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南湖叙烟雨 木剑杳惊鸿

    第十六章 南湖叙烟雨 木剑杳惊鸿 (第2/3页)

情形,是不能急于一时的。而嫂夫人在那种情形之下,你能撇得下她吗?或者你能再让她随着你这样奔波跋涉吗?”

    戈平低下头说道:“朱大哥!你只说对了一半。”

    朱火黄不解地望着他。

    戈平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不能这样撇下她,对一个普通朋友,尚且不能这么做,何况她是结发的妻子!当然,我也不能勉强她再随着我这样跋涉受苦,因为我不忍心再看到她惨遭折磨。”

    朱火黄说道:“那就对了。为什么说我只说对一半?”

    戈平说道:“另一半是我和灵丫头的母亲,打从心里不能延搁我们的行程。就算是大海捞针,我们也要不停地捞下去。”

    马原抢着说道:“戈爷!那你就难了!”

    戈平说道:“不难。我当时想到一个两全的办法,我向这位救命恩人,坦白地说出了我的一切……”

    朱火黄讶然,立即问道:“包括折扇的秘密吗?”

    “包括了折扇的秘密,包括了我惨遭灭门的大祸,也包括了我跋涉深山幽谷的决心。”

    “戈平兄……”

    “我知道这是一种极不应该做的事。”

    “可是你做了。”

    “因为我自己告诉自己,这位出家人是一位正人君子,虽然他看来冷漠不近人情,实际他是一位充满慈悲心肠的方外人。”

    “你告诉他这样大的秘密,是为了什么?”

    “我让他了解一切之后,我只求他一件事,请他救人救彻底,让灵丫头的母亲在这里疗养,请他找一个人来照拂,我要一个人继续我的行程。”

    戈易灵忍不住叫道:“爹!……”

    下面的话她说不下去,她不忍心再埋怨自己的父亲,她可以想到,当时的决心,是何等的痛苦。

    马原却想到另外一个问题,问道:“那样的深山,能找到人吗?”

    戈平说道:“当时我没有想到这个。”

    朱火黄追问道:“那和尚会答应吗?”

    “他答应了。”

    “哦!这倒是叫人想不到的事。”

    “他不但答应了,而且他很快的离去,又很快地回来,和他一同回来的是一位老婆婆,鹤发鸡皮,可是步履稳健,精神矍铄,我可以看得出,这位老婆婆是一位高人。”

    “于是你放心地走了!”

    “没有。和尚向我提出一个要求,他要我将折扇给他看一看。”

    “啊!你同意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他是那么的有信心。我只稍微地迟疑了一下,便从身上拿出折扇。

    还没有等到我解开黄绢捆扎的小口袋,那位和尚突然脸色一变,仰天长啸,啸声历久不歇,引起深山一阵如潮的回音。”

    “啊!他是一位具有极深功力的高人!”

    “等他转过脸来,我看到他脸上的泪痕。”

    “戈平兄!不要再兜圈子了,快说下去。”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他从身上取出一枚玉坠……”

    没等戈平说完,朱火黄突然凄厉地叫道:“大哥!……”

    人随着一个踉跄,几乎要摔在地上。马原抢上来扶住他。朱火黄甩甩头,忽地一挥手,几乎将马原摔倒。他上前两大步,伸手一把抓住戈平的领口,厉声叫道:“戈平!为什么你要这样慢慢地兜圈子说!你……”

    倏地他松下手,凄然低声地说道:“对不起!戈平兄!我太激动了。我感激你!终生感激你。由于你的一份心虔,居然先后找到了我们兄弟俩,上天不负苦心人。戈平兄!那座山在哪里?我们现在就启程,去找我大哥,一切事情都可以开始了。”

    戈平缓缓地说道:“朱大哥!是不是还让我慢慢地说完?”

    朱火黄立即心生警觉问道:“怎么?事情有了变化了么?”

    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对不起!戈平兄!这么多年的磨练;仍然没有磨平我的急性子。说来也是令人伤心,算来如今就剩下我兄弟二人,按捺不住我的急躁。戈平兄!你还是慢慢说吧!”

    戈平很认真地应了一声“是”,接着说道:“当时他制止了我叩见,他告诉我两件事。”

    “是关于如何纠合人心,号召武林的事吗?”

    戈平摇头了。

    “不是。他告诉我,如果我要以世子王爷相待的话,他立即就走,我将永远再也见不到他。”

    “啊!”

    “第二件事,叫我留在那里,陪伴灵丫头母亲休养。”

    戈易灵问道:“爹!你接受了吗?”

    戈平说道:“我还没有说话,他就告诉我,他说他了解我的忠诚和心情,但是,他说这是一件大事,绝不能急于一时。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只要我们此心不变,终有重光华夏之日,而且成功不必在我……”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说,唯有如此,才能个急不躁、不疑不惑,坚持下去。”

    “爹!那为什么要让你闲在那里呢?”

