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漓江之滨访前辈 旗门险中别样情

    五 漓江之滨访前辈 旗门险中别样情 (第2/3页)

有试过?”

    “女人是不能涉及法术的。”

    “练武是真,法术恐怕只是一种激励士气的手段。如此相辅相成,旗门帮在漓江,是没有人敢捋虎须了。”

    “可是半年前,情形有了转变。”

    “哦!有人敢来找麻烦?”

    “不祗是找麻烦,而是要在漓江一带,取代旗门帮的地位。”

    “这倒是令人难以相信的事。旗门帮在漓江年深月久,根基稳固,要有一股新起的势力取代,决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是谁能有这份能耐?”

    “黑成龙父子。在江湖上是名不见经传的人。他们来到漓江之畔定居,开始向旗门帮的徒众寻衅,而且连败三代五人。最重要的是旗门帮从小脚色到帮主的得意徒弟,也就是总坛执法弟子,竟然在人家手下走不了三招,手断脚瘸地败下阵来。”

    “令兄在这种情况之下,当然要亲自出马了。”

    “没有。”

    “没有。令兄难道能够忍受下来?”

    “这一点你就不明白了。旗门帮在漓江一带,已经树立了几十年的威名,人们对旗门帮心存敬畏……”

    “司马姑娘!恕我放肆,我看‘畏’或许有之,而‘敬’却未必了。”

    “旗门帮只是一个江湖帮派,说真的,一般善良百姓多不愿意招惹,这也是事实。不管是敬也罢,畏也罢,旗门帮在漓江的威名是有的。但是,如果帮主出马,败在对方手里,这份威名,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黑成龙父子的武功很高,令兄没有把握?”

    “就算是有把握赢得了对方,我哥哥也不能出马。试想一想对无藉藉之名的父子二人,三拳两脚就把拥有数千徒众的总坛帮主给打出来了,旗门帮还有什么光彩?所以,无论输赢,只要我哥哥一出马,旗门帮在漓江一带,就算栽了一个大跟斗。”

    “可是旗门帮总坛执法弟子,而且又是帮主的得意门人,被人家三拳两脚打得手断腿瘸,令兄想不出马行吗?那该如何是好?”

    “因此旗门帮面临着极大的困难,也濒临极大的危险。就在这个时候,黑成龙父子派人送来了大红金帖,要登门拜望我大哥。”

    “登门挑衅,黑氏父子已经把旗门帮视若无物了。”

    “谁说不是呢?旗门帮就是泥塑的人,也有几分土性,任凭谁也不相信,旗门帮的基业,就这样垮在两个人的手下!”

    司马环翠续道:“拚着大伙儿一阵乱刀,也应该将黑成龙父子,剁成肉酱。”

    “结果显然不是这样。”

    “黑成龙父子来到旗门总坛,出人意外的谦让。他们说绝对无意找旗门帮的麻烦,而是有心结识旗门帮,因为旗门帮在漓江一带势力太大了,等闲人就是拿着大红金帖拜山,也见不到舵把子,所以,才制造了一点小事端。无非是藉此机会,见到总坛帮主。”

    “这些话显然不是由衷之言。”

    “接着他们又说,虽然他们来到漓江只有两个人,但是在大理,他们也有一个小小的局面,叫黑龙会。”

    萧奇宇不禁脱口惊呼出来。

    云南大理的黑龙会,是一个神秘的帮会,徒众遍布西南边陲,武艺高强,而且传说中黑龙会亲信弟子,人人都会放蛊。黑龙会在西南的势力到底有多大,没有人能知道,但是,在西南边陲,提到黑龙会,都会有不愿招惹的心情。

    为什么黑龙会要到漓江之畔?值得人玩味。

    司马环翠说道:“黑氏父子来意说得很直率,希望我大哥的女儿,嫁给他的儿子黑如金,两家缔结秦晋之好。”

    “这种婚姻恐怕不是象他说的那样单纯,黑龙会对旗门帮有野心,令兄应该不会答应这门亲事。”

    “紫玉是我大哥唯一的女儿,爱护是不在话下,当然不会答应这门亲事。何况黑如金长得其貌不扬。但是,黑成龙没有等我大哥开口,就说出了狠话:只要有人能胜得了他手中的刀,他们立即转回大理,否则,这门亲事就定了。旗门帮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羞辱?当时就有六个坛前护法,六柄兵刃,立即围杀上来。但是,仅仅两三个照面,六个人伤了三双。”

    “旗门帮的法术呢?”

