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君子交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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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君子交小人 (第1/3页)

    奚凤啸闻声心中一惊,却见元泰双肩微晃,疾扑了过来,右掌拂出一股阴寒气劲直撞胸前。

    乘其无防,攻其无备,距难又近,势如电奔,元泰此着可谓辣毒之极。

    奚凤啸虽闻声警觉,但却闪避不及,忙运真气护住胸前硬接一掌。

    只听元泰一声厉喝道:“还不倒下?”

    奚凤啸只觉一桶冰寒澈骨冷水迎头泼下,不禁机伶伶运打三个寒噤,仰面伸臂欲倒。

    元泰大喜,一声长笑甫出口中,忽见奚凤啸身形一直,湛卢剑已自挽出鞘外,一道惊天长虹洒出漫空寒点飞涌罩下,不禁吓得亡魂皆冒,笑声突变凄厉,冲霄奔空遁起,剑芒如电竟扫肩而过。

    只见元泰一条左臂离肩坠下,血涌如注,厉啸声中血雨溅飞,曳空电射掠去。

    奚凤啸一剑挥出,余势未遏,竟向孔繁体后袭去。

    孔繁目睹元泰断臂遁去,不禁心神猛骇,顿萌去意,剑势未至,已自独鹤冲天拔起五六丈高下,厉喝:“小辈,孔某如不杀你誓不甘休。”

    奚凤啸一个跟跄才把剑势收住,浑身战颤不止。

    老妪走了过来,风目中露出怜爱关切之色,叹息道:“阴阳二绝在武林中凶名久著,出手歹毒无比,你意并无耳闻,致遭其暗算,你现在感觉如何?”

    奚凤啸徐徐吸下一口气,强忍着镇静,摇首笑道:“在下伤势无碍。”

    老妪道:“不可逞强误事,元泰“五阴气功”歹毒绝伦,若不及早疗治,一身武功逐渐废失。”说着倏如电光石火右掌疾按在奚凤啸背后“三阳”穴上,低喝道:“急提本命三昧真火随着攻行少阳,循归“涌泉”布运周天。”

    奚凤啸只觉老妪掌心送入一股热流,引发本命三昧真火,吸力强猛,突破寒滞阻力,忍不住鼻中冷哼一声,将奇热如焚的真元攻入少阳主经。

    他体内寒热交击,面上热汗如流。

    半盏茶时分过去,老妪收掌道:“想不到你内功如此深厚,“五阴寒罡”并未侵入内腑,使老身委实难以理解,大约三日便可尽驱寒毒之气,功力全复,但此处不可逗留,稍时必另有强敌前来寻仇,你功力未复,不可不防。”

    奚凤啸目沾感激之色,道:“相助在下疗伤之德当水铭不忘,但在下须埋葬一双惨死姐妹尸体,免得枯骨无依。”

    老妪叹道:“诚厚君子,痴情郎君!”

    奚凤啸体力向未完全恢复,只觉浑身微感疲软,闻言不愿辩白,只淡淡一笑,步入庵内挟着两具无头女尸走出,向竹林内走去。

    银发老妪默默无语立在奚凤啸之后凝目观看,见奚凤啸编织手法纯熟,制作之巧,不禁大奇。

    殊不知奚风啸本川人,在未随庞镇寰之父之前,小小年岁便随巧匠习艺,武侯治蜀篇有“工械精巧,物究其极”之语,随志亦谓“人多工巧,织造雕镂之妙,侔于上国”,故奚凤啸手法娴熟。

    银发老妪见他以剑掘地,将竹笼装殓二女尸体葬下,推土成丘,并找来一方青石,以剑刻石,不禁心神激动,热泪盈眶。

    奚凤啸转面瞥见老妪目中泪光莹然欲滴,不禁一怔。

    老妪忙以袖拭泪,笑道:“少侠减厚,泽及枯骨,老身也是性情中人,不禁有所感触,生平迄未见过如少侠用情真挚的。”

    奚凤啸闻言面上陡地涌上一层赧红,正欲辩白,蓦闻一声清越长啸随风播送入耳,银发老妪不禁面色微变。

    只见一条蓝色人影疾如流星掠入竹林小径,迳向尼庵奔来。

    来人似察觉林中奚凤啸及银发老妪两人,惊噫了声,前奔之势突斜翻掠穿入林,身形飘落落地,显出一个丰神如玉,星目朱唇,蓝衫粉履的英俊少年,惜鼻准微钩,人中深勒,隐泛深沉阴谲之色。

    这少年抱拳笑道:“在下豫南泌阳柏树庄伍梦龙,来此会晤一双欧阳姑娘,不知可在庵内还望赐告。”

    银发老妪失声惊道:“阁下就是威望中州,领袖豫南的霹雳神拳伍维岳的少君公子?真是雏风清于老凤声,气质不凡……”

    伍梦龙忙换拳逊笑道:“不敢!”

