殃及池鱼、神秘阴神

    殃及池鱼、神秘阴神 (第2/3页)

    掉在地下的一柄挠钩,突然向上疾升。

    “吱啾……”鬼啸声刺耳。

    一团绿色的鬼火,突然飘入房中。

    “砰!”勾魂魔链重重地摔倒,是被升起的挠钩绊倒的,事出意外,这一跤摔得不轻。

    门外本来有六名公人戒备,六个人皆分躺在各处角落,像是死了。

    勾魂魔链艺臻化境,竟然被绊倒,做梦也没料到地上的挠钩自行升起,冲势太快即使发

    现也无法闪避了。人摔出,神智仍是清明的,双手一按地面,正想跃起,突觉背心重压猝然

    光临,运起护身的内家气功,竟然禁受不起这猝然光临的沉重打击,似被万斤巨锤敲在背心

    上,感到深身一震,眼前发黑,在痛楚君临的同一瞬间,失去知觉一仆不起。

    晚一步跟出支援的另一名公人,刚随后冲出门外,眼中发现黑影迎面压倒,单刀还来不

    及挥出,胸前罡风及体,狂叫一声,仰面跃回房内,滚了半匝蓦尔昏厥。

    房中还有六个人,以及只剩下半条命的曾武夫妇。

    这些变化说来话长,其实为期极暂,自外面院子里传出重物堕地声,以及公人跌回房

    内,似乎是刹那间所发生的事。

    飘入鬼火大如鸭卵,这时突然爆散成无数绿色的火星,眨眼间先后幻灭无踪。

    “阴神!”乾坤手骇然惊叫,从衣下拔出他极少使用的如意。

    这是一把紫金打造的搔背如意,长一尺二,粗有一寸,前端是手形抓把,但拇指是向外

    成直角岔出的,所以可当钩使用,更可当銎刺入人体。

    量天一尺的铁尺,已及时伸出立下门户,布下了防守的最佳功架。

    另四名公人,分别看守着正在呻吟抽搐的曾武夫妇,单刀都撤在手中,随时可以应付意

    外的变化。阴神,一位最近三年突然出现江湖,最神秘最令人害怕的怪杰,亦正亦邪,亦侠

    亦魔,管闲事全凭当时的情绪好坏而决定,不先问是非黑白,更不理会对方是何人物,出手

    相当狠。

    三年来,没听说有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也没听说有人曾经击败过他。出现时,那会

    爆散的绿色鬼火,就是他的信记和活招牌,惩治人喜用令人残废的怪手法。

    灰影当门而立,冷气森森,室内流动着腐草的霉味,大概是鬼火留下的气息。

    灰影中等身材,下摆拖地,大抽长及膝下,腰间拴着一根草绳。尖高顶头罩,画着绿和

    红的花脸,眼圈是血红色的,形状极为可怖。

    正是传说中的阴神形象,在菜油灯幽暗的光芒照映下,更显得鬼气冲天,更为可怖,一

    点也没有正直神明的气概,令人望之毛骨悚然。

    “那个女人好像要流产了。”阴神用阴森死板的官话说:“你们竟然向一个孕妇用

    刑!”

    素娥蜷曲在地下呻吟,抱腹挣扎,脸色灰败,痛苦的神情令人测然心动。

    “大清律例,叛逆者满问抄斩,孕妇接律不赦。”乾坤手大声说:“在下公命在身,依

    法行事逼取口供。阁下,江湖上任何事你可以管,叛逆的事,千万不可沾手,江南八侠的结

    局,就是前车之见。”

    “你威胁我吗?”阴神问。

    “事实如此。”

    “在下没看到什么人造反,却看到你们在客栈中向一个孕妇用刑。你是说,这两个男女

    造反?造谁的反?”

    “在下正在问口供。”

    “这里是公堂吗?”

    “这……”

    “你们给我滚!”阴神语气转厉:“这个女人如果有三长两短,在下会去找你们了断

    的。”

    “阁下,你已经惹下了滔天大祸。”乾坤手咬牙说:“在下要把你列为叛逆的同谋犯加

    以逮捕法办,我乾坤手还没将你阴神看成最可怕的劲敌。呔!”