    “我说过,我不曾见过。”

    “令兄屈服了?”

    “黑成龙父子临走留下话:三个月以后,登门迎娶。并且警告我大哥,不要出花样,要不然会让旗门帮的人,个个死于非命。”

    “他们要放蛊?”

    “他们并没有说,但是,有人联想到这个问题。”

    萧奇宇长吁一口气说道:“司马姑娘!后面的情节我都知道了。旗门帮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处境是值得同情的。但是,涂中南老爷子一家,无端遭受这种家破人亡的悲惨事实,于理未合,于情尤其悖离。旗门帮不能外抗强敌,就应该自我反省,谋求因应之道,如今不从这些方面努力,一味投机取巧,嫁祸他人,充分说明旗门帮是个什么样的帮派!”

    司马环翠缓缓地说了一句:“对旗门帮责备得极是!”

    萧奇宇立即说道:“司马姑娘,我不是责备,我只是就事论事。”

    司马环翠笑笑说道:“不要跟我解释,旗门帮的所作所为,本来就不够光明正大。否则,我也不会冒着背离帮规的罪名,甚至冒着生命的危险,前来见你。”

    “啊!”萧奇宇惊讶地站了起来。

    司马环翠也站起来,很沉重地说道:“真正说来,我不算是旗门帮的徒众,而且,司马盛岚又不是我的亲兄长,最重要的旗门帮的平日所为,我看不起。但是,今天旗门帮面临着困难,我却不能不关心。”

    萧奇宇说道:“姑娘的心情,我能体会。”

    司马环翠说道:“不!我的关心,并不是纯出于私情。旗门帮虽然不好,黑龙会可能更坏。从黑成龙父子的言行,就不难了解一斑。前门骗虎,后门迎狼,以暴易暴,都不是地方之福。”

    萧奇宇大为惊讶,立即说道:“姑娘的意思?”

    司马环翠说道:“如果能有人,降服黑成龙父子,解除旗门帮的危机,让旗门帮全体感激之余,趁机规劝,让旗门帮道入正途,那真是功德一大件。这个时候,忽然听到尺八无情的大名,而且也听到八绝书生的自诩……”

    萧奇宇说道:“惭愧!”

    司马环翠说道:“琴棋书画诗,我还无缘瞻仰。酒量如海,玉箫无敌,这两绝的确是实至名归,如今只要医药一项,能称绝当今,萧大哥!你就是我所期盼的理想人选。”

    她这声“萧大哥”叫得十分自然,可是给萧奇宇的感受,是非常的强烈。

    他诚恳地说道:“司马姑娘!我的医术是受业于明师,二十年的精研,不敢称绝于姑娘面前,等闲疑难杂症,倒是难不住我。”

    司马环翠说道:“萧大哥的坦率与豪气,令人心折,今天我冒昧又冒险来见萧大哥,总算不虚此行。”

    萧奇宇说道:“姑娘!萧奇宇困在此地,你要我怎么做?可有所指点,也好遵循。”

    司马环翠说道:“明天,黑成龙率同儿子黑如金,前来迎娶。萧大哥一举击退他们,不但保全了涂如凤姑娘,而且震慑住旗门帮,再能保证漓江一带,不受蛊毒的侵袭。萧大哥声望一定,自然能一言九鼎,其他的事,就用不着我来说了。”

    萧奇宇说道:“姑娘!你真是了不起,愧煞多少须眉。”

    司马环翠浅浅地笑道:“可惜的是我并没有像萧大哥说的那样好,否则,旗门帮不至于走入邪魔外道,更不至于被黑成龙父子凌辱到如此地步。”

    萧奇宇正色说道:“司马姑娘!我所说的不是单指武功。因为武功一项永无止境,浩瀚如海,没有人敢说他是独步当今。我说的是姑娘的见解,心地,眼光,愧煞许多须眉,能够认识姑娘,是萧奇宇的荣幸!”

    司马环翠的喜悦,掀上了眉梢,低声说道:“但愿萧大哥说的不是客套话。”

    萧奇宇刚要说话,却被司马环翠伸手止住。

    “萧大哥!你不要再说了,但愿我们都能记住今夜……”

    她的脸上一红,赶紧又接着说道:“……我们所说的话。我去了!明天午前,黑成龙父子要来迎亲,萧大哥!到时候你自然知道应该如何处理。”

    萧奇宇说道:“可是我困在此地,如果不能脱身,岂不是误了大事?”

