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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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冷笑一声道:“海统领的大名,天下哪个不知,又岂止在下知道?”

    海大空一声狂笑,道:“满口胡言!来呀,给我拿下!”一声令下先是十几道孔明灯光,没头盖脸的直向寇英杰身子集中。

    就在这些道灯光乍然集中的同时,五条人影已迅速的向着寇英杰身子猛袭了过去。

    来犯的五人各着黄衣,头顶高冠,五口长剑自五个方位同时向寇英杰出手。

    这一手显然也是听令于海大空事先的指示,五个人纵出的身形以及出剑的部位,端的是大有来头,五口长剑自四面八方递过来,形成了严丝合缝的一面剑网,这种情形下,除非寇英杰能在一出手的第一招里,同时迎住了对方来犯的五口长剑,否则的话,他自身将难以逃脱其中之一的要害。

    五个人,五口剑,在出手的第一招里,大大的现出了不凡,灯光炫耀着剑身,剑身交织出一面光网,布成了武林罕见的五极风雷剑阵。

    十数道灯光岔集之点,正是寇英杰立身之处,五名黄衣大内剑士,正是向这个岔集之点风涌过来。每个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大家清清楚楚的看见,五口长剑落下来,此情景,寇英杰万难逃脱。然而,现在强烈灯光下的寇英杰却显示了他更为惊人的身法!

    大家的眼睛都象着了魔一般,因为他们所看见的寇英杰,忽然间象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伟岸的躯体,不象是一个完整的肉身,倒象是一阵聚而不散的烟,象是一条能在曲折的夹缝里游动的蛇。总之,都是一般人永远所不能模仿的一种动作。

    就这样,五口剑全数都落了空。一片铮锵声,会合着灿烂的银光,那么凌厉的剑阵,在一招落空之下,全然大乱。

    但听得剑阵里的寇英杰一声长啸,转侧间,已脱身阵外,他手上仍然力持着那口半月形的短刀,在一个进身的疾快势子里,划出了极其迤逦的一圈弧光。刀光乍吐,五名黄衣剑士中,已有两人首当其锋,各自惨叫了一声,当场罹难惨死。

    直到如今,寇英杰还不能自知自己功力的火候到底达到一个什么程度,是以在他出手的招式里,也就每每没有轻重深浅。

    就以眼前这一刀而论,显然就失手于太重了一些。

    在那如虹的刀光里,足足荡起了五六尺长短的一弯刀光,迎着刀光的两名黄衣剑士,双双被砍中腰际,两个人变成了四截,当场横尸就倒。其他三名剑士目睹及此,俱不禁吓得鬼叫了一声,慌不迭的翻身就跑。

    依然是慢了一步。寇英杰起落吞吐的刀势里,一名剑士惨叫半声,一颗头颅球也似的飞了出去,失去人头的尸身,兀自向前跑了几步,才扑倒尘埃。

    眼前这帮子人,虽然惯常把杀人不当上一回事,可是当他们目睹着自己人遭此毒杀又是这般死相时,俱不禁惊吓得心胆俱寒。

    寇英杰身躯如同疾风骤雨般的又扑向第四名黄衣剑士,就在他举刀待下的一刹那,面前人影略闪,那位大内神武营的统领海大人,已来到了面前。

    落身、出招,联成一气,扑噜!一声疾风,随着海大空扬起的手势里,一面通体黑亮,九合柔钢所编织的三角形旗帜已展了开来。

    旗身迎合着落下的刀身,两相迎击之下,发出了呛啷一声脆响,两个人俱都情不由己的后退了一步。

    就在这一瞬间,左右两侧,同时又袭来了两条人影,一根太岁鞭和一截蛇藤长枪一上一下齐向他身上照顾而来,其势有如雷霆万钧,上击天门下捣黄龙,这一鞭一枪端的是厉害之极。

    寇英杰盘刀以迎,呛啷脆响里,方自把当头的那截太岁鞭架住,当下的蛇藤长枪,已如飞蛇长贯的直刺过来,枪尖尚还离着甚远,即有一股尖锐的风力直袭过来。端枪挺刺的是一个奇黑无比的短衣汉子,只凭他拈枪而刺的这一手,实已透出不凡,血红的枪档子炸开了一朵斗大的血花,一根长枪真有万夫不当之势。神武营里看起来是什么角色都有。

