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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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一 章 (第1/3页)

    黎明的曙光,驱尽了大地上的黑暗,继而东边天际,升起了万道金光,照亮了整个宇宙。

    阼夜疯狂的暴雨与黑暗带来的恐怖,完全消逝了,留下的,仅是漫山的泥泞,潺潺的流水!

    一座荒凉的山谷里,一堆灰烬的残垣前,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正用他的两只手,堆筑着一座砾砂石块合成的新坟。

    他俊美的面庞上,毫无血色,原是两颗黑白分明的眸子,这时却怖满了红丝!

    他的十指,正向外渗着鲜血,鲜血染红了他手上的泥土。他忘了痛,也忘了苦,因为他内心的痛苦,远比他皮肉的痛苦更为剧烈。

    这时,他正用那两只因挖土而流血的手,去搬动一块近百斤的方石。

    当他将方石移到坟前时,已累得额角冒汗,气喘吁吁了!

    身上的那件蓝衫,已沾满了泥水,他举起右臂,擦了一下额角上的汗珠,缓慢的双膝跪在坟前。

    他突然从怀里取出一柄银光耀眼的匕首,振臂在那方石上铮铮的刻着,火星四射,碎石纷飞。

    片刻,那块方石上显出了这样的几个字:“先严廉守义之墓,不孝子廉慕雪泣立。”

    原来这个男孩,正是驰名江湖的金刀大侠廉守义的唯一爱子廉慕雪。

    廉慕雪一口气刻完了方石上的两行字,已是泪流满面顺腮而下了。

    疲乏,饥渴,齐向他袭来,他倦极了!他需要休息,他需要睡眠,他也需要饮食。

    但是他不敢,因为他必须尽速离开这座荒谷,这个随时有生命危险的家。

    他收起那柄匕首,缓慢无力的站起身来,抬头望着那艳丽的朝阳,他有点茫然了。

    那慈祥亲切而带颤抖的声音,又在他的耳鼓里响起:“雪儿,快离开这里,你听那啸声越来越近了,快!带着这柄削铁如泥的匕首,去找你的常叔叔,只有他才可以助你复仇。他有两件武林至宝,你见到他,他会交给你,孩子!只要你在住宿的地方,用刀刻上一柄匕首的暗记,你常叔叔自会去找你。唉!再有两天他就来了,想不到这魔头会先他而到,这是天数,我怕不能再见到你常叔叔了……这儿有一些碎银,带在身上,快!孩子,不要难过了你要勇敢的活下去!记住!要快快乐乐的生,轰轰烈烈的死,行道江湖,扶助弱小,造福武林……去吧!”

    雪儿的眼泪又顺腮流了下来,悲愤的神色,重重地显示在他的脸上,他的牙咬得紧紧的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那堆新土,那里面埋葬着他唯一的亲人,今后再也听不到那亲切慈祥的声音了,因为他永远不再言语了!

    天涯海角,芸芸众生,何处可栖身?现在他成了一个孤儿,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孤儿!

    他就要离开这堆已变为灰烬的家,这座亲切的荒谷,在这荒谷茅舍里,他曾渡过了坚苦的六年。

    六年前,他慈爱的妈妈突然离开了他,为什么?没人告诉过他,到那儿去了?他也不知道!

    他只记得,从那时起,便随着父亲

    金刀大侠廉守义,来到这座荒凉的山谷,住进那间孤独的茅舍里。

    当他还在襁褓中的时候,他的父母便为他的武功奠基,他还清楚的记着,他开始读书的时候,已经是一个五岁的孩子了。

    来到这荒谷的六年中,常叔叔又授他剑术轻功,打坐吐呐,因此,他变的身轻如燕,健步如飞!

    于是,他成了一个会武功的孩子。可是他的武功太浅了!不然,昨晚他父亲怎会逼他事先离开?

    他又想到昨夜风雨中的一幕,血淋淋的一幕,那面带刀疤的老者,那一掌劈死他父亲的老者,他的眼中又冒出了愤怒复仇的烈火!