    只听老妪叹息一声,接道:“可惜少庄主晚来了一步,如今人天永隔,芳魂飘渺无依了。”

    伍梦龙面色一变,道:“什么?她们……”一眼瞥见埋骨土丘,碑石上刻会二女名字,神色又是一变,道:“……是因何丧命,二位可知真情。”

    老妪摇首答道:“老身二人也是与少庄主一般,一步之差,迄今连凶手也无法查出。”

    伍梦龙恍若无闻,目光落在土坟之上,忍不住流下两行珠泪,哽咽失声。

    奚凤啸见状,暗道:“伍梦龙谅是欧阳二女知心爱侣,否则怎能悲痛如此?”正想劝慰几句,忽见老妪嘴角浮起一丝卑夷不屑冷笑,虽然老妪迅即回复平淡神色,但他瞧得极为清楚,心中大感诧异。

    半晌,伍梦龙收泪转向奚凤啸含笑道:“兄台可就所知赐告小弟?”

    奚风啸将来庵发现二女尸体后经过详情道出。

    伍梦龙黯然叹息道:“小弟奉欧阳二女飞书相召赶赴此间共襄大计,不料小弟在途中因事稍误,致成大恨,看来定是阴阳双绝所为了。”

    奚凤啸道:“阴阳双绝是追踪在下而来,恐怕未必……”

    伍梦龙冷笑道:“不无可疑,岂能放弃此一线索,而且二位姑娘熟知白阳图解及另一宗武林奇珍藏处,无异成为众矢之的,但阴阳双绝与二位姑娘功力相侔,断言未免过早。”

    奚凤啸道:“在下听大姑娘提起当她与武林名宿太极双环刘文杰动手拚搏,如非暗中有人相助,一命几乎丧在刘文杰掌下。”

    伍梦龙面露骇然之色道:“兄台所说可是真实?”

    奚凤啸面色一沉,答道:“少庄主如不信,就算在下方才信口雌黄就是。”

    伍梦龙展齿一笑,抱拳欲答,忽地目光一变,扭面冷笑出声,双足一踹,穿林飞出。

    甫出林外之际,右臂疾伸拍出一掌,往回一拉。

    但听一声闷哼,只见一个彪形大汉随着伍梦龙引回右臂急冲抢入林中。

    伍梦龙身形尚未沾地,右腕一翻,五指迅疾无伦扣在大汉右臂曲池穴上向外一拧,左掌跟着飞出。

    啪地一声,大汉肩骨全碎,一条左臂被伍梦龙生生拧断,血涌如注。

    伍梦龙冷笑道:“你奉何人差遣,快说,如不实言,当知少爷厉害。”说时两指疾点在大汉断之处,血喷立止。

    大汉只觉血逆返攻内腑,不禁嚎叫一声,昏厥倒下。

    伍梦龙冷笑一声,移指在大汉“精促”穴上飞点了一指。

    大汉悠悠醒来,一见眼前这位少年认出乃武林中少年杀星玉面丧门伍梦龙,不禁大骇,知今天必已无幸,如不照实说,那活罪更难禁受,满脸冒出豆大汗珠。

    伍梦龙突又改为满面春风,笑道:“请问尊驾是受何人差遣?”

    “老龙神上官令主。”

    “上官相老贼,遣尊驾前来则甚?”

    大汉手指着奚凤啸道:“为了这少侠肩上湛卢剑而来。”

    伍梦龙面色一怔,瞥了奚凤啸一眼,微笑道:“此是题外文章,在下不问。”手指着新坟,接道:“一双欧阳姑娘也是上官老贼杀害的么?”

    大汉摇首道:“上官令主确有杀害之意,查出欧阳姐妹行踪,遣出混元鹰爪良奕纶前来,但唐奕纶来时发现二女已遭毒手,只见一条迅快无伦身影掠向庵后遁去。”

    伍梦龙目光突变森厉道:“那人是谁?”

