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郎君如铁 血雨腥风人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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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郎君如铁 血雨腥风人间也 (第1/3页)

    这道银光对他们二人都很熟悉,因为这正是那女郎胸前所悬玉玦的晶光。

    两个人的脸色一变,双双不约而同地从窗子飘出去,可是那道银光已经消失了,林琪顿足长叹道:“糟了!她又杀人了……”

    王梅芝连忙道:“她那道银光在很远都可以看得见,我们不妨找个高一点的地方眺望出去,也许还会有所发现!”

    林琪被她一言提醒,也不管惊世骇俗,双足一蹬,飞上了一栋高楼,站在檐角上极目四望,王梅芝也跟着上来了,底下却是一阵大乱,有些人对他们从窗子里跳出来已经大感惊奇,现在见他们又上了房,立刻乱叫道:“飞贼!飞贼!”

    有人便当当地敲起锣,两人却顾不得这么多,站在屋角上极目四望,果然看见那道银光又在西北角上冲天而起,像慧星一般,穿行长空。

    林琪急忙飘身追过去,王梅芝的身法比他快,起步虽迟,最后却连到他前面,银光在天际像游龙一般,回旋飞舞。

    林琪见王梅芝的身形愈去愈疾,不禁急得大叫道:“王姑娘,等我一下,你去了会吃亏的!”

    王梅芝如若未闻,身形朝银光闪亮处猛射,林琪急得没办法,只有拼命的赶上去,银光渐渐地接近了,甚至于可以看见那白纱隐约的身形了。

    王梅芝扑了上去,手中已握着她那枝光芒四射的匕首,拦空迎着那女郎就刺了过去,林琪已追到临近,急忙叫道:“王姑娘,不可造次!”

    可是他叫得迟了一步,那女郎对王梅芝的匕首根本不放在心上,寒芒触到她身前尺许之处,她才伸出纤指,“铮”的一声,将她那柄削铁如泥的利刃弹为两截!

    王梅芝的身形朝下猛坠,那女子正待追下来,林琪已经赶到了,大喝一声,举手上拍,击向那女郎,女郎嗯了一声,举手在他掌上轻轻一触,立刻带着耀目的银光,投向一幢高大的黑影之中,林琪不去追她,连忙飘身落地,赶到王梅芝身畔问道:“王姑娘你怎么样?”

    王梅芝手中握着半截断匕,咬着牙道:“我没怎么样,她逃到那塔上去了,你快追过去!”

    林琪见王梅芝没有受到伤害,这才放了心,他也怕那女郎又逃远了,赶忙双足一纵,也扑向那高耸的黑影之中。

    这里原是一所寺院,空庭中竖着一座高塔,林琪见那女郎是扑向第四层,连忙也凌空翻了进去,却是不见一点人影,塔里点着微弱的灯光,也供着佛像。

    他怔了一怔,忽然听见上面有轻微的声音,连忙又追了上去,第五层是空空的,他又追上了第六层,眼前只见白影一闪,却在第七层上!

    等他也追上第七层,却不禁又怔住了!

    第七层上只有一名老僧在打坐诵经,老僧的前面是神龛,点着细微的细灯,神龛中供的是观音像,低眉垂目,手执净瓶,宝相庄严!

    林琪见宝塔已经到了顶,可是那女郎已不见了,他连忙探身出外看了一遍,未见银光踪迹,这才向那个老僧道:“请问大师,刚才可有一个女子上来?”

    老僧抬头望了他一下合什道:“阿弥陀佛!施主不要乱说,寺院之中,哪里会有女子!”

    林琪诧然道:“在下明明看见她上来的!她穿着白衣服,胸前挂前一块发光的玉佩……”

    老僧哦了一声道:“那施主一定是看见菩萨显灵了,本寺的观世音菩萨最有灵验,施主与佛门有缘,所以才蒙菩萨接引……”

    林琪不由而然地对神龛中的观音像一看,心中不禁一动,因那佛像盘坐在中央,高大与人相等,旁边有善才龙女肃立朝拜之相。

    这观音倒是真正的玉琢而成,可是他侍立参拜的龙女,看背影极像追踪而来的女郎,只是胸前未见银光,再者也看不见面目,是以不敢确定。

    因此他跨前数步,想仔细看看龙女的面目,老增却忙制止他道:“施主要参拜菩萨,在此地就行了,不得靠近去,冒渎神圣!”

