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无形之毒

    第十二章 无形之毒 (第2/3页)

    李剑铭一见对方变招迅捷,剑路大异中原之剑法,他哼了一声,手腕一抡一挥,脚下“天星步法”施出,剑上涌出漫天剑气,已将两人圈住。

    黎山双雄长剑出手,即失敌踪,顿时眼前一花,冷森森的剑气,有若排山倒海似的将他们全身罩住,那股气劲压得他们的鼻孔都几乎透不出气来。

    两人心里大惊,不约而同的,勾了一个半弧,反手斜刺一剑,脱出这个无边的光幕里。

    李剑铭“飞星暗渡”的变势一出,便已将两人圈住,他待要施出杀手,倏变第六招威力最大的“落星缤纷”之际。

    突见两人剑尖同样的刺出一剑,竟从剑上产生两种回旋的气劲来,刺穿自己所布之剑脱身而出,他心里惊道:“海南剑派竟然深懂两仪之理,而创了这么一招绝技,真个不可轻视。”

    他立时长剑一收,斜置当胸,左手双指搭处,把剑柄扶正,指向上空,两眼目光炯炯的凝视着黎山双雄,体内真气缓缓的运行,不让脚上毒性往上腾升。

    羊宫投来惊怒的一眼后,他摸了摸头上被削去的发顶,脸上颜色顿时一变,他看到了羊商衣衫下摆已被剑刃给截去一块,挂在身上随着风飘来飘去。

    他将手中长剑往下一切,唱道:“孤独一剑——”

    那羊商将长剑往天上一举,接着唱道:“天下之雄——”

    李剑铭望一着他们两人,脸色甚是沉重,他忖道:“据黄伯伯在古洞中说过,我的‘追魂十二巧打’是由海南剑派的剑术脱化而来的。

    而海南剑派的剑术一向是以凶狠毒辣,诡异怪绝为宗,而且他们对於毒药也都甚是擅长,现在看他们的这两枝怪剑,竟然是浸过毒的,而且纤薄小巧,甚是能够发挥他们的威力……”

    这时羊宫手中长剑横横一削,唱道:“剑光飞闪——”

    羊商将长剑往下一削,唱道:“武林俱寒——”

    “寒”字一完,两道蓝色光芒,经天而起,半空之中,两枝长剑一个交击,“呛”地一声轻响,无数的蓝花倒洒而下。

    李剑铭突觉当空一阵腥风,蓝光闪处,重逾泰山的压力,压了下来。

    他大暍一声,长剑斜斜一举,“剑定中原”之式发出,剑尖所指之处,那无匹的压力分向两边压下,打在地面之上,顿时石板面上一片灰粉,深深凹进数分。

    而他的剑尖也一连的点在对方两枝剑上,两人的身子立时向上一弹,分跃在地上,距离李剑铭约五尺之外站好。

    羊宫脚才落地,便长剑轻挥半弧,整个身子滑向右边游走,而羊商也是轻挥半弧踏着碎步向左边游走。

    两枝剑合成一个大的圆弧,顿时光芒一合,便将李剑铭罩在里面,剑上蓝色光芒吞吐之间,丝丝之声,响自四处八方,空气中一股股的气旋,回旋激荡。

    李剑铭长剑连连刺出“飞星暗渡”“星月争辉”两式,一十八个剑式,已自将己身护住,将剑芒挡出六尺之外。

    他心里惊惕着对方的剑上所涌出的束缚之力,竟是如此强韧,故而体内真气源源而出,长剑庄严肃穆的使出落星九式之绝顶剑学。

    一刹那间,他已继续使出第三招“云星闪烁”,至此,剑势已将两人的身子围住,圈在他的剑光之内。

    他“云星闪烁”已经使用,正待使出第四招时,突地小腹一痛,丹田之气顿时受阻,毒气蔓延而上,因而他的剑势也是一顿——

    黎山双雄剑法虽是厉害,奈因本身内力不够,根本不能发挥“孤独剑法”之威力来,故而十招一过,便觉得滞手滞足,手中长剑未能使满一招,只得护身自保,因而这“孤独剑法”

    虽是厉害,但却受制於落星九式的开头的一二招,这若是孤独上人来此看了,非要气得吐血不可。

    要知这孤独上人,乃海南剑派数百年来的唯一奇才,他天资颖悟,而又嗜武若狂,故而能够以坚定的毅力,将海南的剑术,习得炉火纯青,而更青出於蓝。

    待到他掌有海南一派后,曾来中原擦到落星天魔,两人在衡山之顶决战两日,孤独上人方始垂首下山,但他的身上却没有带上丝毫伤痕,故而江湖上只知道他是落败了,但都不知道他在第几招上落败。

