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遇难呈祥

    第十二章 遇难呈祥 (第3/3页)



    杨青青道:“本来就是嘛,您以前不是再三地说,武功越单纯越好,您那套剑法,不是说就是这样的吗?”

    大家都笑了起来,张自新闻笑一回头,精神略懈,孙金虎看准机会,猛然两指直进,点向他的将台重穴。

    张自新发觉已是太晚,百忙中突然伸手,插进对方的腋窝。

    孙金虎运足指劲,想把他点倒下来的,可是尖指触到张自新的胸前,突然格格直笑,一点劲都用不出来了。

    众人先是为他一惊,见状大是不解,只有小沙丽乐得拍手直笑。

    哈回回在台下喝道:“小兄弟!对方下了这种重手,你还客气什么,把他摔下来,重重的跌他一跤。”

    张自新突出另一手,抓住孙金虎的腰带,孙金虎仍是嘻嘻直笑,张自新就势一矮身,背后着地,曲腿抵住孙金虎的小腹处,手膊同时使劲,利用摔跤的手法,将孙金虎高抛出去。

    那木台有一丈多高,孙金虎被抛起有两丈多,加起来差不多是四丈,啪哒一声,平跌地上,虽是屁股先着地,却也震得五脏离位,嘴角还带着一个苦痛的笑容,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了。

    看热闹的人先是一阵惊呼,接着就大声欢呼,哈回回帐篷中的伙伴们立刻在张自新的小白龙旗下高挑起一长串挂鞭,噼噼啪啪地燃放起来,庆贺他的胜利。

    蓝风立刻过去,在孙金虎的背上拍了一拳,总算将他气息震通,恢复了呼吸,可是他仍歪着嘴作苦笑脸,而且尽量忍住不叫出痛来。

    鞭炮声好不容易停住了,白长庚脸色铁青,见孙金虎还站在台下傻笑,不禁怒骂道:

    “你还有脸笑。”

    哈回回在台下笑着道:“他想哭还来不及,哪里笑得出来,只是跌得太重了嘴角的经络扭死了,变不过嘴脸来。”

    蓝风是明白内情的,连忙在他的脸上掴了一掌,把肌肉拍活,孙金虎才收起苦笑的歪嘴,羞惭万分,一低头钻进帐篷,再也不敢出来了。

    李铁恨才对张自新道:“好小子,真有你的,居然把剑招变成拳法来使用了,可是最后那一手是谁教你的?”

    张自新傻怔怔地道:“是哈大叔。”

    哈回回连忙道:“摔下台是我教的,那是摔跤中小金钢的手法,可是破解对方点穴的那一招,我可没教过,老弟是从哪儿学来的?”

    张自新用手一指小沙丽道:“是她。”

    哈回回一怔道:“不可能吧,她连点穴手法都不会,怎么会破穴的?”

    张自新道:“我跟她练习摔跤时,有一次已经抓住她举起来了,正准备摔出去,她把手伸到我的腋窝下面去呵我的痒,我笑得一点力气都用不上,手一软,反而被她摔了一跤,刚才我见孙师父的手指点过来,知道危险,临时想到这个法子。”

    李铁恨哈哈大笑道:“妙!妙极了,小儿女腋窝呵痒的手法,居然可以化解点穴杀手,难怪那位孙老师父乐得笑不住,这叫做化戾气为祥和。”

    华树仁也乐了,哈哈大笑道:“不错,方今武林中就是杀气太重,笑声太少了,以后遇见什么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时,你多多利用这一手,天下就太平了,我给你这一招取一个名月,叫做‘遇难呈祥’!”

    李铁恨笑道:“不妥,应该叫笑口常开。”

    他们这边调侃,白长庚却脸色铁青,霍然拔剑出座道:“老弟也指教白某两手。”

    张自新见他满脸杀意,连忙向小沙丽手中把剑取了过来道:“白掌门人,我手中的剑是宝剑。”

    白长庚怒声道:“宝剑又能怎么样?你有本事,可以把白某的脑袋砍下来。”

    张自新道:“这是何必呢?今天比武的目的是以武会友,大家不要伤了和气。”

    白长庚怒道:“放屁,长春剑派持技东来,连浊世三神龙都不足言敌,却折在你这个小鬼手中,白某如果不宰了你,还有什么脸回到长白山去?”

