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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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蛛丝马迹 (第1/3页)

    万里无云,火伞高张,树叶煞似定住了般,纹丝不动,燠闷窒热,汗流浃背,融金砾石,这天气正进入了盛暑三伏。

    距安庆三十里滨临长江的牛角湾仅四户人家,竹篱茅舍,两株合抱苍天樟树,笼荫十亩,憩息其下,溽暑尽涤,尤以江流回环,水天一色,风帆沙鸟,远山隐约,令人心旷神怡。

    对岸官道上不时快马驰骤而过,荡起一片滚滚黄尘。漫天蔽空,骑上人均是黑白两道高手,形色匆促,似有要事在身。

    道上忽现出三匹乌锥神驹,骑上三人身着一色银灰色长衫,均约莫三旬上下,面目阴冷狠骛,蹄声得得,不疾不徐

    蓦地——

    一支弩箭拍地飞坠在三骑之前,骑上人骑术甚精,猛然刹住,掠飞下鞍,一人拾起弩箭仔细一瞧,目中*吐慑人寒芒,沉声道:“在这里了!”

    三人牵住缰绳望道旁密林内穿入里许,  一条形似淡烟般人影疾掠三人之前,隐约可瞧出一矮瘦老者,抱拳躬身低声道:“属下在此守候乡时了,五更时分属下发现两人背负三伤者渡江而过,栖息在对岸牛角湾舍中养伤,此三伤者似是总护法“三阳神功所伤”。”

    一银灰长衫少年道:“你何以能确断伤者系为“三阳神功”所伤,须知捕风捉影,谬之毫厘。失之千里·”

    老者答道:“决然不错,属下耳闻伤者似是过意不去,坚决不让两人背负,可以步行登舟,那两人不允,谓三位罹受三阳神功,伤势沉重,不能妄运真力。”

    “你看得真切么?”

    “属下尾随不舍,探明他们仍栖息在农舍中养伤。”

    三银灰长衫少年汉子互望了一眼,那老者又道:“上流头五里许属下已觅妥一艘渔舟,属下这就带路。”老者身形疾转领着三银灰少年汉子,如风奔去。

    密林疾闪出两面像鸷猛森冷老人,正是追魂闾罗唐环九指太岁冷独,目送四条消失的身影,眼中充满杀机,冷独阴沉沉的一笑道:“唐兄,你我尾随一探如何?”

    追魂阎罗唐环尚未回答,忽闻蚁语传声道:“两位别来无恙?”

    唐冶二人闻声大惊失色,眼前人影一闪,认出是有恩於他们的那位蠓面青衫人,不禁大喜,躬身抱拳道:“尊驾有何赐教?若蒙差遣,万死不辞。”

    檬面青衫人道:“在下现苦於人手不够,有两位老英雄相助正求之不得。”

    唐环道:“三身着银灰少年风闻与火焚朝元寺大有关连,可知是何来历么?”

    蒙面青衫人道:“江湖传闻一点不错,时机紧迫,不容细敍,两位请随在下一往。

    ”

    唐玲二人急随虾面人而去,到得江边,芦苇丛中如箭穿出一只快舟,*舟者是一短装带刀四旬中年漠子。

    青衫人道:“速扯起满帆!”

    中年汉子急扯起白帆,三人身如飞鸟掠上舟去,船行似箭,横渡向牛角湾,风送舟速,孤帆远引,渐杳失江天深处

    口    口    口

    四幢茅舍静悄悄地无人,沉寂如水,唯闻蝉鸣吱吱。

    未牌时分,江边如飞奔来三银灰长衫少年及一老者,停在两株连荫接抱参天古木之外,八道嗫人眼神注视着四幢茅舍,突闻一少年吐出低沉语声道:“是此处么?”

    老者答道:“正是!”

    突然老者面色惨变,仰面倒地,两眼中沁出黑血,气绝而毙。

    三少年见状不禁勃然变色,心神大震,六道森厉眼神巡视四外,搜觅暗算之人潜迹所在。

    但,却无法找出可疑之处,而且亦无人现身,三人瞧出一幢茅屋内蔽有蹊跷,他们心意相通,疾逾闪电扑至那幢茅屋前。

    一少年阴侧侧冷笑道:“尊驾可以现身了,不然休怨在下等心辣手黑!”