    “……去!去找你的常叔叔,只有他才可以助你复仇……记住,快快乐乐的生,轰轰烈烈的死……”

    那亲切的声音,又再度在他的耳边响起。

    雪儿猛的伸直了腰,又对那堆新土,那片残灰,那荒凉的山谷,作了最后的一瞥,毅然向着谷口飞步奔去。

    他一阵疾奔,已来到一座熙熙攘攘的小镇上,商店林立,酒肆比邻饥饿,疲倦,使他举步无力了。

    他迫切的需要进食,迫切的需要休息!

    于是步履匆匆的在人群里挤着,毫不理会人们对他投过来的厌恶一瞥。

    片刻来到一个客栈门前,他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忽听身侧有人大喝道:“喂,小叫化,你要作什么?”

    话声甫落,已有一个店伙装束的汉子,挡在他的面前,用一种不屑的眼光,注视着他满是泥土汗垢的脸,和干泥斑斑已有数处破洞的蓝衫。

    雪儿何曾受过人家这样无理的呵斥,再看看店伙那付嘴脸,不由得心理有气,一想,何必理他,便沉声说:“谁是小叫化,你长眼睛吗?小爷要住店!”

    “哼,住店?拿钱来呀!”

    那店伙刻薄的说着,卑视的向着雪儿伸出手来。

    雪儿着了,不由得怒火倏起,心想:天下有住店先付钱的吗?他很想掴这店伙两记耳光,但是,他忍下了

    于是恨恨的在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向着那店伙伸过来的手里猛的一拍道:“好,你拿去!”

    说着,闪身往店里便走。

    就在他闪身的刹那,蓦地一声嗥叫,使雪儿吓了一跳,回头一看,那店伙正右手握着左手,鲜红的血,在他的指缝间正汨汨的流出来,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雪儿看了,不觉一怔,当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时,也不觉有点歉然了!

    他忘了他是一个会武功的孩子,他也根本不知道他曾经随着学艺的常叔叔便是武林三奇之一的人物,他也从没梦想到他将来会成为武林中的一朵奇葩!

    他仅仅知道他会武功,他会飞,他能用剑,他也会打坐吐纳,至于这些功夫是些什么名称,他从没有听常叔叔对他说过。

    他和那店伙没仇,没恨,当然也无心伤害他。

    但是他习的神功,却是随着他的意念而发动的。

    当他发怒的时候,神功已自动的凝聚了,因此他忿然一拍,那块龙眼大小的碎银,竟深深的嵌入那店伙的手心中。

    随着那声杀猪般的嗥叫,一个虬髯黑面大汉,已由里面走了出来。

    他先望了一眼满面痛苦的店伙,接着又看了看伫立那儿表情茫然的雪儿,他心里似乎明白了

    他是一个久历江湖的人,他深深知道江湖上那几种人物最难惹,那就是:“妇女小孩僧道尼;蓬头乞丐文书生。”

    这虬髯大汉误会了,他误会面前这个满脸泥污的小孩,不但身怀绝艺,而且是受人唆使前来寻事的,不是吗?他不但打伤了店伙,还露了一手惊人的武功“迫金入石”。

    不过他仍揣摩不出他何时得罪过这一路的朋友,他不敢冒然动手,他必须先摸清楚小孩的底细。

    于是他叱退了那店伙,又转身换了一付笑脸,向着雪儿一抱拳,朗声说:“小兄弟,你是要住店,还是要吃饭?请尽管说出来,如果有需我赛李逵吴琪坤效劳的地方,只要吴某能力所友,无不尽力,至于……”说至此处略微一顿,但仍缓和的说:“如果你是有为而来,吴某也并非怕事之人,小兄弟,只要你划出道来,吴某无不接着。”

    雪儿觉得这虬髯满面身材魁悟的大汉,像貌虽长的有点怕人,但对人的态度却甚和气,说话的嗓门也够响亮。

    不过他不了解这大汉为何对他说了那么冗长的一段话,而这些话,使他听来又觉得非常陌生。

    他仅听到“吃饭,住店”和那个奇特的名字。

    他对这奇特的名字,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因此他问:“你叫赛李逵吴琪坤?”