    因为向来找落星天魔斗剑的人,也都是身受创伤而回,唯独孤独上人竟全身而败,故而海南一派之剑术,遂此更为人所知。

    逮至各派围攻落星天魔时,亦曾邀他参加,但是他却推辞不应,未到中原来参与此一盛事。

    其实那时他却正在五指山上苦思破解落星九式之剑法,故而直到落星天魔失踪之后的数十年,他都没有到过中原。

    后来,他确实创下一手“孤独剑法”,为了专门破解落星九式之用,他死后,将门派之掌门交给黎山独孤客执掌。

    而黎山独孤客也就将这手“孤独剑法”加上一着双人合练的剑阵,盖此种“孤独剑阵”

    双剑合璧,则能增加更大的威力。

    不过黎山双雄的功力浅薄,根本不是李剑铭的对手,本来用来尅制落星九式的剑注,竟反被落星九式尅住。

    他们在李剑铭长剑之下,脸色都变了,正在懊悔着两人的卤莽,以至於现在骑虎难下,被困於对方剑圈之内。

    但突地觉到束缚一松,对方竟然无端端的一顿,空门立时大露,剑光也是一敛。

    羊宫一向聪明鬼诈,他看到李剑铭眉头紧皱,嘴唇紧抿,满睑痛苦的表情,他心里一喜,忖道:“他身上的无形之毒此刻大概已经发作,故而才会如此。”

    於是他闷声不响的斜兜一剑“海蝠翻翅”,手中淬毒蓝剑,滑一半弧,走偏锋的刺到李剑铭足太阳膀胱经的“上胶”“下胶”两穴,左手挥掌拍向李剑铭背心“命门穴”。

    而羊商一觉剑势一松,於是他也是一招“海蝠敛翅”,剑走轻灵,刺到李剑铭足阳明胃经上的“天枢”“外陵”两穴。

    李剑铭小腹一痛,头上一晕,剑势立时一慢,他仅停了一下,便觉两缕剑风,袭到自己身上,形势甚是危急。

    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他吸了一口气,怒吼一声,上身向右一侧,长剑“刷”的一剑“无常倒头”反撩后面来剑,左手掌劲凝聚掌心,住外一抡,拍向羊商头部“百汇穴”上。

    “啊!”一声惨叫,发自羊商口中,他的手中长剑刺在李剑铭胸前,顿时一折为二,而李剑铭拍出的一掌,却结结实实的打在他的头上,直把羊商整个天灵盖都拍得粉碎,登时倒地了帐。

    而李剑铭的股上,也被羊宫手中长剑刺中,痛得他闷哼一声,“无常倒头”的剑式一兜一撩,已将羊宫长剑格飞。

    他一个反身,咬紧牙关的,欲待手刃羊宫,但他方一回身过来,却深深的震慑住了,他两眼瞪得老大的,看着一幕惨景。

    原来那羊宫长剑一出,已经快若迅风的刺中李剑铭后股,而他的左手一掌,也正好打在李剑铭背心之上。

    那知他手掌运足功力拍下时,却正好拍到了李剑铭的软铜甲上,那根根的利剌,深深的刺进了他的手掌,而那原先沾上的“蝎影螯毒”,却趁着他手掌拍中的刹那,传到了他的手掌里。

    一阵酸麻掩过了他的手掌刺穿的痛苦,他的左手立时麻木起来,“蝎影螫毒”循着他的血液,很快地往心脏流去。

    他左掌一麻之际,手中长剑已被李剑铭格飞,待至他方要退后时,突地左臂痛苦酸麻之感觉使得他全身都动弹不得。

    他拿起左掌一看,只见上面无数的小孔,从里面流出紫黑色的血液,而整条左臂立时变为墨黑,肿大得像冬瓜似的,浑身骨骼好似被人用小刀挖刮一样,而又好似无数吸血小虫爬进他的心里……

    他恐怖地张开了嘴,急促的喘着气,豆大的汗自他头上滴落,脸上青筋一根根的崩起,他颤抖着道:“我……我中毒了,我……”

    他一个矮胖的身子,尽在哆嗦着,嘴唇立时变成紫色,两眼射出恐怖,哀求的眼光看着李剑铭,他举步艰难地颤声道:“救救我……救救我……”

