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定 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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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回 定 情 (第1/3页)

      小玄子死得有些不明白,小柱子自然凄然垂泪,怒火冲天!

    韦小宝为了对生父存疑,连到了云南以后,都对他妈妈韦春芳前问后问,左问右问,一问再问,终于研究出在“汉、满、蒙、回,藏、苗”等族之中,自己多半还是汉人的可能最大!……

    经过他回扬州,和甘凤池、舒化龙结新叙旧以后,深以舒化龙之计为然,觉得应该利用雍正的狠毒残酷,来刺激四海的晏安耽毒心理,复苏渐死人心,重振光复意志,韦小宝不得不咬牙,不得不忍恨,在“新丽春院”大厅韦春芳的神龛坐像之旁,添设了一个“小玄子”的灵位,只要他在扬州,总是晨昏含泪焚香,通诚默祷,要老朋友“小玄子”忍忍气,不要急,总有一天,他必替小玄子暨被雍正酷虐迫害的汉族生民,讨回这笔债儿,“小柱子”决对不会不够意思!

    这口气儿,忍得不短,但也不算太长,十三年后,“吕四娘一剑惊天下,雍正帝半夜失头颅”的一案之中,韦小宝便既是“军师”,也是“导演”、“帮凶”,身居极重要的角色!

    后话慢提,韦虎头先从小妹韦双双的留字之内,知道妈妈阿珂来了,如今又见着爹爹,遂脱口问道:“爹爹,我知道二弟和小妹都跟着妈妈来了,你又一来,其余六位妈妈,定必跟着也到,我们的家,岂不是从云南搬回中原了吗?”

    韦小宝笑道:“你妈妈带着铜锤、双双先走,我因放心不下,确实曾提出索性大家重回中原之议。但因其中有人偏偏喜欢西南边疆接近自然的宁静安乐,不愿重入嚣杂红尘,遂大半都留在云南陪她,只有你苏荃妈妈,和双儿妈妈,和我随后赶来,你猜不猜得出,不愿再入红尘,留恋西南清静的,是哪一位妈妈吗?”

    韦虎头连想都不想的,便自应声答道:“是小妹的妈妈!因为喜欢清静者,必是厌于富贵之人,而最富贵的出身,谁又能及公主?公主妈妈既厌富贵,不念皇宫,唯一使她牵肠挂肚的,只有小妹,但一来小妹本身聪明机灵,武功又得各家之长,练得比我和二弟都好!二来又有爹爹和本领最大的苏荃妈妈、双儿妈妈随后保护,公主妈妈自然宽心大放,乐得镇日驾着她自己亲手所制的独木不沉舟,游荡于她最喜欢的滇池之中,登登大观楼,吃吃汽锅鸡,喝喝普洱茶了!……”

    韦小宝听得有点诧异,也有点嘉许的,目注韦虎头,含笑说道:“虎头,你满不错嘛!才离家闯荡江湖没有多少日子,便渐渐开窍,添了见识,进步着实……”

    他的嘉许之语,尚未说完,韦虎头便接口笑道:“爹爹,我觉得闯荡江湖之中,交游最为重要!这次扬州大会,我仅仅认识了一位甘凤池大侠,一位舒化龙前辈,便从他们的身上、口中,获得不少为人处世之学,受益真不小呢!……”

    韦小宝拍着爱子的宽厚肩背点头笑道:“除了甘凤池、舒化龙外,还有一个见识武功两皆不俗的奇女子红绡呢!我从你的眼神中,看得出你已对她相思欲绝,快……

    快点赶去北京,给她一桩最实际的聘礼,确定了这项好姻缘吧!”

    韦虎头早就想溜之下,仍先从腰间取下那根“三绝拐”来,扬眉笑道:“爹爹,这根‘三绝拐’中的‘华佗度厄金丹’,能解百毒,并治重伤,确实极有效验!拐中还有两粒,我想分你……”

    儿子有此孝心,韦小宝着实乐得满脸微笑,他不等韦虎头把那句“……我想分你一粒!”的话儿说完,便连摇双手笑道:“我用不着,你苏荃妈妈有‘神龙教’的不少妙药,以及药方,这次准备再入中原,在云南便先搜购上等白药,以及其他难得药材,炼了相当数量的疗伤祛毒药物,以便行道济世!我还要给你一瓶,那‘三绝拐’中的‘华佗度厄金丹’,既具特殊神效,不可轻易糟蹋,要留备真有重大灾厄时的万一之用……”

    说至此处,果从怀中摸出一只淡绿色的玉瓶,向韦虎头递去。

    父子之间,没有虚伪,也不必客气,韦虎头接过玉瓶,插好“三绝拐”,便向爹爹拜别。

    韦小宝道:“到了北京,若有机会进入皇宫,便大着胆儿,见见康熙,告诉他,‘小柱子’又到中原来了,我会尽量找个时间去看老朋友‘小玄子’,甚至于和他重温数十年前旧梦,大家再赌一把的……”

    韦虎头听得几乎想笑之际,韦小宝已向他挥了挥手,转身先走,赶奔扬州。

    韦虎头目送爹爹的身形杳后,便高高兴兴的,转身出得山谷,上了阳关大道,前往北京。

    他当然高兴,高兴的原因有三:一是离家闯荡江湖,果然新鲜有趣,但他毕竟还是个大孩子,难免动辄思亲,时以父母弟妹为念!