    张自新怔住了,不知如何回答,倒是身为主持人的银枪小侯爷。

    邱广超起立道:“白先生,请给兄弟一个面子。”

    白长庚见邱广超开了口只得道:“侯爷有何吩咐?”

    邱广超道:“京师禁区,殴斗本为犯例,兄弟因为生性喜武,为想一瞻名家身手,才向各处衙门打了招呼,允准举办这次比武大会,兄弟已曾保证为以武会友,绝不至于闹出流血人命之事……”

    白长庚道:“兵刃交锋,想避免伤残是很难的。”

    邱广超笑道:“这个兄弟明白,可是兄弟之意,各位都是一代名家,手下极有分寸,只要不存心伤人,应该可以避免,万一不慎失手,事出意料,兄弟也可以勉力担待,但白先生适才言词之间,已经动了意气……”

    白长庚道:“侯爷大可当意外来处理。”

    邱广超道:“这是公开性的比武,众目睽睽,兄弟纵然各方面疏通,也无法掩住群众之口的,如果被御史衙门奏上一本,说兄弟纵容包庇行凶,兄弟虽有世袭爵位,也担当不起。”

    白长庚冷冷地道:“侯爵的意思是要怎么样呢?”

    邱广超道:“兄弟想比武就到此为止,白先生如果意犹未尽,改日等心平气和之时,兄弟当另行邀请对手,再作切磋。”

    白长庚慢然道:“长春剑派被一个小孩子整得灰头土脸,难道就此算了不成?”

    邱广超也有点不高兴地道:“白先生,兄弟主持这次比武是为了让关内外的名家有次观摩切磋的机会,可不是替贵派扬名逞威,先生如果一定要为贵派扳回颜面而行凶杀人,兄弟惟有不敬了。”

    白长庚发横道:“那侯爷就不要管了,这是我们江湖人的事,最好由我们自己决定。”

    邱广超听他居然说出这种话,脸色激变,沉声道:“私仇械斗,王法不容,兄弟想不管也不行,因为今天是兄弟向各处衙门备了案的,兄弟说停止就停止。”

    白长庚在关外纵横一世,天高皇帝远,哪里受过人的管辖,因之脸色一沉道:“白某既不吃皇家俸禄,也不是侯爷的辖区,侯爷的命令还听不着。”

    邱广超沉下脸道:“兄弟对武林的朋友先进,一向十分敬重,从没摆过侯爵的架子,白先生如果一定不给兄弟面子,兄弟只好用这对银枪来得罪了。”

    白长庚怔了一怔,随即鄙夷地道:“侯爷也有意赐教?”

    邱广超昂然道:“那可不敢当,兄弟只是以主持人的身份宣布比武结束,谁要再坚持下去的话,兄弟为了职责所在,必须出头制止。”

    他的双手各挺银枪,威风凛凛地站在中央,而他随从的那些卫士甲兵,也一个个上台,箭上弦、刀出鞘,如临大敌,而且都指向白长庚的一批人。

    裘世海见事情闹大了,心知白长庚久处关外,对中原的情形不太熟,民不与官斗,尤其是这种局势下,如果与邱广超起了冲突,便形同叛乱,天下将无安身立足之处,连忙起立笑道:“掌门太关切门户荣辱,竟连礼数都忘了,我们自关外远来,蒙承侯爷隆情款待,说什么也得给侯爷一个面子,那就停止吧。”

    白长庚见邱广超认了真,心中也自悔孟浪,只是面子上下不来,仍悻悻地道:“难道就算了不成?”

    裘世海笑道:“侯爷职责所在,必须顾全立场,过了今天,事情与侯爷无关,我们再慢慢求解决。”

    白长庚也想找机会下台,闻言悻然道:“那就容这小子多活两天,反正长春剑派迟早会找上他的。”

    说完一挥手,气冲冲地朝手下人道:“大家走!”