    林琪被他拦住了,只得道:“在下刚才确见一女人上来,而且与龙女十分相像……”

    老僧合什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施主不得说这种冒犯神圣之言,假若施主不是眼花看错了,这一定是大士差遣座前龙使,接引施主入门……”

    林琪如何肯信他这番话,跨前数步仔细一看,不禁深深地呆住了。

    那龙女的面目果然与那女郎一般无二,自从在太行山中一晤之后,他对这印象十分深刻,怎么样也不会忘记,可是他又不敢完全确定。

    因为这龙女虽与那女郎十分相像,可是她的神情庄严,双目低垂,嘴角含着微笑,双手合拜,白玉似的赤足踏在一条白石雕的大鲤鱼上,身子一动不也动,因此连他也不敢确定这是真正的抑或是假的了。

    再者那龙女也没有悬着玉佩,因此虽然相像,他倒不敢冒认了。

    略等片刻后,他想天下决没有这么巧的事,乃大声道:“你不要装模作样,我认得你就是飞天魔女!”

    龙女一动也不动,老僧却叹了一声道:“施主不信菩萨显灵之事也就罢了,怎么可以出言辱骂神圣?”

    林琪大声道:“在下绝未认错,这就是在下追踪而来的魔女,她已经杀了许多人了……”

    老僧怫然不悦道:“施主怎么还是执迷不悟,龙女虽是大士座前的侍女,也是神圣之一,施主如此惹怒了菩萨,怪罪下来,连贫衲也要跟着受累!”

    林琪冷笑一声道:“大和尚也不必装腔作势了,说不定你与魔女是串通一气的!”

    者僧怫然起立道:“阿弥陀佛,施主不仅出言辱及菩萨,更还扰乱老衲清修,老衲乃出家人,不能与施主一般见识!此地乃佛门清静之地,不招待施主这等恶客,请施主原谅老衲要下逐客令了!”

    林琪见那老僧居然要赶他下去,不禁动了怒气。乃冷笑一声道:“看不出你一个出家人,居然与这种绝恶的魔女串通一气,在下为着天下苍生的性命,宁可顶着扰乱佛门的罪名,也要除这魔女。”

    说着举手就朝那龙女身上抓去,那龙女动都不动,林琪出手很重,然而接触到她身上之后,劲力居然消失于无形,他只摸到一片软腻润滑的肌肉,不禁心中一呆,收回手来的时候,竟将她身上的白纱也撕裂了一大块。

    顿时露出一半洁白浑圆的香肩与半片洁白的酥胸,虽在微弱在灯光下,仍是十分动人,林琪心中却没有那些绮念,由此一来,他更确定这龙女是那女郎乔装无疑,虽然她此刻一动都不动,而她的肌肤也洁白如玉一般,可是玉雕的塑像融手绝不是那种感觉,乃怒喝一声道:“妖女!你趁早束手就毙吧!”

    掌心凝劲,正拟发出之际,背后风声飒飒,那老僧已经扑攻了过来!

    林琪逼得将掌力转向后面去抵挡老僧的攻击,砰然一声,双方接实,林琪的功力略微深厚,将那老僧弹出五六步才拿桩站稳。

    那老僧被林琪的掌力震退之后,神色更怒,大声喝叫道:“万恶枉徒!你仗着一点武功,竟敢到佛门净地撒野,老衲断乎容你不得!再者这雁塔寺也不是任人胡闹的地方!”

    林琪也生气了,怒气高叫道:“老混蛋!你生为出家人,竟敢包庇魔女,我容不得你!”

    老僧脸色深沉,缓缓地取下颈上的念珠,喝了一声:“恶徒!照打!”

    嗖嗖声中,三点乌光,扑奔林琪的面门而来,林琪骤觉劲风迫体,知道这三点乌光定然相当劲厉,缩颈避开上面的两颗,然后气凝两指,挟向最底的一粒!

    接是接住了,可是他的手指也感到疼痛,心中又惊又怒,惊的是这老僧的暗器手法上的力道太强,怒的是这老和尚看来颇有道行,很像是个有道高僧,行事却如此悖理,乃也怒叫道:“老秃驴,还给你!”

    双指一弹,将接住的那颗念珠反射了过去,老僧见他竟能硬接一颗暗器,也是微吃一惊,再见念珠反射回来,他倒不敢硬接,将手中剩余的念珠一抖,先发出一颗,在空中迎住林琪发出的那一粒,互撞之下,火光四射,碰得粉碎,然后再以满天花雨的手法,发出一蓬乌光,像一片光网似的包抄上来。

    林琪这下可着慌了,他知道这些念珠的力道太强,硬接一两颗还行,这么一大片,全身的穴道要害俱在袭击的范围内,要挡开颇为不易!

