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八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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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八 章 (第1/3页)

    两个巨熊似的人,押着神色委顿的宗荷姑,声势汹汹到达凉亭。

    凉亭附近不见有人,日落西山,暮色四起,大道上行人绝迹。

    两人是蓝家大院的把门人,哼哈二将禹德与熊威,抓小鸡似的把宗姑娘用牛筋索绑在亭柱上,在亭口两侧一站,像两座铁塔。

    他们是有备而来,哼将禹德的粗大腰干上,缠着沉重的大铁链,任何人看了这玩意,也感到心惊胆跳,身上如果挨上一下,不死也得断手折腰或者少掉腿。

    哈将的腰间,那把黝黑锋利的蜈蚣钩也吓人,真有三十二斤以上,三五斤的刀剑碰上这玩意,保证可以变成一堆废铁。

    路对面的树林里,踱出浑身黑的飞灾九刀。

    “小辈,人在这里。”哼将的大嗓门像打雷:“有本事你就把她带走,带不走太爷就宰了你。”

    “太爷不相信你飞灾九刀有什么惊世能耐,你只凭那点点敢于决死的死汉亡命态度吓人而已。”哈将也用大嗓门壮声势:“太爷也是敢于决死的死汉亡命,看谁今天摆平在这里。来吧!小子。”

    铁链飞快地抡动,近丈方圆内链影如网,罡风呼啸声势惊人。

    蜈蚣钩一拂,碰上了亭柱,亭子摇摇,像一把巨型大锯,擦掉了半根柱,木屑纷飞。

    两人左右一抄,像两个金刚,堵捉一个小鬼,看情景便令人心底生寒。

    刀吟隐隐,尖刀出鞘。

    这种轻灵的尖刀,比起对方的两种重家伙,不成比例,人的体型也不成比例,这是一场绝对不公平的拼搏。

    飞灾九刀根本没有移位争取空门的打算,抱刀而立如岳峙渊亭,双目前视不言不动,任由对方挥动着兵刃移位欺进,似乎视而不见,听若未闻,冷静得像个久经风霜的石人。

    铁链旋动,获得了最佳离心力,挥出了。

    蜈蚣钩在双手抡动下,以雷霆万钧之威,配合铁链夹攻,风雷骤合。

    刀光一闪,人影一闪。

    “排云刀!”沉喝声如天雷狂震。

    刀光人影从铁链上方电射而过,看不清形影,只听到破空气流的啸鸣,随即刀现人显。

    飞灾九刀出现在哼将的右后方,刀吟声像午夜的风涛,人与刀屹立如山。

    “咔勒……勒……”铁链飞抛出三丈外,像一条巨龙,扫掉一层尘土,尘埃飞扬。

    “砰!”哼将沉重的身躯,冲倒在对面同伴哈将的脚前,右颈侧棱裂了一条大缝,割断了肌肉和大动脉,颈骨也断裂了一半,鲜血如泉涌,倒下就起不来了,在自己的血泊中挣命。

    哈将大吃一惊,像是失了魂,狂叫一声,像头发疯的牛,向至蓝家大院的大路飞奔。

    看样子,这位自以为是死汉亡命的仁兄,胆都快被吓破,不想做死汉亡命了,逃命第一。

    混元气功刀剑不伤,但在尖刀下一刀致命,一照面便完了,再不逃岂不是拿自己的老命开玩笑?

    割断了牛筋索,宗荷姑惊魂初定。

    “你……你是……”宗荷站惊疑地问,她不认识飞灾九刀。那天她到纪家向纪夫人讨药,并没经过客院。

    “飞灾九刀。”飞灾九刀和气地笑笑:“我就是在纪大爷家就医的李九。”

    “李大爷,谢谢你救我的云天高谊……”

    “不要挂在心上。我想,你并不知道纪大爷的身分,因为令尊也不知道。”

    “他是南阳的名医……”

    “他是毒魔尚天的师兄,他救人,毒魔杀人。救人的全家被杀,杀人的活得如意。”

    “哎呀!这……”

    “我曾经给令尊充实的时间,把信息传给南毒的人。可是,显然消息尚未传到。宗姑娘,你不能从这里直接逃回南阳,目下许州以南已经是鬼面神的地盘,你难逃他那些狐群狗党的追杀。”

    “那我……”

    “我有事,不能陪你。你往南走,从汉阳过江,不可走汉口镇,切记。过了江,去找南毒。

    南毒的女儿程贞,是毒魔尚夭的门人。把纪大爷全家被杀的经过告诉南毒,南毒一定会派人护送你回南阳。你能办得到吗?”

