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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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一 章 (第1/3页)

    近乡情怯的感觉,充塞在他的心头。

    同样的山,同样的水,也只有这里的山水,能给予他亲切温柔的感觉,虽则这里的山水,比不上其他名山大川那样巍峨壮丽。

    任何人经过八年离乱,八年刀头舔血的生涯,在尸堆里入睡,在死神的掌心跳舞,一旦活着归来,重新嗅到故园草木的芳香,重新看到生长的地方,心头难免会涌起这种强烈的感情,除非他是一个毫无感情的人。

    八年,恶梦似的八年。

    白衣军、铁骑兵、江左盗寇、蜀汉顺天王……十三年的动乱,血流成河,他竟然参与了最后的八年烈火焚天的世代,经历了八年血海生涯。

    他活过、他死过、他爱过、他哭泣过……

    终于,他回来了,活着回来了,重回他生长的故园。

    离开时,他十八岁,乳虎似的黄金岁月;现在,他觉得自己好老好老,至少心境已不复当年。

    临汝镇已消失在后面的山崖后,前面便是故乡的地界。大道一分为二,道旁竖立着指路的将军箭。

    右走河南府,左走伊阳县。

    蹄声得得,枣骝驰上左面的大道。

    这条路其实不能算是大道,因为平时行走的商旅相当稀少。这里,统称伏牛山区,其实在地理上,应该称之为外方山区,以南才是伏牛山。

    其实,附近千里内千峰万峦,到底是什么,谁也弄不清楚,每座山都有好几个土名,随便你怎么称呼,反正就是那么一回事。

    不管是哪一座山,人走在山间的道路上,除了需防备猛虎、金钱豹、熊、狼之外,就是亡命在山中的土匪、强盗、亡命……

    丛山峻岭中,唯一的好处是不管天下战火漫天,血流成河,都与山里面无关,决不会成为战场,没有可“争”的城镇,更不值得“争”。因此,尽管天下汹汹,烽火漫天,这一带依然保持着原来的风貌。

    但像临汝镇,可就没有这样的幸运了,自衣军三度过境,边军铁骑也七次往来,全镇只剩下十余栋稍完整的房舍,十室九空。

    盛夏时节,但山区里近午时分,依然可感到清风徐来,带来清新的草木芳香。

    喀勒勒……喀勒勒……

    蹄声打破了山野的沉寂。

    他这匹枣骝并不太雄健,是从汝宁府买来的坐骑,好在他是最优秀的骑士,所以控制自如。

    大道在汝河的北岸伸展,在山间蜿蜒,不时与急湍的河流会合,然后又分开。

    他并不急于赶路,八年都过去了,有什么好急的?

    喀勒勒……喀勒勒……

    蹄声逐渐清晰,原来后面有坐骑赶路,速度比他的马快得多。

    凭他的经验和敏锐的洞察力,远在三里外,他便估计出至少有十匹健马,正从后面向西赶,而且不是走在一起的。

    “最好不是山里面的好汉。”他自言自语。

    不管是些什么人,他都得提防。

    八年的刀山剑海生涯,经验告诉他,任何时、任何地,都必须保持警戒,时时提防意外。

    因为,他就是从事杀戮生涯的人。

    他将遮阳笠的前檐拉低,掩住他上半部面孔。

    解开青直裰的外腰带,露出里面穿的黑色骑装,那六寸宽的皮护腰相当精致名贵,一颗颗银钉耀目生花。

    更耀目的是,刀插上端那一排光亮的飞刀靶。

    五寸柳叶刀,细而沉重,致命的玩意。

    左胁旁扣带上,佩了另一把刀,长仅两尺二寸,倒有点像匕首,但确是刀。狭锋、弧度小,一看便知道这种刀不能用来挡架,太轻太短,像女人的饰剑一样,中看不中用,排不上大用场。