    性急之下,乃深吸了一口气,劲布全身,再从毛孔中逼了出来,周身的衣服都鼓成一个气球,叭叭连响中,那些念珠都打在上面!

    一领青衿,被念珠击穿无数圆孔,然而念珠经此一阻之后,力道大减,念珠击在身上,虽然疼痛异常,却没有受伤!

    那老僧见林琪功为如此深厚,不禁也脸色大变,厉声高叫道:“恶徒!你原来仗着武功了得,才敢如此横行,老衲跟你拼定了!”

    说着将袈裟一掀,在腰下撤出一条黑****的腰带,持在手中掂了一下,对准林琪的头上打下来,林琪知道他这根****腰带一定比念珠更为难缠,当然不敢怠慢,电疾抽出佩剑迎了上去,呛然一声,腰带在剑身上缠了两圈,竟然将一枝精钢长剑绞为数截,林琪手中一空,腰带又如长蛇胶卷到。

    这次赤手空拳,更难应付了,逼不得已,只有闪身避开,可是腰带仿佛是长了眼睛一般,身形才动,带头追了过来,直探他的肩头!

    林琪咬着牙齿运功硬抗,嘶的一声。

    连衣夹皮带肉,被扯下了一片,鲜血淋漓!

    老僧不肯放松,而且好像非将他置之死地而后快,腰带一长,又朝他的胸口攻到。林琪危迫眉睫,再无可避,逼得作孤住一掷。

    并指默运玄功,对准带头上戳过去,这是他在孙东海所遗的归化秘笈上所习得一元指功,原是为着对抗候行夫才用的,他练成之后,也不知威力如何,反正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抱着拼命一试的决心了!

    这一指果然妙用无穷,腰带触指生痛,可是已把带头弹了回去,反击老僧的眉心,去势异常凶恶!

    老僧想不到他还留着这一手,带头反卷,回避不及,只得手上一用劲,朝外硬摔,结果虽将势力化开,而他的腰带也朝塔门处飞去。

    同时塔外人影一闪,恰好接住了那根腰带,林琪看见是王梅芝,连忙叫道:“王姑娘!快来!这老秃驴可恶透了……”

    王梅芝扑身进来时,神色十分凝重,同时在她的后面,飕飕一连进来五六条人影,有三个也是与那老僧一样的老和尚,另两人却是一老一少。

    与林琪对手的老僧一见之后,立刻大声叫道:“三位师兄来得正好!这恶徒厉害得紧!”

    同时那俗家打扮的一老一少也都亮出兵刃,将林琪与王梅芝包围起来,尤其是那个年青人,更是愤形于色地叫道:“天心大师!迫害梅小姐的可是这恶徒?”

    老僧点点头,林琪却不禁愕然了!

    林琪见那少年说话的时候,眼睛不住地望着那乔扮龙女的女郎,因为她现在已离开了原来的地方,瑟缩地躲在一角,显得十分可怜的样子,她身上被撕破轻纱的地方,半掩半现,一片饱受欺凌之态,再看看那些老僧与这一老一少的态度,心中一动,连忙大声叫道:“各位!且慢动手,可能我们之间有点误会了,你们都认识这位姑娘吗?”

    说时他的手指指着那女郎,她的身子瑟瑟地抖了一下,眼中流露出恐怖的神情,那种神情可以激起任何男人想帮助她的同情!

    果然那少年又怒叫道:“我们当然都认识梅姑娘,还知道你想抢夺她身上的梅晶玉佩,更知道你对她存的什么念头……”

    林琪不禁惊愕交加,大声叫道:“我对她存什么念头?”

    少年人冷笑一声道:“那要问你自己你自认武功了得,对一个荏弱孤女,居然使出这种卑劣的手段,简直辜负了你这一表人才……”

    林琪强忍住一口气,又扫视了那女郎一眼,她还是那份楚楚可怜的神态,林琪若非在太行山亲眼见她那种飞扬跋扈之状,绝对也会相信她是受着迫害的小羔羊……

    然而现在这女郎不但做出那些残无人道的恶行,甚至于还诬栽了他一笔,目前这一老一少与四个老僧虽然在江湖上并未出名,可是看来武功造诣俱都不弱,真不知她是如何找到他们的,目前最重要的事还是把真象弄弄清楚,因此他只得心平气和地道:“各位是什么时候见到她的?”

