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章

    第 三 章 (第3/3页)

着你这句话,我也要敬你三杯!”说着,一摆手:“来酒!”吴大总管应声而至,给孟海雄、江风各端来了三杯酒。

    江风一见,不觉傻了眼,吴大总管端来的三杯酒,竟是整整三缸酒!

    孟海雄捂着缸盖说道:“俗话说,酒逢知己千杯少,万少侠,今日你我喝个一醉方休。”

    说罢,手指一扣,一声闷响,缸盖弹跳而起,顿时,厅内充满了一股酒的香醇之气。

    路已走到此步,决无回头之理,江风也将缸盖一拔,笑道:“既蒙庄主如此错爱,万某便舍命相陪。”“爽快!万少侠请!”“请!”两人抱起酒坛凑到嘴边,仰脖就喝。

    江风酒力甚微,怎能喝下一坛烈性酒?他只得暗中运起魔天**,悄悄把酒移化到体外,一股清泉似的酒流从他脚心淌出,透过脚下青砖的裂缝,无声无息地渗入地下。

    一坛酒下肚,孟海雄瞅了江风一眼,又捧起了第二坛,这一次他不是仰脖,而是低头凑着坛沿喝。

    江风不甘示弱,捧起酒坛,如法泡制。

    这种喝法比仰脖喝要难得多,江风一面喝,还要一面运功化解,自是更加困难,但他毕竟竭尽全力“喝”完了第二坛。

    孟海雄轻喝一声:“好!”他声音嘶哑、浑浊而低沉,但神态却镇定自若。

    江风暗中换气,调整气息,脸上仍是玩世不恭的微笑。

    第三坛酒,孟海雄不用手,把嘴放到离坛口三寸高的空间,尽力一吸,坛中之酒形成一道酒线射入口中。

    只有具有高深内功的人才能凭空吸酒,吴大总管盯着江风,心中暗想:无论怎么说,这小子在第三坛酒上非栽不可!

    凭江风现在的功力自不能凭空吸酒,更不能在吸酒的同时运功化酒,江风不觉为难,突然,他灵机一动,问道:“是要离坛三寸才能喝么?”孟海雄已开始吸酒不能答话,但仍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

    江风不慌不忙地伸出手,把酒坛移到桌边,从坛底往下量了三寸,然后弯腰把嘴放在三寸的空间处,手指在酒坛底一戳,一股酒流出,正好落在江风口中。

    三寸,都是三寸距离,谁也不差,但嘴的位置却不同,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一个是吸,一个是接,一个用的是内功,一个用的是机巧。

    江风使用的喝酒法,是孟海雄刚刚点头答应过的,因此谁也不能指责他。

    这第三坛酒,江风喝得比第二坛酒要轻松得多,因为他是以逸待劳。“三坛酒后,孟海雄肚皮高高凸起,脸色涨得通红,他原以为第三坛酒不用喝完,江风便会告败,谁知现在情况却是事与愿违。

    孟海雄猛一张嘴,一股酒流激喷而出,琼珠飞溅,灼炽烫人!

    酒珠雨点般落在客厅石壁墙上铮铮有声,震人耳膜!

    江风努力稳住身子,克制住内心的惊骇,保持端坐的势子”雨过天晴“,客厅石壁上出现一片麻麻点点的小窟窿,孟海雄这手”洒酒之功“,道力之强,威力之猛,令客厅所有的人皆胆颤心惊。

    尽管如此,三坛赌酒,孟海雄毕竟是输了。输倒不要紧,他已猜出了江风的来头,但这个来头大得可怕,连他也招惹不起。

    孟海雄眼光在江风脸上停了好一阵子,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是吗?“江风一副心无旁鹜的神态。

    ”你来集贤庄干什么?“”找一个人。“”谁?“”金飞燕。“”为了什么?“”为十年前一桩血案。“不对!他不是自己所猜的人!如果是的话,他怎会找金飞燕查那桩血案?