    “我……”

    “他们一定会往南阳的路上追你,决想不到你反往南走,只要稍化装易容,定可平安抵达武昌。走,我先送你到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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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城的云梦老店,是有口皆碑的高尚客邪,有四座院子,数十间上房。隔邻,有一座三间门面的江汉酒楼,是云梦老店附设的名酒店,颇负盛名。

    飞灾九刀在云梦老店落脚,店伙计们叫苦连天。

    该店直接向鬼面神纳常例钱,当然消息灵通,登门讨野火的债主上门,怎不叫苦?

    飞灾九刀其实对店伙相当客气,决不是带来横祸飞灾的凶神恶煞。

    他要逗留十天,等候鬼面神算南阳的债。

    就算鬼面神不找他,无双秀士也会来结算的。

    两天、三天,和风细雨,风平浪静,没有人前来打扰他的安宁。

    终于,风雨渐变。

    通常势大力足的一方,会先失去耐性。

    鬼面神的山门所在地,势大力足是必然的事。

    陆续赶往河南助拳的过境朋友,在蓝家大院的挽留下,不再北上,因为主人鬼面神即将南返。

    家里出了飞灾,怎能不南返?

    碧落宫与黄泉殿的人都留下了,没有北上的必要。

    势力范围内的各州县主事首脑们,十万火急纷纷往蓝家大院赶。

    人一多,火气也容易旺,有些人沉不住气了。

    一个人就敢打上山门来,谁受得了?

    傍晚时分,飞灾九刀在楼座叫了四色下酒菜,两壶酒,写意地小酌。

    这一面食厅有八成座,酒客不少,怪的是以往酒楼嘈杂得像赶集,今晚却每个人都窃窃私语,没有人敢大声说话,更没有人敢猜拳行令。

    气氛不寻常,每个人都感觉出不安的凶兆。

    他这一桌只有他一个人,却吸引了所有酒客的注意和目光。

    他毫不在意,轻松愉快地喝完了一壶酒。

    对面突然多了一个蓝衫中年人,腰带上插了一把古色斑斓的紫金如意;是形如灵芝,作为把玩的吉祥如意,大概可以算得上古董了。

    “喝!你写意得很嘛!”中年人拖长凳坐下,三角眼阴森的光芒闪烁不定,狠狠地盯着他,想用阴森凌厉的目光震慑他。

    “活得如意,过得快活,当然写意啦!”他斟酒,夹菜:“我这人在生死关头,也神情快活,所以幸生不生,必死不死,经过大艰难大痛苦,依然活得好好地,你羡慕我吗?”

    “有一点。”中年人皮笑肉不笑:“你就是颇有名气的飞灾九刀?”

    “没惜,就是我。”

    “你叫李九?”

    “没错,但通常叫飞灾九刀李大爷。”

    “为何不叫李九爷?”

    “那是没办法的事,老哥。”他半真半假笑笑:“你知道,九是数之末,谁瞧得起老九呀!

    这年头,谁的力气大,谁的拳头重,谁的刀剑利,谁的势大财大,谁就是老大,谁就是大爷。大爷才能让人尊敬,才能让人害怕,才能……”

    “听说你的刀法很厉害。”中年人大不耐烦。

    “不错,是厉害,所以绰号叫飞灾,刀一出飞灾立至。所以,我足以称大爷。”

    “喝!你一点也不知道谦虚。”

    “我谦虚,会有人替我付酒资吗?老哥,你的态度谦虚吗?”

    “在你这种年轻晚辈面前,我用不着谦虚。”

    “真的呀!”

    “我阴曹恶煞田未明所说的话,不真也得真。”中年人傲然地说。

    “哦!原来你老哥是凶名满天下,大名鼎鼎的天下四煞之一的阴曹恶煞,失敬失敬,你的确可以称前辈。只是……唔!不怎样嘛!你真的恶吗?”