    那个老僧冷冷地道:“前天!前天梅姑娘来到本寺,她居然看出老衲等四个弟兄略识武技,所以向我们求助,那夫幸好平施主父子也在本寺,大家听完她的叙述后,都非常气愤并决定要替她出头,惩治你这恶徒!”

    林琪听了不禁又抽了一口冷气,自己与王梅芝脚下不停地追踪着她,却想不到会比她慢了两天,而且自己二人的行踪,早落在她的监视中,更花言巧语地哄出一这批隐世高人来与自己为难,如此看来,她今天在此地故现形迹,完全是为了诱惑自己等前来投入陷阱,这魔女不仅武功高得出奇,连心计都歹毒惊人。

    而且他明知此刻任何解释都不足取信于这几个人,却也不能不图一试,因此仍然正颜厉色地道:“各位都受她的骗,这女子是个已失本性的魔女,她在短短的十几天中,已经杀死近两百条的人命,三天前洛阳七十里处的小镇中,五条无头血案,就是她的杰作!”

    那姓平的少年一声冷笑道:“放屁!像梅姑娘这么一个纯洁的女郎会是杀人的魔女,而你倒是一个仗义除魔的正人侠士?”

    林琪正色道:“在下虽不敢以正侠自居,然而千里迢迢,追踪着这魔女,的确是为着替人间消除巨害……”

    少年嘿嘿冷笑道:“你为什么不说是觊觑她的重宝和垂涎她的美貌?”

    林琪见这少年所表现的愤慨比其他几个人都激烈,知道他一定是被那女郎的美色所吸引,不禁轻轻一叹道:“兄台不要看她长得美丽,就轻易地相信她,要知道在她的美貌之下,正藏着无比的凶残……”

    那少年怒叫道:“放屁!我只知道在你斯文的外貌下,藏着无比的卑劣!”

    林琪长叹一声,知道他陷溺已深,无法言喻,乃对那女郎怒声道:“妖女!你真要有种的话,使该对他们说个明白,你也可以正大光明地与我决战一场,挑拨这些不相干的人来跟我作对,你是何居心?”

    那女郎又抖了一下,以极为可怜的声音道:“你把我逼苦了,为什么又要说那种话来陷害我,我情愿把玉佩送给你,只求你放过我……”

    说着在衣襟底下,以颤抖的手拿着那方梅花形的晶佩,眼中含着泪珠,简直是可怜到了极点。

    那少年怒叫道:“梅姑娘!别与这恶徒妥协,我们一定帮助你杀死他!”

    女郎楚楚可怜地道:“不行!他的本事太大了,你们打不过他的,我不该请求你们帮助的,反而害了你们,还是把玉佩给他吧,我只想落得此身清白,要是他还不肯放过我,我也只有死在他的眼前,叫他断了这条心……”

    林琪怒不可遏,厉声道:“妖女!你千刀万剐也抵不过那两百条人命的血债,谁要你的玉佩……”

    王梅芝立刻低声提醒他道:“林兄,你不可冲动,这样更容易引起别人的反感,更无法使人取信了,目前这几个人都相当扎手,我是在下面被他们逼上来的……”

    林琪苦笑一声道:“今天是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的了,那妖女真厉害,我虽然是当事人,却也几乎要相信她是无辜的……”

    那个被叫做天心大师的老僧立刻道:“梅姑娘当然是无辜的人,今天我亲眼看见你对付她施弄轻薄!”

    林琪气极道:“我那一抓是想杀死她!”

    天心大师冷笑道:“以你的功力,一抓只仅仅能撕破她的衣服……”

    林琪知道这魔女将自己掩护得太好了,光凭口辞是绝对无法使他们相信,而且即使万象新自己来了,那套怪诞的故事也未必会令人取信,除非是能叫这些人亲眼看见她的功力,可是目前有这几个人的阻碍她一定不会出手的,唯一的方法是将几个人一起打败,最好制住他们的穴道后,再找那魔女拚一场,让他们看看她的武功到底到了什么程度,可是这件事又谈何容是,对付一个天心老和尚已经大费力气,何况又加上他的三个师兄与这姓平的父子呢?

    无可奈何下,他只有朝那女郎冷笑道:“我真不懂你,以你的功力比我高明多了,你又何必要支使别人来与我为难呢?”

