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他生未卜此生休

    第四十八章 他生未卜此生休 (第3/3页)

事。”

    傅一飞走前数步。在祝家华的手中取过小匣,双目仍注定她的脸庞道:“以你这副容貌,处身江湖实在太可惜,等会儿此间事了,你若肯随我回宫,保你有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杜念远嘿嘿冷笑道:“你所谓的荣华富贵,也不过华服珍馐而已,她在江湖上同样可以享受到这些,可是她若进宫,只不过是侍奉一个独夫,一旦年老色衰,就深闭冷宫,饱受寂寞岁月,怎及在江湖上逍遥自在。”

    傅一飞呆了一呆,竟无法答对她犀利的词锋,一任祝家华袅娜地走过去。

    杜素琼接着祝家华,揽着她的肩膀,道:“你们真傻,我知道骗不过他的耳目,所以才没有发令攻击,谁知你们还是沉不住气,白送了你姊姊的一条命。”

    祝家华泣声道:“我们怕夫人吃亏,所以等不及就出手了。”

    杜念远轻轻一叹道:“你们的忠心可感,可是我今天恐怕无法保护你了,好在你不必担心,他们不会伤害你的,因为你可能是他们飞黄腾达的资本。”

    祝家华急急道:“不!我绝对不会到宫中去,他要是用强力胁迫,我会不顾一切地跟他们拼命,尤其是他杀死了我的姊姊……”

    杜念远微笑道:“拼命太傻了,我教你一个方法,他要是强迫你入宫,将你献给皇上,你不妨答应下来,然后再杀了那个皇帝,那时候你连姊姊的仇都报了。”

    傅一飞听了这番话,惊得冷汗直流,半晌才道:“夫人真厉害,傅某算是服了。”

    说着打开手中的匣子,看见其中只是一些机簧与无数黑色的细钉,把玩片刻才诧然地道:“就是这东西能连伤我七名高手?”

    杜念远冷冷地道:“你别看不起它,这小针经过我的特制,发时力可透甲,声音极微,上附剧毒,见血封喉。”

    傅一飞夷然地将机匣掷地道:“再厉害也难不倒我,你所谓的满谷伏兵,原来仅是两个女子与一筒暗器,还有什么新鲜花样没有?”

    杜念远轻笑道:“当然有了,不过我先不说出来,等你慢慢地自己领略!我再警告你一遍。别想利用人多群殴,否则……”

    傅一飞瞪着眼睛道:“否则怎么样?”

    杜念远神色一凛道:“否则我令你全军覆没。”

    傅一飞将头一昂,坚决地道:“我不信!你有手段,使出来好了。”

    杜念远一声不响,韦纪湄突地欺身上前道:“别废话了,我们的架还没打完。”

    傅一飞呛然将剑归鞘道:“兵器上的招式大家都领教过了,我们换个方法。”

    韦纪湄平静地道:“悉听尊便。”

    傅一飞骄指飞点韦纪湄的将台穴,韦纪湄转身滑肩避过,反手挥出一掌,拍向他的后心。

    傅一飞迅速无比地回过身来,啪地与他对了一掌,韦纪湄脚下跟随退出数步,脸上泛起红色。

    傅一飞大笑道:“原来阁下离了兵器,就差劲多了。”

    韦纪湄咬着牙,再度挥掌攻上,手法十分怪异,傅一飞试出深浅,处处要找他对掌,可是韦纪湄掌式或虚或实,始终不让他如愿。

    傅一飞空负深厚的功力,不但发挥不出,经常还被韦纪湄的攻势弄得手忙脚乱,还幸韦纪湄不敢与他对掌,勉强扯成个平手,这一来可就吃力多了。

    另一边的龙强。徐刚双战商琴,始终未曾歇过手,二人的攻势各为其敌,却又配合得很好。

    商琴的木琴又被削掉了几片,突地将心一横,厉声叫道:“匹夫欺人太甚,老夫拼了这张琴,也要你们好看!”

