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生难偕白首 死愿共连理

    第四十九章 生难偕白首 死愿共连理 (第3/3页)

。”

    杜念远笑道:“要不要叫家华去陪你。”

    韦纪湄愤然作色,杜念远连忙又赔笑道:“纪湄!别生气,我是开玩笑的。我知道你对我很忠诚,不会对别的女子有兴趣,可是家华实在很美,我真舍不得把她给别人。”

    韦纪湄气呼呼地道:“舍不得你就自己留着她,她原是因为你才来的,要不然就随便配给哪一个,可千万别照顾我。”

    说完气冲冲地走了,杜念远望着他的背影,脸上掠过一个欣慰的笑容,然后像是自语地低声道:“真是个可爱的傻瓜,纪湄!为了报答你三番深情,我发誓要给你创下一番更为轰烈的事业。”

    可是韦纪湄听不见了,这时他已走出很远了。

    韦纪湄信步走到广场上,四围都是幢幢的人影,来往追巡,可见神骑旅的警卫异常森严。

    那些负责警卫的帮众见他来到临近时,都弯腰向他行礼,韦纪湄淡淡地点了一下头,已离开他们远去。

    穿过广场,就是一片森林,韦纪湄穿林而入,目光到处,不仅微微一怔,将注意力集中一株断树上。

    杜念远为了保护总坛的安全,曾经在林中布置了许多埋伏,那些机关的总钮便是这株大树。

    可是这株树断了,断的部分甚巧,刚好发动机关的枢钮上,使得一切布置都失去效用了。

    这证明来人已经深入了,而且的确非常高明。

    于是他走近去,弯腰去省视那树的断桩,发现这是被人用利器削断的,由于断面很平整,更证明了是一削而致。

    韦纪湄不禁用手摸了一下腰间的凤翎,这颗树粗径两尺,除了莫邪干将那等神器外,只有凤翎可以如此……

    心中还在沉吟,忽然在暗空中传来一股细微的声息。

    韦纪湄的耳目甚敏,听出这是暗器掠空的声音,信手一捞,已将那袭来的暗器接在手中,分量颇为沉重。

    他再一打量手中的暗器,发觉那仅是一枚女子簪发的玉钗,两头俱是翡翠,中间用黄金镶接,价值不菲。

    韦纪湄冷笑一声,向着暗器发来的方向道:“是哪位朋友?”

    林中静俏悄地毫无回音,韦纪湄极目前视,不觉微微地笑了一下,因为他发现五丈远近处有一点异状。

    他的眼睛夜间也辨色极佳,茫茫夜色中,幢幢树影间,他清楚地辨出了一个银色的影子在轻微地移动。

    “朋友再不露面,我可要得罪了!”

    他再叫了一遍,那银色的影子仍无回音,韦纪湄毫无考虑一抖手,将接来的那枚玉钗打过去。

    “噗!”

    微声过后,玉钗是击中了,可是那银色的影子一无动静,韦纪湄心中犯着狐疑掠身前去察看究竟。

    看清目前的情景后,他不禁大为丧气,原来那只是一件银色的披风,包在一段树干上,玉钗也赫然插在正中。

    他伸手抓起披风,一股暗香袭人,可是这披风的主人(她应该是个女子)却连影子都找不到。

    韦纪湄虽然被人愚弄了一阵,然而心中绝不暴躁,平心静气地站在那儿,用他最灵敏的第六感觉去搜索敌踪。

    略微过了一下,他突地一抖手,发掌朝丈许开外的一株大树击去,用的是一种阴柔的功劲。

    掌透树身,那株大树只摇了二下,笔直的断折下来。

    树身颇重,断树插入土中,并未倒下。

    树后一声轻叹,一个纤巧无比的身影朝后急射出去,韦纪湄亦是冷笑一声,径直蹑在那道身影后追去。

    一个急逃,一个急追,双方的动作都很快,可是韦纪湄的心中却有些焦灼,因为他已用上全力,仍未将人追及。

    这前面的身形分明是个女子,也是那件银色披风的主人,这女子居然能逃过他的追踪,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心中在想着,脚下可加上了劲,展开紫府秘籍的特殊身法,在错综复杂的密林中,竟如一枝急箭穿行。

    前面那女子也加快了脚步,不过总比他略逊一筹,经过长时间的追逐后,二人间的距离已拉近了不少。

    韦纪湄已可看清前面的那人的样子了,她穿着银灰色的小祆裤,秀丽的长发在脑后,身材虽短小,却别有动人处。

    又追了一阵子,那女子似乎知道逃不过了,蓦地收脚回身,伸手径点韦纪湄的前胸,招势颇为狠毒。

    韦纪湄一错身躲过指风,伸手反扣住她的脉门。

    那女子用另一只手又朝韦纪湄的腰上点去,韦纪湄根本不理,指间一加力,那女子痛呼一声,手才点到一半,即告无力垂下,被握住的那只手,却在韦纪湄的掌中拼命地挣扎,韦纪循再用一点力,那女子哭喊道:“放开我!你就会欺负女孩子。”

