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五台山上有奇人

    二十 五台山上有奇人 (第2/3页)

呵责道:“这是什么话?”

    祁湘叹道:“就是这么句话,反正我说了也没人相信,除非是您亲眼看见这个人,才知道我的话不会错。”

    方天侠沉声不语,林琪又问道:“你们上五台去做什么?好好地怎会碰上他的?”

    祁湘道:“这又是我师父多的事,他接到丐帮弟子的传报,说五台上每天晚上有怪事出现,山下的庙里,每天要丢掉一个和尚,同时有人看见最高的山峰上,每夜子亥之交,有一个黑影,顶着骷髅在参拜星斗,害的五台山上的寺僧都吓得逃光了,变成一座空山,山上经常有鬼啸,大家传说是僵尸在作怪……”

    林琪正容道:“没有这回事?”

    祁湘道:“对啊!我们都不相信,都认为这是人在那儿作怪,大家想去看个究竟……”

    林琪道:“那你们的行踪为什么如此诡密?甚至于连去向都不交待一声!”

    祁湘道:“这可不知道,我师父把这些情形告诉大家时,我们小一辈的都不相信,连动身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方向,一直到了五台山,我才明白……”

    方天侠神色一动道:“以后呢?”

    祁湘道:“以后我们就分批上山,结果大家都被那人关了起来……”

    方天侠追问道:“你是怎么被放出来的?”

    祁湘噘着嘴道:“老爷子!我口渴得厉害,你再赏我一碗酒行吗?”

    方心如听得十分有劲,连忙自动地给他倒了一碗酒给他,祁湘直着脖子喝了下去,仍自恋恋不足之状。

    方心如瞪着眼睛叱道:“你再要拿翘卖关子,我就饿你三天!”

    祁湘叹了一口气,才说下去道:“那是我们被囚禁的第五天,那家伙向我打听这世上还有什么武功高强的人,我一时失口就把林公子给说了出来,他立刻解了我的穴道,给我喝了一碗黑色的酒……”

    方天侠嗯了一声道:“那就是你几乎送命的根由,这黑玄蜒液只容于酒中,穿肠毒药,你竟当作琼瑶玉浆,饮鸩止渴,真不知死活!”

    祁湘瞪着眼睛道:“老爷子,我熬了五六天,实在是忍不住,那黑酒虽然有点怪味道,我还是捏起鼻子灌了下去,起初一两天还不怎么样,快到临潼时可实在吃不消了,全身都像是有根针在刺着似的……”

    方天侠哼了一声道:“再过一天,你就是有十条命也活不了!”

    林琪骇然道:“这黑玄蜒液为什么如此厉害?”

    方天侠道:“黑玄蜒液取自一种黑蜒身上的粘液,为天下至毒之一,只有千载蜈蚣的顶珠可解,就是我的碧蜈珠,而且也要中毒不深,否则依然无效……”

    祁湘不解道:“他要杀我易如反掌,为什么要下毒害我呢?”

    方天侠想了一下道:“他下的毒量是根据你的体力而定的,这点毒量刚好可以支持你走到此地,再加上说十句话的气力,幸好你还没有说到第十句话前就遇到了我!否则纵有碧蜈珠也救不了你了……他这种作法就是防止多说话!”

    祁湘想了一下,才骇然道:“对了!对了。他已经跟我说过,叫我少讲废话,别跟不相干的人多说话,所以谢幼风问我时,我没有多说,否则就恐怕见不到林公子了。”

    大家陷入一阵默然,半晌之后,林琪才抬头道:“这家伙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怪人,看来我是非去会他一会不可了。”

    方天侠想了一下道:“相公其实不去的话,那些人也不会遭害!”

    林琪不禁一怔,方天侠好似察觉了自己失言,连忙掩饰道:“老朽不过是猜测之言,那人若是要杀他们,早就该下手了,不必等到相公前去,既留之于前,定不会杀之于后……”

    林琪对这一点似乎并不同意,方天侠仍又回头问祁湘道:“你认为我的观点如何?”

    祁湘点点头道:“老爷子猜得不错,教师父他们在那儿倒没有性命之忧,那怪人除了不给自由与行动之外,其他方面都很优待,伤者治伤饥者馁食,甚至于还询求我们的口味,想吃什么给什么,应有尽有,为了十几个人的饮食,很够他忙的!”

    方心如奇道:“这个人也怪,他这样做究竟什么用意呢?”

    祁湘笑道:“这还不简单,人们在饲养牲畜的目的不外乎三种,鸡鸭取其肉,牛马用其力,鸟雀娱己情,他要吃人肉,犯不着费这么大的事,养来玩也不合理,大概是为着利用那些人力吧……”

    林琪叹了一声道:“这又是一个自大狂者。”

    方天侠笑笑道:“这也是人情之常,一个人的领袖**与生俱来的,谁都想君临天下,高居于万人之上,孔夫了说‘人之患在好为人师’,这句话还不够透彻,应该改为‘人之患在好为人君’,尤其是练武功的人……”

    方心如摇头道:“爹!您也会武功,怎么不想出人头地呢?”