    叫声中攻势突厉,拦腰一琴平扫,锐利无匹,龙强迎着来势,一剑削过去,咕然一声。

    那具木琴被剑锋劈为两片,可是龙强的长剑也把握不住,凌空飞出寻丈,坠落在地。

    商琴将剩余的半截木琴改向徐刚的剑上敲去,徐刚本来是手扶剑身的,怕被他的巨力将剑敲断,连忙反过手腕,劲势击达,琴身已至。

    “呛!笃。”两声脆响。

    木琴变为数段坠地,徐刚的长剑也脱了手。

    三个人都空了手,商琴已满脸厉容叫道:“匹夫!纳命吧。”

    掌心提起,慢慢地向前移步。

    龙强毫无惧色地道:“老杀才!你的琴已毁了,无弦琴音也弹不出来了,还狠个什么劲。干脆你自杀算了,免得老子动手。”

    商琴一言不发,满头白发根根竖起,形状甚是怖人。

    龙强不自主地退了一步,忽地握拳直捣商琴的前心,商琴对他那一拳毫不在意,掌心反按向他的后心。

    “咚!”一拳打实了。

    “砰!”一掌也印实了。

    龙强巨大的身子平飞出去,倒地不动。

    商琴的衣襟都被打破了,胸前嵌着几片碎瓷,满脸俱是杀气,改步向徐刚走去,掌心仍是提得高高的。

    杜念远满脸关心地走向龙强身畔,急声问道:“龙强你怎么了?”

    龙强勉强地点点头,费力地吐出几个字道:“夫人!请多保重!属下幸不辱命……”

    口中的鲜血喷了杜念远一身。

    商琴在一步步的前逼,徐刚则一步步地后退,二人始终保持一段距离,相持约有十几步之后,商琴忽然脸色大变,改步向杜一念远奔去,口中怒喝道:“妖女!你好狠……”

    才跑出几步,他就倒了下来,身子慢慢地萎缩,没有多久,地下只剩了一堆白骨!

    这一切的变故都在顷刻之间发生,使得傅一飞与韦纪湄都停止了战斗,各自走到一边。

    傅一飞走到商琴的遗骸之前,审视良久,始终弄不清他的死因何在,可是他又不敢用手去拨弄。

    杜念远凄楚地道:“为着这么一个瘟老头子,牺牲我一个最得力的助手,这代价实在太大了,龙强!你死得太不值得了!”

    韦纪湄侧然动容,长叹无语。

    傅一飞忘神地大叫道:“妖女!你究竟用什么方法害死商供奉的?”

    杜念远转过脸,戚容全收,更以一副厉态道:“你早来一步,赶上泰山大会时,便明白了。”

    傅一飞道:“我不明白才问你,他中了什么毒?”

    杜念远道:“尸毒,天龙帮的聂无双护法,四神帮的冥岳神文抄侯便是因此双双伏尸,化骨台上。”

    傅一飞变容道:“尸毒有这么厉害?”

    杜念远冷冷地道:“你不是全看见了。”

    傅一飞有顷又问道:“你是怎么令他中毒的?”

    杜念远得意地一笑道:“文抄侯与聂夫人化为黑水时,我想到这毒素大堪利用,所以收集了几小瓶,每个人都藏了一瓶备用,刚才龙强拼着中他一掌,也反击了一掌,借机将握在拳中的小瓶击出,尸毒就染在他身上了。”

    傅一飞木然半晌才对韦纪湄道:“你是否也想用同样的方法对我?”

    韦纪湄道:“不错!你武功虽高,我仍有机会跟你对换一招,我未必会伤命!你却是必死无疑,这一堆白骨就是贪得之戒。”

    傅一飞骤觉一阵凉意自脚底升起,半晌无语。

    杜念远又尖刻地道:“你还想要紫府秘籍吗?你功夫很深,再得到上面精奇奥妙的招数,保证可以成为天下无二之高手。”

    傅一飞脸色灰白,过了片时才恨恨地道:“你不用高兴,错过今天你总有不防备的时候。我定然有办法可以制服你们,得到紫府秘籍。”

    杜念远冷笑道:“你不怕尸毒了吗?”

