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隘口中伏

    第五十七章 隘口中伏 (第2/3页)

云戴风帽,穿羔皮袄,着快靴,佩剑,挂囊,提着包裹,一般英俊,一般魁伟。但安平身材高些。从他们清秀的脸蛋上,决难看出他们是孔武有力的武林人,只能从他们的佩剑上看出是行家。安平剑短,绿色的剑鞘只有尺余露在衣下,是斜插在腰带上的,所以看上去特别短。

    两位姑娘全穿劲装,一白一翠,头戴风帽,外披长及脚跟的斗篷。两人也是一般高矮,一般明艳照人。如不是身材窈窕,戴上风帽披上斗篷,很难分辨她们是男是女,唯一可表明身份的是她们脚下的小蛮靴。

    天色放晴,阳光普照,但似乎更冷,只有坐在阳光下略为暖和些。店伙计搓着手,呵气成雾,含笑上前相迎。

    安平摘下风帽,抢先说:“老乡,咱们路过贵地,在贵店打尖,请替咱们弄几个下酒菜,先来两壶好酒挡挡寒。”

    他说的是一口官话,中原口音令店伙一愣。那时,说官话的人十分引人注意,如果穿的不是官服,平民百姓对这种人更提心吊胆,因为从京师下来办案的爷们,大多是这种说官话的人,惹不得。

    “诸位爷请至食厅小坐,小的这就吩咐下去。”店伙陪笑欠身,领他们进人左面的食厅。

    食厅宽敞,客人少,冷冷清清,显得特别寒冷。店伙领他们在倚窗的乾净座头落坐,两名小伙计殷勤地张罗茶水,送来一具火盆放在桌下。店中所有的伙计和食客,目光全向这四位容光照人的佳客集中,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疑惑。

    “请问客官要吃些甚么菜……”店仪小心地问。

    “贵店总有几味拿手好菜罗,是不?”小云抢着反问。

    “小的……”

    “不必多说。”安平放下包裹,推椅入座说,坐下又道:“咱们还得赶路,菜上快些。

    再就是劳驾请一位地头熟的伙计来。在下要打听有关贵地的风土人情。”

    口气相当大,店伙心中一跳,喏喏连声,急急至厨下招呼,立即派人告知东主。

    酒菜准备停当,四味煎炒,另外加上一个大火锅,酒壶搁在热水大盆中,食具相当考究。

    两位姑娘除下风帽,褪下斗蓬,含笑就座,店中的人眼都直了,像这般天仙似的大姑娘光临店中,大概店伙们全没见过,有几个胆小的人悄然回避。恐怕克制不住多看上两眼,引起误会准有大麻烦。

    两位姑娘很大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她们不吃酒,由安平命店伙准备饭食。

    店东带着一名体格魁梧的店伙,急急进入食厅,疾趋桌旁惶恐地行礼说:“两位爷台带有堂客,不宜在厅中进食,小店内厅有内间,请移玉至……”

    安平另有用意,他何尝不知大姑娘不宜在大庭广众间进食?只是他必须吸引人们的注意,当下淡淡一笑,抢着说:“掌柜的好意,咱们心领了,江湖人没那么多禁忌。不劳操心。这样吧,搬一座屏风来,岂不省事?”

    “小……小店没设有屏……屏风。”店东讷讷地说。

    “那就算了。”安平挥手说。

    “这位是伙计是……”小云指着魁梧的店伙问。

    “这位是小店的伙计王三,是……”

    王三不等店东说完,欠身笑着说:“小的王三,听说爷台要问敝地的事,因此前来听候吩咐,小的知无不言,但愿不致令爷台失望。诸位爷是从京师来的么?”

    安平向小云含笑送过一道会心的目光,听王三说话的口气和不俗的道白,便知是怎么回事了,堆下笑说:“咱们不是从京师来的,来自湘南。敝姓夏,那位是在下的好友,姓严。

    王兄对贵地的风土人情,想必很熟罗?”

    “小的在本县出生,祖籍常宁,对本地的事倒不陌生。”

    “那很好。请问贵地是不是有一座虎踞山庄?”