    大汉苦笑道:“兄弟并未参与其事,但唐奕纶似辩明此人是谁,却怯于出现,恐系武林中卓著盛名极其辣尹的人物。”

    “唐奕纶现在何处?”

    “现赶往江夏,不知有何机密大事。”

    “上官相因何起念杀害欧阳姑娘姐妹。”

    “所知太多,深遭上官令主之嫉。”

    伍梦龙垂首沉吟道:“所……知……太……多……”喃喃自语之际,目光忽落在欧阳二女新坟上,面色阴晴变化不定。

    蓦地,天际远远传来数声长啸,老妪面色一变,向奚凤啸道:“少侠快走,迟恐不及。”伸手一把疾抓奚凤啸腕脉上,腾身奔空,震飞掠去。

    伍梦龙神色一怔,暗暗冷笑,飞指点在大汉死穴上。

    大汉应指闷哼出声,歪首气绝毙命。

    伍梦龙身形一晃,杳失于浓竹翠密中。

    须臾,啸音尚自回播未绝,数条人影疾逾飘风掠向庵前顿住。

    五个面目阴冷,年在六旬开外黑衣老者,各持一柄形式奇特寒光电闪的外门兵刃,互望了一眼,分由四周侵入庵内。

    片刻时分,五个黑衣老者纷纷走出庵门,面上均挂着惊诧失望之色。

    一个瘦削长脸,鼠眼闪烁的老者干咳了一声道:“上官令主得唐奕纶老师回报后,将信将疑,只觉一双欧阳贱婢死得太过突然,唐奕纶又谓凶手乃当今武林中极辣人物,令主神色显得异常不安,命我等查看究竟,如今一双女尸不知何在,显然有人来过将其搬动,莫非……”

    “猜得一点不错。”另一老者接道:“阴阳二绝两位老师追踪来此,向那小辈讨还令主之湛卢剑,不料这小辈一身武学惊世骇俗,元老师竟遭断臂之祸,据孔老师告知那小辈亦中了五阴真罡,去死不远,但尚有一位银发老妪在此,定是银发老妪移尸他去。”

    瘦削长脸老者长叹一声道:“不料上官令主一步走差,竟满盘皆输,黄河二霸一举击毙玄云观主得来白阳图解宝钥,此实大出意料之外,令主得讯亦为错愕不已,却不料变生不测,黄河二霸途中为蝙蝠猝袭丧命,迄至如今,尚不知白阳图解宝钥如何形状。”

    “咱们令主也委实太大意了,为何不亲自赶往接应黄河二霸,否则焉有此失。”

    “你那知咱们令主为事羁绊,才有此误,如非令主一心谋取寒蛛宝衣,邹坛主怎会惨死在梅六老鬼掌下,连湛卢剑亦换易主人。”瘦削者叹息一声道:“令主大感痛心疾首,眼前武林群雄闻风纷纷蠢动,扑奔于江湖道上,避开各大门派不说,眼下现迹江湖上的就是太极双环刘文杰,丰都鬼王膝文星,绵山逸叟姜兆南,太白棋圣芮宝麟,骊山鬼母之女至今生死成谜的欧阳翠英欧阳翠华一双贱婢,无一不是武功绝顶好手,最使令主大感辣手的莫于过赤手屠龙何昆仑之女何湘君及玉虎帮也插手问鼎。”

    另一老者笑道:“令主千虑一失,无可厚非,定有亡羊补牢之计,我等戮力同心共襄霸业,何事不成,令主岂能因小挫困倦。”

    “话虽是这么说,来日艰困当百倍于目前,怎不令我等有临深履渊,兢兢业业之感……”瘦削老者说时,锐厉目光发现竹林中有异,鼻中微哼一声,双足急踹,疾穿入林,注视墓碑及黑衣大汉尸体有顷,转目向随来四老者喝道:“咱们走!”