    仍寂然无闻,三少年互望了一眼,自恃艺高瞻大,推开木门而入,只见床糇酪尉然有序“但阗无一人。

    一人惊诧道:“咱们中了诱敌之计了!”

    另一人冷笑道:“来者不惧,惧者不来,鬼蜮伎俩,有何可畏?”

    只听厨下传来阴侧侧笑声道:“好狂妄的白气!”忽见五条白影疾若鬼魅掠出,落在三银灰色长衫少年环周,现出五白衣人,面目森冷如冰,不类生人,宽大白色长衫无风自扬,令人不寒而栗。

    一个白衫人道:“火焚朝元寺可是你等所为么?武功秘笈既已到手,尚欲斩尽杀绝,那秘笈何在?”语音虽不大,却阴寒悸人心神,说时两手倏地一指透吐出寒列罡气。

    其他四白衫人亦同时发动猛攻,八掌震起漫空掌影,卷出一片寒刮,袭向三银灰少年。

    只听一声惊诧道:“他们是冰魄老贼门下!”

    三少年冷笑一声,六掌缓缓攻出,各守一方,掌式看似平淡无奇,其实辣毒无比,含蓄极神奇手法。

    双方均是一身卓绝的武功,招式神奥,罡力如山,茅屋摇摇欲晃,尘飞漫空,威势骇人。

    约莫一盏茶时分过去,突闻大暍一声,四白衫人苍白脸上忽现出一丝红晕,目光惨变,仰面倒了下去,七孔血涌如注尸

    三少年冷森的面上泛出一丝傲然得意的笑容。

    蓦地——

    三少年只觉后脑上为似箭冷风击中,张口狂唣出声。

    但张口之际,忽觉一丸从口腔中射入,顺喉吞下,不禁面色大变。

    只听一个清朗笑声传来道:“三位虽歼戮冰魄门下,但亦身罹冰魄寒毒,在下不忍见三位发作之者,所以赐服三粒解除寒毒灵药。”

    一条身影疢闪而现,却是一青衣背刀少年,面黄如蜡,厚唇吊眼,奇丑无比。

    “尊驾是何来历?”

    那少年冷冷答道:“在下既不愿询问三位来历,三位又何必追问在下姓名?”

    “我不信身中寒毒。”

    “三位试一运气便知在下之言不虚。”

    三位不禁面色一变,只觉全身泛布寒气,血凝髓冻,只见一人冷笑道:“我等不慎为尊驾所算,尊驾若欲*迫我等就范,那是枉费心机。”

    青衫少年徽徽一笑道:“三位醒悟似嫌过迟了点,此刻三位若欲自绝亦有心无力,倘能吐实,在下当不究既往,予三位一条自新之路。”

    窗棂中突射入三丝银芒,疾如奔电,显然欲杀人灭口。

    银芒堪堪触及三少年咽喉要穴,青衫少年冷笑一声,突横掌疾拂,

    一股劲风直击过去,三根银芒顿时磕飞坠地。

    青衫少年疾逾奔电掠向室外,只见一赤发头陀正自窗侧倒跃退出,瞥见少年掠出,大暍一声,右掌猛击,呼的一股排空巨飕撞向青衫少年。

    那青衫少年身未落地,双掌推出,与赤发头陀掌力猛接,轰的一声大震。

    赤发头陀身形撼摇了几下,目露惊容,大暍道:“好掌法,再接贫僧一掌试试。”

    青衫少年双足沾地,肩头钢刀,倏地应腕出鞘,  一抹眩目紫虹疾闪。赤发头陀惨噑出声,身首异处,鲜血如柱喷出,沭目惊心。

    屋内忽傅出天智星蒲奎语声道:“少侠快来!”

    青衫少年身如离弦之弩般飞掠入内,只见三银灰长衫少年已昏迷躺地。

    天智星蒲奎立在一侧,皱眉道:“此三人来时已服下他门中毒药,万一失手被擒或遭受暗器,体内气血必起非常变化,无药可救,少侠欲使他吐出蕴秘,恐全落空了。

    ”

    青衫少年摇首道:“未必,在下三粒丸药可便毒性延缓发作,除非他们亦对本门蕴秘无所知……”说着伸指点向三人后脑,徐徐出声问道:“三位是何来历?”