    好,如今不单妈妈阿珂,带着弟弟铜锤,妹妹韦双双来了,连爸爸韦小宝,和武功最高、本领最大的苏荃妈妈、双儿妈妈也都来了,有了这多支援,声势大壮,什么祸儿都敢闯它一闯,无须太过避忌,这是韦虎头的心中高兴之一……

    二是自己与红绡虽已两意相投,但未获父母之命,未经媒妁之言,总觉得这桩姻缘,略有缺憾!

    如今好了,爹爹韦小宝竟主动的看中红绡,叫自己及时下定,莫要错过因缘,这当然是已获父母之命,至于媒妁之言,则属可有可无,这是令韦虎头眉飞色舞的心中高兴之二……

    但天下事哪有尽如人意?韦虎头虽想得高兴,但他这三桩高兴之中,至少有一桩扫兴的,使他未能尽符其愿!

    第一桩,当然没有问题,第二桩,男女双方当事人的两意既投,问题也不会太大!

    那么,问题出在第三桩了!

    对,问题就是出在第三桩,韦虎头不单没有如他爹爹韦小宝之嘱,替“小柱子”传话给“小玄子”,甚至于连“北京”都根本没去!

    咦?太奇怪了!他本是立意要竭尽脚力,赶赴北京,这没去的原因何在?

    原因无他,是韦虎头的侠骨仁心作祟,他忍耐不住地,为了别人,忘了自己,在路上抱了不平,管了闲事!

    这桩闲事,是奴欺主,是众凌寡,自然令适逢其会,天生义胆侠肝的韦虎头,看得太不顺眼!

    被迫害的一方,是位约莫只有十五六岁,相貌不凡,神采奕奕的少年人,被四五个显具相当身手的江湖汉子,团团围住!

    那些江湖汉子之中,有一人似乎原本还是那少年人的随从,竟突然叛变,勾敌噬主!

    他发现那少年人单势孤,已陷重围,便算胁生双翅,也难飞脱,更何况熟知那少年人不过略通武学,没有多深修为,决非所包围他五人之中的任何一人对手!遂因十拿九稳,才得意忘形的狞笑叫道:“弘历,你大概决想不到,我刘铁心会成为你的催命鬼吧?”

    韦虎头恰在此时,路过附近,此处距离北京已近,不过三数十里光景……

    他虽见五个大汉合力欺负一名少年,心中颇觉不平,但因尚未弄清双方有何仇怨,以及孰正孰邪?故未贸然干涉,只是隐身藏在一旁,观看究竟。

    那名弘历的少年人,虽处重围,并无怯色,冷哼一声,目注那自称“刘铁心”之人问道:“刘铁心,你……

    你为何突然反叛,勾人害我?我平日对你还不够好么?”

    刘铁心狞笑道:“你不单对我好,差不多对谁都好,四阿哥的府中,你是最好的人,你的仁厚,比起你爸爸狠辣,委实迥不相同,不太象是胤祯之子……”

    韦虎头这才明白,难怪这少年名叫“弘历”,颇为奇特,原来不单是满洲旗人,并还是四阿哥胤祯之子!

    弘历听完刘铁心之言,愕然问道:“你既知我是好人,为什么还要害我?”

    刘铁心苦笑道:“没办法啊,四阿哥毒,二阿哥比他更毒,四阿哥狠,二阿哥比他更狠!二阿哥知我在四阿哥府中担任护卫多年,已获信任,遂派遣这四位‘津门四虎’兄弟,悄悄把我的妻子掳劫,再找我谈判,要我设法立功,以一命换一命……”

    弘历不懂,诧问道:“什么叫一命换一命啊?”

    刘铁心道:“就是我能刺杀四阿哥一个老婆,二阿哥就放我老婆,我能刺杀四阿哥一个儿子,二阿哥就放我儿子!尤其因为你是四阿哥最杰出的儿子,二阿哥更特别指定了你,若是能把你人头送验,二阿哥不单立即放了我的老婆和儿子,还另赐万金重赏!”

