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半日之间
第十一章 半日之间 (第2/3页)
五毒绝僧道:“晚辈前日到金龙堡来,今晨闻知落星追魂在此约斗点苍掌门,故而欲赶到家师处告知铁甲怪师叔……”
虬髯大汉诧道:“你师父?……”
五毒绝僧赶忙道:“家师摧心毒魔一向和铁甲怪师叔要好,铁师叔没跟您老说过?”
虬髯大汉哦了一声道:“有!有说过,但老四怎又到了你师父那儿呢?他……”
无毒绝僧道:“他在四川碰见了落星追魂,被折断双臂,所以在师叔那儿养伤,我师父替他装了两枝铁钩……”
虬髯大汉道:“落星追魂这小子真该死,专门和我天娱宫里人作对……”
五毒绝僧道:“据说少林已经请出南海普陀山紫竹神尼的徒弟,凌波玉女来到中原,合击落星追魂,而金甲神老前辈,也要赶来洛宁的,眼看落星追魂这下逃不了……”
虬髯大汉摆摆手道:“这我都知道,我到这里来也就是找落星追魂的,你现在可以走了,把四弟找到洛宁来……”
五毒绝僧点点头,向虬髯大汉作了一揖,便飞奔而去。
虬髯大汉望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道:“你拚命跑罢!十二个时辰内,阎王老子就会要了你狗命。”
他问过头来,一看地上的傻老二,突地,他楞住了,他诧异地道:“咦!他怎么竟死了呢?”
原来此时那儍老二已经全身发白,闭上眼睛死了。
他脑筋转了两转后,便恍然忖道:“这五毒绝僧真个刁滑无比,他竟然在看出我假装之后,还跟我聊了这许久!……”
一想到这里,他突觉手指一麻,心里不由大惊道:“呀!我竟也着了他的道了……”
於是,他赶忙提起本身内力真火,运到指尖,*出指上所中的毒……
但他一想在这大庭广众的路上,实在不便於运气*毒,所以把穴道闭住,牵着自已的白马,向圆通寺而去。
※※※
且说李剑铭回到了圆通寺里,将白马交给庙里的小和尚,便一迳随着知客到为他预备好的客房去。
他一进房,看见打扫得甚是乾净,榻上的白被子,厚厚的叠起来,整齐的放好,看去心里甚是舒适。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嗯!很好,谢谢你了。”
知客僧道:“檀越太客气了,我们方丈说请你去下棋。”他怀疑的看了看李剑铭胸前的一个黑黑的掌印但他却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李剑铭道:“好,你跟他说,我半个时辰以后会去,因为现在我有点事……”
知客僧答应了一声,便走出去,自去做他的事了。
李剑铭将门闩上,便盘膝坐在榻上,用起功来,刹时之间。丹田真火提起,运至指尖,化炼那沾着五毒绝丐僧上的毒。
待至他将那一丝毒沬*出手指后,他站了起来,将外面的灰色衣衫脱了下来,露出身上穿着的黄光闪闪的铜甲。
他看着衣服上的一个黑黑的印子,忖道:“这五毒绝僧手上真毒,连衣服都被他的毒血蚀得这样,刚才我下手还嫌太轻了,对付这种阴险毒辣的人,应该更狠点才对。”
其实他并不晓得他又是一次从鬼门关里回了过来。
原来那五毒绝僧混身是毒,又加以武功高强,故而横行秦岭一带,无人敢惹。
他师父摧心毒魔一向和四大神魔中的铁甲怪交好,故而对於落星追魂之神威,都甚是凛然。
此次铜甲怪被杀身死之事,被银甲魔带到了秦岭摧心毒魔魔巢穴之中,所以五毒绝僧知道那个软铜甲是被落星追魂拿去。
这下他听到了落星追魂在洛宁向点苍掌门挑战,故而急忙从金龙堡里赶到秦岭去,向铁甲怪报告,好让铁甲怪和金甲神能赶到洛宁来,擒获落星追魂。
那知他却在街上便碰见了李剑铭,待至他仅两招,使被制住时,他一方面惊於来人武功,一方面也是暗喜,因为他衣衫上全是毒粉,沾上肌肤便能从毛孔渗入,以至於攻心而死。
他眼见李剑铭五指扣在自己穴衫上,超过时限,而尚只到了对方指尖上,他骇然之下,乃运功施出“无毒掌”来,一掌打在李剑铭胸前。
侍至他手掌被刺伤后,他才知道面前这人是落星追魂,这下可吓得他心里发毛,凛於落星追魂的威势。
他连本门的毒功都不敢施出,急忙里运用机智,方才脱出李剑铭之手,飞奔而去。