    原来施枪的黑矮汉子复姓夏侯单名一个刚字,自幼生具异秉,家境亦贫,沦为市井不务正业,却不意在一偶然机会里,巧遇到当时有“南枪王”之称的铁太岁褚彪。

    铁太岁褚彪的八八六十四路太岁枪法,有独霸天南之威,只是年纪老大却苦无传人。原来要练习他这路枪法的人,必须身高不足四尺,两膀更须有千斤之力,这两个条件如果仅觅其一,或许还不是难事,只是加在一起可就难了。

    据说那位有南枪王之称的铁太岁褚彪,为此伤透了脑筋,哪里想到却在无意里遇见了夏侯刚,夏侯刚偏偏身高不足四尺,生具的神力,又是自幼失怙,未染笔墨,更不曾习武,诚然是块“纯金璞玉”。

    由是深蒙褚彪器重,带回湘南老家,将女儿许配与他,自此将一身枪法倾囊相授。

    夏侯刚虽然学会了褚彪枪法,又娶得了褚女为妻,但他终是贼性难改,挥霍无度,褚彪病故之后,将一份家业挥霍殆尽,在湘南地方渐渐不安分起来,不久聚众为盗,登高一呼,俨然一方之霸。海大空平苗之乱,夏侯刚率众而投,由是两者建立了不可分割的关系。

    战役里夏侯刚以一杆蛇藤长枪建功至伟,可以说海大空的这份后来荣华,有一半是靠这员矮将打的天下。是以在前者进大内当差之后,夏侯刚也就顺理成章的跟了进去,补了一份六品带刀侍卫的功名。

    说起来朝廷当初设东西两厂重用锦衣卫的目的,主要的是发奸伏乱,而几经流传,由于此类人物的多行不义,已使得这两个衙门事实上变了质样,成了谈虎色变,专司暗杀,为正直所不耻的恐怖衙门。

    象今天这般“吃瘪”的情形,在他们来说,都是从来不曾有过的。

    寇英杰虽然连番得手,可是对于这个海大空却心存着一份警惕,对方来的人太多,只怕久战之下,自己还是吃亏,所以兴起了暂时退身的打算。

    他心里一直还记挂着朱空翼,打算着要赶快去给他送上一个信儿,好要他事先有个准备,偏偏对方死缠着不放,其情实在可恼。

    夏侯刚这一枪手势至为猛烈,枪尖上的风力显示出此人确是一个擅施长枪的能手,寇英杰猝然一惊,想不到敌阵里,竟然还有这般角色,一时不能大意,平手一拧,已结实的攥住了刺来的枪身。须知寇英杰此番功力大非寻常,这一攥之下,由于力贯臂腕,何止千斤,哪能有人当受得了,然而当前这个矮汉夏侯刚却并没有松手,居然挺枪不动,鸭蛋粗细的枪身,在他们双方内力贯注之下,陡的弯起,象是一副拉满了弦的弓胎。

    那个矮汉夏侯刚号称“神刀金刚”,论力气在整个神武营无人能出其右,这一次遇见了寇英杰,也算是叫他长了见识。

    蛇藤长枪由于两方聚力的结果,枪身弯成了一副弓,夏侯刚吐气开声,鼻子里连声哼着,更施出了全身的力道,眼看着长枪徐徐向前推进,他自忖着力量显然已经压过了对方,不禁大喜过望,决心要对方当场出丑,丧生在自己枪下。原来夏侯刚长枪上有一手绝活儿名叫“倒卷乌龙”,每在困难中才能出枪,绝难有人当受。海大空安排夏侯刚这一手狙击,显然是别有深心,意在要使夏侯刚拼损对方的力道,看来这一手确实是用上了。