    弘历这才恍然,但这位少年人,着实有其奇特气度,他竟然不气,也不怒,反而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道:“想不到我弘历的这颗项上人头,居然还有点价值。好吧,拿把刀来,我自刎咽喉,让你把人头送验,成全你妻子脱险,合家团聚,并领那万金重赏就是!”

    刘铁心闻言,神色好不尴尬……他想伸手拔刀,但手儿却停在腰间……因为,人心是肉长的!

    弘历平素委实对他极好,如今心腹惊变,性命垂危之下,居然仍有如此气度,说出这等话来,遂叫他虽已伸手腰间,却心存羞愧地,无法把那柄杀人钢刀,拔得出来!

    但他不拔刀,却有人拔!

    “津门四虎”中的老三,性最凶残,“呛啷”一声,拔出刀来,一面掷向弘历,一面狞笑叫道:“刘铁心,你别婆婆妈妈的了,我给他刀,我倒要看这位以仁义才华名震天潢贵胄的弘历贝勒,究竟有多么……”

    他本来想说的话儿是“究竟有多么仁义”?但这“津门四虎”中的第三虎可能是平素不仁不义之事,作得太多,以致竟无法把最后的“仁义”二字,说得出口!

    怪事来了,他那柄杀人钢刀,刚刚掷出,便突然调头飞回,“噗”的一声,血花飞溅,给这“津门第三虎”,来了个透胸而入,其余的“津门三虎”,以及刘铁心,情知有异,赶紧拔刀列阵,目光电扫四周,察看变生何处。

    韦虎头笑吟吟的从一片崖角之后,缓步走出,向弘历含笑叫道:“弘历,你不要怕,常言道:‘人善人欺天不欺’!这群满手血腥的万恶东西,今天撞到了虎头大侠,太岁当头,他们会遭报的!”

    韦虎头这“虎头大侠”,刚在扬州闯万,声名未震江湖,自使那“津门三虎”和刘铁心,听得都觉陌生!……

    既然陌生,他们自然不怕,见韦虎头只有一人,遂想倚多为胜的,各挥兵刃,四人一拥而上,并由津门大虎,厉声叱道:“小兔崽子连乳臭未干,便敢多管闲事,大太爷今天不单把你开膛摘心,并连蛋黄都挤将出来,替三弟报仇,才消我心头之恨!”

    这津门大虎,骂人骂得够凶!

    但嘴上凶,斗不过手上狠,他骂得越凶,便死得越快!

    在四人同执兵刃,一拥齐上之际,韦虎头也右手取了长剑,左手把腰间那根“三绝拐”抽出。

    津门大虎一骂,韦虎头勃然震怒,自然拿他开刀,一式“云开见月”,大虎首先飞头,跟着招化“毒龙寻穴”

    和“冷送春烟”,二虎、四虎也心窝各中一剑,兄弟四人似乎相当有手足之义的,携手齐赴阴曹!

    对于刘铁心,韦虎头似乎手下留了分寸,仅用寒铁所铸的“三绝拐”,把他的兵刃击断,虎口震裂!

    刘铁心知道他起意弑主,罪无可逭,长叹一声,闭目待死!……

    谁知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何动静,这才微睁双目,发现韦虎头已把长剑还鞘,不禁愕然问道:“虎……虎头大侠,你……你怎么不杀我了?……”

    韦虎头尚未答话,弘历却在一旁笑道:“这道理我懂,大概就为了你刚才没有对我首先拔刀,虎头大侠才剑下施仁,留给你一个改过自新机会!”

    韦虎头觉得弘历着实颇有胆识,遂对刘铁心沉声叱道:“你的妻子既然被人掳劫,若想拚命营救,自应去找主谋之人!若是欺主求荣,忘恩负义,除为国法不容,也被江湖不齿,希望你知过能改,给我滚吧!”

    刘铁心情亏理屈,更复技不如人,哪里敢有所还口,只带着一脸羞惭,暗呼侥幸的,抱头鼠窜而去。

    韦虎头讨厌胤祯,却相当喜欢弘历,杀了“津门四虎”,赶走刘铁心后,便想和弘历好好聊上几句,甚至于一齐返回北京!……

    但他才一回头,目光注处,却不禁大惊失色!

    原来,刚才还含笑发话的弘历,如今已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显然人事不省,不知是业已死去,抑或晕绝?……

    韦虎头赶紧走过,愕然细察!

    看来看去,总算是在小腿上,找出了一条似是被飞刀划破,长才寸许,微见血渍的小小伤口!

    韦虎头怀疑这飞刀之上,可能淬了奇毒,遂再替弘历诊察脉象……

    果然,所料不差,这位名叫弘历的少年体中,正是中了奇毒,性命已在呼吸之间!

    本来,韦虎头已打算用“三绝拐”中的“华佗度厄金丹”来救治弘历,但转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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