    女郎只是流着眼泪哀声道:“你饶了我吧……你饶了我吧……”

    声音足可使铁石人为之心碎,林琪除了怒目相视之处,气得无话可说,倒是那姓平少年按捺不住,厉声叫骂道:“恶徒!你简直不是人,梅姑娘如此哀求你,你还忍心对她相逼?”

    说着一摆手中长剑,就要跟林琪拚命,四个老僧与那老者也都跃跃欲动。

    林琪怒声道:“你们总有一日会后悔此刻的轻举妄动。”

    少年怒喝道:“今日若不杀这恶徒,我们才会后悔!”

    喝声中剑光突盛,对准林琪恶狠狠地刺到,林琪手中没有武器,只得闪身躲开了。那少年不肯放,继续追击,剑势十分凌厉,王梅芝连忙把手中夺过的金****腰带向他掷去叫道:“林兄,接住!用这个!”

    林琪伸手接了下来,刚好少年的剑光又到,他只得抖动腰带朝外一缠,立刻将剑身缠住,少年的这柄剑想来不是凡品,被缠住之后,并未如林琪的剑一般被带身绞断,只是纠结在一起分散不开,两人都猛力后扯。

    一名老僧惊叫道:“不好!师弟的金孔鞭到了那恶徒手中,不啻为虎添翼……”

    姓平的老父关心儿子,急忙挺剑上来帮忙,林琪情急下猛力一扯,将少年连人带到拉了过来。

    老者的剑光已罩近林琪,逼得林琪奋起神威,举手朝上一撩,少年的力气不如林琪,长剑立时脱手,林琪也得适时将老者的长剑磕开。

    他手中金****的金孔鞭仍是缠住那柄长剑,抖散不开,林琪只得连鞭带到,与老者战成一片,他的兵器虽不顺手,可是仗着屡获异遇,无论在功力与招式上,都有着惊人的表现,使着两尺来长的软鞭,鞭头还卷着一柄长剑,居然能封住老者雷霆万钧的进招,只是无意伤人,所以很少还招!

    少年在失剑之后,好像才知道林琪的造诣非凡,沮丧地站在一旁发怔,女郎袅袅地走到他身边,以低柔的声音道:“我告诉你他很厉害。所以才劝告你不要跟他作对……”

    少年受了她这两句话的刺激,突然发起性来,低吼了一声,徒手就朝林琪的背后扑来,林琪前面正好受到老者一连串凌厉的进攻,根本无暇回顾,背后成了空门。

    眼看就要被扑中了,横里人影斜插,疾速无比地挥出两掌,第一掌阻住少年的进扑,第二掌却拂中少年的胸膛,将他震得口吐鲜血飞跃出去。

    林琪闻声回顾,才发现替他击退敌人的竟是王梅芝,感激地望她一眼,那女郎又瑟缩地躲到一边去了。

    老者父子情深,立刻停止进攻,赶到少年身畔一看,只见他口中仍在吐血,人已昏迷不醒,不禁悲愤地大叫道:“贼人!你竟然下这种毒手……”

    王梅芝哼一声道:“这是他自己想在背后偷袭人,应该受到的教训!”

    老者振剑跳起来大叫道:“贱婢!你今天休想逃过老夫的剑下……”

    挺剑扑了过去,林琪这时已从软鞭上解下长剑,连忙又将它丢给王梅芝道:“王姑娘,接好!如非不得已,最好不要伤人!”

    王梅芝接到剑后还来不及开口,老者的剑光已然卷到,她只得打起精神,接住厮杀,她的腕力不如林琪强劲,然而身法轻灵,在老者连绵不断的狠攻中,显然有不支之象,幸好她的身法轻灵,趋避得法,倒也无甚凶险!

    这时林琪空出身来,天心对其他三个老僧看了一眼道:“师兄们!小弟金孔鞭已失,全仗师兄们夺回了……”

    三名老僧脸色深沉,每人在腰下各撤出一条腰带似的软鞭:银白、铁青、赭红,类式与林琪手中的那一支完全相同,分为品字形,将林琪围在核心!

    林琪持鞭正色道:“三位乃得道高僧,难道也想群殴吗?”

    持银色软鞭的老僧脸色微红道:“对付你这种恶徒,用不着讲究单打独斗的规矩!”

    林琪不禁也怒道:“你们这般老秃驴有眼无珠,口口声声叫我恶徒,其实你们才是真正的混蛋!”

