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心园遭劫

    第十五章 心园遭劫 (第3/3页)

,神色憔悴,但五官秀丽,肌肤白净,有一股出俗的气质与风华流露,伤心之余,流露出的楚楚可怜风韵,似乎更为动人与引人怜惜。

    他眼中涌起阴险贪欲的笑意,说:“江老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夫妻本是一体,做妻子的怎能不替丈夫分忧?一个人办事总没有两个人容易,是么?明天是最后期限,老弟是否已筹措停当了?”

    “冯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心芝强打精神问。

    冯大爷堆下一脸奸笑,说:“事情是这样的,前天晚上,尊夫赌性大发,与几位朋友在荡湖船上的小桃红香闺中,酒后一场豪赌,尊夫不幸连战皆北,一口气输掉了五千两银子,事后无钱付现,立下了押屋契,言明三天内如不付钱,房舍即行押断,当夜尊夫在小桃红处住宿,一夜风流,第二天他就赖帐,江娘子,要知道这五千两银子是六个人的,由在下出面负责垫支并负责追讨,尊夫这一赖帐,岂不是令在下为难么?今早在下从新城内的温老大家中来,已查明尊夫南湖南岸的江家产业,确已在六天前以一千两银子卖断了。这一来,我看尊夫除了以命还债之外,恐怕已经别无他途了。俗语说:父债子还,夫债妻偿。江娘子,即使他死了,你恐怕也脱不了身的。”

    心芝只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冯大爷一蹦而起,上前急扶,怜惜地说:“江娘子,保重要紧,千万……”

    “不要碰我!”心芝厉叫。

    “哇……”小珂惊惶地大哭大叫。

    冯大爷被她疾言厉色所惊,赶忙放手,讪讪地说:“江娘子,在下并非有意前来迫债,只是作不了主,钱是六个人的,在下的一份可以不要,但……”

    “明天,我……我会设法还债的。”江怀忠惶恐地说。

    “那就好,明天在下何时前来取银子?”冯大爷笑问。

    “这……”

    “不是在下不信任你,万一你走了,在下担不起风险,因此在下派四个人在此,两人跟着你去筹措银子,两人看守人你的家小。请注意,这几位朋友也担了天大的风险,也许脾气不太好,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老弟休怪。”

    江怀忠确是打主意溜之大吉,这一来,他出走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惶然地说:“冯大爷,不要派人跟着好不好?我不会逃债,大不了……”

    “大不了把命豁上,对不对?阁下,你千万不可做出愚蠢的事来。在下告辞了,希望你好好利用这一天的期限。”

    江怀忠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弄到五千两银子,脸色泛青地急叫道:“冯大爷请等一等,这座心园给你好了。”

    冯大爷摇摇头,说:“心园距城太远,又建在村中,谁要?我要你那座湖滨的宅院,你可以去找银子向温老太爷赎回来,千余两银子也就够了。”

    其实他对心园十分满意,想要得紧。

    四名大汉衣下皆露出短刀的刀鞘,大马金刀地往大环椅上一坐,一个叫道:“江怀忠,咱们早餐还没有着落呢?你是不是准备让咱们喝西北风?”

    江怀忠打一冷战,向心芝叱道:“懒婆娘,你还不去准备吃食?”

    近午时分,两大汉跟着他到了城北的温老太爷家中,恳求温老太爷让他赎回宅院。温老太爷早已接到警告,推说已经转卖给别人,卖价是三千两,买主目下已到杭州去了,何时返回不得而知。

    他完全绝了望,除了自杀,他别无他途。

    他到了放鹤洲冯家,要求冯大爷宽限三日。

    但是冯大爷不但不肯延期,更限定明日午正时分登门讨债,如果无钱交款,便须将人带起处死。

    这一天,心芝像是处身在恶梦中,她在佛堂祷告,希望乃妹赶快返家。

    第二天一早,江怀忠又到了冯大爷的家中。

    两名大汉自然也回来,寸步不离。

    他涕泪交流向冯大爷磕头苦苦哀求,哀求放他一条生路,他已完全屈服了。

    冯大爷有一副铁打的心肠,根本不加理睬。最后是师爷出面打圆场,提出了可怕的条件,好说歹说,总算给他留一条生路。

    其一、以心园作抵。心园虽是费家的,但只要费心芝捺下手印画下押,冯大爷就敢要,费家只有一位孤女费心兰,他冯大爷怕什么?