    他怎会和江湖双煞玉女桃花在一起?同时,此刻他应在桃源江湖怪医吕不行那里才对,怎会来到集贤庄?孟海雄决定再试试江风,凭他的武学、经验,他自信能猜出江风是谁,至少能猜到江风的武门来历。

    孟海雄脸色一沉:”少侠究竟是什么人?“江风淡淡地:”和庄主一样,不愿让人知道秘密的人。“”好小子!我再敬你一杯!“”手下败将,还敢言勇?“江风言辞犀利,咄咄逼人。

    吴大总管闻言脸色倏变,眸子里掠过一道可怕的光芒,那是准备杀人的冷酷、凶狠的眼光。

    孟海雄却淡然笑道:”这次不是斗勇,而是赌命。“”赌命?怎么个赌法?“孟海雄笑而不答,轻击三掌,两个姿色动人的丫环从珠帘后应声而出。

    两个托盘,两杯酒,并排摆在酒桌上,两杯酒一呈殷红,一呈碧绿。

    孟海雄指着酒杯道:”这两杯酒,其中一杯下有剧毒,少侠先选一杯喝下,剩下一杯便由老夫来喝,这便是赌命。“”原来简单得很。“”酒中下的剧毒乃天山冰蛊毒,它比五毒帮的蚀骨腐肠粉还要厉害,可与天蚕毒媲美,是当今世上唯一两种没有解药的毒物。 “”

    很好。“江风微微一笑。顺手端起盛着殷红色酒液的酒杯。

    孟海雄肃容道:”你以为老夫是在开玩笑么?“”不,在下知道十分认真。“”你不怕死?“这是江风近日来第三次听到这种问话。

    ”哈,怕死并不一定能活,行在江湖,双脚踏的是生死两条路,不是生便是死,根本用不着放在心上,怕死的人往往会死得快,不怕死的人却不一定会死。“说罢,江风一翻手腕,已将杯中之酒吞入肚内。

    江风徐徐站起,面色凝重,双眸发亮,亮得怕人。

    厅内,空气己凝冻,时间已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江风。他倒还是不倒?这是紧张到无以复加的片刻,使人窒息的片刻!片刻,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突然,孟海雄放声大笑:”哈哈…,少侠好运气!你那杯酒没有毒,如此说来,剩下的这杯酒就有毒了,可是你没有想过我可以预先服下解药么?“”你说过此毒无有解药。“”

    可是我要是不喝呢?“”我想一定不会。“”那可不一定。“”那就……请!“江风话刚出口,右手倏地端起那杯盛有碧绿色酒液的酒杯,”敬“向孟海雄脸面,左手却在杯下平出一掌,击向孟海雄右下胸。

    江风出手乃是应桃花之约,探探孟海雄功底的虚实,他以快刀著称,手法自是极快,料想孟海雄若是要推挡他”敬“过去的酒杯,自是断断躲不过他暗中击出的一掌。

    然而,发生的事情却是大出江风所料。

    孟海雄对”敬“来的酒,并不推挡,居然张口相迎,而鸟爪也似的手爪,却突地抓向江风击来的手掌腕门。

    江风急翻阴阳手,向上一托,孟海雄手法极其诡异,化爪为掌,往下一粘一推,啪,双方两掌已是贴在一起!

    与此同时,江风敬到孟海雄口中的毒酒,孟海雄已吞入肚中。

    孟海雄见江风己中圈套,心中暗喜,掌心猝地发出一股精纯深厚的功力击向江风。

    江风此刻才知中计,要收掌回来已是不及,他明白了孟海雄要诱他贴掌较功的目的,孟海雄已怀疑他喝酒时运用了天魔**,故借此较功来印证,以便确实他的身份。

    江风天生傲气,自不肯轻易就范,遂运功相抗。

    两人凝身挺立,隔桌推掌,硬较内力,场上的气氛变得诡谲、紧张,使人产生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孟海雄暗加功力,他在未确定江风身份之前,不敢冒然伤害其性命。

    江风拼尽全力,头额汗水冒出,只觉心胸发闷,经脉炸痛,一口又咸又腥的液体涌到喉门,他硬咽了下去,他拼命挣扎,努力克制自己不使用天魔**,他认定孟海雄此刻还不敢公开加害于他。

    岂料,此时体内的那股内力,又开始了蠕动,他顿时感到心血翻腾,周身血脉偾张,无法忍耐,于是,他迸发出一声低沉的压抑的无可奈何的喝喊:”嗨!“随着这一声喝喊,他体内的内力爆发了!

