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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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狱麓宾馆的贵客,通常天一亮就退房离店,去游五老峰的达官贵人,到后屏山的白藏书院附近,或者在凌霄崖的白鹤观,找山民住宿,以便在五老峰做三日游,由于离城约三十余里,因此须一早动身,宾馆旅客一空。

    没退房的旅客,当然还在店中出入。

    华阳夫人一群男女,本来是游五老峰的旅客,但经过昨天的变故,他们不走了。

    回鹰谷的人也没走,姜少谷主与神鹰八卫却走了,他们在福星老店落脚!这里是他妹妹姜玉琪的位处。

    所有的人,包括店伙在内,皆留意许彦方所住的客房,留意房内的动静。

    近午时分,房中依然毫无动静,店伙已经由许彦方交代过,正午之前,不许前来打搅,所以店伙不敢前来查问,客人到底还在不在,店伙并不关心。

    那位好生事的侍女春兰,坐在小亭的石凳上,监视着许彦方的客房,极有耐心地等候变化。

    前面的院门口,出现北宫菲菲明艳照人的身影,带了一名侍女,仪态万方地向小亭走过来。

    侍女春兰大概对妖女没有好感,哼了一声不加理睬。

    “去告诉姜小妹,不必浪费时间在这里守候了。”北宫菲菲不介意春兰的冷笑,笑吟吟地侧方坐下:“那位许浪子已经被一个小女人所掳走,不会回来啦!”

    “北宫姑娘,你又等什么啦?”春兰冷笑,语中带刺:“我家公子很大方,答应丢开过节把人让给你,人确是被你擒住带走的,居然说被一个小女人带走了,你要我相信吗?”

    姜姑娘出现在所住客房的走廊上,身边有叫罗嫂的仆妇陪伴,凤目中冷电湛湛,狠盯着远处小亭中的北宫菲菲,怒意明显。

    “我相信的是,那小女人一定是姜小妹派出的人,等候机会将人掳走。”北宫菲菲的嗓门提高了一倍,媚目突然杀机怒涌,向远处的差姑娘狠盯:“当初双方商议时,姜小妹就坚决地反对将人交给我处治,哼!小丫头,你知道为什么吗?”

    “哼!你……”

    春兰倏然站起,要发火了。

    “她要和我争,争一个男人。”北宫菲菲的话,大胆得毫无淑女风度:“回鹰谷是邪道至尊的山门,姜谷主的女儿和我争男人,江湖朋友怎么说呢?要是被我查出人确是被贵谷的人偷偷掳走了,哼!”

    “你血口喷人活栽栽赃…”

    “真的?”北宫菲菲冷笑:“如果不是真的,南康城将风云变色、谁也别想在本姑娘面前弄鬼。”

    “春兰,回来。”姜姑娘高声叫唤。

    她有自知之明,一个少女,与了个风骚大胆的妖女斗嘴相骂,保证全盘皆输,所以要将侍女唤回。

    春兰吟了一声,恨恨地出亭。

    房门吱呀呀拉开了,许彦方穿一袭青衫缓步出房,显得容光焕发,真象一位气概不凡的公子爷。

    “喂!店伙计!”他一面束妥腰带一面大叫,似乎不知道这些女人在外面为他争吵:

    “请替我送早膳来,好象快近午了,我怎么睡起懒觉来了?糟糕!”

    廊口有一个随时等候旅客招呼的店伙,大声应喏着匆匆走了。

    众女愣住了,他的出现太过意外。

    “咦!好象错怪姜小妹了。”北宫非菲欣然说:“许兄,你在弄什么玄虚呀?嘻嘻!过来坐。”

    “老天爷!我还敢和你坐?”他大声拒绝:“昨天和你站了片刻,就几乎丢掉老命,再和你一坐,啧啧!有九条命也保不住,北宫姑娘,在下没得罪你吧?用迷香来计算我,太过份了”

    “我是为你好,你懂不懂?”北宫菲菲出亭向他接近,小蛮腰夸张地款摆,臀波乳浪极为诱人:“你说,昨天谁把你带走的?”