    那虬髯大汉见问,不由心里一凛,心想,果然是有为而来,微一颔首,沉声道:“正是在下。”

    “哈,哈,你的名字真有趣,我要住店,也要吃饭。”

    “好,随我来!”

    吴琪坤说罢,向着雪儿一招手,转身先向店里走去。

    雪儿一看,立即跟在大汉的身后走进。

    前进中他看着这个如半截黑塔的背影,这个名字奇特的人赛李逵吴琪坤,他觉得这人的一切都显得爽朗,豪迈!

    穿过数排客房,来到一间上房门前,吴琪坤向门侧一闪身,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做了个肃容的手势说:“小兄弟请。”

    “啊!美极了!”

    当雪儿豪不犹疑,也没谦让的走进了这间房子时,他被里面精致的陈设惊呆了,因而心里发出了赞美的呼声。

    的确,这间房子太美了,墙壁上的图画,漆得发亮的桌椅,还有窗前高几上的几盆艳丽的花

    这里的一切都是他那荒谷茅舍中所没有的,他觉得这房子里的一切都是新鲜的

    虽然在他幼小的记忆里,仍残留着这些东西的模糊影子,那时是否同母亲住在一起的时候?他已记不清楚了。

    “小兄弟,请坐。”

    “好,你也请坐。”

    雪儿一直没笑容的泥脸上,这时笑了,笑的是那么愉快!

    现在他对这间房子的一切陈设,有了一种亲切的幻觉,因而对面前的虬髯大汉,也有了亲切的好感,他直觉地认为同这样的一个大人住在一起,一定很有趣。

    但是,虬髯汉子赛李逵吴琪坤的脸,却越来越深沉,越来越难看了,在他那宽大的嘴角上,不时掠过一丝冷冷的微笑!

    此刻另一个店伙装束的人,已送来了一份酒菜,摆在雪儿的面前。

    雪儿的眼瞪大了,过度的饥饿使他忘了应有的礼貌,他像一个从没有吃过饱饭的乞儿,一阵狼吞虎咽,吃的杯盘狼藉,酒壶底朝天

    他不会喝酒,他也怕酒的辛辣滋味,但是他喝了,因为他需要水份。

    室内显得异常沉静,只有轻微的咀嚼声,由雪儿的嘴里发出来。

    但是,吴琪坤铜铃般的眼睛,这时却正冒着忿怒的火,眉宇之间,已隐现杀机

    他将蓄满功力的右掌,由桌下渐渐的提上来……

    恰在这时,正吃得津津有味的雪儿,突然停筷放碗,他吃饱了

    雪儿抬头望着吴琪坤的脸,满足的一笑,笑的是那么天真,憨直。

    倏然,一道惊悸的神色,在赛李逵吴琪坤的黑脸上闪过,他认为雪儿已洞烛了他的动机,已看到了他渐渐上提的右掌……

    他急忙换了一付笑脸来掩饰他内心的不安,那渐渐上提的右掌,也悄悄的垂了下去。

    雪儿对吴琪坤这些举措,浑如不觉,似乎连看他一眼也懒得去看吴琪坤又刻意的看了雪儿一眼,这时深信面前的这个小孩,确有一身惊人的绝技,否则他怎会有如此镇定的功夫?怎会如此神色泰然?

    他此刻非常庆幸他方才没有冒失的劈下那一掌

    吴琪坤对面的小客人雪儿,已两手扶桌站起来,他的身体已不能保持平衡,他的头,晕眩,沉重,他迫切的需要睡眠,他再无力睁开他重如千斤的眼睑。

    他踉跄的走向那张置有锦被的大床,并含糊的说:“去吧……我……我要睡了!”

