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三 节

    第 三 节 (第2/3页)

华兄弟不是有始无终之人,定是目下有事,急需离开,相信他不会责怪沈师父的,还请三思。二弟,叫他们将船向下靠,傍画肪左近系缆。”

    船距画肪还有三五十丈,突然由上游箭似驶来十余艘梭形快艇,云阳城东,也响起数声凄厉的长啸,十余条人影快如闪电,齐向这儿射来。

    画肪各中处绣幔低垂,微透灯光,这时,突然桅杆旁升起一盏淡红色的气死风灯,由一名穿白色宫装的少女高高擎起。少女之旁,屹立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长空中响起一声慑人心魄的长啸,震得众人气血翻腾,耳膜欲裂,发自那高大人影之口。接着响着铿锵的嗓音:“诸位赶快离开,惊扰了夫人一个更次,还嫌不够么?你们真太不自量了。”

    小艇有人问道:“阁下是谁?哪一位夫人敢如此托大?”

    “阁下还不配动问夫人的来历。老夫嘛,名不见经传,夔州艾敬,草字如虹,够了吧?”

    小艇一一转向,纷纷划走了。

    沈老爷子低声说道:“夔州追风剑客艾如虹,难怪!”

    甘龙心中惴惴,向乃弟不安地附耳说道:“这恶魔也是不好惹的人物,云弟怎要我们靠他下航?”

    甘虎答道:“云弟恐另有用意,大概那位夫人才是主人。”

    岸上的十余人略一迟疑,欲进不敢,欲退不舍。

    追风剑客又道:“诸位是不想走了,难道还要老夫再请么?”语气极为不悦。

    十余个黑形似乎一震,倏然退去。

    第二天,画舫直至日上三竿,方徐徐解缆,舫上操舟之人,全是虎背熊腰,相貌英俊的年轻人。

    甘龙的船,也缓缓解缆,迢迢紧随。午间,画舫泊于夔州,码头上等候着十余乘轿,舟一停妥,暖轿逐一载客,然后向城东蜂拥而去。暖轿所经处,奇香扑鼻。

    甘龙遵逸云所嘱,距画舫三十丈左右下碇。入暮时分,有一名小四打扮的人,送来一封书信亲交甘龙后走了。

    甘龙心中忐忑,打开一看,原来是逸云的手书,大意是说,画舫在夔州约有三五日逗留,嘱暗中准备金蝉脱壳之计,在三峡之日,可将红货于宜昌暗换小舟,先放武昌交镖,大船始终追随画肋,可保无虞云云。

    甘龙暗中与二弟三妹计议,先行守秘,暗中准备救生小艇,预定一出三峡即由甘虎和甘凤两人,率五名水性特佳的趟子手,驾小艇脱身,以暗镖疾放湖广交镖。

    逸云确是另有发现,同时他已将画舫的内情,瞧出了少许端倪,认为画肪主人,与恩人方家夫妇有关,所以决定独自行动,以免碍手碍脚。

    原来舟泊云阳之时,他故和沈老镖头呕气,回舱换上青油绸水靠,反扣舱门,神不知鬼不觉潜向画肪。

    他早发觉了劫镖贼的阴谋,可是没料到画肪中人,是否也是劫镖而来的另一批好汉,想将情形弄清再说。

    画肪舱外,似乎没有人在外警戒巡风,但暗中却警卫森严。森严是森严,对他却是无用,他一到船下,运起缩骨功,全身成了一张薄薄的人皮,飘然贴在船侧过道之下,双耳贴在舱板上,以借物听声之术,窃听舱中动静。

    舱内人声细碎,但难逃他的神耳。说话的人,几乎全是娇滴滴的少女口音。只听一个甜甜的口音说道:“大姐,你要艾爷将夔州的英雄人物说来听听吧。”

    “夔州小地方,藏不了龙,更卧不下虎,艾爷嘛,只算条小地头蛇,嘻嘻,他能说出怎样的人物来?”这是另一个俏甜的嗓音,似乎就是被称为大姐的人。

    接着是一连串的腻笑和嗲嗲娇唤,一个男人的嗓音说:“妮子一张利口,确是令人可爱可恨。骂我是蛇,就让我缠住先咬一口再说。”

    一阵荡人心魄的吃吃媚笑升起,大姐喘息着叫道:“艾爷,好人,你这手!啊!五妹还是个闺女,别让她看了恶心。好人,放手。”

    艾爷淫笑着说道:“看你还敢不?哦!五妹可有了人么?五妹,我给你引见一个漂亮小伙子怎样?”

