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千里寻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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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千里寻君 (第1/3页)

    夫子庙乃金陵最热闹之处,宛如故乡之天桥,厂甸,三教九流,充斥其间,店摊林立,华灯初上之际,更是人潮似水,万头攒动,令人目不暇接,留连忘返。

    秦淮河与夫子庙密通,更是古今名水,游客必到之处,集舟为市,联舫为街,城开不夜,笙歌凌云,低座舱帘画舫内传出莺声燕语,风光旖旎。

    这晚,夜市初上之际,秦准河画舫来往不绝,只见一艘画舫缓缓驶向下游,紧座帘幕,灯映人影,歌声乍歇,忽传出娇甜语声道:“到了么?”

    船头霍地立起一发鬓斑白老妪,移舟傍岸,河岸旁是一列砖造矮屋,只见那老妪,一跃拔上岸去,推开一扇红门,低喝道:“快点!”

    舱帘一掀,突见柳无情探身掠去,臂抱一女,疾逾离弦之弩,穿入门内而去,接看掠出三个背剑少女,鱼贯离舟。

    一间小厅内,布置倒也不俗,柳无情向老妪道:“在舱内折磨了半天,异常疲累,我真想睡上一觉。”

    老妪笑道:“避免追踪,不得不尔,天色已晚,姑娘想必腹中饿了,老身催他们速送上酒食。”

    柳无情摇手道:“我还不饿,虽然我等谨慎从事,但他们耳目如云,迟早会找到此处。”眸中隐泛忧容。

    老妪道:“以姑娘武功,还怕他们不成!”

    “话不是这么说的。”柳无情黛眉微蹙,摇首道:“豁蒙楼上严姓少年武功与我不相伯仲之间,是我一时心慈,反被他趁隙而入刺破臂袖。”

    老妪道:“姑娘一向心冷如冰,辣手无情,怎会一时心慈?”

    柳无情面罩严霜,默然无语。

    老妪道:“姑娘此刻必对严姓少年恨之入骨了。”

    柳无情冷笑道:“所以我才将杜翠云擒来,以便诱使严姓少年自投罗网。”

    蓦地暗处传来一声阴恻恻冷笑道:“姑娘错了,杜翠云所知严晓星并不多,何况杜翠云亦非心目中人,姑娘未免枉费心机。”

    柳无情面色一寒,冷笑道:“庞雨生,台城饶你一命,已属法外之仁,尚泯不畏死,胆敢前来。”

    只听冷面秀士冷冷一笑,道:“有仇不报非君子,庞某今晚前来向姑娘讨取一笔血债。”

    老妪右臂疾伸如电,抓过一柄铁杖,一跃扑去。

    忽闻一声大喝道:“退开!”

    只见一蓬烈火喷向老妪面前,焚热逼人,老妪一顿铁杖硬生生地倒窜回去,但火焰甚烈,满头斑白发丝竟烧焦了一半。

    冷面秀士狂笑道:“姑娘最好束手被擒,还可活命,不然火海笼罩之下,无法幸免。”

    这时,房内突跃出三女,蛮鞋劲装,闻言大怒,作势欲待扑出。

    柳无情用手一栏,眸中精芒逼射,冷笑道:“这点微末火器尚难吓倒姑娘。”说着以目示意,命三女老妪退入房中。

    三女会意,一拉老妪,疾若闪电掠入房内,柳无情忽发出一声娇笑道:“庞雨生,我去啦,后会有期。”将身一闪而入。

    屋面上捷逾飞鸟掠下钱百涵、冷面秀士及一双面目怪异狰狞短装老者。

    庞雨生惊疑满面,道:“秦淮河畔,久为藏垢纳污之所,户户相通,在下不曾想到竟被这贱婢逃去。”

    钱百涵道:“无妨,她们虽逃也逃之不远,咱们快追!”

    一双老者遂握刀扑入,只见房中暗黑如漆,伸手不见五指,不知怎的禁不住心底泛上一阵奇寒。

    左侧一老者叭的煽开火折,一道熊熊火光生起。

    突闻一声娇叱,流芒电奔直劈二人面门而去,呼的掌风如山,将燃起的火折重又压熄。

    那一双面目怪异老者大喝如雷,举刀猛劈,忽闻一声娇笑,只觉腕脉一紧,双双仰面倒地。

    这不过是瞬息间事,冷面秀士庞雨生及钱百涵闻声抢扑入房。

    钱百涵冷笑道:“姑娘何必暗算偷袭!”