    虽在夜色中,韦纪湄仍可看到她姣好的面貌,以及因痛楚而流出的眼泪,不自觉将掌心松开了。

    那女子夺回手去,一边揉着被握的部位,一边怒骂道:“你这个人真野蛮。”

    韦纪湄不禁为之一怔,微笑道:“你侵入我的林地,破坏了我的布置,发暗器偷袭我,方才还暗算我,怎么还要说我野蛮。”

    那女子恨恨地道:“我没有伤到你,你却把我抓痛了,自然是你野蛮。”

    韦纪湄微笑道:“那么你侵入林地,破坏机关呢?”

    那女子瞪着眼睛道:“率土之渍,莫非王土,怎么能说是你的林地呢?你在林中私设机关;才是犯了王法呢!”

    韦纪湄哈哈大笑道:“在神骑旅的辖地中,没有王法二字。”

    那女子哼了一声道:“你说得真狂,难怪敢藐视法纪,杀死朝廷重臣。”

    韦纪湄止住笑声道:“你是说傅一飞?他也算得朝廷重臣?”

    那女子道:“是的!傅大人宫廷侍卫领班,职封三品。”

    韦纪湄冷冷地道:“他倚势凌人,觊觎紫府秘籍,死有应得。”

    那女子尖利地道:“你杀了他就犯罪。”

    韦纪湄做笑道:“神骑旅不怕犯罪,因为没有人敢来加罪!”

    那女子也傲然道:“你别神气,治你们罪的人来了。”

    韦纪湄瞥了她一眼道:“就凭你,还差得太远。”

    那女子又羞又急道:“我也许不如你,可是比你强的人多得很。”

    韦纪湄毫不在意地道:“在哪里?”

    那女子道:“在离此不远的地方,不过你不能去。”

    韦纪湄含笑反问道:“为什么?”

    女子道:“公主带了宫门四杰,驻驾长白山顶,你还不够资格。”

    韦纪湄轻笑道:“假若我是神骑旅的首领呢?”

    女子一惊道:“那自然行了,公主正要找你呢,不过……你真是首领吗?”

    韦纪湄笑道:“这还假得了,韦某深感无限荣幸,一介江湖末流,居然能劳动公主金枝玉叶之体……”

    女子却像是不信地道:“想不到你如此年青,据说神骑旅的首领是个中年人。”

    韦纪湄大笑道:“宫中的消息太不灵通了,泰山大会上我已揭露了庐山真面目,宫中怎么还只记住从前的样子。”

    女子低低地道:“宫中原来是由傅大人负责搜集江湖动态的,傅大人在泰山之会上身死,连他的侍卫都一个不剩,宫中对外面的事情自然会隔膜了。”

    韦纪湄冷笑道:“你们来找神骑旅倒没有摸错了地方。”

    女子呆了一下才道:“那我就不清楚了,你既是首领,敢不敢跟我去见公主?”

    韦纪湄傲然地道:“我倒不是怕去,而是不愿意去,她当她的公主,我做我的首领,风马牛不相关,凭什么我要去见她。”

    女子冷笑道:“别吹了,你不敢去是真的,别看你赢得了我。到了我们公主面前,你连一只小蚂蚁都不如。”

    韦纪湄有些气愤地道:“给你这么一说,我倒想去会会她了,她在哪里?”

    女子用手一指道:“在山顶的帐篷里。”

    韦纪湄哼了声道:“走!我倒要看看她是一个怎样三头六臂的人物。”

    女子转身在前面引路,韦纪湄一声不响地跟在她后面,直向山上走去,可是他的心中已提高了戒意。

    本来他们这一阵追逐,已渐接近山峰,走了一阵后,入眼一片雪光,离山巅愈来愈近了。

    原来长白山高接云表,虽在六月暑天,山顶积雪亘古不消,严寒冻人,长白之名,即因此而得。

    走了片刻,那女子忽地回身道:“我看还是算了吧,你一定斗不过公主的,年纪青青的,何必把命不当命呢?你还是快点逃走算了。”

    韦纪湄仰天长笑道:“我堂堂六尺之躯,难道还怕一个女子不成?”

    女子气道:“她不是普通女子,她是公主,多少位极一品的大员,见了她都要跪下叩头呢,你又算得了什么?”