    其二、江怀忠必须立下休妻的休书,转卖给冯大爷为妾。

    其三、江怀忠限三天之内,带了儿子小珂离城,远走他方,从此不许回来。

    江怀忠天生贱骨,乖乖答应了,当堂立下了休书与转卖契,赶回心园要迫心芝捺手印书押。

    冯大爷有事要到西水驿,说好了午牌未申牌初,前往心园验收。

    纨绔子弟的江怀忠,他遭受到眼前可悲的处境,原是罪有应得的。

    可是贤淑美丽的费心芝,这突遭横祸的悲惨命运,岂不是已走到了人生的绝境?

    她在佛堂中祷告乃妹快些回来……

    ……

    就有四乘小轿向着心园而来!

    西水驿的码头上,静静地泊了两艘船。

    其中一艘是纪少堡主纪志刚的,同行的爪牙们今天都不出舱,躲在舱内似有所待。

    一艘小舟来自南湖,是冯大爷的船。

    另一艘船上有几个青衣人在舱面闲聊,其中一人举手相招,船徐徐傍在左舷系缆,伙计们帮着泊船,冯大爷已一跃过舟。舱门钻出一名魁梧的虬须大汉,含笑招手道:“冯兄弟,舱里面说话。”

    “大哥你好,小弟赶上了吗?”冯大爷抱拳含笑问。

    “刚好,咱们也是刚到。”

    舱内坐着六个人,主客位上坐的是纪少堡主。

    大哥向冯大爷示意上前行礼,说:“冯兄弟,见过纪少堡主,河南天马集天下第一堡的少堡主。”

    冯大爷上前行礼,谦恭地道:“在下冯大海,少堡主请多指教。”

    大哥接口道:“冯兄弟是嘉兴府的负责人,为了那一笔红货,他正在找寻宽敞秘密而又方便的地方作为聚会所,以安顿应召赶来的弟兄。”

    “地方已经找到了,明后天咱们的人便可陆续安顿进去。”冯大海洋洋自得地说。

    纪少堡主淡淡一笑,说:“汤桂,在下与贵地的海上弟兄向无往来,既然汤兄找上在下帮忙,但不知贵地的弟兄,对在下是否肯信任?”

    “少堡主但请放心,咱们皆信赖少堡主的声威。”大哥汤桂急急接口。

    “在下能请教贵地的首领是谁吗?”

    “嘉兴府一带,完全由兄弟负责。”

    “东海王东海神蛟洪大王,是否完全授权汤兄了?”

    “是的。”

    “在下深感狐疑,海上的当家,为何派至内地来了?运河似非海上豪杰的势力范围,洪大王是否吃过界了?”

    汤桂呵呵笑道:“不瞒你说,王爷在东海沿岸的靠海大埠,皆派有弟兄潜伏作为内应。

    由于运河不是王爷的势力范围,因此王爷不能亲来,所以授权在下便宜行事,而在下却又人手不够,特请少堡主帮忙。”

    “洪大王难道就派不出几个人前来行事?”

    “这……不瞒少堡主说,王爷目下远在黑风洋,正与定海卫的水师周旋,无暇派出得力人员来主持此事。”

    “哦!原来如此。话说得明白,先小人后君子,这笔红货得手之后,咱们是二一添作五,汤兄意下如何?”

    “这……可否按江湖规矩,四六分折?”汤桂迟疑地问。

    纪少堡主摇摇头,说:“在下从不与人讨价还价。老实说,这笔红货并不是诸位盯上的,在下于杭州动身时已有所风闻,如不是在下有事在石门一带闹了事,很可能跟下来呢!