    室内沉寂如水,杳无回音。

    冷面秀士迅疾出剑,劈碎蒙蔽室内的窗帘,一室大亮,只见地上仰卧着一双老者身上了无伤痕,只喉间显露出一点粟米小孔。

    钱百涵目光四巡,欲找出柳无情从何处逃去。

    突然——

    钱百涵一脚踢木床,床下显露一洞穴,道:“这贱婢是由此处逃走的,快追。”

    冷面秀士嘬嘴发出一声尖锐哨音,四面八方立时涌入十数人,拾级下穴。

    这洞穴宽敞笔直,略无阻拦,约莫百数十丈远,一出穴后,只见存身在一座小小庭院中却阗无一人。

    钱百涵持剑窜入屋内,须臾现身而出,道:“只剩空屋,人去室空,已走远了。”

    蓦闻一声阴冷笑声道:“只怕末必!”

    冷面秀士两目一瞪,目中逼射精芒,怒喝道:“朋友是何来历,愿求现身一见。”

    冷冷话声又起:“庞雨生,亏你还是武林知名高人,老朽语音怎尚未听真?”

    冷面秀士目露迷茫之色,思索须臾,道:“阁下是否是白眉叟?”

    只听白眉叟哈哈大笑道:“不错,老朽正是白眉老怪物,庞老师,我等合则两利,分则两败,倘蒙府允,老朽当助一臂之力。”

    冷面秀士道:“庞某为寻仇而来,别无他意。”

    白眉叟沉声答道:“庞老师既不能同衷相济,老朽亦不愿枉费后舌。”说后戛然无声。

    冷面秀士目注钱百涵,施展蚁语传声道,“少侠,真的无人么?”

    钱百涵点点首道:“搜觅殆尽,毫无可疑之处,怎可说是有人?”

    突闻白眉叟传声道:“不用商议了,时刻无多,如不允携手,老朽立时就走。”

    冷面秀士皱了皱眉,道:“好,在下恭听高明。”

    白眉叟道:“此院西南角隅,有三小楼并列,柳无情这丫头胸罗奇学,能为甚高,在此设下奇门禁制,她们便潜藏在内。”

    冷面秀士不胜惊疑,目光落向西南去,果然三株常青树高不过二丈,寒月清蒙下随风曳舞,绿叶婆娑,并无何可疑之处。

    只听白眉叟又道:“庞老师施展烈火猛攻,使柳无情无法隐藏,逼之现身。”

    冷面秀士传声道:“阁下为何相助?”

    白眉叟道:“老朽自然不能置身事外。”

    冷面秀士遂右手一挥,随来十数人纷纷取出火器,呼呼喷出烈焰,火光烛照如同白日,焚热逼人,枝叶立时焦枯,哔哔出声燃烧起来。

    钱百涵立即凑近冷面秀士身侧,低声道:“人烟稠密之处,如祝融为灾,恐惊动官府,我等将置身不利,白眉老怪歹毒阴险隔岸观火,成败与他无干,我等何能为老怪利用。”

    冷面秀士憬然而悟,立时挥手止攻。

    忽闻一声荡人魂魄银铃娇笑声,只见柳无情率三女由火光中掠出,三女合攻冷面秀士及钱百涵,柳无情身法怪快,剑挥流芒万点,袭向那十数人。

    柳无情仅攻出一招即飞身而退,但见那十数人个个面色苍白,目露悸容,双臂要穴均滴下殷红鲜血。

    烈火焚及之处突立时熄灭,冒出阵阵浓烟。

    场外忽掠入白眉老怪及八蒙面黑衣人。

    柳无情喝道:“住手!”

    三女疾飘身而退。

    白眉老怪道:“姑娘,老朽等别无他求,只求带我等前往贵帮总坛,取得藏珍图,老朽应允不伤害姑娘就是。”

    柳无情冷笑道:“老怪,你未免一厢情愿,姑娘找你不是一天了。”

    白眉叟两道白眉一皱,冷冷笑道:“看来你我无须枉费唇舌,非动手一争高下不可。”

    柳无情道:“你知道就好。”一挽剑诀,幻出一抹寒星,接道:“那位愿与姑娘印证?”