    “哼!胡说八道”。最先发话的少女似咬非喧地笑骂。

    大姐说道:“别色迷迷地,艾爷我警告你,五妹还在练‘玄阴锁阳功’一年之后大功告成,方可……目前,哼!你一沾她的身躯,管教你大祸立至,祖婆不活剥了你才怪。”

    “乖乖!要命。可惜你祖婆婆像个吃人夜叉,不敢领教;要是你,就让你剥吧!”

    又是一阵荡笑,片刻方静。五妹又旧事重提道:“艾爷,贵地真没有英雄人物么?

    真可惜!没有观摩的机会了,何必明天还在夔州逗留?”

    艾爷说:“咱们夔州早年确是出现过一位人物,可惜他死得太早,那时,你还没出生呢!”

    “是怎样的人物?”

    “叫什么绿衣剑客方逸君;在江湖出现五六年,如慧星一现即逝,他的师门至今仍是个谜。”

    五妹声音平静地说道:“绿衣剑客?没听说过哩!”

    “他确是不凡,出现得突然,死得亦突冗,至今下落不明,乃是武林之谜。”

    “又说是死了,又说是下落不明;艾爷,你说话不太令人诧异么?”

    “这……这……这倒是我疏忽了。一般说来,既然下落不明,说他死了亦是自然之事。”艾爷说得极不自然。

    “艾爷可认得他么?他是贵地的英雄,该认识的啦!”

    “不!不!我对他陌生得紧。他本籍是夔州,其实自小到大,谁也没弄清他的根底。

    夔州也没有姓方的,可能他是由别处迁来的客户,亲人早死绝啦。”

    “可惜!”五妹说完,幽幽一叹。

    “夔州虽没有成名人物,但武昌府铁面判官庄廉师徒,在舍下专诚相候呢。”

    大姐说道:“铁面判官?倒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小妮子,铁面判官成名之时;你还不知在哪儿哩!他一手子午问心针,天下接得下手的少之又少。”

    “艾爷,你大概也接不下了。”

    “哼!笑话!他那子午问心钉岂奈我何?就他那笔中藏针的玩意,也不过如此而已。”

    “那艾爷怎又说他是英雄?”

    “五妹,这叫惺惺相惜呀。谁不知我追风剑客了得?除了我,他不弱呢,哈哈。”

    外面窃听的逸云,探不出有关绿衣剑客的其他讯息,便决定亲自查访,飘落水中走了。

    他看出画舫中的人大有来头,夔州追风剑客的大名,在武林确是无人不晓,竟然在画肪中做了入幕之宾,岂不证船上的主人不凡么?他放了心,所以借故离去。

    当天晚上他并末离开码头,远远地监视着动静。十余条影被追风剑客轰跑,他跟踪就追。城东全是连绵起伏的山岭,贼人沿山间小道越过两座蜂头,逸云用黑巾将脸蒙住,低吼一声赶上众贼。

    贼人闻声转身,不等他们看清,逸云突然出手,只一闪之下,贼人便被点了穴道,翻身栽倒了。

    逸云下手疾逾电闪,贼人毫无反抗余地。他将走在最先的两个狞恶老儿提至一旁,自己坐下将他们的穴道解了,等他们清醒。

    穴道一解,两贼一蹦而起,正在大惑,逸云沉声说道,“好朋友,坐下谈谈。”

    两贼骇然注视着他,再一看其余全躺下了,怎能不惊?转身就想溜之大吉。

    “跑不了的,识相些,朋友。炽我有话问你们。”

    其中一贼壮着胆问道:“阁下是谁?留下方儿。”

    逸云冷然叱喝道:“贼骨头!废话什么?少来什么千几万儿,我在问你,而不是你问我。”

    两贼一打手式,分头便跑,那还跑得了?逸云略一招手,阴森森地说道:“坐下!

