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拔刀催马别都城

    第十四章 拔刀催马别都城 (第2/3页)

这里打开了他的包袱,将银子拿了些交给汤小牛,说:“你就给我去买一匹马吧,但是,待一会咱们在哪里见面?”汤小牛说:“马是待一会就能买来,可是你出南城门,怕都不大妥,因为这南城就是那些跟你结了仇儿的镖头们的天下,说不定他们料到你要走,他们早在南城各城门安下了人,等着你啦,他们抓住你能打官司。昨天醉眼神狮一块吃饭的三爷,就是顺天府衙门的大班头,跟铁环刀罗寿是把兄弟,只要把你捉住,你就话不了。我想顶好你进顺治门顺大街一直走,到新街口,那儿有个小茶馆,字号叫大碗斋,是我妹夫张三开的,我在那儿等你。你去找找,我送你出道角门,还许送你到芦沟桥……”裘文焕觉着他说的这办法太麻烦了,但又听他说:“我还要先到彭家看看牡丹呢。也得叫她别着急,安心等着你,要不然,我知道她,一定靠不住!”裘文焕又不禁一怔,然而这倒是他所希望的,看看牡丹倒是回到彭家没有,也好放心。

    当下汤小牛用牡丹的那衣裳包着银子,夹着雨伞就走了。裘文焕在这里敲了几下山门,里面也没有人答应。他等待一会,遂就一纵身上了墙,向里一看,只见那座尼庵,院落不大,殿宇亦皆很小,可是残破不堪,像已多年失修,而因经过宿雨,院中的雨水还在深深的积聚,像是一个小池塘似的。各殿宇中,全都窗棂严闭,只有西边的一间小屋,却屋门大开,屋内还有苍老的声音说:“怎么还不来呀?快些来吧!”

    裘文焕吃了一惊,跳下院庭,两只脚当时就没入在积存的雨水里“稀啦哗啦”的趟着,就往那西小屋走去,此时屋里却“嘻嘻嘻哈哈哈”,发出一阵可惊又可怕的笑声。

    来到这大敞着的屋门之前,向里看,这屋子虽然很矮,也不深,但是里边黑魆魆的,简直像是一个洞,也看不见有人,但只见里面有一道寒光,闪闪的发抖,裘文焕就知道是那最使天下英雄垂涎,自己为此而来,醉眼神狮也因此而死的宝刀,当时,他倒不敢向前走了。里边却又发出“嘻嘻”的笑声,说:“你们这些小辈人,可真是胆怯!”

