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第2/3页)

一声:“药!两粒!”

    秋紫连忙将已经解开的药包,取出两粒龙眼大小的黑色药丸,递给龙步云。

    龙步云放在嘴里嚼烂以后,拿掉布,很快将药按在伤口上,这才松开他的左手二指,随即问道:“芸姑,痛吗?”

    芸姑红着脸,摇着头,小声嘤嘤地说了一句:“不痛!”便羞不自胜,不敢睁开眼睛。

    龙步云说道:“还有一边,你必须翻身过来,拿药来。”

    易红、明绿小心翼翼地将芸姑翻转身,如法炮制,按上嚼烂的药丸。

    秋紫和白雪将早巳准备好的白布宽条。照龙步云的吩咐,将芸姑上身紧紧地包扎起来。

    龙步云这才叹了口气,如释重负地说道:“芸姑!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芸姑的脸烧得像是一块大红布,她还是不敢睁开眼睛。

    龙步云说道:“在床上好好地躺上几天,你就会完好如初,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他吩咐四位姑娘:“好好照应小姐。”便走向房外。

    芸姑忽然大叫道:“龙大哥!”

    龙步云停下脚步,回头望着芸姑。

    芸姑已经睁开了眼睛,脸上未褪的红云,又增添了一层,她垂下眼睑,低低地说道:“谢谢你!”

    龙步云索性转过身去,笑道:“其实我应该谢谢芸姑和夏爷!”

    芸姑闻言闪亮着一双眼睛,带着不解地望着龙步云。

    龙步云微笑说道:“自从离开师门之后,当年跟恩师学的那一点跌打损伤疗法,以及恩师给我的疗伤药丸,还从来没有试过。没想到在夏家圩子蒙夏爷和芸姑的信赖,让芸姑成为我的第一个病人,我怎么能不感谢呢?”

    芸姑没想到龙步云说出这么一番歪理来,大概是减轻夏氏父女感恩的心情吧!可是听在芸姑耳里,不由得又想起方才治疗的情形,虽然大部分动作都是易红和明绿二人代做,虽然只是露上香肩一侧和粉臂,算不得裸裎相对,但是像芸姑这样青春年华,待字闺中的女孩来说,事后想起,怎不叫人羞意无限?芸姑忍不住轻轻啐了一声。

    但是,她立即又觉得这样轻啐,难免有些轻浮,顿时把个脸红得象个大柿子一般。只好偏过头去,不敢正视。

    龙步云也只能再说一声:“好好地养伤,早日康复。”便匆匆走到外面。

    外面夏超峰在焦急地等待,他是当龙步云为芸姑疗伤的时候,悄悄退出来的。

    龙步云刚一出来,夏超峰立即抢上来一步,一把拉住龙步云的手,急切地问道:“步云!情形……”

    他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又哈哈笑道:“你看,我愈老愈是糊涂了!至少应该先向你道声辛苦,这会儿我只知道自己女儿的伤势,这不是老糊涂了吗?”

    龙步云说道:“夏爷!我们用不着这么客气。再说,父女天性,换过我,也会先问病人的安危。”

    夏超峰摇着龙步云间道:“你真的是这样想吗?”

    龙步云说道:“当然,除非是矫揉做作,自当别论。夏爷!此刻我也应该先告诉你,芸姑一切都好,只要几天光景,就可以复元。”

    夏超峰他自己拍了一下前额,说道:“好!有你这句话,千斤巨石掉离了心头。到了用午餐的时候了,走!咱门喝一杯去。

    我说过,夏家圩子的茶跟酒,都是一等一的。”

    龙步云趁机回敬他一句:“我也说过,夏家圩子的人,也是一等一的。”

    夏超峰呵呵大笑,挽着龙步云的手,走到一间不大的房里,早有人准备好桌椅酒菜。

    这房间很简朴,但是情调雅致。

    临窗一角,有一个古木盘根的花架,上面放置着一个盆景,两三枝红梅,伸展有致,淡淡幽香。

    墙上挂着一幅“寒江独钓图”。

    壁角有一位垂髫小厮,在用红泥小火炉煮水烹茶。

    桌子上四碟小菜,两副杯筷一壶酒。

    夏超峰笑呵呵地说道:“我是个武夫,不懂得生活情趣,倒是芸姑一再提醒我,习武不一定要俗,人生能得一个‘雅’字,庶不负此一生。步云老弟!想我夏超峰那里懂得什么‘雅’字?芸姑对我是白费了一番心。”

    龙步云正要说话,夏超峰又说道:“我觉得雅与俗并不是重要,能懂得生活情趣,倒是十分要紧。”

    龙步云本来要说“在穷山恶水之滨,苦练了十年,既谈不上俗与雅,也谈不上情趣,人,能活过来,而且是随自己的意思活过来,那才是最最要紧的事。”

    但是,他没有说。

    夏超峰亲手替龙步云倒了一杯酒,并且举杯向龙步云说道:“这杯酒,向你致谢,谢谢你救了我们父女二人,也救了夏家圩子,这杯酒,代表我的心意。”

    他一仰头,干了这杯。

    龙步云连忙说道:“夏爷!我说过不要客气,我只是做了我应当做的事。再客气,我这顿饭就吃得没有丝毫情趣了!”