    司马环翠从贴身的腰际,取出五寸长的皮鞘,递到萧奇宇手里,还存余香和体温。

    萧奇宇拔开一看,是一柄寒光耀眼的匕首,行家入眼,便知道是一柄宝物。

    司马环翠说道:“这柄匕首是我爹给我娘的信物,我娘在临去之前,把它交给了我,现在我把它交给萧大哥……”

    萧奇宇肃然动容,说道:“司马姑娘!……”

    司马环翠立即接口说道:“萧大哥既然把我当作值得信赖的朋友,为什么还口口声声叫着累赘的司马姑娘呢?”

    她把“累赘”两字特别加重语气,她自己也不禁笑了出来。

    萧奇宇只微微地一顿,便点头说道:“环翠,关于这柄匕首……”

    司马环翠立即说道:“这把匕首确能断金切玉,锋利无比。明天到了适当时机,萧大哥就可以斩关落锁,出外救人。”

    萧奇宇将匕首在手里把玩一下。忽然问道:“环翠!你是如何进来的?现在又如何出去?既然你可以出去,我随你一起出去不是更好么?”

    司马环翠微笑道:“萧大哥江湖老练,应当有此一问。我是当天蚕丝网没有布好以前,就溜进来的。就在我进来之前,已经取得了守铁门的钥匙。如今出去,我要不露痕迹地还到他身上。如果萧大哥今夜出去,一经发觉,恐怕整个事情就会改变了。”

    她说到这里,忽然垂下眼皮,幽幽地说道:“我明白了,萧大哥大概是不屑用这把匕首,我娘告诉我说,当年爹把匕首送给她时,她视若珍宝,所以娘交给我时,我也将它贴身收藏。没想到在萧大哥眼里,竟是如此不屑一顾!”

    姑娘的话,说得很哀怨,但是,实际上把自己的感情表达得很技巧;是那么淡淡一笔的含蓄。而且,低垂的眼帘,大有盈盈欲泪之意。

    萧奇宇缓缓地说道:“环翠!陷身网内的人,只是想早些脱身,那里有不重视你这柄宝物的道理。”

    司马环翠抬起头来,水盈盈的眼睛,却直带着笑意了。她说道:“萧大哥能重视它,我就高兴了。明天见!”

    司马姑娘走得很快,轻盈活泼,顷刻消失在黝暗的院子里。

    萧奇宇望着司马环翠悄然而去的倩影,手里把玩着那把匕首,心里却兴起无限的感慨。

    司马环翠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年龄,天真烂漫的娇憨,已经不属于她。但是,方才的一颦一笑、一蹙一泪,却是充分流露出那份纯真。

    一位心比天高的姑娘,只有在一种情况之下,才能有这种自然的表现,那就是心有所属、情有所钟,而且意中人就在身边,一切的娇憨和天真,都会自然流露。

    萧奇宇感到有一分沉重。

    那是一分无以名之的沉重。他忽然发现,做一个多情种子很容易,要做一个无情铁汉,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呢!

    他收妥匕首,取出玉箫,在手中轻轻地摩挲着,心里叹道:“尺八无情,徒有无情之名。看来我相未除,名曰无情却是时时为情所苦,这真是尺八无情的一大讽刺。”

    翘首云天,他忽然想起临行之时,涂中南老夫妇那种期盼信赖的眼神,不禁心里一震:“千万不要胡思乱想,黑成龙在举手投足之间,将旗门帮玩弄于股掌之上,是个不可忽视的劲敌。明日对手之际,千万不能出一点意外。面对强敌,不可轻视,心存戒慎恐惧,才能从容应敌。这种基本修养的功夫,我为何都忘了呢?想必我是真的心分神驰了。”

    回到房里,端坐到榻上,虽然暗香微闻,但伊人投抱于怀的情形,一闪而逝。萧奇宇一旦收敛心猿、紧锁意马,立即沉寂到物我两忘的境界。

    功行周天醒来,正好是“九和”、“六顺”送来漱洗用具。

    一阵梳洗,饱餐早饭。

    九和似乎有些奇怪,不禁问道:“萧爷!昨天一切都还好吧?”