    韦纪湄仍大笑道:“他们吃了官家的饭,自然要做叩头虫,韦某虽一介平民,却吃的是自己的饭,不需要对她屈膝。”

    女子嘟着嘴道:“我说的是好话,你爱听不听。”

    韦纪湄止住笑声,改为微笑道:“盛意心领,姑娘!你叫什么名宇?”

    女子顿了一顿道:“我叫素月!”

    韦纪湄轻笑道:“好!其名不俗,素心可拟天上月,只可惜你全身富贵气息大重,热衷荣利,白白地辜负了这个好名字。”

    素月并不为他的调侃而难堪,反而惊奇地道:“你的文才也不错?”

    韦纪湄笑道:“好说,好说,江湖人并不完全都是草包。”

    素月长叹一声,默默地在前引路;再也不开口了。

    渐近山顶之时,寒意更为迫人,韦纪湄却像全无感觉似地;抖擞精神前进。云光映射中,他看见了一座非常精巧的皮帐篷。素月用手一比道:“到了!就在这儿。”

    韦纪湄微带讥讽地道:“到底是富贵帝王家,连这等冰天雪地之中,还忘不了享受,这座小帐篷不知要多少民脂民膏呢。”

    素月气哼一声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通报一声。”

    韦纪湄微笑道:“劳驾你告诉公主,她要不自己出来迎接,我是不会去见她的,我也是一帮之主,论身份不在她之下。”

    素月盯了他一眼,径自向帐篷去了,韦纪湄却放眼向四下打量,忽地抬头望见有一头雪鹰在高空飞掠。

    韦纪湄心中一动,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凌空掷去,那样东西发出一种奇特而低微的掠空声。

    雪鹰一揭翅子,在空中将那样东西抓住,然后笔直地向山下飞去,其势迅速无比,顷刻即已遁失。

    韦纪湄却心中大定,跨开大步,直向帐篷走去,走到离帐篷丈余远近之处,突然帐篷一掀,出来一个丽人。

    这丽人约摸二十上下年纪,仪态万方,尤其在皑皑白雪的映照下。更别有一种风情,使韦纪湄几乎看得呆了。

    他见过许多绝色女子,如杜念远,如文梅姑,如祝氏姊民除了念远之外,他心中从未有其他女子的印象。

    可是眼前这女子几乎令他怦然心动,虽是一言未发,他已有了一种很难抗拒的感觉。

    那女子微微一笑道:“首领请进!”

    韦纪湄不自禁地拱了一下手道:“多谢公主!”

    女子微笑道:“首领太客气了,江湖之中,哪有公主这种称谓,贱名宇文瑶,首领不妨直呼贱名好了。”

    韦纪湄讷讷地道:“宇文……”

    宇文瑶浅笑道:“首领如觉得不方便,不妨再加上小姐两个字,虽然从前没有人这样叫我,但是我倒很喜欢尝尝做小姐的滋味。

    韦纪湄如释重负地叫了一声:“宇文小姐。”

    宇文瑶己笑盈盈地一手掀帘道:“风雪之中,寒意迫人,首领也许不在乎,我倒有些吃不消,首领如不嫌蜗居太窄,敬请入内如何?”

    韦纪湄想到在素月口中那等尊贵的公主会如此平易谦恭,局促地一拱手,便擦过她的身前进入帐里。

    这帐篷在外表看来,因为与巨大的雪峰相较,所以显得很小,其实内里甚为宽敞,至少也有四丈见方。

    帐中陈设异常精致,黄色的地毡,黄色的丝涤流苏,而且有一股醉人的甜香。

    所谓宫门四杰一个不在,只有那个素月以一种特殊的眼光看着他,宇文瑶拉开一张椅子请他坐下,一面招呼道:“素月!倒茶来。”

    素月在火炉中倾两杯香茗过来,放在他们面前。

    宇文瑶捧了一杯茶含笑道:“素月一定讲过许多不礼貌的话,以至于引起首领的误会,其实首领侠驾光临,勿须招呼,我也会来迎接的。”

    韦纪湄感到很不好意思,讪讪地道:“那是在下一时无状,请公主恕罪。”

    宇文瑶眉毛微蹩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是以公主的身份来接待首领的。”

    韦纪湄又立刻改口道:“是的!小姐!”

    宇文瑶才转笑道:“深夜劳动首领,很感到不安,只是……”

    韦纪湄立刻接口道:“公……小姐若是说到傅大人的事,在下深感歉疚。”

    宇文瑶臻首微摇道:“不!那是小事情。傅一飞在引见那个姓商的老头儿时,我便觉得其人可厌了,他们死了一点都不可惜。”

    韦纪湄大感诧异道:“那小姐离宫远出是为了什么?”