    乖乖地少打逃命的主意,不要命的再试试看!”

    “叭叭”两声,两贼颓然坐倒,张口结舌,浑身直冒冷汗。

    “你们奉谁的旨意前来劫镖的?”

    贼人战抖地答道:“成都府一清道长所差,他原是九顶山的老道。”

    “他现今何在?”

    “于重庆府朝天门外候讯,恐已动程东下了。”

    “回去告诉他,鸿安的一草一木,谁也不能动,下次见面格杀无赦。今夜先给你们些小惩戒以昭信你们的主人。”

    语毕,扣指连弹;两贼只感到左手一软,经脉立闭,左手成了废物,不由惊得汗毛直竖。

    逸云解了群贼穴道,一一废了他们左手的经脉,冷笑道:“希望下次相逢,你们重做好人。”声落,人已杳然。众贼吓了个胆裂魂飞,半响动弹不得,不知所遇到的是人是鬼,流着一身冷汗走了。

    逸云站在高岗上,下望那艘画肪,心里不住思量这画舫主人的来路;追风剑客口中的夫人又是谁呢?能将鼎鼎大名的追风剑客留在船上做保镖,定不是等闲之人。还有,那些荡笑的少女,追风剑客淫笑的语音,无一不是可疑的线索。定然都不是好道路。听追风剑客的口气,他对绿衣剑客方逸君之事,必定知道其中详情,要追查此事,必须从他着手。

    他心中打定主怠,先盯紧追风剑客,在这家伙身上,查出绿衣剑客夫妇的下落。首先,他得弄清追风剑客的底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方可决定如何下手。

    他后悔将这十余个劫镖贼轻易放走了,不然在他们的口中,定可问出些少端倪。

    他正在后悔,突然,画舫中鬼魅似的飘出三条人影,速度奇快,几若鬼魅幻形,眨眼间向山上射到。

    沿长江北岸,有一条羊肠小径,可直抵夔州,沿江岸山岭迤俪而来。三个黑影疾如飞鸟,向东而去。

    逸云心中一动,暗想:“这三个黑影,功力极高,定是画舫中的高手,我何不跟去瞧瞧?”

    说跟就跟,紧了紧背上包裹,略一提气飞掠下岗,在三黑影之后四五十丈紧蹑而去。

    他的轻功已经臻于化境,但觉人影一闪即没,三黑影根本就无法发现身后有人盯梢,向夔州急赶。

    三黑彤距夔州府十来里之遥,便向北折入一座山谷。从云阳至此,近两百里地只费一个时辰,脚程之快,骇人听闻,令人难以置信。

    山谷不深,有一条大道通向夔州府,谷内有座规模宏大的庄院,座北朝南,约有一二十座高楼大厦,庄院以木栅为围墙,每一座高楼前,皆高挂两盏气死风灯,檐角铁马响声与众不同,其声略为尖锐。

    三黑影在庄外一个小丘上隐伏,向庄内察看。逸云艺高人胆大,贴地掠近至十余丈,展开天视地听之术,想听他们说些什么。三黑影俱以黑巾蒙面,黑色的宽袍,身材矮小,看不出他们的庐山真面目。他们的语声极低,但仍逃不出逸云的神耳;他一耳在上,一耳贴地,双管齐下,听得清清楚楚。

    三黑影似乎都是女人,语声娇细。只听其中之一说道:

    “你爹在这儿没有亲人,暂且丢开。今晚我们先探清老贼庄中来了些什么人,再定行止。孩子,切记不可冲动,十八年都过去了,幸而恶贼们都安然健在,我们要在不知不觉间,让他们先自相残杀,然后斩草除根,鸡犬不留。”

    “孩儿知道,这是我们第一次下手,绝不可暴露行藏。这座庄院铁马鸥声有异,我们不宜由瓦间进庄。祖师太。”

    一个苍劲的喉音答道:“孩子,怎么了?”

    “你老人家是知道这庄中的虚实的,请你老人家带我们入庄,好么?”

    苍劲的喉音哼了一声,意似不耐地说道:“都是你们婆婆妈妈,怕什么打草惊蛇,依老道婆的意思,屠光他们岂不行事?”