其实他在李剑铭不知提防之际,施展他的毒功,必定能使落星追魂中毒而亡,也不至於本身几至丧身……
令剑铭换好衣服后,他使到方丈室内,与方丈下起棋来。
一天,过去了。
没有丝毫变动,圆通寺宁静得很,点苍掌门始终没有出现过,也没有任何消息,显示着他将来圆通寺。
一夜,过去了。
李剑铭在怀念着公孙慧琴的笑容里,安舒地睡去;但却在一个恶梦里惊醒了过来。
他怔怔地坐在榻上,忖道:“刚才那个梦是真的吗。慧琴姐再会爱上那个掌门吗?她就因为眼看着我们的决斗,而自杀……”
啊,这不是真的,不是事实,她喜欢我,我曾告诉过她,我是深深的爱着她,她不会因为我一时的错误而抛弃我的……她不会的,绝对不会……”他想到后来,禁不住的喊了出来。
他的声音在岑静的夜里,远远的传了出去,在空中反覆回荡……
他低下头,轻声地喃喃道:“我不能失去她了,我的心将会随时都破碎,我的创伤也会更加的深……”
他痛苦地摇摇头,恨声道:“点苍掌门,你这下不来,我赶到点苍去,把你们的老巢都掀翻了,那时,你们弟子的血,将从山顶流到山脚……”
然而,在这同一个时候,距离圆通寺不足廿丈之处,点苍掌门谢宏志,却冒着性命之危险,在慢慢的替公孙慧琴疗伤,他根本没想到李剑铭会有这个念头,也没想到李剑铭会和公孙慧琴曾是一对恋人……
且说李剑铭发泄了心里激动的情绪后,他茫然的叹了口气,低头沉思着,沉思着自己在江湖上的行为,沉思着感情上的遭遇,沉思着……
他永远有那么多的沉思,有那么多的幻想,这就是他所以经常陷入痛苦,忧烦中的原因了。
人,是有思想的,常他的灵魂飞驰在幻想的领域内时,他得到了现实所得不到的愉快。
因为,在幻想里,人生永远是有美丽的前途;永远是光明的,未来的一切一切都是美好而辉煌的。
但是,当他从幻想中醒发过来时,当他从思想的领域回到现实的环境时,他觉察到现实是那样冷酷,现实是那样痛苦。
於是,他更加痛苦了,更加伤心自己的不幸,与人生的坎坷……
这就是为什么有人说世界上唯有白痴的最最幸福者是真正原因了。
因为他们没有思想,不会因为现实距离幻想太远了,而悲叹,怨尤,而失望,伤心。
为什么儿童是天真的,为什么到他们一长大,便消失了以往的天真,它的原因,也就是在这里……
庙里的和尚已经起来,开始做着早课。
清越的钟声,振荡在空中,夹着木鱼敲击的声昔,显得是那样的空灵……
喃喃诵经声,穿过院落,来到了这间房里,也传进了李剑铭的耳里,他抬起头看了窗上,感慨地道:“天亮了,昨口已经过去,今天又将开始了新的希望……”
他张开两臂,伸了个懒腰,从榻上走了下来,到院落去找到了一口水井。
他先洗脸后,踱着缓慢的步伐来到了寺里,他轻轻的站在门边,看着屋内许多和尚在诵经。每一个和尚都庄严的盘膝坐在蒲团上,手持念珠,半阖着眼帘,嘴唇翻动间,那些奥妙神秘的经文,飞在空中,迥荡在室内……
李剑铭站着好一会,他的心灵平静了,胸中空无挂念,那些杂思烦虑,彷佛都被室内的木鱼声,诵经声给驱走了。
他望着缭绕的香烟,望着肃穆的和尚,心里好似有了一丝什么感触似的,但他却又说不出来。
他站了好一会,见到那些和尚翻完一页又一页的经文,仍然还没有念完。
於是,他轻轻的走出了庙门,到了院里,他忖道:“和尚们本来应该是不问世事,静心修为的,像刚才那样,以经文来澄清脑里的杂思,来平静心里的欲念……”
“但是,却有一些和尚,不但未曾修得清静无欲,反而要在浊世的污秽里打滚,与人争名夺利……”
他缓缓地推开了庙里的侧门,走到外面去。
此时天色一片茫茫的,只有东边露出一些鱼白色,映得远处被白雪盖满的山巅,也转为光亮。
大地静静的,寒风仍然呼啸而过,地上结了一层冰,反映着天边的光亮,看去一大片都是白白的。
李剑铭背着手,向着东边缓缓的踱去,脚下有些薄冰被跺碎了,发出几声轻脆的响声,点缀在这静静的清晨里。
他望着这寒冷的大地,那佝偻的枯树,那堆着白雪的屋顶,感触地道:“冬天已经来到,春天也将不远了,这就好像黎明前的一刹那,是最黑暗的,既然渡过了这个黑暗,那么光明就在眼前……”
他一直走出十余丈远,这时看到了一座很大的庄院,矗立在一大片竹林后,隐隐露出丈榔比的屋宇,和高大的楼房。
他忖道:“这一带并没有什么人家呀!但这个大庄院却建在这边,以往怎会没看到呢?咦!