    长春剑派的人簇拥着他走了,裘世海对邱广超拱拱手道:“敝掌门人久处关外,未谙世情的,得罪之处,尚祈侯爷海涵。”

    邱广超还在生气,大声道:“兄弟接待过不少武林朋友,像白先生这种人倒是少见,请裘先生转告一声,如果长春剑派在京师滋事,兄弟定然不客气……”

    裘世海见白长庚等人走远了,才低声笑道:“在下虽为长春剑派中人,却跟白兄并非一路的,因此有几句话要敬告侯爷,长春剑派远处深山,虽不是什么为非作歹之徒,却也是些不畏死的亡命之辈,侯爷跟他们作对,实在划不来,最好是不闻不问……”

    邱广超道:“他们到了京师就住在我家里,出了什么事,我岂能不管。”

    裘世海一笑道:“今天白掌门与侯爷公开决裂,自然不会再去打扰府上,再有什么麻烦的,侯爷也可以推得一千二净,以侯爷在京师的地位,大概也不会有人敢硬加到侯爷头上……”

    邱广超刚要开口,刘金泰过来道:“侯爷,裘先生说得不错,江湖人的事,侯爷插足其间不但没有好处,反而会惹来一身麻烦!”

    裘世海笑笑道:“在下言尽于此,听不听全在侯爷了,长春剑派的技业侯爷是知道的,随便派个人到侯爷家宅中去吵闹一下,侯爷府上那些卫士拦得住吗?”

    邱广超怒声道:“他们敢造反不成?”

    裘世海哈哈一笑道:“造反谈不上,这些人无不身怀绝技,闹出点事,亡命一走,即使行之天下,只怕也不容易捉到他,再说即使能拿住了,也不过罪在一人而已,以侯爷金枝玉叶之体,与一亡命之徒相拼,似乎太不上算了,侯爷请三思而行……”

    说完拱拱手,追着白长庚等人也走了,这边邱广超怔在台上,不知如何是好,张自新过去拱拱手道:“多谢侯爷解围之德!”

    邱广超皱眉道:“真没想到白长庚会是这样一个人,他刚来的时侯,谈吐斯文,好像很有修养!”

    华树仁笑笑道:“江湖人的风度只在得志时表现,输了就露出强盗面目来了。”

    邱广超道:“这倒不然,像刚才那位莫老英雄,对胜负都处之泰然,这才是武林正人君子风怀!”

    华树仁微笑道:“我们是没出息的,所以才落得穷途潦倒,如果我们也有那样厚脸皮,浊世三神龙也不会销声匿迹二十年,也许早就创下什么门派了!”

    邱广超诚恳地拱拱手道:“在下最敬佩的就是前辈这种侠义英雄,尤其是三位,对浊世三神龙的大名,在下在儿童之时,即如雷贯耳,只感无缘识荆,三位如不弃,就请驾莅寒舍……”

    华树仁连忙道:“侯爷盛邀本当从命,只是老朽等久在江湖,不便出入公侯之门。”

    邱广超诚恳地道:“在下相邀只为仰慕之情,并非对前辈等有何干求。”

    华树仁笑道:“侯爷误会了,老朽等在江湖上虽有点薄名,侯爷簪缨世族,不必在江湖上讨生活,老朽等了无可报效之处,当然更谈不到别的了。”

    邱广超道:“那前辈是怕驾莅寒舍后,有损清操了。”

    华树仁大笑道:“侯爷说得更客气了,老朽等穷途末路,才借市井以栖身,绝不是沽名钓誉,高谈休隐……”

    邱广超一怔道:“那三位不屑赐莅是为了什么呢?”