    白眉叟哈哈大笑道:“老朽知道姑娘武功高强,一对一恐取胜无望。”说着一双黑衣蒙面人如飞跃出,前后来攻,掌刃齐出。

    其余二蒙面人亦是二对一抢攻三女,掌风如山,寒飙漫天,拼搏激烈,冷面秀士适时救治那十数同道。

    白眉叟目注冷面秀士钱百涵二人微笑道:“老朽言而有信,绝不坐视,只要擒住了柳无情,此事可算办成了一半,其余的一半尚要偏劳二位了。”

    冷面秀士不禁一怔,道:“这话何解?”

    白眉叟略一沉吟道:“且待擒住了柳无情再作计议。”

    冷面秀士暗暗骂道:“这老怪物委实阴狡如狐,还会卖关子。”遂微微一笑,假咳一声道:“阁下此次是胜算在握,一无差错了。”

    白眉叟嘿嘿冷笑道:“老朽已改弦易辙,惟以智胜,无万全把握老朽决不伸手。”

    蓦地——

    三女弃剑倒地不起。

    六蒙面人倏地飘身而退,一人向白眉叟道:“她们俱已被制,点住穴道。”

    柳无情瞥见三女倒地,杀机陡萌,剑势一变,身随剑起,剑化九天风雷,势如巨瀑奔泻,寒虹电奔。

    一双蒙面人大惊,剑掌疾扬,仰面倒窜,大喝道:“走。”

    虽仗着身法奇快,却也被剑芒扫及,冷哼出声,身形落下,一点而起。

    白眉叟见状忙与六蒙面人穿空拔起翻出墙外。

    冷面秀士与钱百涵等人最是狡猾,已先白眉叟等纷纷掠出逸去。

    柳无情疾收剑招,面色苍白如纸,胸脯起伏不停,显然这一剑已耗尽真力。

    忽闻一声朗笑道:“姑娘此招用得及时,稍迟必难幸免。”

    柳无情不禁大惊失色,循声望去,冷月清辉下,只见墙下立看一身着青衫,丰神俊逸少年,认出是豁蒙楼上所见之严晓星,冷笑道:“你来此何为?”

    严晓星露齿微笑道:“姑娘无须疾言厉色,在下并无乘人之危之意,但在下来意姑娘明知故问。”

    柳无情道:“你可是为了相救杜翠云?看来你们两人情谊不浅。”

    严晓星轻笑一声道:“姑娘言之差矣,在下与杜翠云本是武林同道,岂可见危不救。”

    柳无情冷笑道:“可惜杜翠云末在此处。”

    严晓星面现耐人寻味笑容,道:“姑娘暂别提此事,那一双蒙面人实乃武林绝顶高手,临去之时发出歹毒暗器,姑娘定为所伤……”

    柳无情叱道:“微末暗器焉能伤得了我。”

    严晓星忽轻叹一声道:“再过片刻便已无救,姑娘既有拒人千里之外之意,在下何必自讨无趣,杜翠云在下已救出,但愿能与姑娘再见,恕在下告辞。”说着双拳一抱。

    柳无情面色一变,喝道:“且慢!”

    严晓星诧道:“姑娘还有何话说?”

    柳无情道:“杜翠云被救出是真的么?”

    严晓星道:“在下从姑娘所设的奇门禁制中救出怎么不真。”

    “那么萧婆婆呢?”

    “点了穴道!”严晓星道:“天明前必可醒转。”

    柳无情身形忽微晃了晃,却强行定住。

    严晓星太息一声道:“姑娘伤势便要发作,倘能捐弃片刻敌视之心,在下当愿一治。”

    柳无情秀眉一皱,目蕴怒光,右手挥了挥道:“你走吧,我不愿受人涓滴之恩。”

    说时,严晓星忽身法奇快如电落在柳无情身前,右臂疾伸,圈指如风向柳无情胸前点去。

    柳无情喝道:“你敢!”五指疾弧,一式“怒龙翻江”抓向严晓星腕脉穴。

    她快,严晓星更快,圈指疾弹,一缕指风飒然射出。

    柳无情胸前一麻,不禁打了个寒颤,浑身真力松散,软慵无力,花容失色,眸中含着两颗晶莹泪珠,咬牙狠声骂道:“你敢污辱姑娘,我身化厉鬼也不饶你。”