    方天侠不禁一怔,良久才叹道:“我也是个人,要说我绝对不生此念那是骗人骗己的话,只是我自知能力有限,够不上那种资格,只得退而求其次,守住自己的本分,不去为人所役,所以我才严格地限制自己,不与江湖人打交道,以免牵入武林纠纷……”

    林琪叹了一声道:“老先生洁身自爱之道,实在大有见地。”

    方心如却又问道:“林相公!你是否也为着想成为天下第一人,才介入江湖纠纷呢?”

    林琪被她问得一怔,半晌才道:“姑娘!你可把我问住了,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打从我开始学武功之日,就不是出乎我自己的本意,以后的一切遭遇,也是环境造成的,因此我从来就没有机会去想这个问题。”

    方天侠望他一眼道:“林相公可以说是一个难得的例外,世界上的人尽管纷逐于名利之场,但也有真正不慕荣利的高人雅士……”

    林琪连忙一拱手道:“老先生太过奖了,晚辈想就此告辞,到五台山去看看!”

    方天侠点点头道:“老朽想,林相公绝对不会打消去念的,相公是立刻就启程吗?”

    林琪点点头,还没有开口说话,方天侠已拿起那柄短剑道:“老朽无以为敬,请相公带着它聊壮行色吧!”

    林琪一怔道:“这……是老先生心爱之物,在下怎敢……”

    方天侠摇头叹道:“宝剑赠侠士,老朽无意江湖,留着它也没有用,再说拙荆死于此,老朽睹物伤情,早就想丢掉它,又舍不得暴殓珍物,送给林相公倒是很恰当的事,但愿林相公能早日归来,重叙今日双剑未了之盟!”

    对于最后一句话,林琪起先还听不懂,未了才想起是指着那一场被打断的印证剑术而言……方天侠拿着短剑递了过来,林琪见他的意思很诚,而自己也的确要一柄好剑,遂接了过来,感激地道:“谢谢老先生厚赐……”

    接着又客套几句,告辞出门走了!

    ***

    是林琪走后的第三天,在方家古玩店的后面客舍中,小叫化祁湘喝够了老酒,正在畅然高卧之际,忽然被一阵透骨的寒意惊醒了过来。

    睁眼一看,但见方心如提着木桶笑吟吟地站在面前,而嘴角又沁入一股咸味,知道她又是用盐水来替自己冲洗了,心中很感激,口里却道:“姑娘!你做做好事,下次要淹鸭子的时候,拜托用点温水行吗?你这冷水一浇,小叫化的那点酒意又被赶跑了。”

    方心如笑道:“臭要饭的!你别又找理由讨酒吃了,这是最后一次冲洗,每天两吊子烧酒,我们家实在养不起这种恶客!”

    祁湘闻言心中一喜,连忙屈身想爬起来,方心如却又叫道:“不许动,你那身衣服上沾满了毒,千万不能用手去摸。”

    祁湘果然不敢动,苦着脸道:“那怎么办?总不成要我躺一辈子。”

    方心如想了一下,才红着脸出去,再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套干净衣服与一柄剪刀,她先将衣服放在一边,然后将剪刀递给他道:“你用剪刀把湿衣服一块块地剪下来,破布别乱扔,要放到木桶里,桌子上还有半吊子酒,你可别贫嘴偷着喝了,那是给你擦身子用的……”

    说完她飞快地出去了,随手还把门给带上,过了一会儿,祁湘带着一身酒气开门走了出来,她打量了几眼,不禁笑道:“臭要饭的!你这一身打扮还倒是一表人才呢!”

    祁湘穿着一身八成新的儒服,苦着脸道:“姑奶奶!你可别把我害苦了,这一身打扮叫我怎么要饭,要是我在十字街头,伸着手一喊老爷太太,岂不丢尽了读书人的脸,林相公第一个就会要我的命!”

    方心如哈哈大笑道:“你为什么非要讨饭不可?”

    祁湘苦笑道:“讨饭三年懒做官,我师父把我惯坏了,教了我这一门行业,使我一辈子再也没法干别的了!”

    方心如掩着嘴笑道:“你快滚吧!别再这儿丢人了!”

    祁湘顿了一顿道:“不错!小叫化是该走了,这三天多承你好心招待,小叫化感激终身,深憾无以为报,只有祝你将来嫁一个林公子那样的如意郎君……”

    方心如满脸飞红,抄起一根扁担,作势欲打,口中骂道:“臭要饭的!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打断了你的狗腿!”

    祁湘笑着拱手道:“姑奶奶!你要手下留情吧!生而不幸要饭,已经是最大的悲哀事,要是再断了腿,简直是要了小叫化的命了……”

    方心如瞪着眼道:“那你快滚蛋!”

    祁湘一正神色道:“叫化子最重口上人情,一饭一赐,还得谢上好几声,老爷子救了我的命,我总得向他老人家表示一下谢意!”

    方心如放下扁担道:“用不着!我爹不在家,出门访友了!”

    祁湘一怔道:“出门了?”

    方心如点点头,撅着嘴道:“是的,昨天就出门了,走的时候没通知我,只留下一个字条,叫我打点管你解毒的事……”

    祁湘想了一下说“老爷子以前常出门吗?”