    “没有闲。他请那位老婆婆指点我的武功。”

    朱火黄问道:“老婆婆是何许人?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戈平说道:“是当年救大世子脱险的人。”

    “啊!是武林名人吗?”

    “我没敢多问。”

    “你在那里待了多久?”

    “十年。整整的十年。”

    “深山十年,心无旁骛,怪不得你的武功竟有如此精湛。十年以后呢?”

    “十年以后,我带着茫然的心情,离开了那里。”

    戈易灵问道:“爹!我娘呢?”

    戈平缓缓地说道:“你母亲随着那位老婆婆学内修的功夫,身强脚健,后来在那里又独自斩荆披棘建造了一座小茅庵,她和老婆婆在小茅庵里带发修行,就在我离开前几天,她闭关潜修,不再和我见面。”

    朱火黄叹道:“那是为了断绝你的挂念。戈平兄!没有关系,我们现在回去,相信嫂夫人已经修满出关,你们夫妻、母女重逢,我也可和大哥见面。”

    戈平摇头说道:“不行!我找不到那地方。”

    朱火黄睁着眼睛说道:“怎么会呢?岂有找不到地方的道理!”

    戈平说道:“朱大哥!实不相瞒,十年深山习艺,非但没有离开过那一小块地方,连世子殿下到底居住在什么地方,我都没有去过。”

    朱火黄说道:“你没有问过吗?”

    戈平说道:“十年之中,难得见到他一两次。十年的岁月,使我从鼎盛壮年进入垂老之境,可是世子殿下没有一点改变,唯一使我感觉到不同的,他那种超尘出世的神情,与我初见面的时候,又更深了一层。”

    “你们难道不谈话?”

    “他的话本来就不多,加以老婆婆指点武功,督责极严,决不容许练功之时,心神不能集中。”

    “这么说来,十年之间,你几乎没有跟他谈什么。”

    “只有我离开的那一次。”

    “啊!你向他道别!”

    “不是。是他为我送行。他为我蒙上眼睛……”

    “什么?蒙上眼睛?”

    “他很坦白地告诉我,他不愿意有人来扰乱这里的清静,不得不如此。日后如果要见面,自然会有见面的方法。

    他带着我以极快的身法,盘旋曲折,忽高忽低,约莫走了顿饭的光景,他停下了。解开蒙着的手巾,停在一道山涧之旁,四周仍然环着山峦。”

    “嗯!山涧陡峭吗?”

    “陡峭。”

    “他告诉我沿着山涧前行,自然就可以找到道路。最后他用手搭住我的肩,用深沉的眸子注视着我,说了一段话,让我终身难忘。”

    “他说些什么?”

    “他停顿了很久,然后缓缓而又深沉地告诉我,他对我一诺千金,任事忠诚,表示感激、表示敬佩。他说,他惭愧他不能和我一道去寻二弟……”

    “啊!大哥!”

    “他说他相信我一定可以找得到你,他郑重地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找到你,必须转达他的意见:重光华夏,必定成功,但是不能急躁于一时,这是一件长远的事,而且这不是朱家复明的事,是要天下人都能起来重光大汉天威。因此,我们要竭尽所能的做,特别他说你—

    —朱大哥,他要你毕生唯一职志,就在于斯。”

    “可是他呢?”

    “他也说到了他自己,他说他也没有置身事外,只是走的方向不一样,他并且向我保证,他不是一个偷懒的人。但愿将来能殊途同归。”

    “殊途同归!殊途同归!戈平兄!你走出来以后,可曾知道那是什么地境?”

    “安庆府梅城县境。”

    朱火黄沉思了,良久,他霍然抬起头来说道:“戈平兄;如今老天有眼,三枚玉坠会合,你已经完成了使命,但是,目前的当务之急,已经不是如何破解折扇之谜……”

    “朱大哥!可是……”

    “戈平兄!我大哥说得很清楚,这不是一朝一夕之功,珠宝也罢,秘芨也罢,都不必急于这一时,从现在起,如何把重光华夏的种子,遍植在江湖上武林中,让忠义之士都能归于这个长久远大的事业,在我们恐怕要分道而行了。戈平兄!你应当……”

    他的言犹未了,倾听了一会,便笑道:“戈平兄!分道扬镳的事,恐怕要暂时搁置一下了。”

    戈平点点头说道:“应该怪我,为了让朱大哥了解全盘经过,短话长说,耽搁了时间,要不然我们已经离远了,少掉这次麻烦。”

    朱火黄突然扬起头来朗声说道:“不!戈平兄!我不认为这是一次麻烦。你记得我大哥所说的话吗?”

    戈平说道:“当然记得,我说过那是我终身难忘的箴言。”

    朱火黄点头说道:“我大哥说,这是长远之计,不可操之过急。但是,万丈高楼也要从地起,让我们就从现在开始吧!如果对方来的是小人物,也就算了,如果真是大内一等高手,尤其是他们领头人物,让他们给我们做一次宣扬吧!”