    夏侯刚端枪挺刺,施出了全身之力,霍地大吼一声,双臂一震,枪身在猝然一抖之下,一截雪亮的枪尖已平空跳起,直向寇英杰面门上扎来,这一手,正是夏侯刚自诩得意的倒卷乌龙,微妙之处在于令人防不胜防。

    夏侯刚自许必成,哪里想到寇英杰已自内功十一字口诀里,领悟出一种只能意会不得言传的心灵感应,这种神妙的心灵感应,常常在遇见危险的杀着之前,使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警觉。

    眼前情形正是如此。

    夏侯刚的枪尖还不曾跳起的一刹那,寇英杰先已有了预感,陡地腾身跃起。

    一枪扎空之下,跃起空中的寇英杰却如同飞星天坠般的落在了眼前。

    夏侯刚大吃一惊,往前抢上一步,右手拐处,却把一截枪尾向寇英杰脸上击去。比起寇英杰来,夏侯刚的这一手动作可就慢多了。

    寇英杰手法之快,真有出人意料的速度,手掌一探,直如鱼跃鸟飞,“噗”的一掌已按在了夏侯刚前胸之上。以他功力,果真要是内力贯注之下,这一掌夏侯刚万万不会有活命之机。但是寇英杰却爱惜到夏侯刚这身功夫,手掌下也破格的留了分寸。掌力一吐,夏侯刚的身子腾空而起,足足飞出了丈许以外,噗通!跌倒在地,手上的那杆长枪也抛了出去,哗啦大响声中落进了河中。

    虽说寇英杰掌下留了忠厚,到底也是可观。这一掌不要说血肉之躯,就是一个石头人,也能打碎了。夏侯刚虽说是一身横练过的功夫,却也是吃受不起,只见他矮硕的身子在地上打了个滚儿,蓦地坐起来,张嘴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登时昏倒在地,动弹不得。

    寇英杰掌伤夏侯刚的同时,并不曾忽略了另外一个主儿,随着他前探的身势,矫若游龙般的一个疾转,掌中那口半月刀,已撒了出去。

    不偏不倚,这一刀正好劈中在那个施鞭汉子的右肩上,碗口大小的一块肉骨,迎着刀锋,被削了下来。持鞭大汉大叫一声,身子踉跄着,推金山、倒玉柱般的摔了下去。

    这连番的杀着,无异使得现场这群大内鹰犬俱都为之瞠然。须知在场各人,既能在皇朝大内当差,当然每个人都很有一些能耐,绝非武技泛泛之辈,而寇英杰竟然在举手投足之间,一连歼灭了六人,这等声势,自然使人触目惊心,难能自安。

    一向目高于顶的海大空,看到这里也禁不住有些心跳,冷笑一声,腾身而起。

    在此同时,四下里已陆续又有人围了上来,只是当他们看着头儿已亲自出手,俱都安静下来,暂作壁上观。

    寇英杰由于方才与海大空有过一招对手的经验,深知这个人功力精湛,是自己的一个劲敌,这时见他再次出手,也不敢等闲视之。他力贯右腕,由腕而刃,刹那间,刀上奇光大盛。

    凌人的刀气,尚还距离着海大空丈许以外,已使他突然而有所警觉,不禁陡然站定了脚步。海大空虽然站定了身子,但是他手里的那杆通体乌黑的旗子却是不停的在身前摆动着,看起来象是不着劲道,其实却是内力盎然。

    双方在未曾正式动手之前,显然先较量了这第一阵。

    寇英杰身子向前又逼进了一步,海大空绝不示弱地也向前跨进一步,两者距离又接近了一些。

    寇英杰刀气益盛,海大空旗势益盛。刀光!旗浪!在汇集的一片力道旋流里,圈外人似乎看不出有什么玄奥来,只是却能体会出有一种气道的凌人压力,向外扩张着,其势更是越来越彰。

    渐渐的刀光弥散开来,化为一片隐约的光雾,旗风更似惊涛骇浪般的猛烈,两种不同势道的气流敌对的结果,使得现场起了一种朦胧的意态,使得两个敌对的人身,反倒看起来变得模糊了。

