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第3/3页)

沉痛神情,点头答道:“虞令主与卫涵秋拼命狠斗,结果是两败俱伤,‘北令南幡’,同归于尽!”

    曹梦德忍不住泪如泉涌,顿足悲声叫道:“春蚕至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我对虞令主相思故绝,一往情探,魏老婆婆为何不让我在她遗体之前,放声一恸?”

    说完,又自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

    魏老婆婆知道“哈哈秀士”曹梦德对予虞心影片面相思,虽已近乎疯狂状态,若容他冲进静室,必将抱尸大哭,把所有戏法,完全拆穿。遂赶紧闪身挡住曹梦德,沉声叱道:“曹老弟,你难道不曾听见我已说过,不许任何人妄闯静室,扰及虞令主的遗体么?”

    曹梦德双目火红,狞视魏老婆婆,厉声叫道:“老婆婆,当真不肯让我进去么?”

    魏老婆婆见曹梦德竟有反抗自己命令,并向自己动手之意,不禁大吃一惊。.她吃惊之故,不是惧怕曹梦德,而是惊于自己独门秘制的奇药之力,居然还敌不过男女之情。、虞心影与曹梦德自服秘药,即应对自己产生一种极为强大的向心之力,遵从一切命令!

    如今,曹梦德为了获知虞心影的死讯,竟伤心得欲向自己反抗,如此显然是情爱之力,高出药物之效。

    若是另无他人之际,魏老婆婆或会略为通权达变,但目下既有闻人俊、赛伯温在场,魏老婆婆便非保持她的尊严不可。

    故面曹梦德所问那句:“老婆婆,你当真不肯让我进去么?”

    的语音方了.魏老婆婆便立即沉着脸儿道:“我不让你进去,又便如何?难道你还敢……”

    话犹未了,曹梦德哈哈—笑.双手齐扬,十根手指屈若钢钩,指尖之处,并变成乌黑颜色。

    魏老婆婆知道这就是曹梦譬日来闭关苦练的“乌风抓魂手”,遂静气凝神,准备应战。

    但曹梦德就在即将发掌飞扑的刹那之前,目中凶光忽收,神色颓然地悲声叫道:“老婆婆,我真不愿意和你翻脸为敌,求求你,让我进去再对虞令主看上一眼好么?”

    魏老婆婆闻言,方吐了一口长气,暗喜自己的独门秘药,毕竟尚有灵效。

    但媳心中虽然高兴,脸上神色,却仍凛若寒霜,摇头说道:“不行,我老垫子生平作事,说—不二,你要想对虞令主的遗体看上一眼,必须等明晨大殓之际!”

    曹梦德如今所受刺激,委实太大,他一面对虞心影的死讯,心中悲痛欲绝。一面接连被魏老婆婆言厉色地严加斥责,脸上过分难堪。

    由于心灵被药物所制,不敢对魏老婆婆反抗,但曹梦穗情绪上的抑郁,却不得不寻求发泄。

    换了心胸宽大之人,或许忍得住这种打击,但曹梦德是心胸狭窄之人,便思以打击还诸打击。对方是魏老婆婆,使曹梦德不敢打击别人,他……

    别无他办法,他只有打击自己。

    哈……哈……哈……哈……

    这是曹梦德凄厉已极的连声狂笑!

    笑得闻人俊与赛伯祖莫名其妙,笑得魏老婆婆紧皱双眉,并把那直挺挺躺在榻上装死的“红叶令主”虞心影,笑得好不惶惑。

    曹梦德笑声一收,厉声叫道:“虞令主,曹梦德对你一片真情,痴恋巳久,谁知如今在你惨遭劫数以后,竟连抚尸一恸,也不可得。人生至此,尚有何趣?不如我也泉下追随,与你结个九泉鬼侣了吧!”