    戈平接着说道:“遵照朱大哥的意思办理,这件事应该让我来处理,朱大哥坐在一旁为我掠阵,马原兄、冷月姑娘,还有灵丫头站在我的身后,为我助威吧。”

    戈易灵跃跃欲试地说道:“爹!让女儿试试好不好!”

    冷月适时阻止住说道:“易灵姊!刚才你听到朱伯伯说的,恐怕这回对付来人,不完全是斗狠比高,还有其他的目的,我们还是等在一旁听戈伯伯的指使做事也就是了。”

    戈平刚一点头,表示对冷月的赞许,不远的来路,出现了一批人。

    原本是奔驰着的,可是此刻已经缓慢了下来。两边有五六匹马,走在道路的两侧。马上乘坐的都是三四十岁左右的壮年,一个个都长得十分的剽悍。一式抹额黄头巾,当中嵌着一块白色的玉,紧身玄色排扣劲装,外罩紫色大挡风,遮掩住一切,座下马匹都是万中选一的良马,此刻都踏着轻快的小碎步,显得平日的训练有素。

    在路当中,有一顶奇特的轿子。其实真正说来那也不能算是轿子,仿佛是一个平台寿凳,上面罩着一顶鹅黄色的绣帐,紧密的封着,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这个着绣帐的平台,是由四个人前后抬着的。这四个人长相非常的特殊,一个个都是裸露着上身,只套着一件又短又小绣花黄背心,露出筋肉怒张的手臂,黑毛蓬虬的胸膛。

    下身穿着黄色灯笼裤,用红色的丝带扎着裤脚,脚登软皮长统薄底快靴。四个人一式的黄巾缠头,浓眉凹眼,下额黑黝黝的落腮大胡子,四个人站在那里,个个有如半截黑塔。

    四个彪形大汉抬着平台,步履一致,如果照方才听到马蹄震地的声音看来,他们四个人跑得跟奔马一样的快。此刻,步履从容、肩若无物。

    突然,左边领头的那匹马上的人,轻微地一声呼哨,左右两边的马,立即分从两侧奔驰而开,绕道两侧,朝着戈平所站的地方,包抄而至。

    马好、骑马的人骑术更精,快速的一阵奔驰,每隔十步左右便自停了下来,二十丈方圆之内,形成了一个天罗地网。

    那四个抬平台的彪形大汉,仍然踩着沉稳而缓慢的步子,对着戈平正面走过来。在平台的后面还跟着另外的一匹马,因为给平台绣幔遮住了,看不到马上坐的是何许人。

    四个大汉抬着平台来到戈平面前大约有一丈多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四个人极有默契地站定,一翻手腕,将平台稳稳地从肩上卸下来,一折腰,放在地上。四个大汉双手环抱,挺立在原地,连眼皮子都不曾眨一下。

    这时候从平台后面转出来一匹马,马上坐着一个齿白唇红的少年男子,一身玄色紧身衣裤,坐在银鞍黑骠之上,黑白分明,十分惹眼。

    这骑马绕到平台之前,一夹马腹,冲到戈平之前三步的地方,突然一带缰,坐骑前蹄双扬,唏聿聿一声长嘶,稳稳地停在戈平面前。

    戈平站在那里动也没动,脸带着微笑,注视着马上那人,没有出声说话。

    骑在马上的人,目光流转,四下里一看,朝着戈平问道:“你就是金陵威远镖局什么总镖头戈平吗?”

    戈易灵第一个忍耐不住,叱道:“你是什么东西?敢这样问话!太放肆了。”

    戈平伸手拦住戈易灵说下去,含着微笑说道:“灵丫头!

    我辈做人,宁可别人没有礼貌,不可我们没有修养。这位小哥!你是在找总镖头吗?”

    马上的少年眼睛一转,微微皱着眉锋问道:“老头!你叫我什么?”

    戈平微笑说道:“方才说话的是我的女儿,看起来她的年龄不比你小,以我的年纪,叫你一声小哥,并不算错,小哥!你有什么意见吗?”

    那少年摇晃着脑袋,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道:“从来还没有人敢叫我小哥,你赶快叫我一声小爷,这件事就算了啦!要不然有你好受的。”

    戈平依然含着微笑问道:“如此说来,小哥!你平日大概是嚣张惯了,才使得你这样目无尊长。看你有一副美好的外表,骨子里却是一个满腹糟糠的绣花枕头,可惜可惜!为什么就没有人来教导你呢?”

    那少年人突然嘻嘻笑了一卜,指着戈平说道:“老头!你可真会骂人,不带一个脏宇,可把人骂惨了。看样子在口头上我占不到便宜了。现在你看这个吧!”