    最先发话的女人接口道:“师父,请原谅徒儿苦心,这些恶贼们之间,互通声息十分警觉,要是一举下手,余贼必定提高警觉,日后不好下手了。夔州府徒儿已派有暗桩,一旦贼首伏法,屠门之事就由他们出面,用不着我们出手,岂不省事么?”

    “好吧,一切依你。要是老婆子来了,恐怕你们得大大麻烦。这样好了,贼首一诛,由我和老婆子收拾残局,你知道老婆子为了爱徒惨死,恨不得活剥了他们呢,让她出出气也是好的。”

    “所以孩儿不敢将这事让婆婆完全知道嘛。祖师太,我们走!”

    “跟我来!”三条黑影快如电闪,由庄侧隐入庄中不见。

    逸云心中暗惊,心说:“原来她们为报仇而来,这些女人的心肠倒是够狠。我倒是得探个明白,看庄院主人是不是穷凶恶极之辈。唔!这母女俩的口音,倒是耳熟得紧。”

    他不跟踪入庄,转向山脚下一座小村落掠去。

    这小村落只有二三十户人家,狗吠声寥落,但他毫无所惧,径自闪入一家稍为像样的房舍之中。这是一间两进院,他放胆落入天井,扣指一弹,一条奔出的大黄犬扑倒阶下,他闪入了左侧厢房。

    厢房里鼾声如雷,他轻轻按住木门,以隔物移物神功,将里面门闩移开,推门跨入屋中。

    火折子—晃,屋中大放光明。他胆大包天,若无其事地将桌上油灯点燃。

    这厢房凌乱得教人皱眉,农具乱七八糟地堆满一角,大木床上,两个赤着上身仅穿犊鼻裤的壮汉,睡得正香甜,口涎流了一大堆,鼾声像两具风箱合奏。

    他点了一人的晕穴,一拉另一个的发结,将那人提起,自己拖了一张破凳坐了。

    大汉猛然醒来,灯光下,一个高大蒙面人正坐在床边。他正想张口呼叫,逸云已沉声道:“老兄,别叫,叫起来大家不方便。我问你一些事,希望你从实道来;只有你知我知,你不必害怕的。”

    大汉果然不叫,战抖着说道:“我是个穷长工,好汉爷,别吓我,我还有老娘奉养。”

    “你别慌,我不会害你。山谷里那座庄院是何人所有?”

    大汉闻声一抖,脸色死灰,嗫嚅着说:“我……我不知道。”

    “笑话!你不知道?你不敢说是真。告诉你,我是高来高去专劫大户的江湖朋友。

    说!不然你可受不了。”说完,抓起手边一把锄头,握住刃口只一板,铁锄反卷,再一拉,又复原状。

    大汉张口结舌地说道:“那……那是艾……艾老爷的……宝庄。”

    “谁是艾老爷子?”

    “叫艾……艾如虹。”

    逸云惊奇地问道:“就是他?”

    “他为人如何?”逸云又问。

    大汉一哆嚷,看了身畔睡相恶劣的同伴一眼,脸色惊柿,不敢作声。

    “老兄,照实说,你的同伴不会醒的。”

    “那是夔州府一霸,无恶不作,尤好女色,罪大恶极。”

    “好,谢谢你,我再去打听,如所说不实,我会再找你。”

    大汉突然一拍胸脯,咬牙切齿地说道:“要是不实,你可把我心肝挖出来。分水河一带的田地,全教他一口吞了,我在里谷有三十余亩田,全教他霸占啦!不然我会落得如此潦倒?”

    逸云掏出一把大明通行宝钞,递给他说道:“小意思,不必谢我,你准备收回你的田吧,那家伙活不多久了。”

    大汉没接饯,一把拉住他的袖口说道:“好汉爷,千万。别去冒险,那庄子端的步步生险……”

    “不打紧,我会小心,三五天之内,准有好看。”他放下银钞,灯火突灭,人已无声无息地失踪。

    逸云扑奔追风剑客的庄院。他心中百思莫解,画舫的三个老小女人,与追风剑客似有深仇大恨,怎么又将他留在船上,让他先享艳福,岂不透着邪门?