    傅一飞傲然道:“大内有的是名医,我只须请他们悉心研究,不难找到克治尸毒之方,那时你们就无法威胁我了。”

    韦纪湄也冷笑道:“那时我利用暇时,将紫府秘籍上几种奥秘的神功练成,不必仗着尸毒,一样可以对付你了。”

    傅一飞傲然地哼了一声道:“来日方长,我们有机会印证的,我不信凭你们一个小小的帮会,可以与皇宫官府作对。”

    杜念远看出傅一飞已有退意,刻薄地道:“那么傅大人今日是有意高抬贵手了。”

    傅一飞沉下脸道:“今天放过你们,不过七名侍卫,一名内廷供奉,这八条生命的账,全记在神骑旅头上,你们等着瞧。”

    杜念远亦沉下脸道:“本来我们只是傲啸江湖,傅大人若是一定要惊动官府的话,官逼民变,这责任可是你傅大人自己担负。”

    傅一飞冷冷地道:“傅某再不肖,还不至于用那手段对付你们。”

    杜念远轻轻一笑道:“那就太领情了,傅大人概是急于返宫述职,我们也不再强留了,但愿傅大人一路顺风,直上青云。”

    傅一飞本来已转身走出了几步,突地转身厉容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念远淡淡地道:“没有意思,这是民妇衷心的祝辞。”

    傅一飞满腹狐疑地转身,行动十分注意,直到他走近谷口,仍是无人暗算,他才放心召集剩余的武士。

    杜念远遥遥地望着他们,突然嘴角掀起一个狞厉的微笑,抬手入怀,扯出一方红绞迎空挥舞,高声叫道:“合围!放箭!”

    傅一飞听见叫声,连忙返身防备,他的卫士也都训练有素,聚成个圆圈,正面向外,武器出鞘。

    这是防御冷箭暗算的阵法,合成一圈时,每人只须顾到面前的一点范围就够了,这些人武功俱很好,任何长弓强弩,与正面都无法伤到他们。

    韦纪湄也是一怔,不知道杜念远弄什么鬼,因为在谷口他们并无箭手的布置,再者对付这些身披重甲的武士,乱箭并无多大效果。

    可是杜念远的脸上,始终飘浮着险恻的笑容,红绫猛地朝下一挥,这是一个发动的信号。

    傅一飞和他的武士们都紧张起来,每个人都虎视眈眈地看着正前方,防备着将要射来的乱箭。

    可是杜念远的红绫挥动后,半天都没有声息。

    傅一飞等得不耐烦,高声叫道:“妖女,你捣的什么鬼……”

    一语未毕,谷口忽然轰天动地一阵暴响,接着山石翻飞,四谷皆动,接着烈焰腾空,谷口已在一片火海中。

    韦纪湄怔住了,急声问道:“念远,这是怎么回事?”

    杜念远不逞多说,立即弯腰拾起龙强的长剑,急道:“大家快去,看见没死的就补上一剑,绝不容一个身还。”

    大家还来不及多问,她已抢先奔着去了,韦纪湄只得跟着前去,徐刚拾起长剑,与祝家华跟着过来。

    杜念远此刻已如一头疯虎,在熊熊的火海中,寻着那些断肢受伤的人追杀,惨叫声此起彼落,不绝于耳。

    徐刚只是默默的执行命令,祝家华则到处找寻傅一飞,终于在一个石坑中被她找到了。

    他断去一腿,焦头烂额,已不是先前那副凌人模样。

    祝家华举起剑就要刺下去,杜念远已赶过来拦住道:“等一下,我要他多受些痛苦。”

    傅一飞睁着眼皮枯焦的凶睛,厉声道:“毒妇,你是天下最毒的毒蛇。”

    杜念远狞声道:“龙强、祝文华加上另外五十四个伏卡,这五十六条人命,我岂能轻易放过你,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在官言官,杀人便须偿命。”

    傅一飞一时为之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杜念远又满脸秋霜,在他的两条胳臂上,各砍了一剑道:“尤其是龙强,我倚之为左右手,你坏我左右手,我砍你的左右手,这是以牙还牙,一报还一报。”

    傅一飞痛得全身不住颤动,哀声叫道:“你杀了我吧。”

    杜念远止手不动。傅一飞又痛骂道:“毒蛇,娼妇,妖女……”

    他为求速死,几乎用尽一切恶毒的言词可是杜念远却全然不加理会,好整以暇地慢慢道:“你不要激我,我不会这么快杀你的,我向来不会不教而诛,临死之前,要你死得明明白白。”

    傅一飞瞪定她,杜念远又慢慢地道:“首先我告诉这火药的装置,这是我布下最后的一着棋,本来不是对付你们的,刚好给你们遇上了……”

    韦纪湄在旁插口道:“你原意是对付谁的?”