    最后的一声沉喝声中,紫金如意发如电闪,身形暴进,如意紧令人目眩的奇速,攻向阴

    补的胸口。

    同一瞬间,量天一尺人化狂风,冲进后身形突然下挫,铁尺幻化贴地盘舞的怒龙,控制

    住整个下盘空间,破空的罡风厉啸声刺耳。

    一上一下,配合得天衣无缝,联手搏击术周密得无懈可击,攻势之凌厉无与伦比。

    唯一的一盏莱油灯向能是被劲风所震撼,火焰一跳,突然熄灭。

    鬼啸声乍起,房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鬼啸声中,传出量天一尺声痛苦的惊呼。

    罡风骤发,呼喝声大作。

    然后是绿火耀目和一声嘭然爆震,绿火倏没,似香非香的气味漫全室。

    “毒香!”有人狂叫。

    这又是同在刹那间发生的种种变故,为期极暂。

    半躺在地上的曾武夫妇,就在毒香两字人耳的后一刹那,昏迷不省人事。以后所发生的

    变故,他们一无所知了。依常情估计,他们知道乾坤手那些人栽了,阴神用毒香击溃了济南

    三杰。

    曾武从昏昏沉沉中醒来,感到寒气袭人,张开双目,看到幽暗的灯光。

    “咦!”他讶然轻呼,挺身坐起。

    这是一间土瓦屋,窄小,潮湿,霉气甚浓,一看便知是长久没有人居住,用来堆放杂物

    的空屋,四处堆放着一些破旧的家具和农具。

    所睡处的壁角的一堆麦稻,他身侧,妻子素娥睡得正香甜,脸色平静,气色也佳,似乎

    并未受到折磨,挺起的腹部说明肚里的孩子已渡过难关。

    室中间有一张旧八仙桌,搁着一菜油灯。

    他的目光,从关掩的窗门投入外面的黑暗里,看到一个朦胧的黑衣人。

    “是阴神!这位江湖上最神秘最难测的怪杰。”他替自己找出答案。

    他挺身站起、向门外走去。

    门外的黑影听到他的脚步声,缓缓转过身,缓缓向室门迎来。

    “咦!”他讶然轻呼,大感意外。

    当门而立的,是一位黑巾包头的穿黑劲装女郎,不但脸蛋白里透红,五官出奇地灵秀美

    得令男人神往,曲线玲珑的身材更是动人。外面披了敞开的披风,剑插在腰带上,好一位年

    轻美丽的武林英雌。

    “你可以安心休息。”黑衣女郎微笑着说,左颊出现一个动人的笑涡:“风声很紧,贤

    夫妇恐怕仍得耐心地等几天。”

    “姑娘……”他嗫嚅地说。

    “你什么都不要问,你要知道的事,是贤夫妇已经脱出魔掌,济南三杰已经威胁不了你

    们了。”

    “是姑娘救了小可夫妇……”

    “是家主人。”

    他更感惊奇,看黑衣女郎的风华,怎么看也不像一个下人,这位主人是何等人物?

    “贵主人……”

    “阴神。”

    “哦?小可明白了……”

    “家主人与贤夫妇住在同一家店,路见不平伸手管闲事,你们已经安全了。”

    “救命之恩比天高海深,可否让小可拜谢贵主人……”

    “他跟踪鹰爪,侦查他们的动静,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知道”

    “哦!这里是……”

    “大明湖中的百花洲。”

    “哎呀!是城里?”他吃了一惊。

    “四郊侦骑密布,城里反而最安全,所以家主人把你们带进城来,躲几天等候风声稍

    弛,再送你们远走高飞。目下是四夏末,你好好休息,食宿的事不必担心。”

    “谢谢姑娘再生之恩。”他长揖为礼:“贵主人当代赫赫风云豪杰,降尊纾贵救助小可

    一双卑贱小人物,愚夫妇今生今世永铭心坎,愿来生结草卸环以报……”

    英雄有泪不轻弹,他流着泪屈身下拜。

    黑衣女郎至一旁,举步入室。

    “壮士请勿多礼,妾身不敢生受。”女郎向桌旁走,拖出桌下的长合凳落坐:“我叫寒

    梅。壮士的大名是……”