    这个“吧”字刚一出口,人从马上一弹而起,滴溜溜像极了一个正在旋转中的陀螺,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手法,人还没有落地,却打来一蓬暗器,就如同一张网,罩向戈平的迎头。

    大凡在江湖上闯荡的人,对于和尚、尼姑、道人、乞丐、老妪和小孩,都要抱几分戒心。因为这等人能在江湖上走动,必然都有一身不可轻侮的功夫。戈平对于这个看去不知人情世故的少年人,尽管他微笑从容,随意应答,却不敢在内心稍有大意。

    当对方从马背上一弹而起的瞬间,戈平立即提足功力,一见一蓬暗器闪电罩至,立即双脚一个绞动,以一发之先,闪身退到两尺以外,只听得嘶嘶一阵响,一圈银色的绳索,正好落在戈平方才站的地方。如果不是戈平心有准备,正好被套个正着。那绳子上都有闪亮的斜钩倒刺,套索的另一端,正握在少年人的手里。不用说,一旦套中了,就成了瓮中待捉的猎物了。

    少年人一击落空,不觉一怔,随即又嘻嘻笑道:“老头!

    你还真有两下真本事,怪不得他们灰头土脸的回去。”

    戈平还没有答话,身后的马原接着说道:“戈爷!要是说玩套索,我马原可以奉陪他玩两下。”

    戈平说道:“马原兄!不可……”

    话还没有说完,马原的套索已经从后面飞出。

    马原的一手套索功夫,是江湖上知名的,快极!准极!

    套人、套马、套脖子、套手……一经套中,束手待擒。此刻马原套索一出手,少年人嘻笑了一声,只见他站在那里没有动,只随意一挽手花,索头正好落入他的手中。

    说声迟,那时快,戈平一翻身双手一把抓住套索的中段,只听得砰地一声作响,这根鹿筋人发揉搓而成的套索,被戈平和对方少年拉得笔直,戈平的脚下入土几分,而对方那双漂亮的薄底快靴,可以看见的是靴鼻梁上裂开缝线。

    马原自然了解这种情形的厉害,如果不是戈平从中这样一插手,马原恐怕右手手腕就要作废了。

    少年人笑嘻嘻地一松手,放下套索,朝着马原问道:“还要不要换点别的玩玩!”

    马原脸色苍白,嘴唇发抖,但是,他知道自己走了眼,对方功力太高,没有找回这个面子,可是这一口气忍受不了。

    戈平随手将套索丢还给马原,淡淡地说道:“马原兄!你今天真是有幸啊!能够和江北玉面红孩儿一较短长,而且平分秋色,真是难得呀!”

    马原一听恍然,他曾经听说过,大江南北有许多怪人,其中有一个名叫红孩儿的,一身内力和小巧功夫,已经臻入化境,如果今天是他,那就难怪了。

    他用感激的眼光,望了戈平一眼,感谢给他下台阶的机会,默默地不再说话,收回套索。

    对方歪着头问道:“老头!我们见过吗?”

    戈平微笑说道:“说实话,我们没有见过面。”

    “那你凭什么指出我是玉面红孩儿?”

    “道理很简单。老实说,凭尊驾外表,年纪不到二十,可是尊驾功力却是如此惊人,那只有一个原因,尊驾青春永驻,游戏人间,那只有一个人才能有此能耐,大名鼎鼎江北玉面红孩儿!”

    “说得有理。”

    “可是我为尊驾可惜!”

    “说吧!别兜圈子。”

    “以尊驾在江湖上的名望,虽然不是一派宗师,却也受人尊敬,独来独往,无拘无束,为什么要陷身当今大内呢?

    岂不是令人可惜吗?”

    玉面红孩儿不再有嬉皮笑脸的表情了,他努着一双眼睛,盯着戈平说道:“戈平!你说我陷身大内,这个‘陷’字用得欠妥吧!”

    戈平说道:“我说你陷身大内,是有原因的。据我所知道,你在大内并不是有很高的地位……”

    玉面红孩儿立即说道:“我是客位!”

    戈平微笑说道:“是吗?你是客位,为什么今天要受人驱使?还不是一句老话:捧人饭碗受人管。叫你来,你就不能不来。其实真正说来,你与我有什么仇恨?值得你前来和我以死相搏吗?你不是受驱使是什么?你和那些人……”

    戈平指着转在四周的骑马者。

    “……有什么差别?”

    玉面红孩儿突然叱喝道:“戈平!你不要再说了。”

    戈平望着他,顿了一卜,接着说道:“怎么?说到你心里去了吗?”

    玉面红孩儿暴喝道:“够了!够了!我叫你个要再说了。”

    戈平说道:“我可以不说,可是有一件事,我不能不告诉你,否则你做了糊涂事,败坏了你的名头,你自已还不晓得。”

    玉面红孩儿睁着眼睛问道:“什么事我不晓得?”