    这时已是四更初,等他一到庄边,庄中犬吠之声大起,檐角铁马发出尖厉的响声。

    刹那间庄中火把照耀如同白昼,人影疾闪。而先前入庄的三个女人,正以疾逾电闪的轻功,疾闪出庄,一晃即逝。

    逸云不再入庄,转身躲在一丛茂草内,直待庄中大乱止后,方从右侧闪入庄中。

    左侧暗影中,突然奔出一条娇小黑影,以奇快无伦的身法,同时由庄左闪入。

    可笑散处各地的巨大獒犬,竟然没有发现有人入庄。而庄中大厅左近,并无獒犬巡回,逸云和那黑影,一左一右鬼魅似的深入了腹地。

    大厅中灯火辉煌,三张虎皮交椅中,中间那人尖嘴缩腮,一双大金鱼眼,秃鼻吊客眉,灰色山羊胡一翘一翘地十分碍眼。这人是追风剑客之弟,二庄主夔州老枭艾如飞。

    上首那人正是铁面判官庄廉,十八年不见,他苍老了许多,脸上皱纹密布,但相貌末改。下首那人是个大和尚,又胖又大,正是少林败类酒肉和尚悟非,他也略现老态,仍和当日七星山现身时一般打扮。

    厅下两侧,二三十名凶悍大汉雁翅分立,鸦雀无声,一个个凛然屹立。只听二庄主厉声吼道:“本庄空有一群自命不凡的酒爱饭袋,连来人身材面相也末看清,二十条异种獒犬死了十二条,各处机关埋伏全然无用,岂有此理!庄主离庄不到三五天,你们,哼!全都睡大觉啦!明日庄主回来,不活剥了你们才怪。”

    堂下一名大汉躬身答道:“禀二庄主,非是属下不尽力,来人来去如风,疾逾电闪,所经处但见淡谈轻烟,足不沾地如同鬼魅,以致机关埋伏全然无功,獒犬沾身即死。只怪属下技不如人,十分惭愧,愿领重责。”

    “滚你的!庄主回来再行处治。”

    众大汉齐声应喏,行礼告退。二庄主向铁面判官道:“本庄数十年来,无人胆敢前来相扰,想不到今晚竟然被人闯入,末留丝毫形迹,来人功力之高,委实骇人听闻。明日家兄将与天魔地煞两位夫人同返,今晚发生此变,确是大失体面之事。庄兄和悟非大师曾直追出庄,不知可曾发现岔眼事物么?”

    铁面判官木然地说道:“兄弟倒末与来人照面,但却嗅到一缕鹿涎之味,这是引诱契犬最有效之物,难怪契犬死伤惨重。由死犬身上之伤看来,来人定然练有以气制敌的内家无上绝学,犬尸内腑尽腐,却并无外伤;要是今晚来人存心要取你我性命,虽不易如反掌但亦非不可能,令兄返回时,当可知道仇家中有否如许高手,真相自明。”

    酒肉和尚却岔开话题,他色迷迷地笑问道:“天魔地煞两位夫人的名号,在江湖流传了十六年之久,人吉人殊,宛如神龙见首不见尾,真令人费解;想不到令兄竟然与她们攀上交情,确是不易。”

    二庄主傲然不可一世地说道:“五年之前,两位夫人第一次光临本庄,就与家兄不断往来,为本庄增光不少。”

    “三年前,兄弟北上太白山与五阴鬼手中兄叙旧,天魔夫人一行数十人突然莅临武昌寒舍,不遇而留书别去。这次能在贵庄不期而遇,实沾贤昆仲之福。”铁面判宫也喜上眉梢,状极愉快。

    酒肉和尚突然一皱眉,正色道:“早年的花蕊夫人,被那老不死的救走,转眼十八年,百花教早已瓦解冰消。目前天魔地煞两位夫人,虽未正式创教,但其行径与百花教有点相似,令人启疑。二庄主与两位夫人见过面,可发觉她们与花蕊夫人两姐妹,脸孔可有相似之点么?”