    三个老僧都被激怒了,三支软鞭似旋风般地卷进来,林淇抖擞精神,展开手中软鞭,与三人激战起来。

    那个名叫天心的老僧,观战片刻,见林琪居然能以一敌三而毫无怯色,心中也不觉微惊,沉思有顷,走到神龛后面拿出一枝镔铁禅杖,也参加群殴。

    这一来林琪可苦了,他原本是使剑的,换了软鞭已经很不习惯,只因为那些老僧们着着要取他的性命,所以才拼力应付,勉强支持而已。

    那三个老增功力与天心不相上下,软鞭上的招式也比他精奇,本来已使他穷于应付,再加上一个天心铁杖硬劈硬磕,不到十几个回合,累得浑身是汗,持鞭的那条胳臂更是酸麻不堪。

    再回头看看王梅芝,她在那老者的狠攻下,也是进退失据,守多攻少,险象横生,老者好似心痛爱子受伤,厉声高叫道:“大师们,加点劲!杀了这对狗男女!”

    他的剑法更紧了,圈得王梅芝施展轻功躲避的能力都没有了,她咬着牙齿硬封硬折,情势与林琪一样的危急!

    林琪越打越累,情知不妙,乃悲愤大叫道:“真想不到我会糊里糊涂地死在你们这批混蛋手中,将来江湖上的滔天浩劫,你们要负最大的责任!”

    天心冷笑一声道:“杀死你这种恶徒,武林中就少了一劫!”

    林琪见他还是那样执迷不悟,不禁愤火中烧,奋着最后余力,猛地一鞭,对准他的禅杖上击去,叭地一声,将杖头敲为两敲!

    可是其他三支长鞭一起对他的下三路扫到,林琪逼得拔身一跳躲开,天心挟着断杖又对他直掏过来,林琪急得将手中软鞭突地朝角上的女郎掷去,怒声叫道:“妖女!这下你可趁心如意了!”

    鞭势甚疾,天心好似怕那女郎挡不住,居然及时撤回禅杖,改朝软鞭的中央挑去,意在替她挡一下。

    谁知那女郎目中厉光突射,身形轻轻飞起,纤手握住鞭梢,竟然轻而易举地接在掌中,天心没想到她的功力会如此精深,忘记收起杖势,禅仗一直朝她捣去。

    女郎冷笑一声,长鞭反抖,身形平飞,顺着杖势反欺过来,黄光一闪,天心那颗秃头上只听见扑地一响,血花四溅。

    其余三名老僧大惊失色,纷纷收起软鞭,愕然莫名其所以,女郎的软鞭却毫不留情,身形像鬼魅似地卷进来,“扑扑扑”一连三响。

    血水四溅,平空又倒下三具尸身。

    林琪大叫道:“不好!这魔女的狂性又发了!大家快……”

    那老者也是愕然惊叫道:“梅姑娘!你……”

    女郎的俏目中闪着紫梭,软鞭抖得笔直,扫向老者心窝。

    老者想到用剑来拨时,鞭影已从他的胸口穿了进去,立刻又是一个大洞,鲜血急喷如泉,身躯砰然倒下。

    那女郎正待停止,信手掷出软鞭,把她挂在胸前的梅花晶佩留了下来,也不知什么时候竟落在他手中的。

    佩玉宛然,只是那穿在佩孔中的金链挤成一条细丝,林淇连忙指着那金丝道:“这金链也被我劲力压成金丝了。”

    王梅芝的脸色一动,这才点点头道:“小妹不敢怀疑林兄的人格,只是那魔女对林知似颇为有情!”

    林琪脸色红红地急道:“哪有这会事!姑娘不要开玩笑!”

    王梅芝笑笑道:“留佩取珠,常表相思,林兄想不承认也不行啊!临行寄语,前途再见有期,看是那魔女对待林兄倒是一点都不狂……

    林琪被她一说,才发现自己的胸衣敞开,佩带在那儿的一颗明珠已经不见了,那女郎临走时伸手一摸,想不到是把那颗明珠给掏去了,不禁急道:“这怎么好!那是我家传的古物,而且还有很多用处。”

    王梅芝微笑道:“保存在她那儿,比林兄自己带着还安全呢!”

    林琪见她一味取笑,又不能发作,不禁又窘又急,王梅芝却轻轻一叹道:“像她那么美的一个女孩,任何男人见了都应动心的,假若她是个正常的人,该多么好!”

    林琪实在忍不住了,涨红了脸道:“王姑娘不要再取笑了,她是个无恶不作的魔女,我心心念念只想如何去除掉她!”