    戈平问道:“你知道道你今天赶到河间来,为了什么?是单纯为了捉拿我戈平吗?我戈平是什么人?有这么重要吗?要劳动你们这些大内的高手来拿人吗?”

    玉面红孩儿瞪着眼,没有说话。

    戈平接着说道:“告诉你,是为了我保有的一柄折扇。因为这柄折扇可以寻找到大明福王殿下的两位世子下落。你知道当今为什么要这样重视寻找福王殿下的两位世子,因为两位世子是大明朝的根,江湖上忠义之士,也都在找他们,只要找到了,就可以拥他们出来,号召仁人志士,为重光华夏大业而献身。如今一切关键,就在这柄折扇之上,玉面红孩儿!以你在江湖上的行为,你断然不会做一个摧残大明后裔的杀手,所以,我相信你原本不知道。

    是吗!”

    玉面红孩儿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半晌,才问了一句:“你说的都是真的?”

    戈平正色说道:“我为什么要骗你呢?再说,这种事我可以说着玩的吗?照当今条律,我可以灭九族的。另外,凭我的功力,你也可以看得出,你要想赢我,也不是易事,我为什么要骗你呢?归根结底一句话,我还不是为了你阁下吗?

    如果传出江湖,玉面红孩儿成了当今鹰爪,做了灭绝大明后裔的毒事,试问,你的半世英名何在?你还能在江湖上立足吗?我说的话,句句真实,请你三思。”

    玉面红孩儿面无表情,紧闭着嘴,没有说话,和方才那种嬉笑的情形,完全两样。

    戈平也转过身去,对着马原说道:“马原兄!我说的没有错吧!玉面红孩儿是当今江湖上的一个人物,你能在套索的功力,和他较量,是你值得自傲的一件事。”

    马原不是一个粗鲁的人,他自然了解戈平说话的意思,当时拱拱手说道:“马原方才鲁莽了!……”

    他的话似乎没有引起玉面红孩儿的注意,只见玉面红孩儿默默的转过身去,清理起套索,扳鞍上马,微微一带缰,竟朝着回路走去。

    这时候,平台黄色绣幔中传出来声音,银铃串空、骂声燕语:“老五!怎么就走了呢?”

    玉面红孩儿没有答腔,马儿缓缓地挨着平台边走过去,他的面部木然没有表情。

    黄色绣幔里又传出声音:“老五!你这样子的走,是回去呢,还是另外有去处?无论如何,你总得去向老大打个招呼吧!”

    玉面红孩儿干净利落地回了一句话:“不必了!”

    绣幔里的人又说道:“听别人一席话,就改变了你的心意,这未免太过分了吧!你把老大和我们的交情,搁在何处?”

    玉面红孩儿一面走着一面说道:“当初我来的时候,就有约在先,我的行动不受约束。”

    绣幔里的人说道:“老五!我们尊重彼此的约定,我们对你没有任何约束。这次到河间来,可是事先征得你的同意的。”

    “不错!是我同意的。可是现在我要走,不行吗?”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我也好向老大交待呀!”

    “既然我的行动没有约束,就不必问我的原因。”

    “是因为戈平的一段话吗?”

    “既然你问到我,我就要反问一句,戈平的话是真的,还是他杜撰捏造的?”

    “关于戈平这老小子……”

    “虽然你现在供职在大内,毕竟你还是江湖上的人,这假话可不能说的。”

    “老五!这件事与我们之间的约定有什么关系呢?”

    “有关系,太有关系了!因为我可以在江湖上横行耍狠,我不能让江湖上的朋友说我一声无耻。我可以不管这档子事,但是,我不能让人家在背后说我一声助纣为虐。”

    “哟!玉面红孩儿居然讲起忠孝节义礼义廉耻来了。”

    “那也不是什么奇谈,常言道是盗亦有道,何况我玉面红孩儿只是一个江湖客,不是一个强盗。”

    “那你是成心与老大为敌了!”

    “无所谓。你们要是认为我是与你们为敌,我也不在乎。玉面红孩儿江湖上早已树敌太多,再加你们一两个,也坏不到哪里去。如果你们觉得我还不是敌人,以后大家见面还有余地。”

    “老五!你为什么不将这些话,跟老人说清楚以后再走呢!反正你是来去无碍的。”

    “好了!好了!不要跟我来这一套了。你的鬼点子多,我的主意也不少,别在玉面红孩儿面前掉花枪。”

    “老五!”

    “说来说去,已经证明了一点,戈平说的话都是真的。”

    玉面红孩儿本来勒住马,停在平台后面不远几步的地方,此刻已经催动马,缓缓地向前走去。他并没有回头,但是口中却是朗朗地说道:“因为你叫我一声老五,我不能不对你尽一份情义。戈平的话是实在的,你呀!就该悬崖勒马,对我辈来说,富贵显赫,算不了什么,其实真正说起来,你们这能算是官吗?别把做官的给骂惨了!”