    “悟非大师多虑了,哈哈!”二庄主大笑又道:“当年百花谷之行,兄弟也曾参与;目下两位夫人的尊容,令人作三日呕,丑恶已极,岂能和那两位丫头相比?而她们手下八女,无一不是千娇百媚,年方十几的少女,绝非花蕊夫人姐妹,乃是显而易见之事。

    咱们该歇息了,明日一切当会大白,哈哈!咱们准备一享温柔乡的艳福就是。”

    铁面判官微笑着站起,说道:“一次上当一次乖,咱们这次可不能再像上次一般,把一身绝学让她们骗去哩。”

    逸云不知绿衣剑客的妻子伍云英,就是当年的百花教主;四海狂客也没将百花谷救人被暗算之事说出,所以不知他们所说的人与自己有关。看这三个“高手”,不过是如此而已,用不着出手,便悄悄退出庄院。

    他一走,另一黑影也由庄后溜走。两人都向夔州府市郊掠去,不久便走上了同一条路。

    逸云远离庄外百十丈,便放慢脚程缓缓行走,四更将尽;他不急于赶路,想赶个早,到城内找客店打尖,或者干脆落店等候,晚间再来一探。

    后面赶来的黑影,突然发现前面有人,蹑手蹑脚,背上还有一个包裹,这条路是庄院至府城大道,不用问,这人定是从庄中派出,到别处干事的小人物,他冷哼一声,自言自语地说道:“妙啊!艾老贼一家子被闹了个鸡飞狗走,戒备森严,想捉人来问没能如意。这可好,逮住这家伙岂不大妙?”

    说逮就逮,那黑影身形加快,急如闪电,向逸云扑去。

    前面是一座密林,大道穿林而过。逸云已扯掉脸上黑巾,正大踏步向府城赶。突然,他感到身后百十丈有人以奇快的轻功追赶。他只道是艾家出来的高手,不予置理,反而将身形放缓,以一般步行速度大踏步入林。

    他耳目之灵,举世无匹,身后之人虽则功力奇高,一不带风二不发音,但仍难瞒他。

    入林百十步,后面人影已至身后,直向他身后扑到。他心中一动,暗说:“这家伙乃是冲我而来。”

    后面黑影一闪即至,无声无嗅伸指使点逸云玉枕穴。

    好逸云,背后似生有眼睛,指距后脑后三寸,向左一闪,脱影换形后退半步,待黑影“咦”一声轻叫,反而欺在他身后,心说:“这小子声音像只黄茸儿,定然是个嫩鸽儿,可是身手高明之至,难得。”嫩鸽儿,新出道的江湖朋友,大多是担任巡风跑腿之责,所以叫嫩鸽儿。

    黑影一指落空,大出意外,“咦”了一声,蓦地旋身,“嗤”一声锐啸,忽剧旋转的气流突发啸声,可见这人功力确是已臻登峰造极之境。

    人一转身突然轻叱道:“艾家一个小贼也够高明的,但是你认命吧!”声出人到,伸出便抓。

    逸云一听这人骂他是艾家小贼,知道误会了。他目力黑夜之间,十丈内可辨纤毫,已看清来人仅是个身高不到六尺的小伙子,一身宽大的儒衫,头戴儒巾,飘带儿微扬,用一条白汗巾蒙住脸面,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大眼。同时,他鼻中嗅入一丝幽香,直沁心脾。那年头,家道好的子弟们,即使在学舍就读,也神气得以风流仕于自命,以香料熏衣乃是常事,并不足怪,怪就怪在这人所熏的香味清雅已极,品流极高,不同凡俗。

    他感到诧异,这小书生功力之高,比江湖一流高手还胜三分,他是怎么个练法的?

    小书生身法如电,当胸伸来一只其黑如炭的小手,五指微分,直罩胸前各大要穴,指尖微颤可以任意制穴。

    逸云心中一凛,这极像传说中的兰花指嘛!身形又向左一晃,斜飘五尺,正想出声喝止,可是那黑漆炭手已如影附形欺到,指端突发五道柔风,直射璇玑,左右膺窗,左右期门五大要穴。左膺窗又名上气海,属肺经主气,在乳上一寸五六分;右膺窗属肝经主血,故又名上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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