    这种刀也称尖刀,仅适宜切割。

    谁要是认为他这把刀中看不中用,派不上大用场,那就错得不可原谅,鞘黑、靶黑,知道这把刀的人不少呢。

    三匹健马出现在他身后,清一色的枣骝,比他的枣骝雄骏得多。

    他向右靠,让对方超越。

    三骑士竟然慢了下来,第一名骑士与他并骑缓驰。

    他鼻中嗅入一丝颇为高雅的幽香。

    当然,对方在后面百步左右,他便已发现是三位女骑士,坐骑鞍后带有长程马包,当然不可能是山里的强盗。

    山里面,也不可能有这么美丽的女强盗。

    “请问。”女骑士银铃似的悦耳嗓音像唱歌:“到伊阳还有多远?”

    问得相当客气,落落大方毫无女性的忸怩矜持,予人十分好感。

    “二三十里。”他用马鞭向前一指:“前面有座小村庄,可以午膳。”

    “什么二三十里,到底有多远呀?”

    “四十里只多不少。”

    “你怎么乱说?”女骑士显然要大发娇嗔了。

    “一点也不奇怪,天下有一大半地方,向人问路就会有这种含糊的答覆。只要路没走错,走就是啦!诸位,连指路碑上所刻的里程也靠不住,何必问。”他善意地说。

    “这天杀的贼胚!”第二名女骑士可就不好说话了,策骑急驰数步,二面大骂一面将马鞭抽出:“他定然是混世魔王那群强盗的媒子,揍死他……”

    鞭突然被抓住了,同时一声惊叫,手腕也被扣住,脚离镫臀离鞍,被拖飞过坐骑,毫无反抗的机会,变化太快措手不及。

    “哎……唷……你……”女骑士尖叫,挣扎。

    娇躯被仆按在鞍前,隆胸、细腰、丰臀,恰好压陷在鞍前,手脚都软了。

    “二娇吴燕,你未免太大胆了。”他一手扣住那恰好一握的柳腰全力压得牢牢地,怪腔怪调地说:“你是生得贱。好,我要把你剥光送给混世魔王。只有你这种又浪又骚的风尘荡妇,才吃得消他那种磨死人的绝招。”

    前一位与后一位女骑士,刚发现不妙,刚吃惊地想跃离鞍桥抢救同伴。

    他一抬头,露出全部面孔。

    剑眉入鬓,虎目神光炯炯又亮又冷。

    英俊的古铜色健康面庞,绽起怪怪地、邪邪地、不怀好意地笑意。

    这种笑,好人认为是好笑,坏人认为是坏笑,反正怎么想,就有怎样的结果。

    被压伏在马背上的二娇吴燕,可没看到这种笑容,想扭头上望也力不从心,反正在他的大手压制下,全身力道尽失,连挣扎也没有多少力道。

    “你混蛋……”二娇吴燕唯一可做的事,是手脚乱动尖声咒骂。

    “叭叭叭叭!”四巴掌重重地拍在那令人心荡神摇的丰臀上。

    骑装把曲线玲珑的**,衬得刺目突出,巴掌揍在上面,香艳已极动人绮思。

    “哎……哎……”二娇终于痛苦地尖叫。

    另两位女骑士,像是见到了鬼,惊恐地策马后退。本来已紧抓住剑靶的手,似乎觉得剑靶上有利刺,急急地松手,放弃拔剑飞扑的念头。

    “飞灾九刀李……”后面那位稍年轻些的美丽女骑士,失声脱口惊呼。

    “你们江南三娇记性不错嘛!”他脸上的坏笑更浓了些:“快四年了居然还记得我,真够情义的。”

    “你……你们……”

    “你们放心,现在,我已经不是兵部的边哨营密谍。不过飞灾九刀李大爷的名号,依然保持着不至于更改。”

    “你想怎佯……”

    “快滚!”他将二娇吴燕抓起,抛飞出两丈外:“当年我向你们讨消息,并没把你们三娇怎么样。现在,更没有剥光你们的胃口,尽管你们当年巴不得我动手剥。”