    “小可曾武,那是拙荆唐素娥。”他在对面肃立欠身回答:“梅姑娘,请贵主人尊姓大

    名……”

    “他从不向任何人通名,曾壮士可以称他为阴神;江湖朋友都称他为阴神。济南三杰在

    客店向你们逼口供,我和家主人潜伏在院子的对面,无法听到你们的谈话。曾壮士,济南三

    杰威震齐鲁,有名的铁捕,口碑甚佳,但不知贤夫妇有何把柄落在他们手中?三杰同时出

    动,这是极为罕见的事,你们……”

    “那是五年前一宗文字狱血案。必他换声长叹:“小可略谙武技,在区山镇王老爷隆武

    家中佣工,前后有五年之久。王老像其实是一位科场失败的书生,既不是前明遗老,更不是

    反清复明的在帮在会人士,他只是一个偶而发发牢骚,只能坐而言不能起而言的愤世者。小

    可真不明白,当政的人为何要把他看成眼中钉,必欲除之而后快?”

    “愤世的人那张嘴,是相当可怕的。”黑衣姑娘苦笑:“尤其是稍有名望的人,每一句

    牢骚都是一粒火种、你明白的意思吗?”

    “也许济南三杰公命在身,但他们不该利用海贼六爪龙前往王家卧底.”他咬牙切齿:

    “三杰是汉人,他怎能利用罪该枭首示众的海贼,来陷害自己的良善同胞!以前我不知道三

    杰是主谋,他们在这件事上,必定得了许多许多血腥钱。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会找人来清

    算这笔血债的。正如六爪龙一样,自会有激于义愤的人出来主持正义砍他的头.”

    “哦!你请什么人杀了六爪龙的?”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是一位虬须伟丈夫。”

    “他来了?”

    “不知道。”他毫无机心地说:“两月前在河南分手,他只告诉我在清明前后,到水香

    亭等信息。”

    “你见到他了?”

    “见到了,但没看到他的脸,不知是不是他。”

    “唔!昨天只有你一个人,之外是在历下亭的升平公子。”

    曾武大吃一惊,毛骨惊然。

    “你这贱女人!”他凄厉地尖叫,奋身向前一扑,双手越过桌面,要黑衣女人的脖子。

    黑衣女人冷笑一声,倏然而起,左手扣住了他的右手向桌上一按,右手一掌劈在他的左

    耳门上。

    他应掌昏厥,仆伏在桌上形如死人。

    门外踱入鬼气冲天的阴神,冷厉的语音刺耳:“你就这样没有经验吗?”

    “这……”黑衣女郎懊丧地说:“我……我把事情弄……弄砸了。”

    “你就这样沉不住气?哼!”

    “冲口而出,有什么办法呢?好在已经有线索,总算没有失败。”黑衣女郎苦笑:“我

    们总算有所交待了。”

    “我再也不放心让你办事了。”阴神不满地说。

    “这……”

    “走吧,这时侯责备你已来不及了。这里的事交给他们的人接管,我们去悦来老店找升

    平公子。”

    “事不宜迟,走。”黑衣女郎说,举步便走。

    阴神走后片刻,两个公人推门而人。

    “先把他们绑上。”稍高的公人向同伴说:“天亮后再把人带走。”

    两人开始解藏在腰间的绑人绳。桌上的菜油灯本来放在桌角,曾武扑上桌时,灯并未倒

    下,仍在发出幽光。这时火焰乍熄,室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咦!灯火……嗯……”黑暗中传出稍高那位公人奇怪的语音。

    悦来老店在百花桥的街口。百花洲由两座桥贯通南北交通,北是鹊华桥,洲南是百花

    桥。大明湖原来有七座桥,目前只剩下百花洲的两座桥了。

    五更天,店中一大乱。

    大批公人包围了悦来老店。可是,升平公子客房中鬼影俱无,何时失踪的?没有人知

    道。

    据从京师来的权威旅客说,升平公子固然不时到外地游玩,但清明前后,决不可能离开

    京师,大家族的子弟,清明怎能不在家祭祖扫墓?