    他向前走了二步,便双腿一软,摔倒地上,但他仍然颤声喊道:“你救……救我……你也中了我的‘蝙穴之毒’,我……我……有解药……”

    李剑铭望着他那火红布满血丝的眼睛,说道:“我也没有解药,这并非是我自己下的毒,而是摧心毒魔的‘蝎影螯毒’。”

    羊宫哑声惊恐地喊道:“啊!‘蝎影螯毒’……”

    他说到这里,便狂吼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垂首死去了,他的两只手,硬生生的挖进了石板内,左臂紫血仍然有若泉涌似的,汨汨冒出……

    李剑铭看到地上有着一截舌尖,他悚然忖道:“他竟是受不了这毒液攻心的痛苦,而到啮舌而死,看来毒性真强。”

    他这个念头才一想完,突地股上被刺伤之处一阵麻痛,夹着腿上的一阵入骨的刺痛,使得他站都站不稳了,一跤便摔倒地上。

    他知道自己藉若抑止毒伤的参王的功效,已在自己一连串搏斗之后,血气运行过速而至仰止不住,让两边毒血冲了上来。

    他喃喃道:“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我……慧妹呀!雪红呀……”

    於是他体内两股毒性一阵冲激,使得他失去知觉了。

    他倒在地上,手中的长剑已经被压得一折为两断,掉在他旁边。

    地上倒了三具尸体。

    如果连他算在内的话,那么该是四具了。

    但是他会死吗?

    我想他是会死的,因为他身上已经中了“无形之毒”和“鳊穴之毒”这两种却都是天下三大毒类的一类,中者无不立即死去的,他能免吗?……

    ※    ※    ※

    彷佛是很久很久了。

    又过了一会儿……

    李剑铭终於从一个恶梦里醒了过来,他觉得自己小腹之处,有一团冰冷的东西,阵阵的寒气从肚脐处透了进去,到了丹田,与腹中燥热的真气凝聚在一起,很是舒适。

    他闭着眼睛,浮深的呼吸了一下,立时,一股潮湿而带有些微香气的空气,涌进他的肺里。

    他诧异地张开了眼睛,只见他是睡在一周四面都是石壁,关得密不透风的土房子里。

    他转动了一下身子,忖道:“这是什么地方?我又怎会到这里来呢?”

    他想了一下,方始想到自己是在圆通寺里,和那金甲神,摧心毒魔拼斗时,中了“无形之毒”,后来又被毒剑刺伤,中了什么“鳊穴之毒”,而至於昏倒过去。

    他诧异地想道:“我不是中了两种巨毒吗?怎么不会死?难道他们的毒物对我失效了不成?而参王竟也有如此大的功效?嗯!奇怪!”

    他想了一下,觉得小腹有一团冷气,於是他伸手摸了一下,发觉到正是那刘雪红送给他的碧绿玉马,此刻因为裤带松了,所以掉落在肚脐旁。

    他将玉马拿在手里,竟又觉察不出里面有什么冷气透了出来,他详细的端详了一下,发觉这个玉马腹中竟然是鲜红的,好似装着什么液体似的,在幌幌荡荡,他想道:“我一向都没有注意这玉马竟然是腹里中空的,但这马腹中,为什么会有红色的液体呢?”

    他正好想到这里的,突然小腹燥热之气上涌,一团麻痛的感觉迅速的布满了小腹,他心中一惊,赶忙跌坐地上,盘膝运功,抑止毒性窜动。

    他舌抵上颚,意守丹田,一股纯阳真气,缓缓的升起,行遍四肢百骸,然后将小腹的那股毒性抑下,逼在小腹之一角。

    他重重的呼了口气,方待站了起来,但是那毒性又冲破了真气,向四外散了开去,赶忙又运气逼了回去。

    就这么一下,使得他想到了一件事,他忖道:“原先我有玉马放在腹上,不须运功抑止毒性蔓延,但是现在一放松,毒气在小腹中又窜散开去,而且现在好像两种气性凝合在一起一样,竟且更加厉害……”

    於是他拿起玉马,又放置在小腹肚脐之处,缓缓的将真气运回丹田,看看有何发展。

    玉马放在腹上,便立即寒气大发,向腹中透去,而他也觉察到腹中的毒气,一缕缕的从皮肤中透出,彷佛是被玉马吸去一样,又彷佛是被玉马抑住在腹中,这连他都搅不清楚。

    他好像觉得没有什么不适了,於是他这才站了起来,打量了这四周一下。

    他只见这屋子的四角播着许多封好的罎子,地下阴湿得很,石板上都长了许多的苔藓,黑黑的一大片。

    地上摆了一块木板,木板头边插了一束香棍子,香灰散落在地上,室内空气仍然是有一股檀香之气,头见这并不是很久的事。

    他走到角落里,看到了那些罎子上面贴着封条,写着某某和尚的法号,显然这里面是装着骨灰的。

    他呸了一下,自言自语道:“真晦气,竟然把我当作死人一样的,放在这里。”他想了想,忖道:“那么,这里是庙寺了,我且上去看看。”