    严晓星不出一声,与柳无情解开短袄褪下,露出亵衣。

    柳无情只觉眼前一片漆黑,生不如死,珠泪断线般顺颊淌下。

    严晓星宛如铁石心肠,寒着一张脸,从肩部撕落亵衣,只见双肩紫肿坟起,毒伤部份约莫两块手掌大小,余外一片羊脂白玉般,令人心笙猛摇,血脉贲张。

    但严晓星心无旁骛,目注伤处须臾,伸手入怀在囊中取出一块吸铁石般贴熨伤处,不停地移动着。

    约莫盏茶时分过去,严晓星取开吸铁石,只见石上黏附着二十余根,细如发丝靛蓝色燕尾追魂针,针端尚附有青黑血丝。

    严晓星取出一张白纸,将燕尾追魂针平铺在纸上包起,收存吸铁石后,拿出一柄犀利小刀割破伤处微许,却不见一丝毒血流出,太息道:“不料燕尾追魂针毒性如此厉害,再迟片刻姑娘便无可救治了。”

    柳无情渐感严晓星是个守礼君子,并无心存丝毫邪念,一种从未曾有的感觉从心底油然滋生。

    严晓星右掌紧抵着姑娘命门穴,一股奇热如焚纯阳真力循穴攻入。

    柳无情不禁嘤咛出声,酥痒舒透已极。

    只见伤处沁出两丝紫黑毒血,严晓星以一方绢帕不停地拭除毒血,良久伤处平复,长吁一声。

    柳无情只觉严晓星手指抚摸伤处,似是涂敷药膏,清凉舒适。

    移时,受晓星与柳无情穿好短袄,并救治其余三女。

    三女一跃而起,眸中露惊讶之色。

    只见严晓星解开柳无情穴道,将一纸包递在柳无情纤纤玉手中,一鹤冲天拔起,身如流星杳射,穿屋如电,转眼杳失无踪。

    柳无情如梦方醒,玉颜酡红,慢慢解开那纸包,只见显露眼前仅是廿余根燕尾追魂针,柔声道:“莲花!”

    一红衣俏丽少女道:“姑娘有何吩咐。”

    柳无情道:“你去瞧瞧萧婆婆。”

    红衣少女一跃入得奇门禁制内,抱出那发鬓斑白老妪,道:“姑娘,萧婆婆被严少侠制住穴道。”

    柳无情皱了皱眉道:“一着之错,满盘皆输,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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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交四鼓,秦淮河尚是弦歌不辍,画舫来往如梭,严晓星独自一人招来一艘画舫,登舟入舱,只见一貌美歌妓盈盈含笑裣衽一福,莺声轻吐道:“公子请坐!”

    严晓星目中有色,心中无声,唤来九样下酒精致小菜,与这貌美歌妓浅酌倾谈。

    朦鹿曙色,秦淮河像是寂静的许多,严晓星推说疲倦不堪,命歌妓独自去睡后,又吩咐将画舫在河中来回驶行,曲肱侧睡榻上。

    他欲获片刻之宁静,回忆往昔也思索未来,权衡全盘局势筹定方针,他认定柳无情性清强傲,必不吐露为自己所救,如此才可稳操胜券。

    严晓星想了很久,将全盘局势细心研思后,才朦胧睡去。

    秦淮河只剩下一艘画舫缓缓飘浮着,一切均悄然沉寂,这现象仅不过是短暂的宁静,但此刻却极为可贵。

    河岸上蹲着五个游手好闲的壮汉,地面上摊着酱鸡、酱牛肉、大碗酒,低声谈论着。

    一个独目獐头鼠目汉子忽望了河内飘浮前行的画舫一眼,冷笑道:“我看这船有点邪门,天到了这般时分,还有什么心情在水上荡魂。”

    另一人道:“老四,瞧不顺眼的事多着咧,这两日金陵城来了甚多三头六臂人物,取我等性命不费吹灰之力,耐住点吧,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闲事。”

    独目汉子道:“得人钱财,与人消灾,说不定老大方才交我等办的事,就与这艘画舫大有关系。”忽高声唤道:“船上有人么?”

    摇船的是一个半老徐娘,坐在船舷上假寐任舟飘行,闻声蓦然一惊,道:“严公子睡着啦!请别高声。”

    五个壮汉闻言面色大变,匆匆奔离河岸。

    片刻后,只见三锦衣人疾如闪电奔来,倏地腾起,身法极为美妙落在船舱外。

    舱内忽响起严晓星朗笑道:“三位光降,请问来意?”