    精明干练的济南三杰,竟然走了眼上了大当。

    办案的人全部动员,能用得上的线民全用上了,全力查缉假冒升平公子的人,水陆码头

    眼线密布,交通要道处处有盘查的关卡,离城的车马受到彻底的盘查。

    但案子的内情,并未向外公布。

    济南三杰本来都有自己的家,除了因公必须在外奔走,平时必须天未明即起,赶早到衙

    门应卯,公毕返家与妻儿相聚。但当天,三人不约而同留在府衙住宿,不再返家与家人相聚

    了。忙得暂且把家放开,公务要紧。

    一连三天,三人仍然留在府衙住宿。

    查缉的行动,仍在加紧进行,不但不见松弛,反面紧锣密鼓地请来外地的江湖朋友参予

    查缉。

    这天傍晚,乾坤手穿了便服,神色悠闲地踏上铁佛巷张家的院门阶。

    铁佛巷张家,是名震北地,誉满北五省的名武师,济南武林朋友的精神领袖人物,生死

    判张贵堂的老宅子。生死判曾是京师镇远镖局的名镖头,早几年得罪了京都的权贵,辞职返

    家养老纳福,发誓不再替达官权贵保镖。在济南,生死判的声誉地位,决不是济南三杰这种

    吃公门饭的人所能望及的。

    多年来,生死判从来就没有主动找过乾坤手攀交情,乾坤手心中有数,这位老前辈骄傲

    得很。

    昨天,他接到口信,生死判请他到张家走走。

    他脸上涌起肉食兽灯满足的微笑,生死判终于有主动请他登门的一天,虽然不是正式邀

    请。

    济南三杰的名号,在山东是颇有份量的,但在其他各省,就不怎么叫得响了,连那些过

    境的二三流江湖人,也不怎么卖三杰的帐,大事不犯,小过依然不断。相反地,只要生死判

    出面交代一声,那些江湖浪人就得乖乖把脚洗干净。在三杰来说,这种情势是相当令他们不

    快的。

    这种情势要改变了,聪明的人会设法改变情势的,只有愚蠢的人,才眼巴巴坐等情势改

    变。改变需要工夫和手段,济南三杰在这方面下了不少心血。

    开门迎接他的,是张家的门子和老驼。这位姓和的老驼子眼花耳背,老态龙钟,按理,

    决不可能胜任门子的重任,生死判却用这种人来做门子,不知用意何在?

    和老驼领他往大厅走,一面用惯常的沙嘎嗓音说:“家主人知道南爷的象棋下得很好,

    尤其精于残局。所以在大厅布局相候,请便,小的要照顾门户。”

    原来是找他来下棋,很有意思。

    当然,生死判决不是存心邀他来下棋。

    进人大厅,仆人们踪迹不见,只有一个人坐在桌旁相候。是年已花甲,但精神旺健神目

    炯炯的生死判张贵堂。

    “贵老万安。”他含笑抱拳施礼。

    “请坐,南头。”生死判站起向客位伸手肃客:“这有一局棋谱没有的残局,等你前来

    收拾。”

    他告罪落坐,目光浇在棋局上。

    “海底炮破马前卒,梅花谱好像有相似的残局。”他说:“这是残棋马胜炮说法并不可

    靠的证明。可是,贵老,双方真正棋鼓相当,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势有布局。”

    “是吗?”生死判似笑非笑地问。

    “应该是。”他答得十分肯定。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那一个可能?”他微笑问。

    “有一方不小心,或者太过自信,终于造成这种情势的残局。问题是,谁是最后的胜

    家?”

    “炮去掉卒,黑方如果不去炮,第七步就可以将军。”

    “能有七步以上的机会吗?”

    “这……”他窜慎地措词:“似乎是注定的败局。”

    “所以,红方必胜了。”

    “红方以车当马口,就可以争取阻马完成第七步的挂角,赢定了。”他点头同意:“胜

    利是需耍付出代价的。”

    “舍车?”

    “是的。”他肯定地说:“值得的,怕牺牲成不了事。”

    “谁是马前卒?谁又那一辆车?”