    于是,他掀开了门板,探头出去看了一看,见到顶头之上,有一个窗子似的,好像紧闭似的,旁边都留出一条缝来,但却没有什么光线透过来来。

    他忖道:“看这样子,这该是寺里的地下室了,而且现在大概已经天晚了,所以连光线都没有,幸而我久居洞穴之内,夜眼早巳练成,才能看得清楚,这顶离这儿大概五丈左右,我倒还可跃上去抓住顶上的一个铁钉,再揭开盖子出去。”

    於是他一提气,拔身一跃,便待抓住顶上的一根铁钉。

    但是,他身子才跃起仅三丈左右,便觉小腹一震,整个五脏六腑都好像翻转过来一样,一阵剧痛刺入骨髓,丹田一口真气再也提不起来了,直向四处窜去。

    他“哎哟”一声,便摔落下来,跌在潮湿的地上,摔得他眼前金星直冒。

    他吭了一声,便用力盘好双膝,行起坐功来,但是,此时那原先的一股纯阳真气,再也不能凝聚了。

    他觉得身上的腑脏都好似被毒性侵蚀了,而丹田中的真气循着经脉窜去,滞留在那儿,收都收不回来。

    他缓缓的吸进空气,尽力的想将这些窜散的真气凝聚在丹田之中。

    好一会——

    他全身都出了汗,湿透了衣裳,头上的汗珠,一滴滴的往下落,流过了眉毛,渗进眼里,使得他觉得一阵刺痛。

    他悲哀地往木板上一躺,曲时作枕,望着顶上,他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忖道:“我现在已经完了,一身的真气,再也凝聚不起来,现在我能够发出的内力,仅不过是原先的二成而已,若是出力过度,我又将昏了过去,不省人事了。这毒物好毒呀!竟然深聚在腹中,将经脉都塞住,以至於现在真气涣散,再也收不回来了,现在我又由不平凡的人,而变成一个平凡的人了……”

    一念想到这里,他痛苦得两手握紧,牙齿将下嘴唇咬住,竟禁不住呻吟起来。

    的确,一个不平凡的人,若是在一刻之间,突然觉得自己已丧失了那分力量,而变成平凡的人,那他真好像觉得生命破剥夺掉一样的悲痛,他一定会痛哭失声,哀号着自己的不幸,除非他具有非常坚忍的毅力。

    李剑铭就是如此,他遭受到许多打击,许多磨难,但他却从未哭过,他咬紧了牙关,忍受着命运对他的鞭挝,将眼泪吞回肚里,故而他能从几次死亡的边缘里,逃出了生命,而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但是,现在他又失去了他那不平凡的力量,他要忍受着这种得而复失的痛苦,以及身体上的伤痛。

    他痛苦地忖道:“我现在虽然体内的那株参王的药验没有消失,但是尽在毒性的威力之内,根本不能回聚丹田,否则若有一人,以无上的功力,使我把毒性驱去,那我的内力,将更为精纯,只是现在那里有这种人呢?”

    他躺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这样不是个办法,所以他站了起来,打量了四周的墙壁一下。

    他摸了摸壁上厚厚的苔藓,用手掌刮下一大片来,看到了石壁,以及壁上的石质,他用手指压了压,一出劲,便挖出一块碎石来。

    他忖道:“现在我若跃高一丈多,然后用手指插进壁里,那么只要运换几口气,便能够到顶了,幸好这个墙壁年代过久,而且石质变质,所以能够用手指插进壁里……”他想到了这里,抬头望 了望 头上,打量道:“这段距离,大概还可以勉强上去,不过也许要先调息一下,让这些残余的力量,凝聚得更加多些……”