    其中一锦衣人道:“少侠好耳力,可容我等一见么?”

    “三位请!”

    三锦衣人鱼贯入舱。

    严晓星催命船娘向下游驶去。

    三锦衣人入舱躬身行礼。

    严晓星含笑道:“请吧!”询问三人姓名来历。

    一面色白净三绺长须,约莫四旬中年汉子道:“兄弟名叫艾阳。”并道出其他二人名唤孙剑平、陈克廉,说着又是一笑道:“兄弟三人诡秘行踪,奉罗刹夫人之命,一路寻觅少侠而来。”

    严晓星暗暗一惊道:“原来是罗刹夫人门下,在下失敬。”

    艾阳道:“陶小燕陶珊珊两位姑娘身陷危境,请少侠援手相救。”

    严晓星不禁大惊,只听艾阳叙出情由。

    原来陶氏姐妹一闻知其双亲尚活在人世,并陷身在泰山鹰愁谷中,心急如焚,兼程赶回罗刹谷,哭求罗刹夫人相助。

    但罗刹谷外频现敌踪,虽未遭受侵袭,却一日数变,草木皆兵,无法轻离,更不知东岳有鹰愁谷地名,思虑再三,力主慎重,不可操之过急,却经不起二女哀哭相求,便二女易容扮作村姑模样,由秘道出谷寻求艾阳三人助其探出鹰愁谷确地……

    严晓星道:“三位为何并不在罗刹谷内?”

    艾阳笑道:“少侠有所不知,罗刹谷内不容男人留住,兄弟等现供职大内二等待卫。”

    严晓星哦了一声,道:“在下更失敬了。”

    艾阳道:“少侠如此谦蔼多礼,更令兄弟等惶悚难安。”话声略略一顿,接道:“兄弟等偕同二女离京,赶往东岳,只说探寻一本药草,暗中搜觅鹰愁谷藏处。”

    严晓星道:“不知找到了鹰愁谷否?”

    艾阳苦笑道:“不但没有寻到,陶氏姐妹竟无故失踪,不言而知已陷身虎穴,兄弟等无可奈何,只得赶返罗刹谷禀明经过,奉谷主之命赶来寻求少侠,闻知少侠已至金陵,又不敢公然持帖拜谒,以防落入无极帮耳目中。”

    严晓星剑眉愁皱,沉思片刻,才太息一声道:“此事异常棘手,须从长计议。”便命船娘引他们去“兰香院”。

    船行须臾傍岸,由船娘领路入得兰香院内,只见曲栏回廊,花厅水池,布设得极为雅致不俗。

    严晓星一行入花厅落座,取出一锭黄金,吩咐准备酒菜。

    艾阳面现歉愧之色,笑道:“怎好令少侠破费。”

    严晓星朗笑道:“彼此同道,怎说破费二字。”

    昨晚相陪严晓星的丽人,双眸惺忪,笑靥妩媚,盈盈走出。

    严晓星道:“姑娘一宵未睡,谅身已困乏,在下尚未有离去之意,姑娘还是稍请歇息片刻吧。”

    丽人妩媚一笑,道:“如此贱妾暂失陪了。”

    严晓星待丽人身影离去后,才道:“二女失踪之事,只要二女坚不吐露自身来历,必可安然无恙。”

    艾阳道:“凶邪逼供用刑手法辣毒,二女终必受刑不住。”

    严晓星不禁长叹一声。

    只见严晓星又接着说道:“远水难救近火,即使在下偕同三位赶去东岳,也难找出鹰愁谷。”

    孙剑平听出严晓星之意不允同往泰山,不禁大失所望,道:“少侠不允随往相救,叫我等如何向谷主复命,谷主还有亲笔手书相呈少侠。”说着取出一封密函。

    严晓星接过拆阅,沉思须臾,微笑道:“在下倒想出一可行之策,逼使无极帮自动放出二女。”

    艾阳三人闻言大喜,忙道:“有何妙策?”