奇怪!”
於是他沿着一条宽濶的路径,朝那竹林走去。
走近了。
他很清晰的看到这座庄院的外貌。至此他不禁骇然忖道:“是谁有这么多的钱?在这里建了如此大的庄院。此之那金龙银麒两堡的范围还要大。”
敢情这个庄院四周都筑有二丈多高的石墙,墙外一大片竹林密密丛丛的,将这个庄院围住。
围墙里楼阁,大厦,栉比鳞次,连绵的屋宇,看来更是巍峨庄严……
他站在阔墙外,怔立了一会,讶然失笑道:“我管他是谁?他有钱也不关我的事,我怔在这里干什么,真个好没来由……”
於是,他回过头来,走回圆通寺去。
然而,他没想到就在他起步离去时,他刚才站的地方,那墙里的一间室内,一个美丽的姑娘,正在颦着蛾眉,张开着眼睛,凝视着屋顶,在想着他,在为他而流泪……
如果他再站一下子,就可听见她凄凉的叫道:“铭弟!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你没有想到以前在山谷里,在枫树下你说的誓言吗?难道你已经有了新的恋人,忘记了我?……”
但是,就这么一座桥,就这样的一个短短的时间,把一对恋人分开了,远远的分开了。
以致於以梭经过丁许多的磨折,许多的危难后,他们才能见面。
但那时候他们双方又是一种什么情形呢?那时双方的心境又是怎样呢?这,我也不知道,让命运去为他俩安排罢!
且说李剑铭走回圆通寺后,见到和尚们已经做完早课,庙里只是只余下袅袅的香烟,仍自缭绕翻滚……
他正要回房时,知客僧含笑的走了来,说道:“檀越,您这么早就起来了。”
李剑铭点点头道:“嗯,早晨窄气新鲜些,起来散散步。”
知客僧道:“檀越您只穿一袭长衫,不冷吗?”
李剑铭道:“不!我根本就下觉得冷,你问这个干什么?”
知客佾道:“没什么事,贫僧穿了五六件衣服,还觉得冷,施主你竟然只穿一件长衫,便够了,所以问问您……”
李剑铭道:“我血气较为旺,故而冬天不大觉得冷,穿个一件长衫也就够了。”
知客僧道:“檀越真个好身体,贫僧比您还要年轻些,但昨晚却非吃狗肉不能入睡……”
李剑铭讶道:“狗肉?”
知客僧此时警觉自己失言,他脸上一红,嗫嗫道:“不……是……”
李剑铭问道:“怎么不是?我明明听见你说狗肉……”
知客道:“没……”
李剑铭故意问一声:“没什么?”
知客僧艰难地说道:“这……”
他正在这不出来的时候,一个小沙弥揉着跟睛,提了个夜壶,走了过来,他喃喃道:“天气这么冷,尿特别多,倒起夜壶都重死了。又臭……”
知客一见大吼道:“悟净,你干什么?”
小沙弥吓了一跳,一见是他,呐呐道:“我……我倒夜壶。”
知客侩吼道:“你这迷糊蛋,倒夜壶跑至前院来倒?你不知道毛房是在寺后吗?”