    他抬头注视着生死判,神色懔然。

    生死判也冷冷地注视着他,眼神阴森而冷漠。

    “贵老要帮谁?”他终于发话了。

    “胳膊往里弯。”生死判冷静地说:“问题是,老朽能不能帮得上忙。”

    “贵老的意思……”

    “马前卒吃掉了,车应该下一步塞马口,是不是?”

    “贵老在何处得到的消息?这是非常危险的事。”他的声调变了,变得不带丝毫感情。

    “老朽不是不知道危险,而是有人故意把秘密函告老朽不能不看。你也有一封信。”

    “这……”

    “无头信,指名要老朽转交。”生死判从袖底取出一封信放在他面前:“如果你能将内

    情相告,不管你是对是错,老朽都会全力帮助你,毕竟你是本城掌生杀大权的人。而且有八

    旗兵替你撑腰。”

    信是普通的信封,简要地写着三行字:

    “相烦生死判张老前辈转交:

    乾坤手南捕头公启。

    名不具。”

    三行,不吉之兆。通常给朋友写信,封面最好不要写三行,三凶四吉五平安;平安家书

    通常是写五行的。

    他拆信,取出信笺在桌上摊开,笺上写了潦潦数行:

    “假公济私,买盗栽赃;公门作孽,天地不容。三月十五,刀头舔血。”

    “贵老有另一封信?”他沉着地问,将信放回桌面。

    “是的。”生死判点头:“逼老朽上梁山,很毒。”

    “写些什么?”

    “你希望上面写些什么?”生死判狡狯地反问。

    “可否让晚辈看看?”

    “抱歉,烧掉了。”生死判断然拒绝。

    “信上的内容……”

    “语焉不详,恕难奉告。”

    “与马前卒和舍车有关?这局残棋是信上提起的?”

    “南头,你是聪明人。”生死判聪明地回避正题。

    “贵老,希望贵老也聪明。”他收信站起离座,眼中有令人心悸的冷芒闪烁:“贵老如

    果记起信上的内容,而愿意告诉晚辈的话,请派人知会一声,以便赴府聆教。晚辈在府衙赶

    办要公,日夜都在。如果不在,那一定是到抚署听差,告辞。”

    抚署原是前明的齐王府,简称巡抚衙门或抚督公署,是山东的最高文官衙门,巡抚兼提

    督当然是满人。这是说,乾坤手与巡抚衙门有特殊的关系。

    距三月十五还有九天,九天可以从容办很多事。

    当夜,巡抚衙门的秘密公文发出了。一早,信差背了快报公文袋,上面贴了一根鸡毛,

    即所谓鸡毛报。沿途的军民人等听到了铎铃,看到了鸡毛报,最好赶快避远些,紧免惹上阻

    碍快传的天大麻烦。

    快马驰上德州道,一程驿马约四十里左右。可是,信差过了大清河不久,从此就音讯杏

    然,似是平空消失了。

    己牌初正之间,老二量天一尺江志信,踏上张家的院门石阶。

    院门自开,和老驼出现在门内,笑笑说:“算算江爷也该来了,江爷请进。”

    “不必了。”量天一尺站在门外淡淡一笑:“在下是来传话的。请转告贵老,天黑以

    前,贵老必须离城,走得愈远愈好,走了就不要回来,不然,一切后果自行负责。时间不

    多……”

    “家主已经走了。”和老驼脸早仍挂着怪怪的笑:“家主人留下话给南爷。”

    “哦!走了?”量天一尺似乎感意外:“什么话?”

    “是的。”和老驼点头:“家主人留下话说:马前卒是六爪龙,车是阴神。江爷,家主

    人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小的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也好。”量天一尺扭头就走。

    签押房内,三杰一面喝茶,一面郑重地低声交谈。

    “能猜出下书人的来历吗?”乾坤手盾心紫锁,语气不稳定:“会不会是我们手下的人

    吃里扒外?”

