样显明。

    辛捷毫不停滞,抬手拾起两块拳大的石子,在一块上面撒下一些毒液,准备下一步的工作。

    天残,天废两兄弟作梦也想不到这等荒偏的地方,正有一个生死对头虎视耽耽的望着他们,只可惜他功力未复,否则早已跳身出来拼命了。两人仍是一路笔直走来,到是洞中的辛捷紧张的出了一身冷汗呢。

    更近了,丑恶可厌的面孔在黑暗中更是森森可怖,辛捷默默呼道:“望父母在天保佑,让孩儿保得一个时辰,困住这两个畜生。”

    海风频频吹着,海天双煞来得更近了——

    辛捷不敢用手触及那已带有毒液的石子,用鞋尖找一块没有沾有毒汁的地方向上一挑,右手观得清切,另一块石子破空发出。

    辛捷虽然功力未复,但暗器手法准头仍在,只闻“嗒”的一声清响,那带有断肠毒液的百子被后发的石子准确的击上,刚刚要往下坠的驱势被一击之下,再往前平平放出二三丈远,落在地上。

    辛捷嘘了一口气,闪身在石壁之后。

    辛捷是何等手法,那石子一分不差的浇在早先所布的一个圈子毒线的后面五寸左右。

    海天双煞如此功力,哪会不闻那石儿坠地之声,他俩可是跑了大半生的江湖,哪会不知这乃是江湖上所谓“投石问路”的方式?两人一惊,齐忖道:“难道如此穷荒极僻的海岛上仍有武林人士?”

    他俩虽是吃惊,但两人平日纵横江湖,性格强悍,哪里把这什么“投石问路”放在心上,天残焦化身体一掠,已到洞口闪眼一瞥,并不见人影。

    辛捷贴墙而立,眼睛瞪得大大的,暗中向那海天双煞打量。

    焦化一瞥不见人影,不由一怔,俯身一瞧,只见半丈以前一颗石子赫然在目,显然是刚才来人用来问路的。

    焦劳等着不耐,也掠过来观看,辛捷身子靠在石壁上,这份紧张可得够瞧的。

    海天双煞目不转睛的注视洞口,也不时扫石子一眼,辛捷急忖道:“千万不要让两个老魔头看出破绽才好……”

    也许是由于心理作用的原故,这时刻里,他倍觉那石子,那毒液发出一种刺目的绿光,海天双煞此等经验,没有不发现的理由,但定下心来看时,那不过仅是一丝淡的绿影,以辛捷此等眼力,也仅隐隐辨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辛捷知道这个防线若是被敌人看出,只不过一跨出之间,越过毒圈和石子,便能安然无悉,不由心中愈急,只见焦化沉吟一会,蹲下身子,伸手去拾那带毒的石子。

    辛捷一身智计,这石子是有意发出,落点在那毒线后五六寸,若是有人想拾检,非得踏在毒线上不可,否则便够不上地位,海天双煞不能例外,焦化伸手试试地位,便知须要上前,于是微微移动身子……

    昔年黄丰九豪横行神州,屠毒大江南北,江湖上白道人士不只一次要围剿为首的两个魔星“海天双煞”,由此也锻练成“海天双煞”的防人之心。平日路过,就是草木一动,飞鸟一鸣,也要追究其理,尤其是耳目失聪的天废焦劳更是特别心细,也就是因此,他俩不知闯过多少险关,逃过多少生命之险。

    本来,有人投石问路虽不是什么平常的事,也用不着如此紧张,但两人生性猜疑,不肯轻易放过。

    一分一分,焦化的手接近那石子,他自然的再移动一下,正好移动在那条毒线上面。

    洞中的辛捷,紧紧的咬着自己下唇,心情紧张之极。

    蓦然,焦劳突地伸手一抓,看模样是要抓回那已中计的焦化——

    辛捷大吃一惊,以为他已窥破鬼计,急得一身冷汗有若泉涌,伸手上下一阵乱摸,蓦然触及那本金一鹏一生心血的毒经,心念一动,不管三七二十一,摸出来一下掷将出去。

    本来,焦劳伸手欲抓焦化,只不过想叫他不要太忙,打算先也采用“投石问路”的方式,反问洞中有否人迹。他想叫兄长把那石子拾起打入洞中,去探虚实,但辛捷叫作“作贼心虚”,误解他的意思,慌忙掷出一本毒经,也许果真是辛九鹏夫妇在天之灵保佑,辛捷这一着可真碰上了。

    辛捷的本意原是想要用毒经来诱惑双煞,急动夺书之念,而中毒受伤,这本是很渺茫的事,但他可不知到黄丰九豪之首“海天双煞”一生引力量遗憾的乃是不能有一身毒术,是以他们往往动手杀人非得真枪真刀不可,不能像毒君金一鹏一样杀人不见血。

    他们大半生的时间在江湖上混,极想寻找一部毒经,但却始终不能如愿,如今他们假如看见辛捷掷出的这本毒经,真不知要如何欢天喜地了。

    “拍”的一声清响,毒经落注地上,在寂静的夜里,这一声响声,传出老远去。

    天残焦化机警的往后一退,打量落出来的是什么东西,他一只即将沾上毒液的脚,却也因此退回——

    洞中仍是静寂寂的,可是,却有一本书飞了出来。

    “海天双煞”倒底是够机警的,两人一左一右斜斜穿开,以防洞口有什么暗器之类发出。

    焦化冷然哼了一声,用比鬼哭还难听的声音叫道:“洞中是哪位朋友?是‘合字’上的朋友,有种献出来露了面,就凭咱们兄弟难道还不够资格接待么?”

    他果然是道地绿林人物,出口便是江湖切口,洞中辛捷并不理会,却暗悔自己心急,假如一计不成,又赔上这部毒经,可算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不见棺材不流泪,朋友,咱们闯了?”

    他口头如此说,脑子可不作如此想,打一个手势给焦劳,叫他暗暗跑到洞口去察看。

    焦劳和焦化心意早通,一声不响,掠到洞前,蓦然,他瞥那本落在地上的书的桑皮纸面上,端端正正的刻划着两个了——

    “毒经”。

    这两个字乃是焦化焦劳兄弟几十年来梦寐以求的,竟然在这荒僻的海马上发现,他不由一阵狂喜,掠了过去,打一个手势给焦化,伸手便拾。

    焦劳五官不全,性情冷漠而异于常人,虽然机智过人,但是却是神经恍忽,一旦有急大事件发生,总是不能控制自己,他这时刻里早就忘了提防,伸手拾起。

    焦化到底不同,高声叫道:“不忙——”

    但他忘记弟弟乃是耳聋之人,一顿足,身体有如一支箭掠到弟弟焦劳身边,看见那毒经端端就在眼前,心神一阵狂喜,顾不得再阻挠胞弟,但他却顾虑较多,一面去拾毒经,一面还劈空打出一掌,向洞中虚虚遥击,以防有什么毒汁。可笑他俩一时聪明,到头来仍是不能把握自己,而中了辛捷的毒计——

    “拍”,四只脚一齐端立在毒液所布的圈圈上面。碧玉断肠之毒天下无双,毒性之烈,使得两人脚上的鞋立刻破烂而沾到脚上,海天双煞陡然醒悟,他们已知中了对方的毒,由于不麻不痒的感觉,知道这毒性非浅,他们连检验毒伤的功夫都没有,立刻盘膝动用内功,那本梦寐以求的“毒经”,只差两寸便落入手中,仍然静静的落在地上,海风吹拂过,翻开封面又落下,发出“律律”的轻声。

    黑暗里,洞中辛捷瞪着眼直到双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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