    一人呓语答道:“我等乃无极帮门下。”

    青衫少年正是狄康,与天智星蒲奎互望了一眼,现出惊愕之色,以蒲奎见识之广,迄未耳闻江湖中有这么一个无极帮组织。

    狄康道:“那灰衫少年是谁?”

    “他乃敞帮总护法!”

    “姓甚名谁?”

    “不知!”

    狄康呆得一呆道:“贵帮主是何来历?”

    “不知!”

    “贵帮总坛何在?”

    “不知!”    —

    一问三不知,纵是狄康机智过人,也不禁大感困惑。

    蒲奎问道:“三位来自何处?”“不知!”

    蒲奎望望狄康一限,道:“老朽看来不用问了,无极帮显然是一极秘密的江湖组织,隐秘异常,不逊於紫衣教。”语声略略一顿,又道:“只要有陈谦和其人,内中即不无蛛丝马迹可寻。

    狄康点点头,叹息一声道:“在下忧虑人手不足,势难兼顾无极帮紫衣教及乾坤圣手东方黎明等人擧动。”

    忽地周易疾掠而入,微笑道:“老弟不必心忧,此乃斗智之局,我等好离去了。”说着扬掌一拂一股疾风*压无极门之手下,立时窒毙,五官内渗出黑血,接着又道:“唐环冷独及南荒双煞已追踪屠龙方朔关贤弟,调换岷山四毒赶返,襄助老弟查明无极帮蕴秘,蒲老师智慧惊人,不难水落石出。”

    狄康徽徽叹息一声道:“在下极欲探明太白山庄,救出家父,不料枝节横生,内情错综复杂,在下年轻识浅,无法担此重任,老前辈德高望重武林,可否容在下不插手其中……”

    周易摇首微笑道:“老弟你已是威震武林的大侠了,只是你不愿露出来罢了,但在每人心目中却留下着有不可磨灭的印象,只有老弟你才可慑服东方黎明,紫衣教无极帮也只有你可与其抗衡,老朽等仅能聊供一己之得,共襄其成,不说别的,老朽名望蒲老师岂能听命与我。”

    蒲奎道:“周大侠之话委实不错,蒲某一生从不信服人,独来独往,恃才傲物,他不配驱使蒲某。”

    狄康黯然、一笑道:“在下何德何能……”

    周易手掌一摇,正色这:“老弟天才横溢,气质超轶群伦,令人不禁油然泛起诚敬钦服之念,此乃天赋使然,非人力所可强求,现欧阳哲及程姑娘失踪,如非为无极门所擒,定有非常原因,谅与老弟极有关连,老弟岂可撒手不管,走,。”

    一声走字出口,快步离去。

    须臾,牛角湾啸声频频,人影纷飞,屋内屋外发现七具尸体,却不明来历,但知与朝元寺大有关连。

    於是,江湖中暗潮迭涌,风云更急,蕴酿着、一场惊人巨变。

    安庆滨临长江,万商云集,市廛繁荣,大街上车如流水马如龙,行人熙攘不绝。

    芝云斋系安庆首屈一指糕饼店,其做的糕饼糖食精美味腴,令人齿颊留香,一层兼营野味卤菜,尤更脍炙人口,每每抢购一空,供不应求,真可说是门庭若市,日进斗金。

    紧邻神农堂中药老店最近半月来亦是生涯鼎盛,因该店敦请一位韩乐湘大夫应诊,这位韩大夫年逾不惑,面色白净儒雅,气度翩翩,疑难重症,无不着手成春。

    这日午牌时分,火伞高张,汗流如蒸,大街上行人渐渐稀少,韩乐湘与店主在柜上相对而奕,车七进五,炮三平九,聚精会神搏杀。

    店主是一大胖子,裸着上身,露出一身臃肿肥肉,左手摇着一把大蒲扇,呼呼直煽着,可是禁不住汗流如雨,忽高声呼唤店中小厮道:“快取两斤陈年好酒,去隔壁芝云斋买四味下酒卤菜。”

    韩乐湘笑道:“又要你破费,在下委实过意不去。”

    店主哈哈大笑道:“一杯在手,其乐无穷,所费无几,先生此话不嫌寒蚕了点么?”

    小厮片刻送来四碟鸡肉、冤腿、鹅肝、糟鱼,  一壶竹叶青。

    两人杯酒对奕,谈笑风生。

    突然,只见一美艳青衣少女神色匆徨走入神农堂内,娇声唤道:“店主,韩大夫在么?”