    “不会是我们自己的人。”量天一尺说:“知道此事的人可以数得出来,他们都是咱们

    的心腹。再就是这人如果真的知道这件事的底细,就不会把车比作阴神。”

    “老大,看来,写无头信的人,并不完全知道内情,仅知道六爪龙所牵涉的事。”勾魂

    魔郑重地说:“但他把车比作阴神,却是问题所在。”

    “老三,你是的意思……”乾坤手问。

    “舍车。”勾魂魔阴森森地说:“走掉了假升平公子,情势显然已难以收拾,当时咱们

    就该当机立断舍车,以免走漏风声。老大,咱们已经舍晚了三天。消息如果走漏,恐怕咱们

    永无宁日。”

    “怕那家伙闻风赶来?”乾坤手不安地说。

    “不错,阎王不怕,小鬼难缠;要被他查出内情,后果相当可怕,咱们在明里,很难对

    付一个神出鬼没的人,把线掐断,就没有地方好查了。”

    “这个……”乾坤手语气不稳定。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勾鬼魔眼中杀机怒涌:“生死判走不了多远,一起解

    决,免得他在江湖胡说八道。

    “老三,这都是容易了结的事。”量天一尺苦笑:“我只担心那位假升平公子。”

    “老二,你仍然认为曾武夫妇的事是他所为?”勾魂魔练问。

    “是的。已经三天了,失踪的人音讯全无,离奇得超出情理之外,决非巧合,是不

    是?”量天一尺显得沉着老练:“老大这步棋,很可能反而下错了。我怀疑生死判恐怕真的

    巧合,牵涉到这件事。”

    “可能吗?”乾坤手意似不信。

    “另外那一封信,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这么巧?会不会是他确曾牵涉匡山这件案子,

    将计就计乘机对付我们?”

    “哈!有道理。”乾坤手猛拍桌子:“咱们不能等三月十五了。”

    “这……”

    “得立即改变计划,咱们也将计就计,”乾坤手眼中有阴狠的光芒闪动:“咱们下的不

    是残棋,更不是先走好的布局,必须随机应变,任何一步棋都可能令局面改观,结果完全两

    样。”

    “老大,你打算……”

    “另布棋局。”乾坤手拍拍老三的勾魂魔练的肩膀:“老三,火速准备,提前撒网。

    走,我告诉你应该怎么办。”

    生死判是老江湖,老江湖最会看风色趋吉避凶,两封无头信来得凶险,用意十分明显,

    他成了双方的焦点,如不脱出焦点外,必将后果可悲。因此,他急急离城避祸。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谁能躲得过暗中计算你的人?更躲不过公问中拥有生杀大

    权,与有庞大实力的人精明设下的圈套。

    “张贵堂!”六名公人的首脑追上了策马东奔的生死判:“勒住坐骑,在下奉命请阁下

    回城。”

    “杨巡捕,有何贵干?”生死判满腹疑云勒住坐骑:“是南捕头的意思吗?老朽逃避

    他,他……”

    “是衙门里的意思。”杨巡捕从怀中取出勾链扬了扬:“张老前辈是明白人,请不要让

    在下为难。”

    “你们做得过份了。”生死判脸色大变:“好吧!大概乾坤手认为可以从老夫口中,得

    到他想要的消息,但他枉费心机了。”

    他兜了马头。两位健仆还没决定行动,两面靠来两个公人,冷冷地一笑神色极不友好。

    两名公人策马在前领路,四名公人断后,中间是生死判主仆三人三骑,驰向二十里外的

    府城。

    走了四五里,府城方向出现一人一骑,正以相当快的脚程,迎面快速地驰来,双方对

    进,迅速地接近。

    已接近至百步内,领先的两名公人,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对面的骑士身上。

    是一位穿青衣,风帽放下掩耳的骑士。不易看清面貌,要来至切近方可看清。

    官道宽阔,这里是通向登莱的主要大道,各靠道右通行,除非是碰上了大官要员,不然

    就不必避至道右让路,对方快马加鞭赶路十公人们无权干涉。

    片刻间,来至切近,对面的骑士抬起了头。

    最前面的公人,总算看清了对方的面貌。

    “死囚曾武!”公人大叫:“好家伙……”

    健马狂冲而至,电虹破空而飞。

    蹄声如雷,人喊马嘶。

    “啊……”有人狂嚎,健马大乱,有人堕马。

    变生仓卒,而对方却是有备而来,双手发射飞刀,人如虎马如龙,眨眼间便冲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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