    於是,他盘膝坐在地上,又用起功来。

    好一会,他吁了口气,站了起来后,摆好架式,轻喝一声,整个身子拔起一丈有余。

    趁若身子将要落下之时,池右手五指箕张,一出力向壁上插去。

    只听噗的一声,五指已经插入,他的整个身子挂在墙上。

    他吸了一口气,势子毫不怠慢,左手伸出,又同样的插进壁里。

    如此一连换了几口气,他终於到了顶。

    他仅仅上升了这么段距离,便气喘连连,头上汗水不住下滴,他悲痛地忖道:“我刚才只要一纵,便可达六丈之高,现在这五丈的距离,竟使我累成这个样子,唉!……”

    他挂在墙壁上休息了一下子,便右腿一出力,身子一个荡动,便将盖在顶上的一块木板踢开。

    “叭哒”一声,木板倒翻而起,淡的清光映了进来,风,也呼地一声,钻了进来。

    李剑铭一个翻身,便跃上了地上。

    他扬起了手臂,深深的呼吸了口新鲜的空气,然后把盖子盖好,再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他见到这是寺内的空院里,旁边一大堆柴,左侧是一间毛厕,看来这倒是个柴房。

    於是,他走出了柴房,抬头望了望天上,只见有几颗星星,偶而透出了云层,露出一些微弱的光芒。

    天上,一片片的雪花,飘落在地上。

    飘落……

    在地上……

    他忖道:“我是今天上午昏迷过去的,难道已经过了五个时辰了吗?现在看来来都快子时了……”

    他这个念头没想完,见到一个黑影碰碰撞撞的走了过来。

    他只见是个小和尚半闭着眼睛,右手拉着裤子,左手掩着衣襟,不让寒风吹进怀里,耸起个肩,冲了过来。

    他一面走,一面嘴里嘟嚷道:“今天多喝了几杯热茶,便把尿都急出来了,真他妈的,这么冷,还要从热被窝里钻出来上毛厕。

    真他妈的那些混蛋,有夜壶也不借一下,说什么撤一泡尿要交十个铜板给他,那有这样敲竹杠的,明天我找个石头,把它敲坏了,我们谁也别用……”

    他说到这里,突地肩膀撞上一人,他眯开了睡眼,说道:“那一个师兄也来上毛厕……”

    他这个厕字还未说完,便看清了是一个中年的大汉,静静的站在自己面前,他认得这正是和老方丈下围棋的那个李施主。

    所以他立刻堆着脸笑道:“李施主,你上厕……”

    他说到这个厕字时,突地想起昨天下午,正是自己把已没有呼吸的李拖主的尸首放在地下室里,而这时怎又会看到了呢?

    他顿时脸色大变,吓得一阵颤抖,两条腿登时软了下来,他颤抖地道:“阿弥陀佛,观世音佛,如来佛,我的弥勒佛,我的地藏普萨佛,你把这个鬼抓回去吧!你们保护我……”

    他的牙关直在打战,因而说话根本不清楚。

    李剑铭静静的站着,看看面前这个小和尚在搅什么鬼,他又好气又好笑道:“这真是迷糊蛋,竟把我当起鬼来了,或且看他到底怎样。”

    且说这小和尚一见念佛竟失了灵,於是他吓得双脚都软了下来,他双膝一跪,哀求道:“鬼爷爷,鬼施主,鬼大爷,鬼老子,你饶了我吧!我只前天偷喝了半口狗肉汤,不!只用舌头尝了一点………鬼祖宗,鬼施主,你饶了我,你要抓我,先抓慧根师叔,是他杀的狗………”

    李剑铭一听,嘿了一声,一手就把这小和尚后领提了起来。

    那知小和尚身子一被提起来,身上便滴呀滴的,漏出水来,李剑铭一看,见到地上一大堆尿,敢情是小和尚吓得把尿都吓出来了。

    “鬼大爷,前天我把你拖到了地下室……”

    李剑铭道:“你说前天,那么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小和尚颤声道:“今天是初二了。”

    李剑铭失声道:“初二?糟糟!那青衣人约我………”

    於是他把小和尚摔在地上,跃起出墙,去赶那青衣人的约会去了。

    而这个小和尚,竟然吓得过度而至於昏过去了。

    雪,停了。

    风,静了。

    月亮,从雪朵后探出了笑睑,俯视着这银白的世界。

    淡淡的光辉,好像水银似的,流得满地都是,远望过去,一片皓白。

    这时,从远处缓缓的走来了一个人,他的影子,被月光拖着长长的,倒映在他背后,一步一步的踱了过来。

    他的身影修长,步履从容,看去甚是飘逸,潇洒,但只可惜他的脸上蒙着一条面巾故而根本看不出他的面貌来。

    他走近了这个土堆后,站定了身子,四处打量一下,喃喃道:“人呢?”

    他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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