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 草木皆衰

    第 十 章 草木皆衰 (第2/3页)

金创药敷断处。

    断墙之後颤巍巍走出一个五旬老汉,吓得面无人色,步履维艰走前,右手握著一只湘妃竹上品短萧。

    灰衣少年目光锐厉,看出吹箫人身无武功,面色渐渐放霁,微微一笑道:“你在此吹箫必有用意,请道其详。”

    老汉嗫嚅答道:“小的只奉命行事,委实不知事实内情。”

    灰衣少年冷笑道:“你真的不知麽?”声寒如冰,令人战栗。

    老汉面无人色,答道:“小的天大胆子,亦不敢隐瞒。”

    灰衣少年略一沉吟,目光转注黑袍断臂僧人道:“大师必知晓内情,可否见告?”

    黑袍僧人眼珠微微一转,暗暗叹息一声道:“本帮与那神木尊者传人及金刀四煞乃不共戴天之仇,故敝帮主梦寐难安,非欲将此五人擒住砾骨扬灰难消此恨,经多日来侦察,江湖人物有不少知名人士与金刀四煞沆瀣一气,暗通消息……”

    灰衣少年道:“这与吹箫有何关连?”

    黑袍僧人道:“树从根脚起,水从源起流,施主若不厌烦琐,容贫僧和盘托出。”

    灰衣少年目光四巡了一眼,道:“在下不喜唠叨,大师最好扼要叙明,长话短说。”

    黑袍僧人强忍著一腔怒气,叹了一声道:“本帮为欲生擒他们,侦明降龙八掌雷玉鸣,东斗天君葛元良,震天双钩庞琦等人与金刀四煞不时相聚,所以施展妙计擒住庞琦,在庞琦身上下了极奥妙的禁制故纵使离,暗蹑其身後,不料在途中遇其同道瞧出破绽,将其点倒,挟在肋下奔来城厢内一幢古老大宅,贫僧料定金刀四煞必藏身宅内……”

    灰衣少年似听得极不耐烦,眉梢泛出一抹煞气,冷冷笑道:“此与吹箫有何关连?”

    黑衣僧人道:“箫声可激发庞琦禁制,丧失神智无异疯虎搏人而噬,逼使金刀四煞无法藏身宅内。”

    灰衣少年哈哈朗笑道:“居然有此奇事,在下不信箫声可奏效,大师请带信与贵帮主,三月内在下必踵门求见,索取那份藏珍图。”

    黑衣僧人如闻大赦,也不答话,与三黑衣老者挟起太行双鬼,急急如丧家之犬遁去。

    灰衣少年目送黑衣僧人等身影消失远处後,嘴角念著一丝耐味的冷笑,目光忽落在那吹箫老汉上,不禁脸色大变,如罩下一重严霜,大喝道:“在下为解救诸位一场危难於无形,似此过桥抽板之辈,委实令在下心寒意冷。”

    原来那老汉已僵硬挺立在寒风中,气息俱无。

    只听一声朗笑起处,一条飞鸟般身形如风沾落花般,悄无声息飘实在灰衣少年身前一丈开外,现出一面目如冰的青衣背剑少年,道:“朋友错了,这吹箫老汉乃方才黑袍僧人示意同党用阴毒手法将其点毙。”

    灰衣少年不禁一怔,摇首冷笑道:“在下不信。”

    青衫少年道:“兄弟已把话说明,信与不信端凭阁下。”

    灰衣少年用冷峻的目光望了青衫少年一眼,心中略一沉吟,道:“听朋友语气异常坚定,定然非假,不过方才此间动手拚搏情景朋友必瞧得一清二楚。”

    青衫少年道:“不错,兄弟钦佩阁下一身武学已臻化境,旷绝奇奥。”

    灰袍少年冷漠面上不禁一丝得意微笑道:“过承谬奖,在下意欲向朋友相求一事,不知可否见告?”

    青衫少年道:“倘力有所及,无不从命,不知阁下所请何事?”

    灰袍少年道:“相烦朋友引见金刀四煞!”