    王三脸上神色略变,点头道:“是的,顺城外东面羊角峰与虎踞山的中间。”

    “庄主是不是复姓微生,大名叫怀德的人?”

    “正是微生大爷”

    “他不是本地人吧?本地人不会有姓微生的人啊?”

    “这……这个小的倒不大清楚。”

    “呵呵!你还不熟嘛!”安平大笑着说,取出一锭碎银递过,又道:“谢谢你,不再劳驾你了。反正咱们不在贵地停留,不必打听啦?贵地到衡州有多远?”

    “有一百五十多里。夏爷今天还要赶路?”

    “一百五十余里,该是一程半,今天还可以赶半程,不然明天就赶不到府城了。谢谢指教。”安平挥手赶人,店东和店伙知趣地行礼告退。

    左近没有人,皓姑娘放低声音问:“大哥,你认为店伙王三靠得住么?”

    “很可能靠得住,这位老兄即使不是虎踞山庄的人,也必是与山庄有交情的人,替我们将消息传到的可能性甚大。”安平也低声说。

    “如果这人不可靠,我们还可以在别处亮相放出几声哩!”小云接口道。

    安平微笑着摇头,喝口酒说:“云弟,再放出风声,便要引起微生大爷的疑心了,做得太露骨会弄巧反拙的。这顿饭不宜吃得太久,飞毛脚跑五里地送信,要不了多久。”

    “那么,我们得快些了。”小翠说。

    “太快了也不好,咱们的微生大爷来不及离巢在前面埋伏,岂不前功尽弃了么?”安平从容地答。

    “大哥,你怎么任由他们在前面埋伏?我们人手不够呢。”皓姑娘关心地说。

    “人多了,鱼儿便不肯上钩啦!我想,咱们的人该已秘密到达万松庄附近与朋友们会合了,我们四把剑还怕他们不成?这就是我避免入庄冒险,引虎离巢在外决战的用意所在。那位微生大爷的人,大概早已在城中布置停当,找不到其他的可疑人物,发觉我们只有四个人,便会放胆离巢反扑了。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不至于周详策划,我们也不许可他有从容布置的时光,他决逃不出我们的掌心。”

    安平仍未能完全料中,微生怀德早已经到了城内,假店伙王三不需奔回庄中送信。在他们进食期间,虎踞山庄的人已经纷纷离城,到前途等候安平光临。对街的一座民宅中,三名负责监视的大汉已久候多时,留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双魔和山海夜叉三人城外等候,如果被他们发现,恐怕对我们不利呢!”小翠忧虑地说。

    “放心吧!翠妹,他三人是经过千锤百炼的老江湖,人老成精,机警绝伦,岂会被人发现?”安平放心地说。

    未能及时争取时效,几乎误了大事,如不是双魔和海夜叉机警,四人几乎送掉了小命。

    酒足饭饱,四人从容上道,在城北郊的马阜山和杜工部词测览一番,并在杜陵书院看学合的生员练射,踏上北行大道时,已是午末未初了。按一般行程,今晚他们应该在五十里外的县交界的新田市投宿。如果赶不到,至少也得在四十里外的肥田市打尖,不然明天便不能不辛苦些,明日黄昏以后方能赶到府城,只能在城外落店了,其实真要赶,一天赶两百里他们也可办到,但却不像是赶长途的人了。

    官道沿耒河上行,过了十里亭,官道与河分行,五里后再行会合。再北行五里,官道再与江分行,耒河在右,有一座渡口,渡河可至鳌山。

    远远地,葡萄山在望,沿途古林插天,道路渐窄。道路渐向上升,转向西北,绕过前面的山坡,眼前一亮,原来官道再次与河会合,左面是山,路右是河,河床下降二十余大,陡峻不易下攀。官道通过一座隘口似的山四部,像是从长有三十余丈高约二十余丈的悬崖下通过,如果失足下堕,不跌死在陡降的河岸上,也得跌落江中喂了鱼鳖。还好,悬崖般的山壁挡住了官道上空一半,路外侧积雪盈尺,像是天然的雪栏,警告行人不可越栏行走,不然便会粉身碎骨,走内侧不会失足,也不会滑倒。

    走了二十里,不见任何动静,四人心中逐渐起疑,安平的信心开始动摇,一面走一面向三人说:“怪事,难道王三不是虎踞山庄的眼线么?怎么毫无动静?如果他是,他们早该动手了!”