    五老者身形纷纷拔空而起,转瞬杳然。

    斜阳初坠,云附苍茫,暮风渐劲,翠篁摇曳中,一条身影疾泻落在二女坟前,正是那玉面丧门伍梦龙。

    伍梦龙双目如电扫射了四外一眼,伸手拔出肩头长剑掘开坟土,一见装殓尸体乃两支蔑龙,不禁一怔,取出尸体,细心辩认两女肤色,特征,忽地两道剑眉一耸,喃喃自语道:“这不是欧阳姐妹,但确为两女衣履。”继而出声冷笑道:“巧布疑阵,故弄玄虚,李代桃僵,金蝉脱壳,欧阳姑娘你虽然诡谋多端,却瞒不了在下神目如电……”

    倏地,伍梦龙神色一变,往左冷笑道:“阁下何不现身出来!”左掌扣一支成名暗器丧门钉势待发。

    只见翠篁深处缓缓走出奚凤啸,眉宇不展,神情怅惘肃索。

    伍梦龙面现欢愉之色,道:“兄台去而复返,谅与在下之意不谋而合,查究二位欧阳姑娘死因内中显有蹊跷。”

    奚凤啸点点头道:“正是,不知伍少庄主查出来没有?少庄主睿智过人,可否告知,以解小弟胸中愚昧。”

    伍梦龙朗笑一声道:“兄台谬奖,在下怎可当睿智过人之誉,不过这一双女尸并非欧阳姑娘姐妹,易衣换装,丧失其首,无大量欲淆惑武林中人听闻,误认她们已遭毒手。”

    奚风啸大诧道:“她们为何要如此做法?”

    伍梦龙叹息一声道:“因为她们所知太多,以本来面目行走江湖易罹不测之祸,此事说来话长,兄台倘不见弃,你我可作竟夕之谈,不过此处并非善地,速离为上。”说时已将一双女尸装入笼中,填土掩埋如旧。

    月明星稀,两人衣袂飘飞疾行离去。

    途中伍梦龙察觉奚凤啸真力似若不继,额角沁汗,微闻喘息之声,不禁身法渐渐放慢了下来,微笑道:“兄台可是因身负毒伤未愈,体力不支么?”

    奚凤啸摇首笑道:“不妨事,三两日内必可复原,但小弟微末武学,难及少庄主十一,轻功更是相形悬殊。”

    伍梦龙正色道:“在下有心结交,兄台若这等自谦,隐含见拒之意,在下自不便相强。”

    奚凤啸不禁一怔,道:“小弟绝无此意。”

    伍梦龙神色一霁,身形顿住,四外一望,只见是一片幽静林地,道:“你我不如在此稍作休息?”

    奚凤啸道:“小弟遵命。”

    两人席地坐,伍梦龙望了奚凤啸一眼,面上泛起一种诚挚笑容道:“在下有话请问兄台,如有不当之处,望兄台见谅是幸。”

    奚凤啸道:“不敢,小弟奚凤啸,少庄主不妨称呼小弟之名。”

    伍梦龙微微一笑道:“不知奚少侠与两侠欧阳姑娘是什么交情?”

    “仅一面之雅。”奚凤啸答道:“小弟前往燕京投亲,途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无意救了鹿角堡主张晓澜的盟兄陶庆奎父女,结伴同行来到鹿角堡,适因老龙神上官相与张晓澜结怨,遣人侵扰,张晓澜稚龄爱子为郎寿山劫在堡外乱坟中……”

    伍梦龙鼻中微哼一声道:“郎寿山!”

    奚凤啸接道:“小弟以湛卢剑乘其不备,攻其无防,虽侥幸得手,但张晓澜幼子又被黑道高于趁间劫去,小弟寻觅下落,突为七个蒙面人围攻,如非湛卢剑锋芒犀利,二位欧阳姑娘相助险遭不测,大姑娘说张晓澜乃盗名欺世,机诈诡变的小人,不可谬托知己……”继而轻喟之声,眉宇间又泛起一片愁怅,道:“大姑娘说得委实一点不错,张晓澜不过是一个见利忘义之徒,是己一忿离堡,匆匆寻至两位姑娘相约之处,不料……”

    伍梦龙微笑道:“奚少侠不必悲痛,在下平生不出虚言,两位欧阳姑娘尚在人间,大姑娘面冷心热,霹雳手段,菩萨心肠,二姑娘娇艳如花,嫉恶如仇,含笑杀敌人,使人莫测高深,生平不喜男子,竟对奚少侠一见钟情……”

    奚凤啸面上一热,摇首答道:“少庄主说笑,二位姑娘天人,岂可相中小弟一个庸俗,何况小弟自幼订亲,更不能妄念,而且在下亦不愿涉身江湖,江湖之内,云谲波诡,人与人之间,彼此不能信任!……”

    伍梦龙道:“如此说来,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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