    青衫少年冷冷一笑道:“阁下你又错了,兄弟与金刀四煞并不相识,何从引见?”

    灰袍少年面色一变,五指疾伸,迅如电光石火一式“捕风捉影”擒拿青衫少年右臂曲池重穴。

    五指堪堪抓实,忽眼前一花,青衫少年移形换位已飘了开去,冷笑道:“阁下休认武功过人,便可目空一切,你我无怨无仇,妄施鬼蜮令人齿冷。”

    灰袍少年暗暗惊异对方能避开自己奇奥一击,不禁生出警惕之念,道:“朋友自欺欺人,如何能谓不识金刀四煞。”

    青衫少年道:“阁下何从断言兄弟与金刀四煞相识?”

    灰衣少年不禁语寒,须臾强笑一声道:“无极帮僧人决不致信口开河。”

    青衫少年冷笑道:“那贼秃是否指明兄弟与金刀四煞相识?”

    灰衣少年突放声朗笑道:“朋友词锋委实犀利,但无法瞒骗在下,因为在此四外尚隐伏著甚多武林朋友,无一不是无极帮强敌,他们意欲以朋友的犀利词锋骗过在下,免横生枝节。”

    青衫少年正是严晓星,暗赞这灰衣少年心细如发,不禁微笑萍:“阁下究竟为了何事定欲求见金刀四煞,实不相瞒,兄弟并不相识,但武林间事息息相关,说不定能找出一丝端倪。”

    灰衣少年忽长叹一声道:“大丈夫无不可告人之事,诸位武林朋友请速现身出见,容在下把话说明。”

    暗处忽纷纷疾现武林群雄快步走来。

    灰衣少年面色严肃,双拳一抱道:“神木尊者乃在下师祖。”

    一言方出,武林群雄均为之骇然色变。

    灰衣少年仰面黯然一笑,眉宇间泛出一片凄怨之色,叹息一声道:“先师祖自归隐山林,绝意江湖,便将毕生武功授之先师,不幸先师习艺未竟,误犯一椿不可谅恕的过失,致先师祖大怒,非但追回先师一身所学,而且罚令面壁十年忏悔已过,在先师面壁期间,在下乃一孤儿,蒙先师祖带上山去,但并未授艺。

    数年後先师祖证果西归,在下与先师相依如命,情逾父子,先师严遵面壁之戒,不敢稍离,在下由先师口授武功心法自己研悟。

    十年面壁期满之前一月,先师突染重疾,自知不起,临终前遗言谓师祖自先师误犯过失,已心灰意冷,将神木令托一至友收藏,武功秘笈则埋藏在东南名山中……”

    严晓星突接道:“兄弟明白了,阁下奉了令师遗命寻回神木令及武功秘笈,重振师门令誉,欲向金刀四煞询明神木令主人得自何处是麽?”

    灰衣少年道:“正是!”

    严晓星道:“姑不论阁下方才之言是否真实,但阁下何能证实确保神木尊者第三代传人。”

    灰衣少年下禁呆住,黯然答道:“诸位若真心相助,岂不难查明,因神木令得主定知其得自何人,此人必是先师祖托其保管武林前辈,这位武林前辈当知在下之言非假。”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阁下所言恕我等碍难相助,我等武林人物讲究认物不认人,何况阁下目前无法确认自己系神木尊者第三代嫡传传人,我等不能因此盲目掀起一场血腥浩劫。”

    吕鄯暗暗眉头一皱,忖道:“这位严晓星早日说话机警委婉,为何眼前如此拒人千里之外。”

    只见灰衣少年呆得一呆道:“在下自知无法取信诸位,但朋友方才应允可为在下指点一条明路。”

    严晓星忽长叹一声道:“阁下倘不以兄弟之言为忤,兄弟便可斗胆放言无忌,此次阁下实出非其时……”

    灰衣少年道:“此乃何故?”