    他没有说一句感谢的话。

    他不懂江湖上的这些规矩,也没人告诉他,他不是一个艺成出师的侠士,他只是一个突遭劫变被迫离家的孩子!

    他是一块尚未琢磨的璞玉,他所具有的是纯真的情感,善良的心。

    吴琪坤,这个长像卤莽,自认心思细密的大汉,他正坐在那儿钻牛角尖。

    他没有动,也没有离开,他正以惊异的目光,注视着这个胆气过人的孩子……

    这个看来仅有十四五岁的孩子;到现在还没摸清底细的孩子……

    他想:“我赛李逵吴琪坤,凭手中的板斧,曾败过不少武林高手,也算是个出名的人物,今天这个满脸污垢,混身泥疤的小孩,竟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怎不令人气煞!”

    的确,雪儿的傲慢无礼,使他愤怒,使他难堪,雪儿的胆气镇定,却又使他心折,使他震惊。

    当雪儿经过他的面前时,他有些怀疑了

    那污垢下面的小脸上,有着细腻的皮肤,斜飞的长眉,英挺的鼻子,朗朗的眼睛。

    尤其那向下微微弯曲的朱唇,更显示着他无比的傲气。

    “他不像一个乞儿!”吴琪坤的心里惊呼着:“他没有打狗棒,也没有讨饭的钵子,……我为何如此糊涂?仅凭一张不洁的脸,一袭破烂泥污的蓝衫,就认定他是震慑大江南北的丐帮花子呢?”

    他愤怒了,他觉得自己太过小心了。

    一股被欺骗,被愚弄的怒火,在他心底里油然而起

    他倏然由椅上站起身来,缓步走向床前……

    这时,和衣倒在床上的雪儿,已是呼吸均匀,鼻翅煽合的睡熟了,睡的是那么甜!

    吴琪坤的脸上,倏忽间,神色数变,眉带煞气,那蓄满功力的右掌再度举起,只见他钢牙一挫,猛地向雪儿的后脑劈下

    看看劈及雪儿

    “不!”一个念头,在他的脑际闪电掠过:“这种不光明,不磊落的事,岂是我赛李逵吴琪坤所为?”

    那蒲扇般的右掌,又再度轻轻的收回!

    终于,他倏然转身,走了出去……

    雪儿一觉醒来,已是酉末掌灯时分了。

    不知何时,桌上已送来了一架五支烛光的烛台,照得室内明亮异常。

    他猛一挺身跃下床来,头,仍有些晕眩,口,干燥如割

    他急忙走到茶几前,捧起已温的一壶茶水,仰头一阵牛饮,啊!好痛快!

    突然,他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遂即闪身走出房外。

    这时,月色朦胧,凉风徐徐,雪儿经这徐徐的夜风一吹,身上立觉轻松了许多。

    两侧房内,灯光如昼,弹琴轻唱,调笑嘻骂之声,不断传出来。

    雪儿无心注意这些,一面向店外走去。

    前店正是热闹时候,座无虚席,猜拳行令高谈阔论之声,不绝于耳。

    雪儿来至店外,这时街上行人已渐稀少,他见左右无人注意,极小心的在怀里掏出那柄削铁如泥的匕首。

    他轻轻的将它拔出鞘外,在朦胧的月光下,立见银光闪闪,耀眼生辉。

    而这时的黑暗中,却正有几个人在窃窃私议着,数只贪婪的眼睛,紧盯着雪儿手中的匕首,那柄光芒四射的匕首。

    雪儿在墙上极小心的刻了一个暗记,刻毕仍将匕首纳入怀里。

    他伫立在墙前,呆呆的注视着那个暗记,那个他父亲闯荡江湖时专用的记号

    他的眼模糊了!昨晚暴风雨中的一幕,血淋淋的一幕,又浮上了他的脑际。

    一股复仇的怒火,立时袭上了他的心头。

    他钢牙一咬,倏然转身,蓦地一条人影,就在前面的花树间一闪而逝……

    “谁?”雪儿心念间,已向花树间扑去

    雪儿这一扑之势,奇快无比。

    就在雪儿这一扑的同时,一声极轻微的惊“咦”声,也从另一个黑暗处传来,但一般内力修为不够精湛的人,是绝难听出的。

    雪儿扑身来至近前,那里还有那人的影子?心中不由喊了一声怪!