    杜念远抬眼道:“那个人没来,我现在也不必说,幸亏他没有来,否则我还不知道如何处理呢,这事不谈,现在我再说下去。”

    说着又对傅一飞道:“我埋药在此,引线却牵到山峰下,点燃需要一段时间,所以我故布疑阵放箭,叫你们等在此地……”

    傅一飞没有反应,气息微弱,形将断气,韦纪湄见状不忍,夺过杜念远手中的长剑说道:“快点结果他算了,将死之人,何必让他多受苦呢?”

    杜念远扫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倒是很善心,要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酷,你现在不忍见他痛苦,若是他离此间转回大内,只怕你将来所受的痛苦,较此还胜百倍。”

    韦纪湄不信地道:“他能把我怎么样?”

    杜念远冷哼道:“大内高手如云,他亲见你得自紫府秘籍的精招后,谋求之心更切,这一去必定想尽方法将你擒住,那时严刑逼迫,叫你求生不得,求死无门。”

    韦纪湄摇颈道:“严刑自不能免,擒我恐怕不太容易。”

    杜念远冷笑道:“别吹牛了,今天若不是我搜藏了几瓶尸毒,你就很难逃得过,就是你躲过今日,他也一定动用势力,首先使神骑旅瓦解冰消,然后动员高手,使你走投无路。”

    韦纪湄道:“他不是说过绝不动用官方之力吗?”

    杜念远冷冷道:“这种人鼠目豺声,内心好险无比,你信得过他?”

    傅一飞的眼睛突然又睁开来,嘴唇一阵张合,似想要说什么,但是他灯尽油枯的生命已经到了终点。

    仅是说出了一句话:“天下……最毒……妇人心……”

    双目紧闭,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暮霞的照耀中,韦纪湄与杜念远率着一行人离开了丈人峰头,每个人都脸色重重的,仿佛怀着无限心事。

    韦纪湄回顾劫火烽烟的残余战场,不禁长叹道:“我们是最后离开的,回顾这一天简直有如梦幻,短短的一天中,这儿发生了多少事情啊?”

    杜念远也跟着一叹道:“也出现多少想不到的人啊,古人登泰山而小天下,我登了一趟泰山,反而觉得天下太大了。”

    韦纪湄接着道:“你的傲性是该收一点了。人上有人,天外有天,多少你该知道警惕一点,今天就是一个教训!”

    杜念远撇嘴轻笑道:“任他翻云覆雨手,仍为断魂谷中尸。”

    韦纪湄摇头道:“其实我们还是失败的,我们多少人出来,现在剩得几个人回去,神骑旅从未如今日之惨。”

    杜念远斜掠他一眼道:“能够活着回去便是强者,你为什么不想那些摆在谷中的棺木,那些才是真正的失败者。”

    韦纪湄俯首无语,杜念远扯着他道:“快走吧!待办的事情还多着呢。”

    韦纪湄一皱眉道:“还有什么事?”

    杜念远用手在他的掌心轻轻地写了两个字,韦纪湄脸色一动,沉思半晌才压低了嗓子问道:“你有消息吗?”

    杜念远眉色一掀道:“我算他们不会超出泰安县境,好在已经有人跟着他们了,我相信一会儿就有确实下落的!”

    韦纪湄吟道:“必须那么做吗?我觉得他们并不值得顾虑。”

    杜念远作色道:“你爸爸放过一个胡子玉,落得今天的下场,连我母亲的一条命,都是白赔在里面的。”

    韦纪湄见她生气了,连忙赔笑道:“我听你的就是了,何必要那么顶真呢……还有忘了告诉我一件事,那火药你是何时埋置的?”

    杜念远叹了一口气道:“这是我授意龙强在很早就办好了,这件事我做得很秘密,连你都没告诉,就是怕有所泄漏,想不到意外地派上了用处,若不是仗着这些布置,那傅一飞已变成我们的附骨之疽,将来我们永无宁日,只是可惜了龙强,再要找他这样得力的人太难了。”

    韦纪湄道:“徐刚不行吗?”

    杜念远道:“徐刚的忠心与武功都不弱,就是心地太实,可堪重用,但不能以重寄,因为他本人有他自己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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