    六顺似乎责怪九和不该多言。

    萧奇宇笑嘻嘻说道:“请你们上覆司马帮主,就说我萧奇宇在他的静室里,偷得浮生几日闲,是一件很舒服的事。只是请他不要忘了对我的承诺。”

    九和与六顺应了一声,任何人都可以听得出是敷衍的“是”,收拾着残羹剩饭走了。

    萧奇宇立即走出房门,穿过院落,贴近铁栅门,朝外面看去,周遭寂静得没有一个人。但是,他收敛住心神凝听,隐约之间,有鼓乐之声,仰起头来看看,日高三竿,他估计是时候了。

    看看铁栅门粗如儿臂的铁栅,当中挂着巨大的铜锁。他从身上取出司马环翠所送的匕首,拔出鞘来,阳光下闪着青光。他随手一挥,及锋而试,粗如儿臂的铁栅,有若腐朽,应声而折。低头看看匕首,青光耀眼依然,细察锋刃,连一点痕迹都没有。萧奇宇想起传说中的另一把匕首“鱼肠”,那是人间至宝、武林奇珍,至今没有人知道“鱼肠剑”落于何方。

    照萧奇宇的眼光看来,这把比起“鱼肠”还要短一半的匕首,它的名贵,可能不下于“鱼肠”。

    这确确实实应该据为“传家之宝”,可是司马环翠却是如此慨然相赠,它所代表的那份深深的情意,是任何人都体会得到的。

    收藏好匕首,蹿出铁栅,刚一落脚,分从左右突然砍来两把刀。

    萧奇宇穿身而过,人脱刀刃之外,双臂一张,疾旋回身,出手如电,双手分别抓住两个人的手腕,随着一抖手腕,呛啷声音,两人钢刀落地,身子从他的肩上平飞了过去,叭哒摔在地上。

    萧奇宇上前,单足点中一人要穴,另一个则被抓住衣领提起来,喝问道:“说!你们是什么人?”

    那汉子被抓得脚不沾地,两眼翻白,艰难地说道:“这位爷!请你松手,小的好讲话。”

    萧奇宇一松手,那人趴在地上喘了半天,说道:“小的是奉帮主之命,在这里看守这道门的。”

    萧奇宇不信。

    “就凭你们这样脓包身手?”

    那人揉着脖子说道:“没有骗爷!有几分本领的人,都派到庄前去了,因为今天帮主嫁女儿,大家都去办喜事……”

    这时候鼓乐声已经愈来愈近,鞭炮及时响起。

    萧奇宇说道:“你和你的同伴,暂时在这里睡一觉。”

    那人刚一叫得:“这位爷……”

    萧奇宇出手点穴,将他们两个人拖到门边,立即沿着甬道,走不到一半,已经发觉有人站在各个通道路口,佩刀持矛,是保持警戒状态。

    他的心里突然一动,双臂一张,人似大鹏展翅,悄然无声,平空飞起七尺多高。双手微微一搭围墙,翻身落到墙外。

    墙外就是一道护庄的河流,宽达数丈,而且水流湍激,任何稍有经验的人,都可以想得到水流之中,一定是尖刀密布、刺椿遍插。

    萧奇宇一时性急,几乎就要落于水中。

    幸好沿墙种植着杨柳,顺手一带枝桠,藉力弹回,藏身在粗大的树根之下。

    此时,正好吹鼓手两行排列,从大门牌楼缓缓走出,旗锣鼓伞,引道着一匹白马,马上乘坐着一位披红挂彩的年轻人,顾盼流觉,神采飞扬。

    可是,就在这样一瞥之下,萧奇宇被这位年轻人的黑脸吸引住。

    那不是一张惹人喜欢的脸,尤其人长得矮瘦,使人有几分猥琐的感觉,坐在高大的白马背上,身上斜挂着巨大的彩球,显得滑稽可笑。

    萧奇宇看到这张黑瘦青年的脸,使他想起江湖上的一句老话:愈是看不起眼的人,愈是难缠的脚色。

    马背上的青年当然是黑如金,一个能将旗门帮玩弄于股掌之上的人,竟是如此猥琐,那就正合上“以貌取人,失之子羽”的话了。

    白马之后,是一顶大花轿。

    这顶大花轿与一般花轿不同的地方,不在那金光耀眼的轿顶,不在那珍珠串成的流苏,不在那精雕细琢的装饰,而是这顶花轿不是用人抬着,是用两匹浑身不带一根杂毛,红如赤炭的枣骝拉着。

    轿前马后,有一个小小的座位,座位上坐着一位头戴高冠,身穿紫袍的壮汉,双手带缰,稳稳地驾着马车。

    花轿车的后面,又是一匹马,空着鞍子没有坐人。

    一个精悍矮小的人,三绺黑须,疏疏落成,一双眼睛深凹,显得精光四射。

    和他并肩高出一大截的,正是旗门帮帮主司马盛岚,不用说,这个矮小的人就是黑龙会的黑成龙。

    花轿车刚一过护庄河的桥,黑成龙立定脚步,转身向司马盛岚一拱手,鼓乐竟在这时候一停,就听得他朗声说道:“司马帮主!请留贵步,我们两家已经联姻成亲,就不必客套。旗门帮我父子以后会常来请教!”