    只要他向姜姑娘一指,保证有一场大风暴。

    北宫菲菲的媚目,不正向姜姑娘狠盯吗?显然希望他指认是姜姑娘所为,他的话有如火煤药引。

    他不是一个能在这方面用心计的人,即使情势更恶劣,他也不会用谎话来激起双方相斗以便脱身,何况他根本不打算脱身避灾。

    “是一个姑娘,没错。”他坦然说:“我认识她,但不知道她姓甚名谁?”

    “你的朋友?”北宫菲菲上了廊,到了他面前。

    “朋友!要命的朋友。”他苦笑:“奇怪,你居然不知道她,晤!你仍然是这么香喷喷地,没放泄出小香囊中的迷香吧?我怕再上你的当,拜托拜托,不要再用手沾上你腰间的小香囊好不好?”

    “放心啦!许兄,我保证不用迷香。”北宫菲菲媚笑着说:“昨天如果我不用迷香,你落在回鹰谷的人手中,后果如何?你是个不知感恩的人鸣?”

    “我风尘浪子如果是不知感恩的人,就不会出现在此地受苦受难活现世了,北宫姑娘,我惹不起你们这些。一流高手,请不要……”

    “随我遨游天下,我保证你能在最短期间,成为一流高手,许兄,人不能没有雄心壮志,你有……”

    “北宫姑娘,你的盛情,我心领了。”他抢着说:“假使你昨天不用迷香计算我。我会毫不迟疑地接受,你美如天仙,我不接受岂不是白痴?但经过昨天的变放,我害怕,谁知道那一天你心血来潮,或者碰上另一个更英俊更懂情趣的男人,再一拍你那小香囊,我岂不一头闯入鬼门关?算了,我受不了。”

    “你拒绝我的邀请了?”北宫菲菲不笑了。

    “是的。”

    “你不想成为一流高手?”

    “我会努力争取,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

    “我的邀请,不容拒绝。”北宫菲菲沉声说。

    “我怕你。”他突然跃飞院子,狂风似的抢出院门,示弱走了。

    北宫菲菲百忙中一爪抓出,竟然一抓落空,想追己来不及了,他奔掠的身法快极。

    院门口,出现昨天出头接管闲事的一老一少,即使她想追赶许彦方,也过不了一老一少这一关。

    她吃了一惊,对灭神魔音怀有强烈的戒心,“她想溜走。”老人一闪即至。

    “你这一身媚骨的小女妖。”老人阴森森地说:“一而再勾引一个大男人,真不知羞耻为何物。”

    “你……”

    她惊怒地向廊后退。

    “告诉老夫,昨天用七步断魂镖袭击老夫的人,是何来路?”老人紧跟着她追去。

    “你……”

    “你迷倒了刚才那位年轻人,迷药的性质,与七步断魂镖中七步大崩香,性质一定相同,也就是说,你与那个小混蛋七步断魂镖的主人是一伙的。”

    “老前辈,晚辈所常用的迷香,只是极普通的……”

    院门口彩影乍现,华阳夫人带了一群男女抢入。

    ‘杨老魔!不要欺人太甚!”华阳夫人厉声说:“昨天你出其不意用灭神魔者行凶,本夫人依然禁受得起,你如果再行凶,本夫人只好和你生死一拚。”

    “你这鬼女人知道老夫的来历,敢夸口说与老夫生死一拚,可知必定是身怀绝世奇学的超等高手了。”老人阴笑着向华阳夫人逼进:“昨天老夫不想伤及无辜,所以只用了五成内功发笑,今天……”

    “前辈,何必呢?”华阳夫人明显地示怯:“小女所使用的迷香,的确是极普通的……”

    “老夫要知道使用七步断魂镖那小畜牲的来历。”

    “这……”

    “你不说?”