    夏超峰大笑,说道:“好!咱们不客气。”

    他按住自己的酒杯,向龙步云问道:“步云!你能不能喝酒?咱们说实话,能喝,咱们先喝三杯。不能喝,就只干这杯,然后再慢慢喝,我有两件事要跟你说。”

    龙步云说道:“不瞒夏爷说,我的量窄。但是,三杯还可以奉陪。”

    夏超峰一拍桌子,酒杯都跳了起来,把正在烧水烹茶的小厮都吓了一跳。他仰着脖子叫道:“好!说得够豪爽!真叫人痛快!咱们就先来三杯,然后慢慢来。”

    他端起杯子,忽然停住,望着龙步云很认真地说道:“步云,你是知道的,我每天只浅酌一两杯,从来不豪饮的。一方面是芸姑管得真严,她说喝多了伤人,另一方面喝酒这种事,要有对手,还要有对味的对手,要不然一个人喝闷酒当然会伤人。今天不同……”

    他一仰头,干了一杯。

    龙步云也干了酒,他着实让夏超峰的豪情深深地影响了。

    果如夏超峰所说的,夏家圩子的酒,确是名不虚传。一杯下喉,像是一道蜜,又像是一道火,是如此的热,又是如此的顺,沿着咽喉而下,十分舒适,再从鼻孔里喷出酒香。

    龙步云连干三杯之后,由衷地赞了一声;“真是好酒!”

    夏超峰笑道:“还好!至少证明我夏某人还没有吹牛!”

    龙步云刚叫得一声:“夏爷……”

    夏超峰立即一抹胡须说道:“我也叨长了几岁,如果能叫我一声老伯,该是人生一大快事。”

    龙步云立即改口称道:“承夏伯伯看得起,我如何敢不遵照呢?”

    夏超峰大笑,可以看得出,他是十分欣赏龙步云,他是十分有意拉拢彼此的关系。

    这一顿酒,喝得双方都非常尽兴。

    最后,龙步云扶着桌子站起来说道:“夏伯伯!你不是说要尽量吗?我已经尽量了。”

    夏超峰也站起来说道:“喝酒本是一件乐事,如果喝醉了乱吐,那是作孽,现在咱爷儿俩喝茶。”

    不知何时,房里一角铺设了两个蒲团,当中放置了一张茶几,一把紫泥茶壶,两只紫泥茶杯,垂髫小厮斟出现沏的茶,阵阵清茶,沁人心脾。尤其是在酒后,一口浓而酽的热茶,那真是一种口腹享受。

    夏超峰喝了一杯茶之后,神情渐渐转入凝重。

    他说:自己一辈子没有做过亏心事,但是老天爷对他并不是很公平。

    很早他的夫人就过世了,只有他们父女二人相依为命。支撑着这个家,支撑着夏家圩子这一片祖业。

    有时候他真的感觉到很累。所幸的女儿芸姑聪慧过人、善解人意。

    谈到女儿,夏超峰的神情一变而为轻松起来。他呵呵地说道:“我真多亏了这个女儿。不怕你笑我怎么做爹的当着别人的面,夸自己的女儿,芸姑真的是个好女儿,夏家圩子真正说起来,里里外外,如果没有她,光靠我这个老头子,恐怕早就撑不下去了!”

    龙步云倒是由衷地赞道:“芸姑是位了不起的姑娘,单就夏伯伯这次遭受千日醉的折磨这件事来说,如果不是芸姑有远见、有魄力,后果不堪,只要当时有一着之失,就会有满盘皆输的结果。”

    夏超峰对于龙步云的赞美,听得很关怀,呵呵笑得滴下了眼泪。

    他一面拭着泪水,一面说道:“我这女儿不止是处理外事有见地、有魄力,另外在处理家务,也是没得话说。”

    他挥挥手说道:“你看看这个家,如果不是她,就不成其为一个家。唉……”

    夏超峰忽然在兴高采烈的时候,长长叹了一口气。

    在这种情形之下,龙步云除了默默品茗之外,是插不上嘴说话的。

    夏超峰叹了气,垂下头,幽幽地说道:“再强煞,还是个女孩儿家,早晚总是要嫁人的。我真不敢想,有一天芸姑嫁人了,我这个孤老头子,如何度过这风烛残年的岁月?”

    本来是一次十分愉快的餐会,没想到突然转到这个问题,顿时把气氛弄得很僵。

    龙步云看到夏超峰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到一个晚景苍凉的老人那份悲哀。

    龙步云咳嗽一声说道:“夏伯伯!其实这件事也很简单。”

    夏超峰怔了一下,望着龙步云皱着眉头问道:“简单?这话怎么说?”

    龙步云说道:“招赘一个乘龙快婿,留在夏家圩子,这样不但芸姑不会离开你,而且夏伯伯又多了一个半子承欢膝下,岂不是两全其美?”

    夏超峰叹口气说道:“问题就出在这里。芸姑也已经老大不小了,她妈妈像她这样的年龄,早已经嫁给我了。”

    他凑近身子,靠着茶几,认真地说道:“步云!你应该也可以看得出,芸姑这孩子自视甚高,普通人她还真的看不上眼,唉!”

    这样一说,龙步云倒不便说话了。

    老实说,夏芸姑无论从那方面来看,都是一位标致的美人,又有一身武功,又是夏家圩子庄主长剑赛孟尝夏超峰的掌上明珠,这种条件,应该有太多的好逑君子,难道就没有一个是她看得上眼的?龙步云如此一沉默,夏超峰突然想起来问道:“步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谈过你,能告诉我一些关于你的事吗?”

    龙步云立即说道:“夏伯伯!关于我,一个平凡的流浪汉,离乡背井,浪迹天涯,家乡龙家寨已经离我很遥远了!”

    夏超峰沉吟了一下,缓缓地说道:“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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