    严晓星道:“正予无极帮可乘其机,阁下这一自承来历,无极帮主必礼邀阁下相助,如此一来,无极帮主则可冠冕堂皇大行其事。”

    灰衣少年朗笑道:“不错,诸位若不助在下相寻金刀四煞,在下自会找上无极帮主。”

    严晓星亦放声大笑道:“阁下倘须自投虎口,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阁下请自便吧。”

    灰衣少年淡淡一笑道:“在下必令诸位後悔莫及。”说著缓缓转过身去。

    突闻廖独大喝一声道:“且慢。”

    灰衣少年目中神光暴炽,森厉慑人,沉声道:“尊驾等拒人千里之外,还有何话说。”

    廖独冷笑道:“难怪神木尊者心灰意懒,似你如此丧脸寡耻,全无骨气之人,如何可授以衣钵,光大师门?老朽今日便代神木尊者教训教训你。”

    灰衣少年狂笑道:“凭你也配!”右臂一抬,立掌如刃,呼的一声,劈向廖独肩头。

    出掌奇快无比,以廖独成名武林名宿,竟无法闪避开去,忙中横里一挪,硬生生地闪开五丈,只听裂帛声响,廖独右肩袖管被迅厉的掌锋削裂一尺。

    廖独暗暗震凛道:“好快的掌法!”

    灰衣少年哈哈一声长笑,右掌又起砍向廖独後脚,掌式宛如天怒雷霆,带起了一片刺耳啸声。

    廖独只觉无法闪避,暗道:“我命休矣!”

    严晓星忽腾身穿出,凌空一个倒翻,身化怒龙入海,两指疾点向灰衣少年胸後命门要穴……

    灰衣少年眼见廖独就要丧命在他的掌下,忽感一缕寒风点向胸後要穴,心中一凛,掌式疾变,扭身掌化周处斩蛟,劈向严晓星。

    旋而转身出掌,几乎是同一时间完成,神奥绝伦,武林群雄为之骇目惊心。

    萧文兰惊得几乎惊叫出声,只见严晓星身在半空,以指化掌,硬封接下。

    叭的一声,两掌硬接,严晓星身如飞燕飘了开去。

    灰衣少年身形晃摇,拿桩不住,踉跄倒出四五步,胸口气血微微发荡。

    严晓星飘身落地,冷冷一笑道:“阁下武功也不过尔尔,神木尊者哪有如此不成材的第三代弟子,我等几乎为谎言哄骗相信是实。”

    灰衣少年大怒,揉身抢步,双掌交错展开一套奇奥掌法,震起漫天掌影袭向严晓星。

    严晓星喉中突放出一声长啸,身法奇诡穿错如飞,施展擒拿手法,截,拿,点,斩,向灰衣少年攻去。

    两人都是身法奇快,渐渐只见一团缭乱的人影,竟分不出彼此。

    萧文兰低声诧道:“双方武功悬殊,星弟怎不施展独门掌法取胜,为何有心退让。”

    雷翠瑛道:“小妹也是如此想法,少侠定胸有成竹。”

    忽闻严晓星一声朗喝,人影倏定,只见严晓星五指已扣住灰衣少年右手腕脉上,微微一笑道:“阁下并非神木尊者第三代传人,妄欲冒名徒然自取杀身之祸,更无法取信於无极帮主。”说著五指缓缓放了开来。

    灰衣少年一面羞愧之色,目中含蕴怒光,须臾面色倏转铁青,冷笑道:“在下拜领朋友今日之赐,後会有期。”

    严晓星忙道:“无论阁下如何想法,兄弟本出诸善意,他日若有缘遇上金刀四煞或神木尊者传人,兄弟一定把话传到,阁下可否赐告尊姓大名?”

    灰衣少年怒声答道:“在下『钱百涵』。”语毕迈步如飞离去。

    严晓星目送钱百涵身影消失後,只见四外飞掠而至八个锦衣汉子,躬身禀道:“环周百丈以内并无匪徒潜迹。”

    严晓星道:“有劳了,我等立即回转大宅。”

    武林群雄返转宅内后,云中怪乞孔槐忙著张罗酒食,设席摆宴。

    降笼八掌雷玉鸣望了严晓星一眼,含笑道:“钱百涵真是神木尊者第三代传人麽?”

