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擒贼擒王

    第 四 章 擒贼擒王 (第3/3页)

飞。几乎在同一瞬间,他已贴地上冲。快!快如电光石火,手一抄,便抓住了水上飘的右脚踝,真力倏发,像一把铁钳碎了水上飘的踝骨,一扭之下,水上飘一声也未叫出,扭身便倒。

    这瞬间,所有的人全呆住了,意外的变化,会令人在极短暂的刹那间失去反应力。

    安平像一头大豹,右手一带,便将水上飘抓近身前,左手一掌重重地打击在水上飘的小腹上。

    “嗯……”水上飘浑身发紧,失去了反抗力,蜷曲如猬。

    安平抓起水上飘,一跃而起,发出震天大吼:“谁敢上?退!”

    刚从震撼中醒来,拔剑踏进的快剑周凯再一次呆住了。

    五名反应快的贼人也刚冲出,闻声急急止步。

    安平左手钩住水上飘的颈脖,锁住咽喉,右手的匕首抵在对方的右耳根,徐徐向外移,朗声说:“诸位,你们的大山主要陪死,除非让在下脱身,不然咱们生死一决,邓山主将是第一个先入枉死城的人。”

    擒贼擒王,这一手果然击中贼人的要害,谁也不敢贸然冲上,毫无办法。

    “你小子真想被碎尸万段么?”周凯色厉内荏地问。

    “如何死法,在下不在乎,人死如灯灭,全尸与碎尸并无什么不同。”

    “放下他。”

    “对不起,没有人可以令在下放下他。”

    “弟兄们,围住他。”周凯怒吼。

    百余名贼四面合围,形势骤紧。

    安平仰天狂笑,豪气飞扬地叫:“动起手来,至少有一二十个陪死,情不信由你,在下还不在乎贵山的朋友人多。谁如果先上,他将是第一个逼死邓山主的人,上啦!”

    周凯徐徐迫近,急躁地叫:“放下人,来,周某和你决一死战。”

    “哈哈!夏某还不至于愚蠢得将陪死的人放下呢!”安平大声说,挟着水上飘向前迎去。

    水上飘的丹田穴挨了一记重击,受伤不轻,想反抗浑身无力,稍一移动,内腑牵动伤处,痛得冷汗直流,浑身抽搐,忍不住大声呻吟,像条受伤的狗。

    安平手上加上了半分劲,向周凯冷笑道:“周山主,上吧!”

    “哎……哎……”水上飘嘎声叫,眼珠子向外冒,张大嘴挣扎着吸气。

    周凯凶焰倏减,不由自主退了两步,咬牙切齿地问:“姓夏的,你想怎样?”

    “将人撤走,让夏某走路。”

    “你今生休想。”

    “死中求生,一命换一命,在下应该想。”

    “本山主不受威胁。”

    安平脸一沉,厉声道:“除非你想独霸砥柱山,你便不受威胁了。哼!你包藏祸心,存心假手夏某杀掉邓山主,以便……”

    “闭嘴!你血口喷人……”

    “在下字字皆真,决不无的放矢,你如果没有这恶毒的念头,为何不顾邓山主的死活?

    众目睽睽之下,事实俱在,你想抵赖也不成。说,你撤是不撤?”

    快剑周凯一咬牙,举手一挥,贼人纷纷后退。

    “快滚,饶你一命,放下我大哥。”周凯愤极大叫。

    安平挟着人向后退走,退向坐骑旁,收了匕首,制了水上飘的期门穴。

    周凯大怒,掠上叫:“姓夏的,你干什么?”

    “制了邓山主的穴道,小事一件。”安平冷笑着答。

    “你想怎样?”

    “将邓山主带走。”

    “可恶,你……”

    “在下不是三岁小儿,决不会上当的。此地到风陵关有三十里路程,沿途皆有贵山的弟兄埋伏拦截,在下不想动手拼命。只好借邓山主保镖以策安全。”

    “周某言出必行,决不在路上向阁下拦截。”

    “但在下却不敢信任阁下。”

    “姓夏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在下只想活命,岂敢欺人?”