    严晓星道:“三位赶往东岳,扬言奉了大内之命采集药草,二女无故失踪,必是凶邪所为,若不放出,天怒不恻,必罹非常之祸。”

    艾阳三人闻言不由面面相觑,目露难色,道:“若此风声传入大内,我等恐身首异处……”

    严晓星摇首笑道:“无妨。”说着从身旁取出一块金牌。

    三人一见此牌,顿时肃立躬身,艾阳道:“少侠此牌得自何处?”

    严晓星便将得牌经过叙出,接道:“在下请知府修书一封驰驿去京,面呈李相照计行事,谅二女必可释出。”

    艾阳三人不禁大喜过望,立即告辞。

    严晓星笑道:“三位不要操之过切,千里长途,飞身难至,再说三位须换易商贾装束,以免起疑。”

    兰香院酒宴摆齐,胪列山珍海味。

    艾阳三人命人去布庄买了三袭商贾成衣换上,晌午后才告辞离去。

    严晓星佯装放逐声色,与众丽人猜拳行枚,并命院中龟奴通知镖局。

    片刻,只听厅外传来乾坤八掌伏建龙宏亮大笑道:“贤侄雅兴不浅,到处留情。”

    只见伏建龙余化鹏相率迈入厅中。

    严晓星朗笑道:“人生戏耳,何必认真。”即肃客入座。

    酒过三巡,伏建龙向严晓星附耳低声道:“杜姑娘有下落么?”

    严晓星答道:“小侄四更时分,相遇杜姑娘手下一名弟兄,谓杜姑娘趁柳无情遭遇强敌时得以逃出,既然无事,小侄一时之兴,动了冶游秦淮之念。”

    伏建龙不禁捋须呵呵大笑道:“贤侄文采风流,稍涉风月,自古英雄才子皆然,有何不可。”

    三人在“兰香院”逗留了约两个时辰,余化鹏和伏建龙双双告辞。

    伏建龙笑道:“贤侄在金陵尚须稍作勾留么?”

    严晓星道:“漕督主人宿疾未愈,甚难即行告辞,更须探听陆道玄行踪再作去留。”

    伏建龙呵呵笑道:“正该如此,老朽忆及一副联语,正与眼前应情:

    小住为佳,得小住,便小住。

    如何是好,要如何,便如何。

    请贤侄记住温柔乡里最是消磨壮志,莫沉溺就是。”

    言罢,复又宏亮大笑拉着余化鹏离去。

    严晓星俊面绯红,道:“这位老前辈最爱说笑。”

    俗云哪个姐见不爱俏,严晓星俊逸翩翩,貌比宋玉,兰香院诸女争相献媚,旖旎风光,可想而知。

    但严晓星是有所为而来,非常人行非常之事,怎能认真,那陪侍他的丽人名唤雅苹,妩媚有柔,楚楚动人,对严晓星婉婢温顺,不似风尘中人,一见严晓星即生要身为婢用心。

    花厅内全樽酒绿,烛影摇红,严晓星与雅苹娓娓清谈,蓦地,龟奴匆匆奔入,禀道:“严公子,院外有一黑丑女坚称要面见公子。”

    严晓星淡淡一笑道:“请她进来。”

    雅苹柔声道:“是否贱妾须避开?”

    严晓星摇首笑道:“无须。”

    只见龟奴领着一黑衣少女进入花厅。

    那黑衣少女面色蜡黄,不类生人,森冷如冰,穿着一身黑绒短袄劲装,外罩一袭黑绒披风,肩背一柄长剑。

    严晓星立起微笑道:“姑娘请坐。”

    黑衣少女目注了雅苹一眼,作势要取文房四宝。

    雅苹会意,命婢女取过笔墨纸砚。

    严晓星泛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

    黑衣少女在纸上草书:

    “你知道我是谁?”

    严晓星道:“知道!”

    黑衣少女不禁一怔,又疾书如飞:

    “你真知么?”

    严晓星微微一笑道:“无情最是台城柳。”

    黑衣少女正是柳无情,立即掷笔怒道:“我真个人如其名么?其实你最是无情。”

    这时雅苹与院中婢妪俱退了出去,静悄悄花厅内仅剩下严晓星及柳无情两人。

    严晓星怔得一怔,微微叹息道:“姑娘何出此言,在下与姑娘萍水相逢,毫无恩怨,无情二字在下愧难领受。”

    柳无情莲足一跺,银牙猛咬,冷笑道:“你还说咧,女儿家清白为先,你当众与我……,怎可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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