小沙弥一阵哆嗦,瞌睡虫都给吓跑了,他赶忙应道:“是!是!是在寺后……”他飞快地一个转身,向着寺后跑去。
知客僧一见小沙弥跑走,他咧开嘴,脸上堆着假笑道:“檀越请休息休息,等下贫僧自会命人送饭来,贫僧有事先走了。”
他不等李剑铭回答,便匆匆的走了,唯恐李剑铭会再问下去,令他下不了台。
李剑铭笑了笑,他摇头叹道:“这个和尚……”
他回到了房中,一会儿便有一个小沙弥送来了早饭,对他说道:“李施主,我们方丈请您去下棋……”
李剑铭摸了摸颔下胡须道:“我吃完饭就会去。”
小沙弥应了一声,又对他说道:“慧根师叔令小僧转告施主,说请施主不要记挂他的失言之处……”
李剑铭轻笑了笑,说道:“你告诉他,我不会和方丈说的。”
小沙弥道谢了一声,便走了出去,顺便把门带上。
李剑铭揭开盖子,一看见是二碟小菜,二盘豆腐做成的素菜,看来甚是精美,香气直冲鼻尖。
他吃了两口,赞道:“这个素菜,烧得真好,不此鸡肉差……”
正当他在吃得津津有味时,门外有人敲门。
他问道:“是谁?”
外面应道:“贫僧慧根——”
李剑铭一听是知客僧,他说道:“门没闩,你进来吧!”
知客僧推开门进来,见到李剑铭在吃饭,他尴尬地笑了笑道:“檀越,有人来找落星追魂。”
李剑铭问道:“是那一个?”
知客僧道:“那位施主身背长剑,长得甚是威武。”
李剑铭问道:“他可有说是点苍掌门?”
知客僧道:“没有,他没有说。”
李剑铭拿出手巾抹一下嘴,道:“我自己会去看看,谢谢您了。”
知客僧点了下头,便想离去,李剑铭赶忙把他拉住,轻声问道:“狗肉还有没有?”
慧根一听,楞了一下,也轻声道:“没有了,我们昨天已经吃个精光。”
李剑铭装出一本正经的问道:“你们吃完后,狗骨头放在那里?不怕人看到?”
知客僧低声道:“我们挖个洞,把它埋起来。”
李剑铭点了点头道:“下次吃狗肉的时候,通知我一声。”
知客僧眨了眨眼睛,表示答应后,便走出去了,李剑铭心里好笑,他也跨出门,走向会客室去,顺着走廊转过了几个弯,他踏进了室内。
那坐在室内的一个人,听见有脚步声,连忙站了起来,他见到进来一个虬髯大汉,诧异地忖道:“这人是谁?看来没有丝毫会武功的样子,他的两太阳穴也没鼓起,眼睛也不会现出亮光……”
但他仍然一拱手问道:“请问耸驾高姓大名?”
李剑铭不回答他的问题,迳自问道:“你找落星追魂有何事情?”
他见到面前这个年约廿六七的壮士,生得浓眉虎目,猿臂蜂腰,两太阳穴高高鼓起,两眼顾盼之间,神光闪烁,威风凛凛,看来甚是英武。
这人一听李剑铭问他,答道:“在下司空百里,系峨嵋派人,此次欲找落星追魂有事相商,尚请尊驾告知——”
李剑铭道:“我就是落星追魂,你找我有何事?”
司空百里一听,惊奇地打量了面前这个中年虬髯大汉一眼,忖道:“师妹说落星追魂是个英俊潇酒的少年书生,怎会是这个一嘴糟胡子的中年人呢?”於是他不相信地问道:“你真是落星追魂?”
李剑铭点点头道:“是的!有什么问题?”
司空百里诧异地道:“尊驾大名可是黎云。”
李剑铭道:“黎云?哦!……是我。”
司空百里奇道:“咦!这就奇怪了,师妹告诉我说黎云该是个年青书生才对……”他想了一下恍然道:“哦!原来你是易容的。”
李剑铭见到面前这个司空百里,竟然很快地便知道自己是易容的,他心里暗赞对方聪明,他问道:“贵师妹可是刘雪红?她有什么事找我?”
司空百里黯然地说道:“正是,敝师妹此次在我下山时,曾交一函给我,叫我交给大侠你——”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包用革囊包好的东西,交给李剑铭。
李剑铭接了过来,见到这革囊密密的用牛筋细索缝着,他掐了掐后心想道:“这包好像是包些什么纸类,但怎么会软软的?”
他骈双指一划,将外面的革囊划破,看到里面一叠白纸,紧紧的包扎着。
他解开细绳,略略看了一下,对司空百里道:“除此之外,少侠还有何事?”