    “好,周某认栽。”

    安平扳鞍上马,摘掉水上飘的剑丢在地上,将水上飘安放在鞍前,朗声说:“不必跟来。周山主。”

    声落,马鞭轻响,马儿发蹄狂奔,奔上官道绝尘而去,消失在官道折向处。

    周凯气得脸色铁青,暴跳如雷地叫:“传出信号,在水中擒他。”

    安平快马加鞭,直奔风陵关。

    风陵关,是大河的重要渡口,所以也叫风陵渡。风陵渡设了巡检司,检查往来客货,从潼关过来的人,只查货物不查路引,因为从潼关过来的人,已在潼关受检了。过渡的客货,却需严格检查路引和货物,炼铁决不许带出山西地境。山西产铁甚多,但须就地打造边塞战士的军器,所以不准出境,检查甚严。

    关口面临渡头,关门内侧是巡检司衙门,驻守的官兵也有办事处设在衙门内,联合执行管制出口的业务。

    关门内,是正式的管制检查站,左面是办理检查出人旅客的栅口,右面有一排堆置货物的塌房。塌房也就是官营仓库,出口的货物以盐为大宗。旅客出入手续并不麻烦,货物则必须早十余天到达受检。

    生意人对这些地方极为敏感,安平更为熟悉,有钱可使鬼推磨,不先打关节很难过关。

    他在一家牲口店下马,一个中年伙计含笑上前接缰,和气地问:“客官是过河么?坐骑是寄厩呢,抑或是出售?”

    这里的牲口店有些门道,外行人经常要上当。因为马匹无法渡河,如果客人不再回来,坐骑必须卖掉。假使客人在十天半月回转,便得寄放。没有坐骑的过河的客人,如果不乘坐南北车行的马车,便得买坐骑代步或者步行。所以马匹的买卖,外行人必定上当,卖则杀价,买则漫天叫价,顾客反正倒霉。

    安平扶着水上飘,往店内走,低声说:“坐骑奉送,给我一间秘室,将马包送来,劳驾,去请一位巡检前来商量,快!”

    店伙计乐得合不上嘴,叫来一名伙计招呼,将安平引入一间秘室安顿,马包也送来了。

    安平将水上飘放倒在床上,一面将马包打开,选出需用的物品打成包裹,一面向水上飘冷冷地说:“邓山主,为了渡船上三十余条性命,在下不得不委屈尊驾些少时辰,护送在下过河,阁下的弟兄早已准备在河中动手,夏某如果只有一人在船上,水上功夫并不比阁下差,但我必须保全渡船上的其他客人。”

    “哼!你走不了的。”水上飘恶狠狠地说。

    “有你在船上,先死的将是阁下邓山主。你如果想死,在下不过河了,把你交给官兵,你的脑袋最少也值三百两银子,你该不会想将脑袋挂在关口示众吧?”

    “你这卑鄙的狗!”

    “别骂别骂,在下并不想你死。等会儿在下打发走巡检司的人。你叫店伙找贵山的眼线来,叫他通知周山主,说你要护送夏某过河。”

    “狗东酉!下次你如果落在邓某手中……”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下次也许你会活剥了我,目前却不可能,除非你做白日梦,不然休想。闭上你的嘴,好好装病,巡检司的爷们来了。”

    房门轻叩,安平叫声“请进!”

    店伙计将门推开,引进一个便装打扮的大汉,说:“客官,这位是李爷,小的少陪。”

    安平请李爷入座,笑道:“李爷,小可姓夏,请恕小可鲁莽,有劳李爷的虎驾光临指教。喏!这是小可的路引。”

    他将路引递过,路引搁在一只小包上。李爷煞有其事地注视着路引,一面信手打开小包,眼角余光瞥过包中耀目的黄光,几乎一蹦而起。小包中,四锭十两装的金元宝,焕发着令人气血浮动的光芒。他急急包起,将路引递过,堆下笑道:“原来是夏兄,失敬失敬。夏兄是过河么?愿为效劳,请吩咐。”

    “小可有一好友,重病在身,急需过河寻医调治,来不及请办路引,尚请李爷行个方便,感激不尽……”