    玉面红孩儿的马走得很慢,这一会工夫,离开平台约有十来步远。

    突然,绣幔里面一声尖锐的呼叫:“老五!”

    就在叫声中,黄色的绣幔微微一掀,闪电飞出一阵亮光,数点在上,数点在下,连人带马,都罩在内。

    这一阵暗器打得太毒,没有任何预警,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高手所应该有的作为。同时这一阵暗器打得太霸道,相距太近,人即使能闪躲得开,胯下的坐骑是完了。

    玉面红孩儿几乎就和那雪亮银光飞出的同时,轻笑一声:“来得好!”

    顺手一勒马缰,人从马上折腰翻身而起,迎着那上下两簇暗器一个旋动。

    当时只听得笃、笃、笃……一阵响声,那亮光顿如泥牛入海。大家还没有看清楚玉面红孩儿的身形是如何动的,只见他飞快地旋动,有如一阵风,人已经回到马背上。

    玉面红孩儿很平静地说道:“是你不讲交情,不是我玉面红孩儿。下次见面,咱们不是朋友;是不是敌人,就看你的表现了。”

    坐骑踏着轻快的小碎步走了。

    平台里的人,没有动静,可是绣幔上面,整整齐齐钉了十把雪亮的柳叶刀。

    戈平没有讲话,回头和朱火黄远远地对视了一眼。

    两个人心里都是同样的想法:“玉面红孩儿真是名不虚传,小巧功夫了得,就凭他方才那一手,数当今武林,暗器高手都难望其项背的。”

    另一方面,朱火黄心里想的更深一层:“象玉面红孩儿这种人,算不得是什么正派人物。可是面对着民族大义,他居然能表现出不苟从、不妥协!可见得人心的向背。如此,前途大有可为。”

    戈平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站着,但是,他全神贯注,不敢有一点懈怠,因为,他知道事情的危机并没有过去。

    平台里面仍然是寂静无声。

    四个抬平台的彪形大汉,抱着膀子,矗立在那里,像是四尊石像。

    只有四周十多匹马,在那里不安地踢着蹄。

    戈易灵忍不住了,她正要上前一步说话,却被马原伸手拦住,低声说道:“姑娘!”

    戈易灵皱着眉,也低声说道:“马叔!这么干耗在这里,叫人受不了。反正要在功夫上见真章,干脆给他硬掀上去。”

    马原摇摇头低声说道:“姑娘!当双方都是高人的时候,大家在没有动手之前,互较一个‘定’字,也是种拚斗。”

    戈易灵有些不服气,说道:“玉面红孩儿一举手之际,就将对方涂得灰头土脸,还有什么了不起的。”

    马原不以为然地说道:“戈爷说这玉面红孩儿是小巧功夫第一,对方输在暗器上,其他方面还不知道。”

    冷月在一旁轻轻地插嘴说道:“听这布幔里说话的声音,是个十**岁的大姑娘,莺声燕语,年纪这么轻,能有多大了不得能耐!”

    马原说道:“我不晓得。不过照玉面红孩儿的情形来看,说话的声音恐怕代表不了真正的面目。让我们等着看吧!”

    突然,绣幔里轻轻地咳了一声,平台前站着那两名大汉立即躬身向内,伸手分开绣幔,并且打开平台沿,放下一个红丝绒的脚踏凳。

    从绣幔里缓缓而又举止优雅地走出来一个妇人。

    穿着一身湖水绿的绸衫,宽大长曳,没有一点皱纹折缝。肩上披着一件鹅黄色的丝织披肩,这件披肩十分别致,四四方方,当中一个圆洞,正好套在脖子上。

    在这件鹅黄披肩的当中圆洞边缘,缀了许多细小的珠子,闪闪发光,这两种颜色配在一起,真是美得飘逸、美得超尘!

    长衫曳地,看不到脚,长袖随风,看不到手。

    头上高髻云环,戴着一顶露心的遮阳。四周有一圈湖水绿的绸巾,将面目和脖子,都遮了起来。

    这妇人走下平台,轻移步履,走了几步,面对着戈平说道:“戈平!你很厉害!”

    戈平微微地笑道:“恕在下眼拙,虽然你能直呼贱名,在下却不知道芳驾是何方高人,现在大内居的职位?”

    妇人哦了一声,接着含有笑意地说道:“我们以为你戈总镖头见多识广,既然如此,也就不必道名称姓的了。戈平!我不知道你的武功是不是也能和你的心计一样的高明!”

    戈平微笑说道:“我戈平为人,但知一个诚字,芳驾这心计二字,戈平不敢承当。”

    妇人格格地笑了一下,遮阳绸巾随着笑声抖动了一阵,像是湖水泛起一阵涟漪。

    “哟!这么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装起糊涂来居然还象是真的。”

    “戈平性直,请有话直说。”

    “说你装得像,你是愈装愈像。玉面红孩儿的事,不是你的心计成功么?”