    再说,在下在贵府要找人,为了红货的事,势必有所耽误,很可能顾此失彼,甚至得不偿失呢!汤兄如果认为不公,请另请高明。”

    汤桂不是傻瓜,听口气,便知纪少堡主不但不会让步,而且弦外之音表示得够清楚够明白,这笔红货还不知到底谁属呢,他一咬牙,说:“一切依少堡主的意见分配,只请少堡主多费心。”

    “那是当然,在下会多请几位朋友前来助拳。至于你们的人,希望在红货到达的前一天准备停当,听候差遣。”

    “好,在下不会误事。”

    “那么,一言为定,在下要亲自前往认人,有消息可直接传交船上照料的罗师父,他会全权处理的。告辞。哦!贵地的弟兄,有没有对府城附近熟悉的人?”

    冯大爷拍拍胸膛,笑道:“少堡主有何差遣,我冯大海定不辱命,府城附近五十里内,人事地物皆在冯某掌握之中。”

    “那么,日后还得有劳冯兄呢?”

    “但不知少堡主所问何事?”

    “武林魔道中人,有一位大名鼎鼎的琴魔,可能隐居贵府,冯兄知道他的下落吗?”纪少堡主问上正题。

    冯大海先前话说得太满,这时闹了个脸红耳赤,下不了台,嗫嚅着道:“在……在下没……没听说过这个人物,也……也许不在本府。”

    “请冯兄代为留意,告辞。”纪少堡主站起说。

    纪少堡主带了两名手下,从后艄过船,钻入中舱向一名手下问道:“有消息吗?罗师父。”

    罗师父摇摇头,说:“刚才老三乘快船赶了来说费姑娘的船平白失了踪,的确不曾通过彩湖镇,可能在途中有耽搁,尚未驶过彩湖镇咱们的监视区。”

    “再派两个人去,不要错过了。”

    “是,船是逃不出咱们的眼下的。”

    “注意她换船。”

    “不会吧?属下交代下去就是。”

    “好,这里由你招呼,我去找两个人助拳,这笔买卖咱们势在必得,不可放过。”

    午牌末申牌初,冯大爷带了十二名爪牙,得意洋洋踏入了心园的院门。

    大厅中,江怀忠垂头丧气,坐在大环椅上有气无力,等候宰割,四名爪牙也在一旁落坐,有说有笑旁若无人。

    “哦!大爷来了,”一名爪牙叫。

    江怀忠如中电殛,一蹦而起。

    五人将冯大爷迎入,冯大爷桀桀笑,向江怀忠问:“江老弟,你准备好了没有?”

    江怀忠在椅下拖出一只小包裹,失魂落魄地说:“小的已经准备好了。”

    冯大爷怪眼一翻,哼了一声道:“混帐!准备好了?你的老婆孩子呢?”

    “小……小的立即唤她们出来,当……当面交……交代。”

    “唤出来呀!还要在下请你吗?”

    江怀忠打着哆嗦,踉跄入内,不久,带了心芝母女出堂。

    心芝莫名其妙,讶然瞥了众人一眼,向冯大爷问:“冯爷,这座心园真要给你们吗?”

    “江娘子,不错。”冯大爷说,取出了几张单据,狞笑道:“看光景,尊夫还有事情没告诉你。”

    “官人,怎么回事?”心芝向乃夫问。

    “娘子,这……”江怀忠语不成声。事到如今,他后悔已来不及了,天良发现愧对妻儿。

    “江怀忠,字据呢?”冯大爷高叫。

    江怀忠脸色苍白,惶然从怀中取出两张单据送上。一张是由心芝捺手印画了押的卖屋契,一张是他盖了手模脚印的休妻书。至于卖妻书,昨天他已交给冯大爷了。

    冯大爷将卖屋契纳入怀中手中,握了休妻书,狞笑道:“你不好说,要在下替你将这张书交给她吗?”

    “这……”

    “这是你的押契。”冯大爷将五千两银子的押契丢入他怀中。

    他居然泪下如雨,一咬牙,将押契撕得粉碎。

    冯大爷桀桀笑,挥手道:“把你的孩子带走,永远不要回头。”

    他默默地走向心芝,伸手去抱小珂。

    心芝已看出不对,但尚未疑心他已将妻子出卖,将小珂交过,凄然地说:“官人,我们就此空手离家吗?”