    李爷呵呵笑,将小包纳入怀中,含笑离座说:“夏兄见外了,些许小事,何足挂齿,何时动身皆可,李某在检查站前恭候,届时便将临时路引奉上。如果在本地留宿,少时即着人将路引送来。”

    “一切仰仗李爷鼎力,容留后报。少许小可便需启程,不必派人送来了。””

    “那么,在下先走一步,请随后到来,告辞了。”

    送走了李爷,接着是水上飘召来店伙,找来派在关内的眼线,一切停当。

    安平赏了店伙一锭银子,请派两个人帮忙将水上飘用床板抬走,直奔关口检查站。

    没有路引偷渡关津,大明皇律严得不像话,情节重者杀头,最轻的人是打八十荆条然后枷号示众。人民离开居住地百里以上,必须请领路引方能通行,不然麻烦大了。

    李爷得了四十两黄金,放走了一名价值白银三百两的大盗,做的是亏本生意,一两黄金仅折银四两,如果被他认出水上飘的身份,那还了得?安平先有万全准备,在动身之前,四记正反阴阳耳光,把水上飘的脸面打得变了形。

    渡船有两种,一种运货,一种载人。载人的可坐三十名旅客。有舵有桨有橹有篙,但在离岸后,有些地方却用不着装橹,而是两个奇形怪状的锚。

    潼关是关中的天险,大河这一段河流更是险之又险,滚滚浊流奔腾澎湃,动魄惊心。据传说,河神巨灵以他的巨掌,一掌劈开了本为一山的华岳首阳,开辟河的出口,大山中裂,绝壁千刃,蔚为奇观。河床本就于容宽,加上海河合流的水量,水流增加一倍,上空形成山峡,风势加猛,益见惊险。船抵湍急处,桨槽完全用不上,七八名船夫,只听舵工指挥,两只怪锚发挥了作用。风急浪险,船不住翻腾,浪花向船上扑,如同骤雨。舵工大喝一声,一只锚便向上游飞出扎人河底.一顿之下,船便向前移动。接着舵工再次大吼,另一只锚接着被船夫抛出。先前的锚,亦渐渐被船夫拉起。伏坐在舱内的乘客,胆小的可能被吓昏。只消舵工稍一大意,或者锚被掷错,这条船便会被龙王爷接收了.在这种险恶的河流中,砥柱山的好汉想将船弄翻,根本不必派人在水中弄手脚,只须一两个人以乘客的身份在舱中弄鬼,任何时候皆可使船翻覆。

    安平机警过人,他早算定快剑周凯必定派人在船上弄手脚,所以挟水上飘做人质,上船后安顿停当,一只手按在水上飘的咽喉上以防万一,虎目中神光似电,留意着船上每一个人的神色反应。往来的商旅甚多,但他必须从所有的人中,找出可疑的人来。

    还好,平安无事地渡过了惊险的急流,徐徐靠上了潼关的码头。

    船头上人声嘈杂,旅客众多,安平挟着水上飘,登上了码头,心头一块大名落地,不由自主地吁出一口长气。

    走了十余步,他感到后面有人靠拢了。

    他向侧一闪,猛地旋身,将水上飘向跟在后面的两名旅客一推,笑道:“多蒙护送过河,感激不尽。邓兄,后会有期。”

    两旅客将水上飘扶住,一个冷冷地说:“山长水远,咱们早晚会有见面的一天。”

    水上飘气得猛锉钢牙,恨声道:“邓某但有一口气在,誓报此仇。”

    安平脸色一沉,沉声道:“夏某一生行事,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能忍则忍,尽可能打掉牙齿和血吞。假使煎迫得太急,夏某也会以牙还牙。你记着:如果阁下宽洪大量不记前嫌,咱们会是好朋友。假使你老兄坚持要夏某的命,夏某将以眼还限以牙还牙。言尽于此,后会有期,要找我不难,庐州府盛昌布庄便可找到夏某。”

    说完,扭头扬长而去。

    他却不知,盛昌布庄已经不再存在。他做梦也未料到,他会成为莽莽江湖中的一个风尘豪士。

    ---------------------------

    xmwjw 扫校, 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