    表文焕这才往近前走,先向屋里打了一躬,他可不知道应当称呼什么才好,屋里又说:“你进来吧!”裘文焕这才带着羞愧似的走进了屋,就见屋里真是四壁萧然,而且墙都是黝黑的,不知已有多少年没刷,也没有扫,连一张桌子也没有,只有一铺破土炕,炕上展放着一张芦席,就坐着那个老头子,驼背弯腰的十分的老态龙钟。在昨夜大雨之下,裘文焕本就没看清楚这老头子的模样,这时在这黑暗的屋子里,依然看不大清,只见他的胡须不大长,但是已经白似霜雪,而且乱蓬蓬的,脸上的皱纹已经遮挡住了眼睛。可是这个人还能够看得见裘文焕,并且看得还似乎很清楚,当时就双手颤颤的拿着那口宝刀,说:“我料定你就能够找我来,因光昨夜你派了个人跟着我,以为我就没觉出来吗?哈哈哈!……”裘文焕不由更是惊讶,心想着:王得宝这人本事不小。他绝不只是个曾当过侍卫的,倒必是一位精明干练,武艺高深,行走飘忽不定,令人难以捉摸的奇侠,遂就又恭恭敬敬地打下一躬说:“老侠客!我的事情我也不必再说,我只是为寻访老侠客才来的……”这老头子——王得宝却又说:“你哪里是为寻我来的?你不过是为要我的这口宝刀!”裘文焕说:“老侠客说的这话也对。我实在是为这口宝刀来的,由河南,至清江浦,由清江浦才飘流到北京,我是奉了我师父之命,我师父就是河南孝义县的老拳师镇洛阳刘鹏,老侠客你还记得十年前曾在酒店里见过此人吗?那一天老侠客你曾当场夸示此刀,说此刀曾经由道光皇帝亲手交给了你,你就去往某宫第几卧室在床上割下了一颗美貌年轻的宫妃的头……”他才说到了这里,不料,这王得宝忽然惊讶的“啊呀!”一声大叫,当时站起来了,浑身发抖,两只手也颤抖得更厉害。裘文焕赶紧挽住他的两只胳臂,算没有把宝刀扔了,但他气喘吁吁,同时脸上的皱纹倒已蹦起,露出来两只大眼睛,瞪着凄惨可怕的目光,如是约有一刻钟,他才渐渐的恢复了常态,又有声无力的“咳!……”长叹了一声,说:“我可就想起来了!那,那天是深秋的夜晚,我提着这宝刀在前门外冷芳居,酒店里饮酒,恰巧座旁有刘鹏跟运河龙彭君善,他们是来北方会朋友,我认识彭君善,他们看见了这口宝刀,就向我询问这口宝刀的来历,旁边还有一个南方人。”裘文焕说:“那人名叫耿柳湖,十年前在南方颇有盛名,如今已去世了,听说醉眼神狮耿春雄就是他的儿子。”王得宝点点头说:“我知道!我且说那天吧!唯有耿柳湖向我把这口宝刀的来历问得最为详细,我是向来也不肯说的,我自从得到了这口宝刀,这刀我就从没离手,睡觉,吃饭,以至于出恭,我这刀永远不离我手,这柄刀,就好像跟我的手胶粘在一起了,用绳子绑在一起了……”大声的又喊:“用锁锁在一块儿了!刀跟我手上的骨头长在一起,时刻不能离开,因为,有刀在手,我便还能坐得住,站立得住,眼睛也敢睁,太阳也敢看,不然……”说到这里,浑身又嗦嗦的发抖,气又吁吁的剧烈地喘起来了,并且眼泪直流,低着头,畏怯地说:“只要我手里一离开这把宝刀,我就……哎呀!……哎呀!……我想现在的心里可还没糊涂呀!但是……”用一只手颤颤的指着说:“我怎么就见这里,这里,这里……你快看!这不是金漆雕凤的椅子,玉石嵌成的桌子,这里不是还有八宝梳妆盒,这,这上面悬着的这盏灯还不是垂着金线的穗子,有个凤凰形的结子,那边还有玲珑的龙凤檀香炉,……这,这,……”手指着他的破炕,蓦地一转身,对着炕,刷的抡起了宝刀,大声地说:“这,这不就是雕龙镶凤,嵌金聚宝的沉香床,哎呀你看床上这绣着这么些只龙的金光闪闪锦缎被,这龙凤枕,这……”说到这里,宝刀落下,“唰”的一声,他怪喊一声“哎哟!”身子倒退两步,驼着背,弯着腰,宝刀拄地,浑身愈抖,低声地紧紧说:“不怪我!不怪我!我,我是奉旨,你,你年纪这么轻,你长得这么美,你穿的寝衣这么好看,你,你这么好看的脸儿都吓黄了,你吓得说不出半句话,你哭着央求我……我也知道你是无辜,不过,我是奉御旨呀!哎呀!娘娘!……哎呀!可怜的人!哎呀你的鲜血别湿了这床,枕,被褥,哎呀!你要显灵呀!光剩了一颗头还对着我流眼泪,哎呀,哎呀,哎呀!……”当时他一声比一声大的叫喊起来,手脚都不由自主,就仿佛见了鬼一般。裘文焕也十分惊慌,赶紧自他的身后,将他驼曲着的腰,紧紧地抱住,同时又紧紧扣住了他拿着刀的那只手。王得宝这时忽然间,心里又转为明白了,就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不要紧!裘文焕你放开我,这不要紧,这是我常常犯的心病!”

    裘文焕到现在还直着急,头上的汗也流了不少,气也不由得直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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