    小云领先跨入隘道口,接口道:“巳经是未牌正末左右了,少说也走了二十里啦?他们不会在二十里外截击的,沿途既不见埋伏,又不见有人追来,八成儿咱们的微生大爷真是英雄豪杰,忍得了常人不能忍的气,不愿和我们计较啦!”

    小翠也有点不耐,接口道:“大哥,我们还是早些回头,干脆入庄去请他好了。”

    安平指了指岩下的路旁石块,笑道:“我们歇歇脚,等会儿商量商量是否回头。”

    小翠与小云是青梅竹马的游伴,自然而然地傍着小云坐下。皓姑娘不拘形迹地坐在安平身旁,失打量四周,然后低声笑问:“大哥,如果易地而处,你会不会远出二十里外兴问罪之师,而不愿利用庄中的机关埋伏守株待兔?”

    安平沉吟片刻,慎重地说。“如按常情论,我不会傻得外出截击。从一天一夜的闹事情景看来,微生庄主该已看出我们志在必得,不会善了,必定用调虎离山计引他出来。假使此计落空,亦将会卷土重来找他的麻烦,他大可以逸待劳,迫我们冒险入庄与他决战。可是,从咱们擒获的信差口中所得到的消息,这家伙八成儿要赶赴万松庄聚会,离穴追踪顺道截击两全其美,可能性要大些。难道说,他们不打算在住处附近截击,今晚要在咱们落店处下手不成?”

    小翠黛眉深锁,若有所思,接口道:“大哥,你的意思是仍不打算回头罗?”

    “这时回头怎成?”安平心事重重地答,脸上泛现忧虑神色,不时用右拳击打左掌心,频频向前后张望。

    皓姑娘用纤手按住他的手掌,低声关心地问:“安平哥,你心中有事,能不能告诉我们,让我们替你分忧?”

    她叫他安平哥,叫得十分自然,毫无扭怩做作绕口之处。但却令他心中怦然一跳。他温柔地注视着她,接触到她含情脉脉的关切眼神,不由心潮澎湃,虎目中焕发出一种奇异的光采。自庐山别后,他从没有像今天一般地和她如此接近。更不曾像今天一般向她如此注视。

    他从姑娘的眼中,看出了她蕴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意,领会了她女性温婉的内心语言。

    他温柔地握着皓姑娘柔和温暖的纤手,忧虑地说:“翠妹的话很有道理,我们该回头和白无常周旋的。可是,三位老爷子至今还未见露面,我感到似乎有些不妙,恐怕……”

    “大哥,确是有点不对,这半天怎么没有看见他们的人影?”小云急急地接口。

    安平霍然站起,凛然地说:“云弟和翠妹立即启程折回,我和皓妹往前面看看,也许他们在葡萄山等我们。”

    “那……我们何不一同到葡萄山看看?”小云接口道。

    “不必了,你们可以在后面留心三位老爷子的行踪……”

    “不!咱们四人可合不可分,要进同进,要回同回。”小翠坚决地说,她反对分开行事。

    “好吧,咱们到葡萄山再折回。”安平说。

    他们却不知,山崖上有人,路两端也有人埋伏,几双焦急而愤满的眼睛,正在远处向他们窥伺。

    他们坐在隘口,仅五丈左右,埋伏的人心中焦急,希望他们赶快前行进人陷阱,以便封锁退路。

    “那么,我们早些动身。”小云站起说。

    四人提着行囊迈开大步形隘口向前走,仍是小云领先,两位姑娘跟在安平身后。

    到了隘道三分之一处,安平无意中扭头回望,蓦地脸色一变。低叫道:“不好,这地方危险。”

    小云应声止步,扭头问:“大哥,有何危险?”

    “如果有人堵住前后,咱们岂不进退两难,登崖无路,落江无门了么?”安平抽着冷气说。

    “不见得,咱们四支剑可敌千军万马,谁挡得住我们?”

    “只消有四把强弓便够了,你敢闯么?”

    “咱们可等到夜间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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