    店主呵呵大笑道:“姑娘,这不是韩大夫么?”。

    少女凝睁望了韩湘乐一眼,裣检袵下拜。

    韩乐湘慌忙立起道:“姑娘施此全礼则甚?”

    少女浅然一笑道:“家父十日前忽背部生一疗疽,百药周效,今日加剧,脓血溢流,命已垂危,乞大夫一救。

    ”说着星眸淌出断线泪珠,又盈盈拜了下去。

    韩乐湘道:“姑娘,医乃仁术,只要有救,断无不治之理,不过令尊屡经廷医,百药罔效,恐学生亦无能为力。”

    店主忙道:“韩大夫,你乃今世华陀,着手成春,姑娘或有可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试为一洽如何?”

    韩乐湘点点头命小厮背起药箱,道:“姑娘就请带路。”

    少女闻得韩湘乐应允随往,不禁破涕为笑,谢了一声,领着韩湘乐一行走出店外。

    穿过一条横街,转至一小巷,少女向一矮窄门前走入。

    只见是两进厅屋,虽嫌陈旧,却也布设洁净不俗。

    少女一掀门帘,领着韩乐湘进入房内,病者裸着上体伏在杨上呻吟不绝。

    一身着蓝布衣裤的老妪坐在杨沿用净布拭除背疽脓血,少女低唤了一声道:“娘,女儿为爹请来韩大夫治病。”

    韩乐湘快步走近杨前,端详了病者一眼,只见背穿三孔,紫肿坟起,脓血溢流,腥臭中人欲呕,忙道:“速取药箱来!”

    小厮趋前,将药箱打开,韩乐湘取出一只瓷瓶,在病者患部倾洒黑色药末。

    顿时病者只感背部清凉,多日来痛楚灼焚立消,久未成眠,困倦不堪,不禁双睫沉重合上,昏昏入睡·

    少女及老妪由不得绽开笑容,忧念稍释。

    老妪低念了一声。“救苦救难王菩萨!”

    韩乐湘道:“学生不敢贪天之功,分明尊府积德庇佑,再过半个时辰毒侵内腑便已不治了。”说着取出一张膏药,用火熏用,贴敷患郡后坐在案前书下一药方:

    忍冬藤  二两、蒲草  三钱、紫花地丁  一两、贝母

    三钱、甘菊花  三钱、黄柏  一钱、天花粉  三钱、枯便

    三钱

    书罢放下羊毫,道:“此方以无根水煎服,每服一碗,连用三剂,三日后再来神农堂换药处方,令尊症状甚重,需时半月方可痊愈。”

    老妪千恩万谢,少女盈盈二顺道:“救治家父大德,容后图报,不知诊金……”

    韩乐湘笑道:“学生诊金不计多寡,富者需费钜万,贫者赠药送诊,姑娘孝心可嘉,学生何忍索酬·言罢与药童走出。

    半月后二更时分,少女又走入神农堂,嫣然一笑道…“家父已痊愈,大德容后图报。

    ”

    说时献上白银一锭,结莫二十两,接道:“区区之数,不足言报。”

    韩乐湘慨然收下,道:“学生尚不知姑娘贵姓芳名,听店夥言说姑娘每日必来芝云斋购买饼食密饯卤菜。”

    少女嫣然一笑,玉层红晕,答道:“我叫梅芷兰,家母乃陈大善人公子乳媪,家父亦在陈府充任帐房,公子已逾三旬,膝下只一五岁幼子,陈大善人锺爱异常,囚其喜食芝云斋之糖食,每日命我来此购买。”

    韩乐湘微笑道:“原来如此!”

    梅芷兰盈盈二瞄辞别而去。

    一连又是数日,神农堂内韩乐湘应诊病人列队守候,应接不暇。

    蓦地——

    大街上传来一阵奔马如雷蹄声,至神农堂外戛然而止,只见店外走入两个青衫老者目光烱烱,步履轻绝,分明身负武功,后随一明眸皓齿,美艳少女,正是那梅芷兰,莲步匆匆闯入韩乐湘室中。

    韩乐湘正为一病者扶脉,瞥见梅芷兰闯入,不禁啊了一声道:“梅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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