    “你……总有一天……”二娇吴燕抓缰扳鞍上马,羞怒交加尖叫:“我发誓,我跟你没完没了……”

    “你嘴硬是不是?”他策马欺近。

    “不……不要追来。”二娇策马急驰:“你不是个男子汉,你……你是条猪!猪……”

    蹄声急骤,三匹马绝尘狂奔。

    “哈哈哈……”他捧腹大笑。

    身后,蹄声徐止。

    他扭头一看,笑声徐歇。

    又是三位女骑士,翠绿骑装,月白薄绸蔽阳披风,胁有囊,腰有剑,头上有水湖色轻纱宽顶遮阳帽,鞍后有长途大马包。

    真俏丽,十七八岁,比江南三娇年轻得多,也因此而稍欠丰盈,但也够玲珑透凸了。

    后面两位更年轻些,十五六,看打扮便知是侍女,虽则穿戴同样华丽。

    光芒四射,美得脱俗。

    “你把她们怎么啦?”女郎亮晶晶会说话的明眸,颇感困惑地睥睨着他。

    年轻而出身高贵,却又才艺不凡的小姑娘,通常眼睛长在头顶上,嘴上从不饶人,手上也不饶人,所说的话有时锋利得像刀刃。

    有时候,甚至比刀刃更利,利得足以伤人。

    这是责问,而不是问原因。

    “没怎么。”他不笑了:“小意思,揍一顿而已,她们该挨揍。”

    “为什么?”小姑娘咄咄迫人。

    “她们先动手揍我。”

    “我不信,你……你一个……”

    “我一个大男人,是吗?”

    “你……”

    “你就想揍我。”

    “这……”

    “你最好不要试,连想都不要想。”

    “你……”小姑娘又要冒火了。

    “我对你们开封灵剑周家,保持有三五分好感。”他拉低遮阳帽,挡住上半部面孔:“就让这三五分好感继续保持下去吧!”

    “你知道我……”

    “你鞍前鞘袋上的双剑图案,已经表明你的身分了。”他一抖缰,健马扬蹄疾驰。

    “这人岂有此理!”小姑娘冲他的背影说。

    这一停顿,后面驰来的四匹健马到了切近,似乎没打算缓下坐骑,鱼贯急驰而至。

    马壮,人也魁梧,是四个相貌狰狞的四十来岁壮汉,鞍袋中都带有重家伙:刽刀、虎头钩、霸王鞭、开山斧,一件比一件沉重。

    三位小姑娘一惊,急急策马避至路旁。

    为首小姑娘刚想骂人,但一看清四骑士的长相,吓了一跳,乖乖闭嘴,以免祸由口出。

    第一位骑士那乱草窝似的黄虬须,真像个刺猬,加上铜铃眼和满脸的横肉,瞄一眼就令人浑身发毛,消失面对面的勇气。

    “咦!”骑士突然怪叫,勒住了坐骑,铜铃眼一翻,狠狠地打量三个娇小玲珑的小姑娘。目光不住在明显凹凸部位停留。

    “喂!”骑士扭头向后面的三位同伴怪叫:“你们说,深山野岭里,是不是真有狐仙什么的?”

    “有就妙呀!”第二位青黑脸膛,长了一双死鱼眼的大汉嗓门像打雷:“可以捉来做押寨夫人呀!你说妙不妙?但这三位小娘子不是狐仙,我保证。”

    “你保证你娘的头!”虬须大汉说:“小娘子们的佩剑一定很锋利,你听说过狐仙用剑的?我龙须虎还用着看,等你来告诉我她们不是狐仙?混球!”

    “你们不要胡说八道!”那位长了个大酒糟鼻子的大声急叫:“她们一定是藏剑山庄请来助拳的人,小小年纪敢前来赶热闹,决非庸手,小心她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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