    严晓星道:“晚辈相信他是实言,但碍难相助,又不便据实相告,只有让他知难而退。”

    雷玉鸣摇首叹息道:“钱百涵绝不会知难而退,反激使他投归无极帮主,利用无极帮之力觅得武功秘笈,夺回神木令。”

    东斗天君葛元良道:“正是英雄所见略同,老朽也是此意。”

    吕鄯嘴泛笑意道:“无极帮主乃枭雄巨擘,机智卓绝,如何能听信钱百涵片面之言确信他乃神木尊者第三代传人?”

    雷玉鸣瞧出吕鄯笑容实含有深意,道:“吕兄说得不错,但雷某认为钱百涵定有神木尊者遗物,可使无极帮主深信不疑。”

    吕鄯道:“除了神木令外尚有何物可以凭信?”

    雷玉鸣不禁一怔,叹道:“此话果有道理。”略一沉吟答道:“钱百涵必另有师门遗物,不然他有何恃,他亦不是不知徒记空言决难成事。”

    吕鄯拊掌大笑道:“雷兄请猜钱百涵有何物可恃?”

    雷玉鸣闻言不禁陷入沉思中。

    群雄见降龙八掌雷玉鸣面色凝肃,深知吕鄯决非戏言,实有所指,不由自主地思索吕鄯之言,大厅中倏地鸦雀无声,静如止水。

    忽雷翠瑛响起一串银铃悦耳地娇笑道:“爹,女儿猜著啦!”

    雷玉鸣捋须含笑道:“瑛儿你说说看。”

    雷翠瑛靥绽如花笑容,柔声道:“钱百涵刚才不是说过其师抑郁而终,遗言神木尊者将神木令另托至友代为收存,武功秘笈亦埋藏在东南名山中,女儿坚信神木尊者必留下遗嘱,书明神木令托由谁人代为保存,秘笈亦隐约指明埋藏何处,此遗嘱现在钱百涵怀中。”

    吕鄯哈哈大笑道:“雷贤侄女委实灵心慧思,料事如神,不过此一遗嘱现为严少侠取得。”

    严晓星微微一笑,在怀中取出一张摺叠好的羊皮粗纸,及三枚长约两寸,六棱凹锐寒钢长钉。

    东斗天君葛元良不禁失声惊道:“神木尊者未成名前,以三支六棱乾坤雷火钉震慑武林,此钉无坚不摧,暗器手法更是奇诡绝伦,对方无法幸免,看来钱百涵确是神木尊者第三代传人。”

    在座武林群雄泰斗均是成名名宿,老於江湖,俱却耳闻六棱乾坤追魂钉情事,不禁骇然。

    吕鄯道:“钱百涵途中必然发觉两物失窃,恐返回追寻。”

    严晓星道:“我等均非本来面目,钱百涵不易追寻。”

    雷玉鸣道:“恐偷天二鼠难脱干系。”

    孟通雷哈哈大笑道:“要是严老弟不施展空空妙手偷取钱百涵怀中之物,难道偷天二鼠又脱得掉干系麽?”

    真是难脱干系,威震三湘铁掌追魂屠三山那幅藏图失踪,武林中人多认为系偷天二鼠所为,偷天二鼠至今有口难辩。

    偷天二鼠不禁哈哈纵声大笑。

    这时严晓星暗暗展开那幅羊皮纸笈,剑眉微皱,倏又叠好放置怀内,叹息一声道:“神木尊者遗嘱俱是责斥其徒有辱师门**,其馀皆不足为外人道,恕在下守密。”

    大厅中巨烛燃烧,云中怪乞孔槐已设下三桌酒筵,山珍海味呈列,武林群雄均是豪迈不羁人物,暂释愁怀,相与举杯痛饮。

    三鼓将罄,肴酒半残,两条人影忽疾掠入厅,身影定处现出丐帮高手率领一个灰衣老者。

    严晓星诧道:“这不是左家堡两路总管侯坤侯老师麽!”