    “恶煞不是白叫的,小子。”阴曹恶煞三角眼一翻:“你要离开德安了吧?今晚?明早?要不要人送?”

    “我没打算离开。”他泰然自若:“没和鬼面神那贼王八狗杂种了断之前,皇帝老爷也请我不走。田未明,我说得够明白了吧?你没听错?”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我飞灾九刀见了棺材也不掉泪,你实在不必多费心管我的眼泪掉是不掉。”

    “你小子狂得很,我恶煞要试试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老哥,你再仔细听清了,我这人从不做试武功的无聊事。各人武功造诣的高低深浅,是用不着试的,只有在生死关头,才用上平生所学奋力一击。真才实学的显示牵涉甚广,心情、地势、身体状况、情势的凶险程度、对象……都会影响发挥,试不出来的,你说的是外行话,何不把你的恶毒念头直接说出来?”

    阴曹恶煞快气昏了,本来泛青的面孔快变成黑的啦!吸口气行百脉,三角眼中突然冷电迸射。

    桌上的一碟菜肴,突然自行飞起,向飞灾九刀劈面盖去,像被一只无形的魔手抓起掼出的。

    怪事发生了,菜碟刚升至顶点,刚掀转前飞,却突然再掀转,以更快一倍的速度反飞。

    阴曹恶煞自以为有十成把握,岂知却妙算落空,发现不妙,已来不及应变了。

    “卟”一声响,菜碟掼在阴曹恶煞的脸上,菜肴全变成坚硬的铁石,打在脸孔上一塌糊涂。

    飞灾九刀绕桌欺近,快得像闪电。

    全楼的食客,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跳起来。

    拳及肉掌及体,凶狠的打击像暴雨打残花。

    可怜的阴曹恶煞似乎成了一块顽铁,被搁在铁砧上捶打,倒下去又被揪起来狠揍,翻过来又被抓转痛打。

    片刻间,真挨了百十记痛击。

    阴曹恶煞先是咒骂,然后是叫喊,然后是哀号,然后……然后断了声息。

    身旁到了另一位青衫客,不住摇头苦笑。

    “不要再打了,再打就要骨碎肉松了!”青衫客忍不住出声劝阻:“他的护身阴煞已经散了,再挨不了几下啦!”

    砰一声大震,荫曹恶煞被摔倒在桌下。

    “这点点能耐,也敢在我飞灾九刀面前托大猖狂。”飞灾九刀站在一旁像一座山,语气充满轻蔑:“你这把老骨头,其实禁不起几下狠的。

    真不明白你能凭什么狗屁能耐,混到天下四煞之一名头的,也许真是天下无人。你今天实在非常非常的幸运,没逼我拔刀杀死你。爬起来!给我滚!”

    阴曹恶煞爬不起来,躺在楼板上呻吟,像头快死的病狗。

    总算出来一位食客,把阴曹恶煞背下楼走了。

    青衫客等飞灾九刀回座,自己也打横落座。

    “你把大名鼎鼎,武功超绝的阴曹恶煞,用一顿粗俗的拳掌打惨了。”青衫客文质彬彬,不像一位武朋友,半百年纪气概非凡:“阴煞大潜能至柔至韧,没有宝刀宝剑决难伤得了他。”

    “他可以驭神移物,将修至地行仙境界了。”飞灾九刀说:“要不是他太狂太大意,百招之内我无奈他何。不过,结果仍是一样的。”

    “你用何种盖世奇功克制他的?”

    “无可奉告。在下刚才的话,阁下应该听到了。武功的高低深浅,是随时地情绪而有所不同的,谁也不敢保证他能在任何时候,皆保持一定的水准。我不甘菲薄,敢说见识、经验武功,都是第一流的。

    但我伤过、痛苦过、困过、甚至死过,而对方并不比我高明。大叔,你不会也想试一试在下吧?”

    “我哪敢?”青衫客笑笑摇头:“我可不想招惹飞灾上身。你把鬼面神逼回来,是不是有点失策?”

    “何以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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