    “我不懂你的意思。玉面红孩儿是他自己要走,他的话你也听得很清楚,与我戈平何干?”

    “你不说那一套话,他会走吗?”

    “啊!你说的是这个。”

    “怎么样?承认了吧!”

    “如果芳驾指的是这件事,我应该说那是玉面红孩儿的良知表现,他区分了是非善恶,与我无关,我只是告诉他一些事实而已。”

    妇人突然声调一变,严厉地说道:“戈平!我不是玉面红孩儿,不要在我面前耍这一套,我很坦白地告诉你,此刻随着我走,将折扇交给我,我可以保证你死罪活罪,可以一并减免!”

    戈平笑笑说道:“哦!那我倒是谢谢你了!”

    妇人冷哼了一声说道:“不要自以为忠心耿耿,义气凛然,告诉你,玉面红孩儿走了,还有我在。”

    “你在又怎样?”

    “你以为威远镖局总镖头那几手庄稼把式,能经得起几下吗?就凭我这四个轿夫,就够你承受的。”

    “是嘛!威远镖局总镖头,连芳驾一个轿夫都不如吗?”

    妇人没有答话,只说一声:“去一个。”

    站在前面左边那个彪形大汉,立即迈步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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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戈平根本没有闪让,只听噗地一声,这一记重拳就好象捣在棉絮上一样。大汉一怔,随即左拳又是直捣而来。

    这回戈平嘿了一声,大汉的拳头刚一接触到戈平的肚皮,仿佛遇到弹簧,一股反弹的劲道,有如潮水涌出,大汉噔、噔、噔,马步不稳,一连退了好几步,兀自把稳不住,一个踉跄,几乎跌坐在地上。

    妇人咦了一声,接着轻笑出声说道:“戈平!是我把你给瞧扁了,想不到你居然有这么两下子!”

    这几句话可激怒了一个人。

    戈易灵姑娘开始对这个神秘蒙面的女人,就没有好感。

    听她说话年纪轻轻,却是这般没有教养,口口声声把戈姑娘的爹,当做后生晚辈看。如今那妇人刚说了这几句话,姑娘可按捺不住了,一声断喝:“无耻狂妄的东西,你家姑娘要教训教训你。”

    声出人起,姑娘怕她爹阻挡她,特从右侧,腾身斜掠,双手伸指如钩,抓向妇人的面巾。

    戈平大惊叫道:“灵丫头!不可……”

    言犹未了,只听妇人娇滴滴地叱道:“大胆!”

    只见她左手一拂,两尺多长的衣袖,突然舞起一阵风,迎向戈易灵姑娘。

    只听得“砰”地一声,戈易灵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落到地上,顿时闭过气去。

    戈平飞身过去,立即照着后心拍了一掌,哇地一声,戈易灵吐出一口紫血,睁开眼睛,微弱地叫了一声:“爹!”

    戈平随即伸手点了她穴道,抱起她来,交给马原。

    马原不待吩咐,转身就送到朱火黄身前。

    妇人说道:“女孩儿家不要这么冒失,只是给她一点惩罚,要不了她的命。”

    戈平说道:“惭愧得很,也感激得很!”

    妇人说道:“戈平!你的功力比我所料的要高。我这四个轿夫都是在冰天雪地横练外五门硬功夫的高手,你居然能运用内力反弹,伤了他的手臂,老实说,是我低估了你。”

    戈平仍然是那么平静地说道:“多承谬奖!”

    妇人笑了一笑说道:“不过,你不要以为就这样你就可过关,那就是你自己又高估了。”

    戈平说道:“我从来不高估自己。”

    妇人说道:“人贵自知,你能不高估自己,那是很不错的。这样吧!不必随我回京,只要你能将折扇交给我,其他一切我都保证不追究。”

    戈平朗声答道:“芳驾的话真正是错了!”

    “我错了么?你对在哪里?”

    “我不高估自己,但也不妄自菲薄。最重要的芳驾如果要从我这里取得折扇,只有一个方法,将我击毙在当场。但是,据我自己估计,要将我毙命当场,恐怕芳驾也没有多大把握的。”

    “好吧!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必多说无益的话了。”

    “不错。玉面红孩儿说的对,虽然你今天是大内的人,仍然是一个江湖客。按照江湖上的规矩,最好的办法,人家手底下见真章。”

    妇人移动了脚步,身上湖水绿的绸衫,无风自动,仿佛波纹阵阵。

    戈平举手说道:“还能容我说一句话吗?”

    妇人冷冷地说道:“说罢!不过休想动坏心思!”

    戈平正色说道:“我是个见识不广的人,不能知道芳驾真面目和大名,但是,我可以相信自己的眼光,你的内外兼修的功力,超过了玉面红孩儿。”

    妇人冷冷说道:“就是说这个吗?”