    侯坤欠身施礼道:“前次蒙少侠恩施格外,饶老朽不死,老朽平生无他长处,但知恩必报……”

    严晓星微笑道:“侯总管请坐,如不嫌肴残酒冷,不妨共饮。”示意从人速添一副碗筷。

    侯坤道:“那麽老朽恭敬不如从命了!”随即落座,望了严晓星一眼,又道:“老朽今日改邪归正,特来此造谒禀告一椿重大要紧之事。”

    严晓星亲为把盏,道:“好,侯老师有话慢慢讲,在下敬你一杯。”

    侯坤接过一饮而尽,面现愧容道:“老朽十日前才知左堡主亦是无极帮外堂堂主,密谋残害敌对武林人物,五台山明月禅师等七人左堡主实参与其事……”

    武林群雄不禁骇然变色。

    侯坤又道:“三月前左堡主接获无极帮密谕,严命各处分支坛皆须蛰伏,采取了一项辣毒奸谋诡计,挑拨离间,残害武林各大门派成名英雄侠土,为此老朽不愿眼见武林中又起浩劫,决心弃暗投明。”

    严晓星目光蕴怒,冷笑道:“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好,承蒙侯老师相告,足感盛情,在下敬侯老师一杯。”

    侯坤忙离座立起,笑道:“不敢,老朽先乾为敬。”说著连饮了三碗酒。

    这席酒直饮至四更将残才尽兴,纷纷回房安歇,但严晓星与数位老辈成名人物密议,采取了无极帮同一步骤,暗中歼除无极帮羽,严晓星更遵照伏建龙递与那份名单,循序觅寻仇踪。

    严晓星明知伏建龙所给他的名单内中定有狡诈,但为了伏建龙不疑,是以如此决定。

    吕鄯却独持异议,摇首不赞同道:“严老弟明知有诈,却身涉奇险,姑无论伏建龙知否老弟便是神木尊者传人,但虎有害人心,此去无异自投罗网。”

    严晓星微笑道:“在下岂能不知,无极帮主老奸巨滑,手段辣毒,非出奇制胜不可,在下已思得万全之策……”说著从怀中取出一张书满纸迹素笺,接道:“此後行事方针,尽书在内,皆为一己之意,难免不周,诸位均是武林前辈,详虑周密,老成持重,容有不逮之处,尚祈指正。”话声略略一顿,又道:“无极帮总坛如在下所料不错,当在江南,燕山之说乃疑兵之计,在下尚要赶往一处赴约,去去就来。”手卷递在降龙八掌雷玉鸣手内,身形疾晃一闪而出……

    狂风怒吼,彤云密压,漫空飞云鹅毛片般旋然飘坠,四野苍茫,只见一片银白,四野,山丘,溪流尽都埋藏在尺许厚厚的积雪下。

    距紫荆关外约莫二十馀里官道上现出一条灰色人影,身法迅快如风,生似在雪地上划一条灰线,转瞬消失在雪野尽头,那人是谁?

    不言而知就是那自称神木尊者第三代传人的钱百涵。

    申牌时分,天色已慢慢暗下来,这日正是大年除夕,紫荆关内家家户户均张贴著大红泥金春联,迎春纳福。

    五福酒楼买卖正旺,一楼一底三十六张桌面已上了九成座,猜拳行枚,声嚣如潮。

    临壁向楼一张桌面上仅坐著一位三旬馀中年汉子,紫膛面孔,双目炯炯有神,身著一袭黑缎老羊皮袍,肩带一柄长剑,绺著红黄白三色丝穗,面前炖著一锅香喷喷羊蹄,独自一人呷著闷酒,充耳不闻嘈杂喧哗之声。

    楼口上忽冒起一条灰色人影,店小二忙不迭地迎上去,哈腰笑道:“小的给您老看坐。”

    灰衣少年鼻中冷哼一声,两道慑人眼神将楼面上扫视了一眼,忽落在那紫膛面孔汉子座上。

    店小二机灵透顶,抢步趋前向紫膛脸孔汉子陪笑道:“不知您老肯打会商量否?”

    中年汉子抬面望了灰衣少年一眼,目露惊愕之色,毫不思索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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