    “他是回鹰谷谷主魔鹰姜天翔的儿子,叫姜士杰。”华阳夫人知道情势险恶,不敢不说。

    每个人都会自命不凡,每个人都认为自己了不起,每个人都认为天老天爷第一他第二。

    其实,每个人都心中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尤其是见过世面,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明白自负自夸并不能壮胆,碰上真正可怕人物,逞强必定遭殃的。

    华阳夫人尽管声威震江湖,敢与回鹰谷的人分庭抗礼,因为姜谷主魔鹰姜天翔,不论辈份或武功,以及众多的爪牙与她势均力敌。

    但若与更老一辈的宇内八魔相较,她就不敢自命不凡了。

    昨天缥缈神魔以五成功力发出灭神魔音,她已经狼狈不堪,假使以十成功力发出,她连想都不敢想。

    她没有替姜少谷主挡灾的必要,安全才是当务之急,一逼之下,不假思索招出姜少谷主的底细,把老魔恨之入骨髓,表面屈服心中恨极。

    “魔鹰姜天翔,老夫隐世之前,曾经听说过这号人物。”缥缈神魔象是自言自语:“很好,很好。”

    他不再理会在场的人,举手一挥,领着少年人退走。

    “女儿,我们进庐山。”华阳夫人向北宫菲菲说:“这里的事。暂且放手。”

    “娘,女儿要等他。”北宫菲菲不肯放手。

    “等到他又能怎样?”

    “女儿要……”

    “你永远奈何不了见了你就想跑的人。”

    “可是……”

    “不要可是了,女儿。”华阳夫人不悦地说:“那小伙子是个怕死鬼,永远成不了一流高手,你在枉费心机,他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赶快拾掇,早走早好。”

    对面,姜姑娘一群人,投射过来的目光饱含敌意,甚至有点跃然欲动的意思。

    华阳夫人说得不错,永远奈何不了见了你就跑的人!

    许彦方不想招惹更大的麻顷,所以一有机会就溜之大吉。

    在城厢闹事。岂能出动大批人手四面拦截?江湖朋友会怎么说怎么批评?所以他根本不在乎凶险。

    这些家伙毕竟算是有名气的人,只要不在偏僻处撞上大批爪牙,他是安全的,他比任何人都跑得快,因此华阳夫人自以为看透了他,认为他是扶不起的阿斗,永远不能成为一流高手,是个怕死鬼。

    他出了店,在大街进入颇有名气的星子酒楼,先解决五脏庙问题,再言其他,已经是午间了,早午两餐一并解决,填饱肚子才有精神办事。

    星子酒楼午间食客不多,入夜才酒客盈楼。

    楼上雅座只有零零星星七八位酒客,食厅显得大而无当,店伙计引领他就座,他只要了一壶酒意思意思。

    本来就不是嗜酒的人,午间喝酒也不是时候。

    刚送来四昧下酒菜,邻座便来了四位脸色阴沉的酒客,一个个胳膊长拳头粗,债主面孔令人一见便心中发毛,见过大场面的店伙也应对得不自在,似乎觉得接到了煞神,不敢不兢兢业业伺候。

    四位酒客年纪皆在四十上下,一看便知不是善类,不经意地瞥了自斟自酌的许彦方一眼,之后便不再对他注意,他也尽量避免引起对方的疑心,泰然进食自得其乐。

    其实,他暗中留心观察,希望能知道这四位仁兄的来历以便知道是否对他构成多少威胁。

    四位仁兄点了酒菜,象是哑巴埋头进食,似乎除了吃,再也没有其他事了,午正,这四位仁兄刚好酒足饭饱。

    楼梯一阵急晌,上来了四位穿得颇为体面的酒客,将上前含笑张罗的店伙推至一旁,向冷然安坐的四位仁兄这一桌走来。

    “在下孙一鸣。”为首的中年青衫客含笑抱拳为礼:“请问,那一位是熊管事熊三爷?”

    “诸位准时到达,欢迎。孙兄,坐。”

    为首的那位面目阴沉冷峻的仁兄,安坐着抱拳回礼,向右邻的空桌伸手,态度相当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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