    王梅芝正容道:“小妹不是取笑,她现在一身功力无敌,要想杀她是不可能的,林兄不妨以柔情缠住地,也许可以使她少作一点恶……”

    林琪仍是连连摇头道:“荒谬!荒谬……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王梅芝正想说话,忽然地上那姓平的小子开始蠕蠕挣动,苏醒过来,首先看见了林琪手中的玉佩,连忙一跳而起,怒声叫道:“恶贼!你把梅姑娘怎么样了?”

    林琪还来不及解释,他又看见了四下的尸体,不禁悲愤失常,厉声哭叫道:“恶贼!你好狠的手段……”

    叫道要扑过来,王梅芝急忙过去,一指点了他的穴道,接着伸掌要劈他的头,林琪急忙止住她道:“王姑娘!你怎么要杀死他了?”

    王梅芝正色道:“那魔女故意用你手中的软鞭将这些人杀死,再留下一个活口,就是要把这些血债都栽在你头上,假若不杀她,你只怕永远也洗不清,传闻出去,你不但在武林中无法立足,而且永远也不会有安宁的日子了!”

    林琪庄重地摇头道:“是非黑白总有澄清的那一天,即使被人误会了一辈子,我也不能做这种事!”

    王梅芝含有深意地望了他一眼道:“这几个人虽不著名于江湖,可是他们的艺业俱都不凡,身后的关系渊源也许很复杂,这个少年人若是离去,你就会有数不清的麻烦!”

    林琪以一片浩然之色道:“那倒无所谓,行事全凭本心,我但求此心无愧,天塌下来都不在乎,再说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再多一点也无所谓!”

    王梅芝钦敬地望他一眼道:“林兄如此胸襟,小妹钦折不已……”

    林琪笑道:“这些话现在不必说了,重要的是我们把这里收拾一下,赶快去找那魔女。”

    王梅芝想了一下道:“从她今天对我们的种种布置看来,我们不必去找她,她自己会找我们的,你没有听见她的临别赠言吗?‘梅华谨在前途恭候’,无论我们走哪条路,她都会赶在我们前头的,这不是我们追踪她,反是她追踪我们呢,至于制她的手段,这是很难预定了,只有走到那里随机应变了!”

    林琪沉重地点点头,在下塔前,他用地下的血迹,写了几个大字:“杀人者,乃飞天魔女梅华!”

    王梅芝一笑道:“这不会有人相信的!”

    林琪庄重地道:“不管人家信不信,我总得声明一句,表白我们的心迹!”

    王梅芝笑笑不语,可是当他们的身形离开高塔之后,塔中又闪进一道白衣倩影,将林琪的留字改了一下,变为“杀人者,淮左林琪,淮阴王梅芝!”

    字迹居然与林琪所书一般无二!

    炎日高阳照在洛阳城东门的古道上,林琪策着骏马,旁边伴着黑衣倩装的王梅芝,蹄声得得,古道上扬起轻尘。

    当踪影把城墙摔在后面,丢得远远的时候,面前更出现一抹青山,林木苍翠,山并不高,却十分别致玲珑,山下有一泓流泉,清澈照人。

    林琪一拉王梅芝轻声道:“梅姑娘,你看那泉边老翁,闲来无事,独自垂钓也是一种情趣。”

    王梅芝顺他所指地方着去,微笑道:“你别看他平日无闲,闲里未必不忙,这老翁一竿在手,临泉自得,看起来似乎是很清闲,假若他今天晚餐就等着鱼儿去换米,那心中的焦急恐怕比天上的日头还热呢!”

    林琪微微一笑道:“给姑娘这一说,世界上的事未必太乏味了些!”

    王梅芝笑笑道:“本来嘛!世事无常态,无常情,白云干幻,变来变去还是云,因此说它变也可,说它不变也未尝不可,单看你从哪个角度去看它,林兄方才说到奔波江湖为苦,但是换一付心情,想到挟技扬正义,弹剑削不平,又何尝不是一种兴趣呢?”

    林琪被她激得豪气奋发,朗声道:“壮哉!姑娘这一夕话端的可以谱入长铗吟,弹作江湖行!”

    王梅芝淡淡一笑,双双策骑驰过那垂钓老翁之畔,恰好见到钓丝一动,想必是鱼儿吞了饵,将浮标都拉进了水里,震得竿端上的铜铃叮叮地响。

    那老翁仍是倚树尽眠,如同未觉。

    林琪倒是一片好心,连忙出声招呼那老者道:“老丈!你的鱼儿上钩了!”