    他一挥手,鼓乐再起,走到马旁,踏镫上马,扬着一张黑脸,那份得意的神情,和司马盛岚的嗒然若有所失,正好形成强烈的对比。

    萧奇宇生恐花轿车一走上大路会有变化,他一伸手,猱上老柳树梢,蹬腿一弹,人如流矢,冲天而起,半空中一个折身,以“落雁沉沙”的姿势穿过护庄河。在一片惊呼呐喊的声浪里,落地滚翻,躲过不知从何而来的三枚飞镖,人从地上复又一跃而起,带起一阵啸声,清越悠长,阳光下莹光如闪,正好落在旗锣伞报之前。

    人一落地,那些吹打的旗锣伞报立即向左右一分,形成两翼,黑如金的白马却是缓缓地上前迎来。

    黑如金骑着白马如此一迎上前,他与后面的花轿车正好拉开了二三十步的距离。

    坐在驾车位子的紫衣大汉,刚刚带住马缰,勒住双马,忽然机伶一颤,只见他双手一张,人向前一伏,正好趴在车杆上。

    黑成龙忽然暴喝一声:“注意花轿!”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两匹马仿佛突然挨了一鞭子,四蹄高扬,倏地一个前纵,拉着花轿冲了出去。

    黑如金刚要翻身下马,花轿车卷起一阵泥土,从他马旁呼啸而过。惊得他那匹马一阵乱跳,等他将马控住,花轿车已经卷着黄尘,冲到树林边缘。

    同样受惊的是萧奇宇。

    花轿里应该坐的是涂如凤,如何叫他不惊不急。

    他站的位置较前,及时扑去,准备跃上花轿,控缰驭马。

    花轿突然传出来一声:”萧大哥!是我!”

    这声音夹杂在车声幢幢之中,而且又是众人纷乱之际,没有人听得见。听得见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萧奇宇。

    萧奇宇挫腰沉桩,及时留住身形,正好拦住一群要追花轿车的人。

    萧奇宇沉着脸色,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给我退回去!”

    这一份气势,镇慑住要追的人。

    黑如金从人群中走出来,仰着脸问道:“你是什么人?是旗门帮邀来的帮手吗?”

    萧奇宇手一动,玉箫横在胸前,屹立如山,眼睛望着黑成龙,没有答话。

    黑成龙已经来到黑如金的身后。他呵呵地笑道:“儿子!你问错了,他绝不是旗门帮请来的帮手。因为凭司马盛岚的面子,还请不动他。”

    黑如金回头问道:“爹!你认识他?他是谁?”

    黑成龙缓缓走上前,他的手伸向旁边,立即有人送上来一柄带鞘的刀。

    刀长三尺有余,正好让他握在手里,拄在地上。深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阵,黑脸上露出诡谲的微笑,望着萧奇宇道:“尺八无情,不在江南逍遥,来到漓江一带,倒是令人意外。”

    萧奇宇淡淡地说道:“黑成龙!轿中的姑娘放过她一马,我会感激你。”

    黑成龙突然哈哈大笑说道:“尺八无情如何又在此地留情?这倒是件新鲜事。”

    萧奇宇依然淡淡地说道:“黑龙会远在大理,贤乔梓却千里迢迢到旗门帮来,强娶儿媳妇,何当不是新鲜事!”

    黑成龙笑容消失了,黑黝的脸上一旦没有了笑容,真正是铁青色,眼光特别显得凌厉。

    他问道:“你看上了这个女娃娃?”

    萧奇宇平静地说道:“上一辈有交情!”

    黑成龙忽然又打了个哈哈说道:“尺八无情,不该说谎。你不会跟司马盛岚这种人有交情。我黑成龙没有到过江南,但是江南的人物,我知之甚详。而且,你尺八无情,不是尺八无耻,你不会说谎!”