    戈平说道:“因此!芳驾明事理的心,也绝不比玉面红孩儿差。”

    妇人说道:“说下去。”

    戈平说道:“大明江山虽然已经失了,但是,大明的人心没有失。只要有人登高一呼,终必能重光华夏……”

    “这人是你吗?”

    “戈平何许人?哪里有这样的能力!但是,福王殿下的世子不同。他可以纠合人心,他可以使群伦响应。在事机没有成熟之前,他的行踪,应该是秘密的。折扇就代表着福王世子的行止图,把这个图交给当今大内,那样我戈平还能算人吗?”

    “我的看法正好与你相反。”

    “愿意聆听你的高见。”

    “据我所知道的,这柄折扇并不在于人的行止……”

    “是珠宝吗?是秘芨吗?江湖上都这么传说,还有没有其他新的意见?”

    “有!珠宝秘芨都不会假,另外还有福王的一封亲笔诏书,号召勤王。如果没有诏书,谁都可以冒充王子,你可能是,他也可能是……谁能相信?”

    “啊!这一点我倒是没有想到,而且也不知道。”

    “不论你说的话是真是假,现在我都已经告诉你了,说明我对这件事的决心。戈平!给你一点时间思考这件事情的利弊得失,然后再来告诉我。”

    她说完话,缓缓转过身去,走回到平台之前,就要踏上红丝绒的脚凳,戈平站在后面说话了。

    “不必了!”

    妇人闻声回头,虽然隔着网巾,看不见她的面部表情,但是可以断定的,她的眼睛,一定充满惊讶。

    “你连思考一下都不愿意吗?”

    “谢谢你给我思考的时间,我以为大可不必了。”

    “戈平!你的经验、以及刚才我所看到你的武功,你不止是一名区区保镖走江湖的,十几年以后,你算是一位高人。”

    “多承谬奖!愧不敢当。”

    “我的意思是说,你应该可以衡量当前的情势,是对你十分不利的。”

    “承你说我戈平是高人,高人是不怕威胁的!”

    “不是威胁。我这样心平气和与一个对手讲话,不是我平常的为人作风。”

    “谢谢你对我的例外。”

    “戈平!你可以试试,你和我斗,至多可以支撑到一两百招。剩下我这四个轿夫,还有十个大内的快弩手……”

    她的话说到此处,四周十匹马上骑士,人人从大披风里取出一小巧精制的弩,端在手上,搭上箭镞,对准着场里面的人。

    妇人接着说道:“这些弩,一次可以连续射出十支劲矢,十个人十张弩,连续以最快的速度射出一百支箭,你估计你们几个人有多少活命的机会。”

    戈平四周看了一下,脸色平静,嘴角含着微笑,并没有说话。

    妇人此刻已经转过身来,继续地说道:“这些弩手,都是我们老大亲自调教的,不要把他们当做普通弓箭手看待。”

    她说着话,朝着左手边的一名骑士微微一点头。

    只见那马上骑士一抬手,嗖、嗖、嗖……快得如同一瞬,一连射出十支箭,射中对面一棵树干上,每一支都深入树内,只留一点箭镞露在外面,十支箭射成碗口大的圆圈。

    射箭的人,劲道固然惊人,技术更是了得,可见得她的话,并没有夸张。

    妇人停了一下,似乎在等戈平的反应。

    戈平没有任何表情,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她。

    终于妇人说话了。

    “有什么意思吗?”

    “我已经说过,在正常的情形下,没有人愿意接受威胁,如果十张劲弩就威胁我妥协了,那样的戈平又值得你重视吗?”

    “你可以不怕,你的女儿呢?”

    “如果她怕,她就不配做我的女儿,如果因为女儿的生命受到威胁,我就妥协了,我愧为头圆趾方的人。”

    “话说到此地已经到了尽头,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话,大内的高手,包括我们老大,将会源源不断追到此地,你戈平永远不能全身而去,除非你留下折扇。”

    戈平哈哈一笑说道:“在我接受折扇的当时,我就已经置生命于度外,你这些话,对我没有用处。不过,我也提醒你一句:我这样不顾生死是为了什么?而你同样也濒临在生死边缘,又是为了什么?同样的是以生命作搏斗,所为的却不相同。是谁的生命有价值?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妇人浅浅地笑了一下,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的价值就在此。本来我可以立即下令,射你们一阵箭雨……”

    “请便!看看著名的弩箭,到底厉害到何种地步!”

    “现在我要斗斗你,看你的功力是不是和口才一样的凌厉!”

    “请吧!我随时奉陪。”

    妇人不再说话,缓缓地向前移动着身子,突然,双袖挥舞,带动一阵劲风,有如汹涌的潮水,排山倒海而来。

    戈平不知道对方的袖里乾坤,当他感受到拂出的劲道大得异常的时候,他就决心不与之硬接。

    顿时长啸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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