    老者好似耳患重听,林琪一连叫了几声,老者才懒洋洋地睁开眼睛,也不看他们,只是鼓起扁嘴,朝泉中吐了一口痰骂道:“你们这两个小王八,老夫等了你们半天,到现在才来!”

    林琪一看周围并没有别人,这老者分明是骂他们,心中倒不禁一怔,暗想自己等与这老者无怨无仇,看见他的鱼儿上了钩,生怕鱼儿逃了,好心将他唤醒,却换来这一顿臭骂,这老者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心中微怒,脸上还未作表示,却见老翁将竿子往上一提,一线双钩,各挂着一只巴掌大的小乌龟,心中又是一怔,不知他是在骂人还是骂乌龟!

    老者将钓丝慢慢收进,那两只乌龟口中被鱼钩挂住了,痛苦非凡,四肢不住地伸缩挣扎,老者又开口骂道:“这一对小王八,死到临头还在耀武扬威,张牙舞爪!”

    林琪一听更生气了,心想这不是明明在骂人吗?

    可是王梅芝在旁,马上一扯他的衣服轻声道:“林兄!不要轻动,人家也许是在骂乌龟呢!”

    声音虽低,却被老者听见了,轻轻一笑道:“对了!老夫正在骂这两头乌龟,二位不要误会!”

    林琪心中一动,觉得那老者的耳目很灵敏,绝非普通渔翁,那他这一番格桑骂槐,分明是暗骂自已等两人,可是人家又特别声明,看他那么大的岁数,实在不愿意多惹事生非,只有勉强地忍住了。

    这时那老者又开口骂道:“两个不要命的小王八,老夫本着好生之德,饶你们一命,还不夹着尾巴快滚!”

    林琪实在忍不住了,这次也骂得太明显了,因为那老者已将钓丝收尽,将两头乌龟都捉在手中,那句话当然是骂他俩了,正想下马理论,谁知老者把手一扬,将两头乌龟又丢进泉水里。

    而且他背后仿佛长了眼睛,晓得林琪的动作似的,立刻又笑着道:“客官不要生气,老夫还是在对乌龟说话。”

    林琪的一只脚已经跨了下来,听见他的话后,气得把脚又跨了回去。

    倒是王梅芝脸色微动,忽而爆出一句道:“人说人话,龟说龟话!”

    林琪闻言微愕,那老者已双眉一扬道:“女娃娃,你在说谁?”

    王梅芝微微一笑道:“老丈不必多心,我说的是一头自说自话的老乌龟!”

    说着用手一指,在溪畔的树阴下果然有一头苍背老龟,爬在一块凸出的石头上,尖嘴一张一合地吐气!

    林琪暗中好笑,而且心中对于王梅芝的即景触机的心智颇为钦佩,他早已看出这老者存心在找麻烦惹事生端,只是不知道他的居心何在!

    老者被王梅芝以牙还牙地回敬了两句,立刻暴怒起来,厉声叫道:“无知女娃,老夫因为不愿意与你们小辈一般见识,同时也不相信神交故友的传人,会是那种心凶手残之徒,所以虽然听见平涛的诉说,还不甚全信,刚才放意相试,发现你们竟是真的那般狂傲之辈……”

    林琪听到他口中提到平涛二字,遂知道这老者一定是听了那平姓少年的话,前来找自己兴师问罪,这件事原在他的意料之中,可是他因老人口中所说神交故友四个字,听得心中一动,乃用手势止住王梅芝继续刻薄,改以平和的口气问道:“老丈所说可是指前夜在雁塔寺之事?”

    老者哼了一声道:“你自己知道就好,不过我倒不是为那件事找你,虽然你留下字迹自吹自擂,我却不相信你有那么大的本事!”

    林琪对他的话又是愕然了,因为他做梦也想不到留下的字迹会被人窜改,不过老者最后的一句话倒是颇令他安慰,乃笑笑道:“在下所留字并非推卸责任,只为表明心迹而已,尚若老丈相信在下的话,便应该与在下协心同力,共除魔女……”

    老者眼睛一翻道:“小子你乱说些什么魔女!雁塔四佛是老夫知友,平松林更是老夫的磕头兄弟,对他们的能耐知之甚详,因此即使你在那儿留下字,说他们是死在你们二人手下,老夫怎么也不相信!”

    林琪一怔道:“什么?在下留字说得很明白,杀人都乃……”

    老者不等他说完,立刻冷笑打断他的话头道:“乃淮左林琪,淮阴王梅芝是不是!凭你们这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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