司空百里蠕动了一下嘴唇后,说道:“我在这里等你看完信后,还有话说。”
李剑铭看了他一眼,说道:“那么请你坐一会——”
他见到司空百里已经坐在椅上,便解开外面一张包好的白纸,他一扯开白纸!便看到了里面。
他顿时双手一阵抖动,一束如云的秀发,从他的手里飘落在地上来。
他伸着在轻微颤抖的手,弯下腰来,拾起那束黑发。他隐隐闻到了一缕芬芳的香气,就好像当日刘雪红在病中,躺在他的怀里时,那发上所透出香气一样的,使他的心情都变得激动起来。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抑下自己激动的情绪,拆开信来,只见上面写着:“雪红幼遭孤露,与兄怀冰相依为命,后逢灾荒之年,於流泪途中而散失,自此妾孑然一身,浪迹天涯,备尝人世间辛酸苦辣之味,是时,妾年仅十有余耳!”
“后幸逢恩师慧觉大师,收归峨嵋门下,至此妾才於茫茫乱世中得一栖身之所。”
“山中习艺五载,奉师命行道江湖;因妾性情偏激,尤以对於阴诈宵小之辈,下手更不留情,是以出道末久,即巳博得罗刹仙子之名。”
“往后年余,妾乘行道之便,四处探访兄长下落,然茫茫乎人海。浩浩乎天涯何处寄兄踪耶!……”
李剑铭看到这里,感慨地摇摇头,右手把那东黑发握得更紧了,他侧目看了下司空百里,见他仍然是端坐在椅上,目不斜视。
於是他又接着看了下去:“妾於失望之余,乃拟重返峨嵋,途次适逢君为贼子所欺,妾因激於义愤而伸援手;岂料君乃为一深藏不露之绝世大侠,妾竟蒙昧不察,於今思之,尚觉汗颜无地。
“待君突施奇功,妾更因一时疏忽,几导至走火入魔,幸蒙君以真气助妾打通穴道,得免於难,令妾既感君恩,又慕君艺,正期能追随骥尾,侍君身侧,不料君竟罔然不顾,掉首而去,妾遂徘徊洛阳。
“假天之幸,洛阳一病,得以再亲君颜,又复蒙君所救,至此,妾乃私心铭誓,此生非君莫属,遂有献赠玉马之举……”
“逮君莅峨嵋后,始悉君即江湖黑白两道欲得而甘心之落星追魂也,然妾岂能因此而改变爱君之心哉?是故虽掌门师尊下谕严禁妾再与君往来,妾终不克自持,甘冒师门不讳,私自下山者再,盼能倾诉君前,结果屡遭截回而於师姐辣手娘子挑拨之下,被罚囚禁山中,且将为妾削发矣!”
“妾至此万念俱灰,唯思君之心独炽,谨陈寸笺一束,青丝一缕,以表衷心,以为君念。
从此青灯古佛前,一柱清香祝君安……”写到后面纸上尽是泪痕,字迹也歪歪扭扭的,没有写完就停了,想必是伤心得写不下去。
李剑铭看完后,眼睛立时湿润起来他深深的叹了口气,心里既感慨着刘雪红的身世,以及她的痴情,他缓缓的拿起手中黑发,放在嘴边吻了一下,他嗅到了那由发上透出的淡淡的香味,回想到她病中的娇柔,以及她那默默含情的眼睛,和那撅起的小嘴,都曾经给他多少的诱惑呀!人非太上,孰能忘情?他又怎会不喜欢她呢?只是这念头被抑止住,而他也促使自己不相信会爱她。
故而现在他的心,深深的震颤了,他发觉自己突然的会爱上刘雪红起来,尤其现在他想到了她将要永远在那寂寞的山里渡过,每天只有白云,苍松,青灯,伴着她,只有空虚的回忆能使她脸上凄然带上一丝笑痕……
啊!她是一个少女呀!就这样把她的青春浪掷了吗?为了爱他,她就要的此悲惨地渡过她的一生吗?
“不!我一定要上峨嵋山去救她下来,不管峨嵋派的要对我怎样。”他暗地里下了这个决心。
於是,他把信和头发收在怀里,对司空百里道:“这些我都知道了,你若回去,可告诉她,我一定会尽力……”
司空百里道:“刘师妹将於腊月十五剃渡,距今亦不过半月光景,施主若要见她,可要早些一去,否则…”
李剑铭点点头:“我三日后将动身赴峨嵋……”
司空百里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我一向视刘师妹为亲妹,故此次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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