    刀光迎合着旗浪那么无止无休的相互起伏对抗着,两个人的瞳子,俱都放着异采。

    又过了一些时候,刀光依旧,旗势却已微现衰弱。寇英杰把握着要紧时刻,向前又跨进了一步。

    海大空忍不住身子震动了一下,发出了低弱的一声咳嗽,他身躯虽然并没有退后,可是显然已吃对方刀身上所溢出的刀气逼使得极不舒适。

    跳过了现场,跳过了这排峥嵘的岸石,跳向那处虽不算高,但却隐秘的山峰,朱空翼正自居高下望着,他已经站在这里很久了。他所以一直保持着沉默并不震惊的原因,是因为他对寇英杰这个伙伴有足够的信心。只是,你却难以想象出结集在他内心的恨恶程度,对于这群曾经加害过他的人,他有刻骨的痛恨,而眼前似乎正是报复的时刻。

    寇英杰显然已经占了优势。他内心真有说不出的喜悦,因为他无论如何也难以想象,凭自己的功力竟能与海大空这个传说中的异人抗衡,而且居然还占了上风。

    冷森森的刀气笼罩之下,海大空现出了窘态。

    寇英杰正待再次挺进,举刀挥下。就在这一刹那间,他忽然感觉到一双脚跟突地麻了一下,本来这是不足为奇的一种感觉,然而在寇英杰身上,却显现了并不寻常,一刹那,这点麻的感觉,极为迅速的已散布全身。

    这种感觉,一经扩散到他持刀的右手上,顿时刀上锐气为之大减,即将落下的刀势,立时变得毫无力道,足下跟着一阵发软,扑通!坐倒在地。

    海大空见状陡地精神大振,狂笑一声道:“小辈,你已中了无风散花针,死期不远,还敢猖狂么?”

    寇英杰大吃一惊,这才忽然想到刚才双方初度交锋时,自己曾有过轻微的感觉,原来竟是中了对方的暗器,想不到竟然潜伏到现在才发作。心中一急,疲态益加显著,几乎连站起的力量也提不起来。

    各方灯光照射之下,只见那位身为神武营的统领大人海大空,陡地长啸一声,身形倏地拔空直起,捷若鹰隼般的直向着寇英杰身前袭到。

    眼前情形,寇英杰如果想躲过对方的杀手,只怕是千难万难了。

    人不该死,五行有救。就在海大空的那面三角怪旗陡地扬起的刹那,天空中猝然传来了一声长啸。这声长啸极其悲壮,乍听起来,有如深渊鸣猿。

    声到人到。这般快捷的速度,简直使人难以想象。

    就在大多数的人尚还来不及翘首看视的一刹那,一条人影,已自漆黑的云端垂直下落。

    海大空显然有足够的警觉,他原来正待向寇英杰挥出的旗子,猛然向后一收,旗风声中,身子已飘出两丈以外。

    空中那个人身子垂直落下来,有如飞星天坠,待到将临地时,却忽然变得极为缓慢,飘飘如桐叶一片。

    数十道灯光交集之下,任何人难以遁形,这个人当然也不例外,是以在场各人都可以清楚地看见他。

    海大空注目之下,首先大吃了一惊,紧接着他发出了一声怪笑:“宁王爷,我想着你老一定会现身的。卑职等这一趟专为促驾来的。”来人正是朱空翼。

    他此来早已事先得知,特意穿上了那袭他素日所喜爱的战袍,一口长剑斜背身后,在灯光照射下,这袭战袍映射出万点金星,衬托着他伟岸的躯体,看上去更加雄壮,有如神兵天降。

    寇英杰乍见朱空翼现身,心中一惊道:“朱大哥,你怎么来了……”

    朱空翼向着他点了一下头,两只手作出一个合十的动作,寇英杰立刻会意,遂即盘膝坐定,双手合十运功不语。

    海大空等一行来此目的,正是旨在搜索朱空翼其人,原想由寇英杰身上下手,待擒到了寇英杰之后,再逼问朱空翼的下落,却不曾想到朱空翼竟然会自己现身而出,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随着海大空的三角令旗挥动,四下里来人按事先所定好的身法,各自纵身而前,走“九宫十杀”阵势,突然间,将二人围在阵内。