    对于他来说,这是致命的一击!在外来功力诱发下的这迸发的内力,足以震断上下主肢,使他立即毙命!

    他来不及运用龟息炼气法和天魔**,在这内外强力夹击之下,即使能用,也是无济于事,他只得面含微笑,闭上眼睛等死。

    他之所以面带微笑,并不是愿意去死,而是希望死的模样不要过于难看。

    ”嗨!“此时孟海雄亦发出一声喝喊,两掌倏地分开,身子咚地坐回椅中,他面色泛白,头额汗珠滚滚,神态十分狼狈,江风却顿觉心中一畅,体内迸发的内力已然消逝,周身感到十分舒适。

    孟海雄运功,突然遭到江风体内迸发内力的反击,力道之强令孟海雄无法相信,危急之间,他尽平生功力一击,方才脱手收掌,岂不知正是这一掌,抵住了江风体内迸发的内力,两股强力相击,正好抵消,救了江风一命。

    吴大总管瞪圆双眼,满脸惊愕,张大的嘴半天合不拢来。

    孟海雄万没料到,江风的内力竟有如此造诣,居然在自己之上,不觉又惊又怕,又气又恼,这小子的功夫可以说是已入神化,高不可测!一个诡秘、危险、可怕的人物!

    江风缓缓睁开双眼,脸上仍是那孤傲的笑:”庄主没事么?“他已经猜着是怎么回事了。

    孟海雄神色尴尬之极,强笑道:”没事。说实话,这两杯酒酒其实都没有毒,我只是想试试少侠的胆量。“他转移话锋,极力想掩饰自己在内力上的惨败。

    ”我知道。“”你知道?“”像庄主这样有身份的赛刀会的主人,决不会在刀会前,与我作赌命的游戏,要嘛两杯酒都有毒,我喝下一杯后,庄主就不用喝另一杯了,既然我喝下去的酒没有毒,那么可以肯定另一杯酒也没有毒。“”有理,有理。“孟海雄觉得江风慧黯超过常人,洞察问题的能力和言辞一样犀利。他话锋顿了顿又道:”少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修为,老夫十分佩服,少侠有何吩咐,老夫一定尽力照办。“江风头一扬:”很好。我要找金飞燕。“他很会把握时机。

    ”金飞燕现在不在庄中,但他在赛刀会上将会为老夫执盒监赛,到时候老夫一定引你们相见。“”那好,谢谢庄主。“他亦知进退。

    厅侧珠帘内似有人影一闪。

    江风心中一动:”庄主,在下想观赏一下主庄右院的景致,不知可否?“孟海雄毫不犹豫:”当然可以。“说罢,拍掌呼道:”来人!“厅外一人应声而至:”在下主簿执事刘大林叩见庄主!“说着便欲行叩礼。

    孟海雄极不耐烦地挥手道:”免!你引万少侠到右院四处游游,对万少侠要小心侍候,不得怠慢!“”是,是。“刘大林应喏连声,退到江风身旁,毕恭毕敬地说:”有请万少侠!