    华树仁道:“说句老实话吧,我们疏野惯了,到了侯爷的府上,如果狂妄不羁之性全拿出来,叫府上的人看了笑话,如果循之蹈矩,我们自己又别扭……”

    邱广超笑道:“前辈大可放心,在下家中接纳江湖朋友很多,连在下本人也疏闲惯了,绝对没有那虚伪排场,当然更不会有人敢笑话三位……”

    华树仁听他意思很诚,乃拱拱手道:“侯爷如此厚爱,老朽如果再推辞,那是不近人情了,这样吧,今天老朽等三兄弟数年未晤,急于找个地方聚聚,改日定当趋府拜谒。”

    邱广超见他如此一说,自然不能勉强了,乃拱拱手道:“那在下改日再来迎驾吧!”

    说着带领府中的侍卫,告辞而去,这边刘金泰率领镖行各家的主持人也过来向华树仁等三人道谢,刘金泰尤其感激,深深致礼道:“今日然非三位挫了长春剑派的凶焰,刘某等再也无颜在京师立足,全部的镖局同行,只好关门歇业,回家去种田了。”

    华树仁笑指张自新道:“我们三个人可不敢居功,完全是这小子的功劳,如果不是他气走了白长庚,凭我们三块老骨头,实在不是长春剑派的对手。”

    刘金泰看看张自新,想起以前对他决绝的态度,感到很不好意思,华树仁又道:“其实真该感谢的还是邱广超,假如他不出面镇压,认真动起手来,这小子也胜不了白长庚,所以今天有这个结局,只能说是大家的运气,”

    杨青青不服气地道:“老爷子,你也太长他人志气了,张兄弟如果胜不了白长庚,长春剑派岂肯如此罢休的。”

    华树仁一叹道:“你到底不懂事,我的眼光不会错嘛!张自新只会那一套剑法,如果光是比较剑术,他靠着手中那柄宝剑,或许不会输,但拼命的话,以白长庚剑术造诣,两柄剑不碰触,就能宰了这小子。”

    杨青青一怔道:“那你教的这套剑法还不如白长庚的雪花神剑了?”

    华树仁笑道:“那也不见得,我老头子亲自出场的话,仍有一争,可是这小子火候太差,只有挨杀的份。”

    杨青青愕然道:“您刚才不是说胜不过他吗?”

    华树仁道:“是的,剑术的条件并不限于招式,我的剑法高他一成,体力却输他三成,仍是必败无疑,张自新的体力够了,经验不足,所以仍然输,幸亏邱广超出来一拦,否则我还真不知道如何了局呢?”

    大家都陷入了沉默,华树仁笑笑又道:“幸好事情圆满地解决了,在表面上看,白长庚负气一走,总是他们落了下风,不过以后的问题还多着呢!长春剑派此番折羽,绝不甘心,大家还是得小心一点。”

    大家心事更沉重了,单单交谈几句,分头散去了,只有哈回回骡马行中的伙计与他邀来捧场的回回们最起劲,将带来的火炮放个不停,因为张自新最后摔倒孙金虎,用的是他们的摔跤手法,他们也感到异常光荣。

    华树仁向张自新道:“小子,经过今天一战,你也成名了,这滋味怎么样?”

    张自新怔怔地道:“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华树仁神色一怔道:“这才好,这还能有进步,如果你感到骄傲与满足,那就完了。不过我们三人再也不教你什么了,以后要看你自己如何用功求进了!”

    说着招呼李铁恨与莫客非回去,张自新也跟着要走,华树仁道:“你不必来了,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我教了你一套剑法,不能算是武功,你对外也不许称是我们的徒弟,你千万要记住。”

    张自新急急道:“老爷子,您怎么这样说呢?”

    李铁恨见他急得青筋都冒了起来,乃笑道:“大哥的意思是不错的,只是没把话说清楚,你的成就是大家的心血,刘金泰给你打了底,哈师父也教你不少别的功夫,我们光是一套剑法实在不能算是你的师父……”

    张自新听华树仁不承认是自己的师父,不由急了道:“李大叔,我年纪小,不懂什么事,可是也知道一技之授,终身之师。”

    李铁恨叹道:“你能这样想是好的,但只能放在心里,不必挂在嘴上,认我们为师父对你并没有好处。”

    张自新慨然道:“杀了我,我也是你们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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