    “我……”

    “官人,你还年轻,世间饿不死人,只要你今后改过自新……”

    “不要说了。”他暴戾地叫。

    “好吧,走吧。我们暂时离开……”

    “我离开,你不能离开。”他大叫。

    “官人,你说什么?你……”心芝吃惊地问。

    冯大爷桀桀狂笑道:“娘子,我替他说明了吧……”

    “呸!你说话怎么不干不净?”心芝怒叱。娘子两字,岂是旁人可叫的?难怪她愤怒。

    “哈哈哈哈……”冯大爷狂笑,将休书向她一丢,再扬扬另一张契据,说:“娘子,你这位郎君,已将你连休带卖,你已经是我冯大爷的人了。”

    心芝大骇,向江怀忠举起了休书,厉声问:“江怀忠,这是你写下的休书?”

    “我……”江怀忠向后退。

    “你……你把我卖给这恶贼了?”

    江怀忠颓丧地叫:“心芝,我……我对不起你……”

    “你……哇……你这……哇……”心芝狂叫,连喷两口鲜血,身躯一晃,向后挫倒了。

    “你还不滚?”冯大爷向江怀忠叱喝,火速急扶心芝。

    心芝猛地从怀中拔出一把匕首,兜心便扎。

    冯大爷眼明手快,伸掌一拨一勾,便扣住了她持匕的手,狞笑道:“小娘子,还没圆房,你就要谋杀亲夫?你好大的胆子。”

    他夺过匕首,信手一抖,心芝跌出丈外,跌了个昏头转向。

    “哈哈哈哈……”众人仰天狂笑。

    小珂凄厉地号哭,凄厉地狂叫:“娘!娘……”

    江怀忠抱实小珂,一咬牙,冲出了厅门。

    院门外,四乘小轿停下了。

    第一乘小轿的轿帘一掀,费心兰清秀苍白的秀脸出现,咦了一声说:“怎么院门大开?

    我的老天,花园怎么变成这般模样?”

    她抢出轿门,后面的三乘轿的人出来了。小琴挽了包裹,捧着琴盒,小剑也挽了包裹佩了剑,最后是柏青山,他挽了一个大包裹,佩了不起眼的辟邪剑。

    他们是半途易舟登陆,换乘小轿回来的,费心兰为了避免有人追踪,事先已有了妥善的安排了。

    柏青山急走两步,心兰姑娘已经踏入了院门。

    江怀忠恰在这时奔到,怀中的小珂仍在狂哭狂叫:“娘!我要娘,娘……”

    “哈哈哈哈……”厅内传来的狂笑清晰入耳。

    江怀忠猛抬头,看到了一身白衣,当门而立,凤目带煞的费心兰,不由一惊,他并不怕费心兰,只是心中有鬼,赶快扭头夺路。

    “站住!”费心兰铁青着脸叱喝。

    首先是小剑闪入,拦住去路叫:“大姑爷,听见没有?”

    厅门口,出现了冯大爷与十六名爪牙。

    江怀忠恼羞成怒,大吼道:“让路!该死的东西!你是什么人?”

    小琴认识他,他却不认识小琴,费心兰的这两名爱婢,从不见外客,但她们却可偷偷看客人,因此认识他。

    柏青山抢入,冷笑道:“阁下,对女眷们说话,你要规矩些。”

    江怀忠奋勇夺路,一脚向柏青山的小腹踢去。

    柏青山一闪而入,大手叉住了江怀忠的咽喉。

    心兰急忙接过小珂,急叫道:“小珂乖,还记得阿姨吗?别哭,小珂乖。”

    小珂已经记不起一别年余的阿姨了,仍啼哭不止。

    柏青山知道这位仁兄是心兰的姐夫,不忍下重手,擒住对方的手,顶起对方的咽喉冷笑道:“阁下,你最好安静些。”

    “哎……哎唷!放手!”江怀忠发狂般大叫。

    费心兰看清了远处厅门外的十七个人,不由大惑。这些人都带了腰刀,看神色就不像是善类。她哼了一声,向江怀忠沉声问:“你抱着小珂往外奔为了什么?厅口那些人是何来路?怎么回事?”

    “你……你少管我的事,放开我。”江怀忠厉叫。

    柏青山拖了江怀忠便走,说:“先到里面再说,在此地有理说不清。”

    踏上台阶,阶上站着冯大爷,双手叉腰厉声叱道:“站住!你们这几个男女,青天白日乱闯私宅,是何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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