    方心如摇头道:“没有!这是第一次出门,而且我也没听说过他有什么朋友……爹也是的,出门不打个招呼,连什么时候回来也没说清楚……”

    祁湘神色一动,然后才轻叹道:“方姑娘!你也许不相信,老爷子一定也上五台山去了!”

    方心如连连摇头道:“不可能!爹发誓不闯江湖的,谢家跟我们是亲戚,就因为他们是江湖人,爹跟他们绝了交,不许他们父子上门……

    祁湘叹了一口气道:“一个身负武功的人,要想绝足江湖,是不可能的事,方老爷子忍了这么多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方心如脸色动了动,忽然反身回屋奔去,片刻之后,她泪容满面地跑了出来,哭声叫道:“臭要饭的!你说得不错,爹把紫郢剑也带走了……这,怎么可能呢?”

    祁湘摇摇头叹道:“世上无不可能之事,方老爷子身怀绝技,绝对不甘雌伏一生,以前蹈然高隐只不过是没找到对象而已!”

    方心如想了一下,流泪点头道:“这话也许有理,谢长风虽然号称铁剑无敌,爹却十分看不起他,爹一定是受了林相公的影响才……”

    祁湘喔了一声道:“何以见得呢?”

    方心如擦擦眼泪道:“谢长风在十年前,跟爹比过一次剑,只动手三个照面,就被爹打败了,谢长风以后就经常上门,要想请爹指教剑术,爹把他给赶了出去,从此我们两家就不来往,只有谢长风的女儿还有时来看看我……”

    祁湘忽地一笑道:“谢幼风也常来吗?”

    方心如哼了一声道:“他最不要脸了,不但爹骂他,我也常骂他,他还是死皮赖脸地往这儿跑,赶都赶不走,前些日子爹翻脸要打他出门,他才不敢再来了……”

    祁湘一笑道:“可是方老爷子不在家的时候,你不是还让他进门的吗?”

    方心如脸上微红地道:“你怎么知道的?”

    祁湘笑笑道:“我在谢家住过几天,只有我们两个人是晚辈,自然比较接近一点,他有时也把心事对我吐露过一点……以人才而论,他还算得上是一个佳子弟!”

    方心如红着脸道:“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我比爹还讨厌他,要不是想听他说一些江湖上的事,我连话都懒得跟他多说!”

    祁湘一叹道:“周公谨虽得其主,惜不得其时!”

    方心如瞪起眼道:“你怎么又扯到古人身上去了?”

    祁湘转笑道:“我是将古喻今,假如不是恰好遇上孔明那种对手,周瑜应该可以算是一等将才,假如没有林公子一比,谢幼风也可以差强人意了……”

    方心如怒声骂道:“臭要饭的!你又在找挨揍……”

    祁湘笑着轻轻打了自己一个嘴巴道:“不错!小叫化但求酒肉无缺,实在不该去管那些不相干的闲事!该打!该打!姑奶奶!小叫化自己打过了,可以不劳尊手,刚才的话,就当小叫化放屁。”

    方心如睑上一红,沉声不语,祁湘又打了自己一下道:“该死!该死!讨饭嘴里长不出象牙,对着一个大姑娘,怎么能讲那种粗话!”

    方心如并没有被他的怪相逗笑,也没有为他的粗话而生气,红着脸道:“祁……祁大哥!”

    祁湘不禁一怔,连忙道:“方姑娘!你别客气,小叫化生来就没有做大哥的命,还是臭要饭的四个字听起来顺耳得多!”

    方心如一瞪眼道:“好!臭要饭的!我求你一件事!”

    祁湘一笑道:“你刚才一改称呼,小叫化就知道有事要差遣,只要是力所能及,小叫化无不悉心尽力以报隆恩!”

    方心如轻轻一笑道:“我想请你带我到五台山去!”

    祁湘神色大惊道:“我的姑奶奶!你这不是要小叫化的命吗?”

    方心如鼓起眼睛道:“你难道怕那个人再毒死你!”

    祁湘摇头道:“那倒不是,小叫化本来也要去,这条命反正是捡来的,丢了不足惜,只是小叫化可不敢陪你去!”

    方心如哼声道:“为什么?既然你自已也要去,顺水人情带我走一趟有何不可?”

    祁湘正色道:“方姑娘!小叫化一向很少说正经话,这次却不能跟你开玩笑,我若是陪你到五台山去,方老爷子知道了就不会饶我,其次五台山那个人怪异莫测,万一你有个失闪,小叫化岂不是成了恩将仇报!”

    方心如怒道:“你不肯就算了,我也不是非要你带路不行!”

    说着她气冲冲地夺门前行,走了一阵,却听见后面踢达直响,回头一看,但见祁湘把一双新靴,撕得变成拖鞋,摇摇晃晃地跟在后面,不由得笑了,可是她立刻收起笑容,沉着嗓子道:“你跟在后面干什么?”

    祁湘一叹道:“小叫化受了你一点好处,这笔人情债不还,心里永无宁日……”

    方心如怒骂道:“滚你的蛋,你别跟着我就算是还我的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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