    萧奇宇笑笑说道:“多谢你的夸奖,我不会无耻!”

    黑成龙说道:“可是你说了谎话。”

    萧奇宇说道:“花轿中的姑娘不姓司马!”

    黑成龙一震,他的眼睛望着萧奇宇,眼光凌厉如刀,萧奇宇所回给他的,却是祥和的微笑。

    黑成龙缓缓回过身来,右手提起刀,手腕一抖,刀鞘唰声而飞,刀光迎着阳光,闪闪生寒。

    他盯着司马盛岚,沉声说道:“司马!杀人可恕,骗人难饶!”

    司马盛岚说道:“你不能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来问我!”

    黑成龙用极冷极寒的声音说道:“我相信尺八无情不会变成尺八无耻!”

    萧奇宇接口说道:“黑成龙!既然相信尺八无情,就请你让我把话说完,你再作论定。”

    黑成龙没有回头。

    “你可以说下去。”

    “司马的女儿已经过世了,他没有办法将女儿嫁给你的儿子。”

    “尺八无情!你把我黑成龙当孩童?”

    “敬人者人互敬之……”

    “不要转文!我不喜欢。”

    “承蒙你相信我,我岂会无端消遣你?”

    “我见过司马的女儿,我相信我的眼睛。”

    “轿中的姑娘貌似司马紫玉姑娘,可是她是姓涂。”

    “司马为什么不跟我说明?”

    “你父子太凶,太狠!旗门帮屈服于你父子的双刀之下,偏偏这时候有人建议用涂姑娘李代桃僵。事有凑巧这位涂姑娘长得与司马的女儿相似,如此这般,就是今天这样的结果。”

    “姓涂的姑娘是你尺八无情的什么人?”

    “我说过,是上一辈的交情。”

    “说明白一些。”

    “一对退隐山林,与世无争的江湖前辈,他们老俩口只有这位掌珠,被司马盛岚逼来,送给你们做儿媳妇,于情于理难容,尺八无情知道这件事,不能不管。”

    黑成龙沉吟不语。

    半响,他突然说道:“司马盛岚的骗局难饶!”

    萧奇宇说道:“请你不要忘了,在你的双刀之下,他才出此下策。威胁跟利诱是一样的坏,结果都得不到自己所要的东西,你大可不必怪到司马的身上,而且,你已经对司马有了评价,又何必再作重估?”

    黑成龙父子这才回过身来,说道:“尺八无情!你破坏了我的事,我不能忍受!”

    萧奇宇说道:“为了涂中南老爷子的女儿不能成为你的媳妇?我所知道的黑龙会,似乎存着一项德行,那就是讲理。”

    黑如金此时一个跃动,抢到萧奇宇的面前,刀已猛指向当前。

    黑成龙喝道:“慢着!”

    黑如金叫道:“爹!我忍不下这口气。”

    黑成龙板着脸说道:“江湖上就是这样,该忍的时候,就算是一口气憋死,也要忍下去。尺八无情说的不错,黑龙会的人就是讲理,你退下去,该动手的时候,我会让你知道。”

    他向前走动几步,淡淡地说道:“尺八无情!你无端破坏别人的婚姻,于情于理,你都欠缺……”

    萧奇宇连忙说道:“我已经说得够清楚的了!……”

    黑成龙连连摆手拦住他说下去。

    “你虽然说得清楚,那是你的片面之词。我只知道一点,如果不是你尺八无情如此的一搅和,我黑成龙已经娶走了一位儿媳妇。至于她姓司马?还是姓涂?那是我跟司马盛岚之间的事,有时间可以慢慢地算。可是,你尺八无情如此横插一脚,首当其冲是姓黑的。请问:“你与我何干?要你如此加害于我?”

    萧奇宇没有料到黑成龙这样一位来自边陲,毫不起眼的矮小干瘦的小老头,言词竟是如此的犀利。

    黑成龙等在那里半响,才沉声说道:“尺八无情!如果你讲理,你此刻就应该走开,那辆花轿,谅她跑不远。一切事情都还可以重新来过,我们还可以成为好朋友!”

    萧奇宇说道:“我当然讲理!”

    黑成龙说道:“那样最好!请吧!司马盛岚那笔账,回头再算。”

    萧奇宇摇摇头说道:“黑成龙,我讲理,我只晓得涂中南老爷子,不能如此无端受害,我要救回涂如凤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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