    海大空又是一声怪笑道:“王爷,你夜入禁宫,惊了皇驾,又杀了娘娘,卑职等奉命来缉拿你归案,如果你能识时务,就赶快伏首就擒,一切好说,要是再敢抗命不服,嘿嘿……

    可就休怪卑职有失恭敬了。”说罢后退一步,圆睁双目道:“怎么样,你就赏一句话吧。”

    朱空翼的“宁王世袭”已为先皇所递夺,发配流离,原是待罪之身,海大空原是知道的,且执行先皇旨意割取他舌头亦正是此人,但他现在却口口声声称呼他为王爷,听在朱空翼耳中,更不禁有切肤之痛,亦可见海大空其人之行为阴险诡谲。

    在听完海大空一番话后,朱空翼猝然拔出了长剑。一泓剑气,挥洒出丈许长短的一道白光,未试其锋但见其势,已知是一口削铁如泥的宝剑。

    海大空勃然大怒,道:“朱空翼,本座对你好言劝说,你竟然抗旨不服么?”话声出口,手中令旗猝然挥下,五条人影已分别由五个不同方向腾空直起,直向朱空翼身侧周围按照五宫位置落身下来。

    寇英杰虽然身中暗器,遍体麻软不堪,但是他到底内功精湛,如能发觉伤中何处,即可迅速以闭穴手法将伤处附近完全隔绝封死,偏偏在他真气运行一周之后仍未能立刻找到明显伤处,一时也无能为力,只得暂时气结下腹,不使那种中毒的麻软感觉继续扩散开来。但是,他却对朱空翼放心不下,想起身策应,助他一臂之力,有了这个意识,更不能专心一致的定神疗伤。

    其实他的顾虑多余。自从寇英杰结识朱空翼以来,虽然亲眼目睹他的诸般神奇,只是还不曾有过目睹他上阵对敌的机会,只以为来敌过众,心中未免替他担忧,越是心急,越觉身上真气不得贯联,却连站起的力道也提不起来,尽管这样,他仍然不得不提高警觉以应付环身的强敌。他紧紧握住刀柄,以备必要时随时出刀抗敌。

    四面灯光也似起了变化,上下高矮不已,而且时明时暗,显然是为配合眼前的九宫十杀阵势的威力。

    海大空站立在一堵凸起的岸石上,用手中三角怪旗指向朱空翼,道:“朱空翼,你现在丢剑受绑还来得及,怎么样?”

    话声未完,即见朱空翼怪啸一声,身躯猝然腾空而起,直向海大空立身之处猛扑过来。

    他身子方自一动,联带着那九宫十杀的阵势也跟着发动起来。

    五名黄衣杀手,自五个不同方位同时纵身而起,直向着空中朱空翼身上包抄过来,配合着四面灯光的移动,仿佛眼前地势突然为之倾斜,原先左侧的巍巍高山,直似迎头压落。

    这次随海大空前来的剑士,俱为东西两厂的菁英健者。

    五名黄衣杀手,为九宫十杀阵中的先趋分子,在这个阵势里,首先出场,名为“五阴”,汇合即将出势的“四伏”,合为九宫之数。

    海大空自负过人,即以这九宫十杀阵势来说,即是他亲手所组合,操习,阵中九宫、十杀联同他本人,共为二十人。

    以二十名素具功力的剑手,合力对付一人,自是占极了优势,况乎配合阵势的明暗生克,更具无限威力。这一阵,在海大空的感觉里,应该是十拿九稳,极具胜算的一着。

    他们这一着如果用来对付别人,定能收功制胜,只是用来对付朱空翼,却是大错特错。

    事实上朱空翼这个人,显然是完全跳出旧日武林巢臼,他是属于一个自由典型类的人,既没有传统武术观念思想的熏陶,自不易为传统武术的一切规习所束缚,所以这个九宫十杀式,对他来说并不能收到预期的效果。