    他又向四外环视了一眼,仍未见有任何动静。

    他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走进了他自己的房间

    他坐在椅上,心情一直不能安定下来,他对刚才花树间一闪而逝的人影,仍念念不忘,他想:“那人是谁?是昨夜的恶人吗?既然看到我,为何又跑呢!虽道是我看错了?”

    这一连串的问题,在他的脑海里,绕来绕去,使他越发不能安定下来!

    雪儿正在沉思,门外却传来一阵爽朗熟悉的声音道:“小兄弟醒来了吗?”

    “啊!请进!请进!”

    雪儿连忙站了起来。

    说话间,吴琪坤已满面笑容的走了进来,这笑,是真摰的,诚恳的,是发乎内心的

    两人又坐在各人最初坐着的椅子上。

    吴琪坤铜铃般的眼睛,注视在雪儿的脸上,并烁烁的闪着光,这光,是柔和的,是亲切的雪儿对这个像貌凶猛,对人和善的大朋友的突然前来,虽然有点奇怪,但并不觉得害怕,相反的对他有了亲切之感。

    吴琪坤对雪儿注视有倾,才含笑温和的问:“小兄弟,你由那儿来?”

    “由前面那座山里。”

    “啊!是九宫山吗?”

    “我不知道。”

    “噢……小兄弟你贵姓?”

    “姓廉。”

    吴琪坤的身体,突然震动了一下,他的脸色也有些激动了!他又急切的问:“外面墙上的‘金刀暗记’可是你刻上的?”

    雪儿见问,不由心里一凛,暗忖:“他如何知道?”

    他突然想起花树间的那条人影:“莫非是他?”

    一个可怕的意念在雪儿的脑际闪过,心说:“他在暗中盯我,为什么?莫非他是昨夜那些恶人的同党?”

    雪儿心念及此,立即凝气行功,力贯双掌,蓄势待发,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紧盯在吴琪坤的虬髯黑脸上,似是要看穿他的心。

    吴琪坤见雪儿久久不答,而且两眼突然精光电射,眉间带煞,心里不由一惊,暗忖:

    “这小娃儿,怎的恁小年纪,便有如此纯厚的内功修为?”

    赛李达这个粗中有细的汉子,在思忖间,已猜透了雪儿的心意。

    他先松弛了一下自己紧张的心情,才和声问:“小兄弟,请不必多疑,我只问你‘金刀暗记’可是你刻的?”

    “是又怎样?”

    “如果是的话,我想向你问一位我心里念念不忘的人。”

    “谁?”

    “金刀大侠。”

    “金刀大侠?”

    “怎么,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雪儿的头,摇的像个波浪鼓。

    赛李达吴琪坤的脸上,也显示出一种颇为不解的神情。

    俄倾,他又似有所悟的继续问:“小兄弟,这个暗记是谁教你的?”

    “是我父亲。”

    “那柄‘白金匕首’是谁送你的?”

    “也是我父亲!”

    这时吴琪坤的身体已渐渐由椅上站起来,脸色激动,声调颤抖:“令尊大人的台甫是……”

    雪儿见吴琪坤激动的情绪,渐渐上升的身体,已然起了疑心,今又见他问起父亲的名字,更认为所料不差,不由怒火中烧,猛地由椅上立起来,同时大声怒喝道:“廉守义!”