    宇文瑶浅笑道:“我在宫里耽久了实在太闷,所以想出来散散心,再者听说有首领这样一位高人,也想识荆一下。”

    韦纪湄大感意外,讷讷地谦谢道:“不敢当!不敢当。”

    宇文瑶又笑着道:“再还有一点小事想麻烦首领。”

    韦纪湄忙道:“小姐但说不妨。”

    字文瑶笑着用手去掠发边青丝,露出一截赛霜雪的皓腕,韦纪湄心中又是一动,忙捺下心神,静听她说道:“其实这一件极小的事,就是因为傅一飞死了,其他一些与他同事的人,不免狐死兔悲,这批人平时虽是受我统治的,但是群情激愤,我倒不能太压制他们……”

    未待她说完,韦纪湄已愤然色变道:“小姐可是指的宫门四杰,那四个与小姐同行的老者。”

    宇文瑶一笑道:“原来我们的行踪早落在首领的监视中。”

    韦纪湄有些气愤道:“小姐在途中还杀死了我的几名属下,何必装着不知情。”

    宇文瑶笑道:“那是黄麟他们沉不住气,其实我并不主张伤人。”

    韦纪湄问道:“黄麟是谁?”

    宇文瑶道:“就是首领方才所说的宫门四杰之一。”

    韦纪湄沉下了脸道:“他们想怎样?”

    宇文瑶微笑道:“不单是宫门四杰,另外一些内廷供奉也对首领不无芥蒂,四十余人无一生还,他们都认为首领太狠了一点”

    韦纪湄手按桌面怒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韦某虽杀了傅一飞等四十余人,可是我也有几十名弟兄丧生在丈人峰头,这笔账算谁的?”

    宇文瑶将手轻摇道:“别急呀,我不是说过他们都归我统治吗,我自然可以压制他们,不致对首领无礼的。”

    韦纪湄又是一愕,沉思片刻才道:“小姐如此盛情相待,必是对在下有所要求吧?”

    宇文瑶点头笑道:“首领到底是明白人,我要求很简单,首领如此年青有为,宫中现在正感人手缺乏……”

    韦纪湄不待她说完,连忙岔口道:“多谢小姐厚爱,韦某生性疏淡,不耐宫中生活……”

    宇文瑶娇笑道:“你这人真心急,我还没说完呢。我父王命我统御大内武士,并给我一项特权,许我终身自主,在其中择一才貌相当者下嫁,宫中虽然好手如云,人物却劣鄙不堪……”

    韦纪湄更感到意外了,讷讷地道:“在下更无攀龙附凤的意愿。”

    宇文瑶笑道:“我说的是下嫁,不是招驸马。我的丈夫不须要遵守宫中的繁文褥节,而我的一切也都交给他……”

    韦纪湄想了一下才道:“小姐辱加青睐,在下深感荣幸,只是在下已然婚配……”

    宇文瑶微感意外道:“令正很美吗?”

    韦纪湄怔道:“小姐怎么想到这二层上面来了。”

    宇文瑶道:“令正若非有沉鱼落雁之容,怎会得首领如此心折。”

    韦纪湄正容道:“拙荆虽然比不上小姐这般容貌,可是我们情深如海,而且我的一切都是她造就的,于情于理……”

    宇文瑶微笑带失望地道:“首领若是答应我的请求,照样有一番事业可为?”

    书纪湄朗朗一笑道:“在下受一个女子栽培已经够惭愧的了,实在没有心情再受您一番恩惠,小姐隆情,在下只有铭感于心……”

    他以为宇文瑶一定会变颜相向,所以暗中早作了准备,谁知宇文瑶毫无动静,只是轻轻一叹道:“姻缘之事,最难勉强,首领如此守义不阿,益增我倾折之情,但愿有日能改变心意。”

    她说话时语气虽甚平静,但隐隐有股失望之态流露,星眸泪光闪闪,一股楚楚动人之态,流露无遗。

    韦纪湄看得心中不住蠕动,只怕自己再耽下去,会控制不了自己而答应了她,呆得一呆,连忙起立道:“打扰小姐太久,在下想告辞了。”

    宇文瑶痴痴地望着他,一言不发。

    韦纪湄又拱了一下手,匆匆掀开门帘,正想跨出去,忽然他的脚顿住了,脸上也现出讶色。

    帐外一字排开四个老人,个个神情威武,着紫色长袍,每个人的腰间部挎着一柄长剑,虎视眈眈地望着他。

    长白山顶的气候确很冷,冷得空气仿佛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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