    五名黄衣剑手,按五阴手法,猝然向朱空翼出手,借灯光与阵势倒转之功,各出杀手,直袭朱空翼要害,看上去的确猛厉之极。

    朱空翼的身子在五人联手包抄之下,坠落地面,但听得叮当一阵声响,灯光照耀里,交织起一天玄光异彩。

    那只是极为快速的一瞬,五名剑手来得快,退得更快,攻得急,撤得却似乎太慢了,原因是他们少了点什么东西——五颗人头。

    五颗斗大的人头,旋风而起,剩下的是五具失去首级的尸身。在猝然失去中枢控制的情况下,迟缓的向后撤退着,喷出来的血柱,就象是正月里的花炮般刺眼难睁。天空里猝然飘过来那种令人欲呕的血腥气味。

    五具尸体在一阵螨跚行走之后,相继跌倒地上,海大空目睹及此,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先前的寇英杰,已足以使他惊魂丧胆,眼前的这个朱空翼更似较寇英杰有过之而无不及。一阵惊心,禁不住面颊上沁出了汗珠,冷汗涔涔直下。

    那个身材伟岸,穿着金色战袍的朱空翼,手持长剑,一步步的向着海大空身前走过来,瞳子里放射着炯炯的凶焰,真恨不能把后者吞噬下肚。

    海大空一瞬间感觉出前所未有的恐怖。足尖点处,身子暴退数丈,同时间手中令旗力挥之下,叱了一声:“射!”

    一时间,箭弦齐响,四面八方无数箭矢直向朱空翼身上发射过来。

    箭矢无异都是高手发射出来的,准头极够,数十支箭矢一齐射在朱空翼身上,只听得一阵叮当声响,爆发出数十点金星,所有箭矢一齐散落地上,居然不曾有一枚能够射入其体,对他构成伤害。很明显的,朱空翼已经练成了兵刃不伤的“护体金刚神功”。

    紧接着这排箭矢之后,四条人影由四个角落里同时跃身而出,四口金刀,在一个时间里,同时遥出,直向朱空翼环身四侧兑挤过来。

    这是海大空所设计的四伏手,其异于先前五阴不同之处,在于出手方位为控制敌人之“四极”。

    四名刀手,显系精于用刀老手,金刀削处,每口刀上皆放射出匹练般的一蓬刀光。

    须知四极乃人体之虚,即使一个长于内功的高手,也只能在同一时间里护守其中一二,能够同时以真气护守四处极虚要穴者,武林鲜见,可谓之少之又少,闻所未闻也。

    朱空翼就是这少之又少当中之一。

    刀光齐集里,四口金刀同时向当中凑进,凌厉的四口刀锋在齐势合集的一刹那,足能切断一株四人合抱的参天古木,更遑论当者是一个血肉之躯了。

    奈何今天他们是晦运当头,碰见的两个对手,都是这般的棘手,出乎意外的棘手。

    刀光齐集之处,也就是被封死在刀光死角里的那个人,不知是施展一种什么样的身法,陡然间抽身而起,太巧妙了!

    四口金刀,简直难以临时收势,只听得呛啷一声,兵刃交磕声响,四口刀居然迎在了一块。

    朱空翼去而复返,长剑落处,一名刀手首先惨叫一声,随着他落下的剑锋,顺着脊椎骨处被劈成了两片。

    第二名刀手,慌张中施了一招跨虎登山的势子,身躯猝然向后一翻,掌中刀倒卷飞云,反向朱空翼面门上劈到。只是他仍是难逃一死。随着朱空翼长剑猛烈的落势,只听得呛啷一声脆响,这名刀手掌中的一口金刀,竟被劈成了两截,随着落下的剑势,正好劈中在这人面颊之上,剑下头分,第二名刀手,半声也不及叫出,随即横尸就地。

    紧接着朱空翼右掌向外一吐,强劲的力道,击中第三名刀手,这个人足下一跄,身子忽然腾空直起,足足飞出了丈许以外,噗通一声落向沙岸,也是只翻了个身子,顿时一命呜呼!第四名刀手吓得鬼叫一声,哪里还顾得了再杀人,身形力纵之下,直向暗中遁去。