    “咚”的一声,雪儿眼前的半截黑塔不见了

    吴琪坤已笔直的跪在雪儿的面前,同时颤声道:“果是我救命恩人的公子到了,廉小侠请受在下吴琪坤一拜。”

    雪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不知该如何应付?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本能的拉着吴琪坤粗而结实的右臂,不让他拜下去,并焦急的说:“请快快起来,我真让你把我闹糊涂了。”

    吴琪坤立起身来,垂着头,恭谨的说:“金刀大侠廉老前辈,待我有救命之恩,久图思报,苦无机会。”说着一叹:“今日小侠前来,反而使我险些铸成大错,造成万死莫赎之罪!”

    雪儿听了,更是不解,心说:“真怪,为什么我来了反而让他险些造成万死莫赎之罪呢?他说的金刀大侠,真是我父亲吗?”

    心念间,不由又注视了眼前的这位大朋友一眼。

    却见他面色苍白,神情激动,额角上豆大的汗珠,正簌簌的滚下来!

    其实雪儿怎会知道,他这位相貌凶猛,心地善良的大朋友,正想到中午对他两次举掌,几乎劈下的一幕呢?!试问,他的心里,怎不惶恐?怎不惊悸?

    雪儿看了,不由关切的说:“你有什么事,请坐下来说吧!”说罢,不由又迷惑的问:

    “你说我父亲是金刀大侠吗?”

    “是的,金刀大侠正是令尊大人。”

    吴琪坤说着,缓缓坐在椅上,抬头望着雪儿,继续道:“廉小侠……”

    “不,我不喜欢你这样称呼我?”

    “那么,我还是称呼你小兄弟吧!”

    “我也愿意喊你吴大哥。”

    “那我太高兴了!”

    吴琪坤裂着大嘴笑了,那笑,充分显示出他的内心,有着无比的兴奋,快慰!

    他举起蒲扇般的右手,轻轻的去拭他额角上的汗珠,并愉快的笑着说:“小兄弟,廉老前辈这些年来可好?”

    雪儿见问起父亲,不由悲从心起,“哇”的一声,伏在桌上哭了呆了,吴琪坤被雪儿的哭给惊呆了!

    他拭汗的大手,也因此停在空中一个不祥的预兆,像电一样的闪过了他的心头,他渐渐上升的身体,不住的颤抖着……

    他急切的问:“小兄弟,廉老前辈,他……他……他到底怎样了?”

    雪儿这时已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说:“他……他老人家……昨夜……已经遇害了!”

    久久,“拍”的一声,吴琪坤的那只停在空中的大手,猛的击在桌上。

    那座五支烛光的烛台,被震得高高的跳起数寸烛光不断的摇曳,室内显示着黯淡,充满了忧愁……

    雪儿伏在桌上的头,也被震起老高他被吴琪坤这突来的举措楞住了。

    他看到了一付可怕的凶像,这是他从没见过的……

    赛李逵吴琪坤的黑脸铁青,大嘴紧闭,盘曲的虬髯,这时已根根竖立,那铜铃般的眼睛,怒视着桌上摇曳的烛光,又像怒视着自己……

    雪儿他怕,心里也急,他轻轻的低喊道:“吴大哥,吴大哥……”

    吴琪坤仍是怒目而视,毫无反应雪儿壮着胆子,缓缓走了过去,伸手一试他的鼻息,他不由的失声惊呼了:“啊!他已晕了过去!”

    雪儿的心,剧烈的跳着,慌极,也乱极……

    他不知道去捏他的“人中”,也不知道去拍他的“命门穴”,他所知道的,只是紧握着两个拳头,在他阔而厚的背上,像打鼓一样的一阵乱捶。

    一声沉重的叹息,吴琪坤苏醒了

    泪,像泉涌一样,在这个从没有流过泪的铁汉眼睛里,流了下来!

    他喃喃的自语,像是对着雪儿,又像是对着自己:“廉老前辈一生,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从没作过伤天害理之事,不想今日,竟落得如此下场!”

    雪儿伏在他的背上,又哭了!

    吴琪坤伸出他宽大的手掌,反手轻拍着雪儿的肩头说:“小兄弟,不要哭,人死不能复生,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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