    “江风发出一阵狂笑,狂笑声中,他已随刘大林出了客厅。

    孟海雄痴坐在椅子上,神情木然,往日的气度已不复见。

    吴大总管挥手斥退侍立在两旁的八个黄衣庄丁,走到孟海雄身旁,小心翼翼地问:”庄主试出他是谁了吗?“孟海雄愣了半天才回笞:”没有,这小子的内力深不可测,我都不是他的对手。“论内力,他自然不是江风师傅铁臂苍龙黄澄的对手,他只有心计才胜过黄澄,但论心计而言,他又无法胜过体内注有着黄澄内力的江风。

    吴大总管思忖片刻道:”江湖上能胜过庄主内力的人为数不多,这小子年纪轻轻竟有这般能耐,真是有点邪,不过从他化酒的功夫来看,他使用的像是天魔**,他是不是……

    “孟海雄从椅中霍地跳起,沉吟道:”不管他是谁,对他不能得罪,也不能大意,千万不可坏了赛刀会大事!“”庄主放心,属下明白。“孟海雄心中掠过一丝颤栗,一丝不安,他感觉到眼前这个小子,不管他是谁,他都将是自己的致命克星。

    ”万少侠请!“刘大林引着江风走进一座小佛堂。

    江风心中暗忖:这右院怎么全是佛堂庙殿,行善斋房?其中定有蹊跷!

    ”此佛堂乃是宋代名胜古迹,相传是孔子授六经作春秋之地。“”哦,怎会搬来此地?

    “”少侠有所不知,庄主除了广结天下武林英雄之外,也广交官场贵人、风流才子,所以在建庄之时便分左右两院,左为武,右为文,左武则建场修坪,打桩立架;右文则立庙竖殿,设香架鼎,庄主又花重金把这孔子佛堂,原封不动地搬来立在右院。自从佛堂搬来之后,官场文人则年年聚此朝拜,十分热闹。“江风一边听,脸上的神色一边在不断地变化,武林英豪…朝野文客……庙殿……香炉……香炉?”庙殿怎不见烧香?“”除了聚会之日外,庄主吩咐日间不准烧香,所有庙殿全在晚间烧香,所以此刻少侠见不到香火。“江风立即联想,山谷……雾气……晚间烧香?难道香烟就是雾气?小佛堂内,青磬木鱼,香花素供,中间供着孔子画像,落款是吴道子,是真迹还是膺品便不得而知。

    江风眉头一皱,此小佛堂似曾相识?江风眼光落在堂壁一幅暮春行乐图上,孔子率门徒浴乎沂,风乎舞云……白云庵!这佛堂里的摆设,在白云庵全见过,只是画像和位置不同而已,观音变成了孔子,厢房字幅到了佛堂,集贤庄与白云庵是同党之人?”少侠请看,这就是孔子教过的六经、春秋。“刘大林指着供放在暮春行乐图下的书典。

    江风冷笑一声道:”在下闻得,孔子时本无六经之称,“六经”之名,始于庄周,经解之说始于戴圣,岂可信从?至于春秋,本鲁国之史,未有孔子,先有春秋,孔子作春秋亦不可相信。“说罢,已大步走出佛堂。

    ”这……“刘大林呆立片刻,急急追出佛堂:”少侠满腹经文,文武双全,真是奇才,奇才!“言语之中充满着恭维。

    忽然,江风双足一点,飞身而起,鹞子翻身,空中一连几个空心跟头,落在了佛堂顶尖上。

    ”哎……少侠!“刘大林连声高喊,”你怎么上……了佛堂顶。。。。“说话之间,身形一骤,也窜上了佛堂顶,他速度虽无江风快捷,动作也不及江风漂亮,却也是轻如猿猴,疾似狸猫。

    江风临高俯瞰,右院亭台殿阁历历在目,果然是八条游龙状!八个门户,暗藏机玄,只要把八条线上的亭台殿阁连起来,便是一个八阵图。

    江风心中豁然明朗,眼前的谜团,蓦地揭去了一层纱雾!

    突然,一阵琴声传入耳中,清脆、甜润、悦耳。

    高山流水,好雅的曲调,好妙的指法,好动听的琴声!江风不觉听得呆了。

    蓦地,身后刘大林发出一声大叫,跌下了佛堂顶,刹时,右院内钟声四起,黄衣庄丁像从地下冒出来似的,纷纷扑向小佛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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