    朱空翼杀机既起,其势有难以自止之势,追循着第四名刀手的身势之后,只见他手中长剑平空虚砍一剑,银光乍吐,追着那名刀客身后长虹经天般的闪了一闪。

    朱空翼伟岸的躯体霍地转过来,空中人影交错。

    十杀手按照原定计划一字形的忽然现身面前。

    十名杀手,各人右手持着一盏孔明罩灯,按照原定计划,这十名剑手,应该迅速分开,以高矮不同的十方部位,以灯光炫耀对方眼睛,而分别进身,采乱剑斩杀之势向敌人出手。

    只是朱空翼神兵天将,雷厉杀着的虎威之下,十个人俱都为之心惊胆战。

    朱空翼前进一步,十杀手后退一步。前进两步,十杀手后退两步。前进三步,十杀手忽然作鸟兽状散开,一时再也顾不得上阵打杀,纷纷向河岸撤退。

    朱空翼继续一步步前进,那些散立在各处剑手,无不惊叫四散,一刹那,形成无比溃乱之势。

    人们在面临着杀身之危时,谁能把持镇定,只怨恨爹娘少生两条腿,一时间人影恍惚,号声动天,灯光交炽里,一条条人影,分别纵上了大船,再也顾不得头儿海大空的约束,三艘大船分别启砣张帆,向着浩瀚的河心缓缓驶去。

    来得快,退得更快。河岸上又回归沉静。

    几只燃烧着的纸灯笼,被夜风吹动着,在沙岸上打滚儿,发出呼呼的燃烧声。朱空翼缓缓回过身来,沙岸上散满了丢弃的兵刃,除了死去的那些尸身之外,已看不见一个活着的人影。兵刃的寒光,映射着此一番杀劫之后的凄惨。空气里兀自飘散着那股令人欲呕的血腥气息。朱空翼身子缓缓的向前走进,在一只燃烧将熄的纸灯笼面前停了下来。

    那里站着一个人:海大空。他居然没有随着其他的人撤身退走,保持着一份强者的姿态。

    朱空翼眼睛里象是要喷出火来,他缓缓的把手里的剑竖立起来,一蓬剑气直向海大空身子袭过来,海大空立时警觉的后退了一步,掌中剑平抱在腕,他的脸色越加狰狞,森森的冷笑着。

    朱空翼掌中剑气越加聚结,象是一幢透明的光罩,隐隐约约把海大空身子罩定。

    海大空身子战抖得那般厉害,并非是畏惧,而是急忙中作内力的聚结。

    他身子匆忙中换了一个方向,又换了一个方向,只是依然未能逃避开那蓬剑气的笼罩。

    朱空翼脸色越寒,海大空表情越惊。

    蓦地,海大空那只戴有三枚奇形戒指的手拳握着向外伸出,只听得咔的一声细响,大蓬银光,象是一天银雨般直向着朱空翼身子喷射了过来。

    海大空的身子更不缓慢,把握着此一刻良机,他舞动剑身,暴射出一道银虹,直向朱空翼身前猛袭了过来,朱空翼在对方放出暗器的一瞬,霍地劈出了左掌,一股莫大的劲道随着他的掌势狂飚般地卷出,前者所发出的那片银色光雨,在猝然接触到这股狂飚之后,倏地掉过头来,以着更为疾劲的速度,反向海大空自己身上涌了过来。

    这一手显然出乎海大空意外,简直防不胜防。

    原来海大空这种暗器名唤五云洗魂神针,每一枚细若牛毛,其厉害处在于一经入脉顺血而行,直攻人体各处穴路,在极短时刻里,即能使对方身体麻软而呈瘫痪,如一上来攻入心脏,更是非死不可。

    海大空怎么也不曾料想到自己竟然是作茧自缚,由于事先不知,未加防范,所有暗器,竟然全数中在身上,千百枚牛毛细针一经入体,顿时顺血而行,海大空腾在空中的身子,发出了一声怪叫,在一个倒仰的姿态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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