    魏老婆婆听得曹梦德竟气愤得意欲自尽,不禁大惊失色,飘身拦阻。

    另一条人影,也与魏老婆婆同时飘身,这人影便是“千面刘基”赛伯温。

    魏老婆婆疾如电闪,扣住了曹梦德的右手脉门,不使他能够动弹。

    赛伯温也快似云飘,掳住了曹梦德的左臂,不令他有所动作。

    照说,这一位“千面刘基”,及那一位“白发杀人王”,既已及时出手,封住曹梦德的双臂,总可以救得“哈哈秀士”的一条性命。

    谁知曹梦德的自杀方式,与别人向不相同。

    他毫不抗拒地,任凭魏老婆婆与赛伯温掳住双臂。

    但就在身人人手的刹那之间,“哈哈”一笑。

    这一笑,是聚集所练内家罡气,直冲‘天灵’,别人纵有天大本领,也无法抢救。

    “哈哈秀士”至死犹未忘记他的成名表记,是“哈哈”一笑而亡。

    “波”的一声,头颅爆裂,脑浆四射,直雨飞空,把魏老婆婆及赛伯温,溅得一头一脸。

    赛伯温伸手拂去头脸间及身上血污,目注“哈哈秀士”曹梦德的惨死尸身,顿足长叹,向魏老婆婆恨恨叫道:“老婆婆,你为何这样固执?便让曹梦德兄人室,对虞令主的遗体,凭吊一番,又有何妨?如今弄到这般地步,使一位武林奇客,饮恨黄泉,究竟是于你有益?还是于虞令主有益呢?”

    魏老婆婆做梦也未想到,自己与虞心影所定之计,刚一开始,便把位“哈哈秀士”曹梦德,变成屈死冤鬼。

    又悔又气之下,再加上情理皆屈,自被赛伯温问得无话可答。念头一转间,将计就计地厉声说道:“好,我走开,你们谁爱去看,谁就去看!”

    看音方了,身形已飘,怒冲冲地驰向“玄冰凹”外。

    魏老娶婆的这种做法,是故意避开,才好使那嫌疑人物,入室探看,被虞心影暗察究竟。

    赛伯温见魏老婆婆业已离去,遵向闻人便低声说道:“闻人兄,你命人为‘哈哈秀土’曹梦德,收拾尸身,料理后事,小弟进去看看。我总觉得虞令主猝然遇难之举,似乎大有蹊跷。”

    闻人便点头说道:“赛兄小心一些,并不必逗留过久,因魏老婆婆适才那副神情,已分明恼羞成怒,莫要再生其他事端。”

    赛伯温笑了一笑,闪身入室,并立即把室门掩好,从内闩死。

    虞心影对于曹梦德,虽然无甚情愫,但听得这位“哈哈秀士”,竟能悲痛得为己殉身,自也颇生伤感。

    如今,她听见有人走进魏老婆婆所居静室.遵眯起一丝暇缝,窥察来人是谁。

    这时,赛伯温正在闩门,虽然背对虞心影,也使她—看便识,并把这位“红叶令主”,吓了一大跳。

    虞心影吃惊之故,共有两种原因。

    第一种原因是她认为人室查看自己之人,必有奸细嫌疑,但决想不到此人竟是自己对他印象相当不坏的“千面刘基”赛伯沮。

    第二种原因是这赛伯温进入静室以后,为何鬼鬼祟祟,把室门闩死作甚7?.虞心影正在惊疑,赛伯温业已把门闩好,回过身来。

    这一来,虞心影因自己是在装死,不敢再眯着眼缝,只好紧闭双目,暂时以耳静听,揣度一切。

    首先听得的是一阵轻微步履之声。

    虞心影知道,这是赛伯温正在走向权充灵床的自己所卧石榻。

    跟着便是步履声在榻边停止,再跟着便是虞心影从意识之中,仿佛感觉自己身畔,添了一种属于男性的温和热力。

    虞心影有点心跳了,她在暗想:赛伯温站在榻边,不言不动作甚?他是目光炯炯地察看自己死活?还是满面泪痕地对自己默然致哀?

    她再怎猜想,也是徒然,不把双目睁开,便无法获得正确答案。

    嚏!自己所觉察的温和热力及男性体香,怎么越来越浓?

    越来越近?

    咦,怎么有人向自己脸上,轻轻呼气?

    蓦地里,恍然大悟!这不是口中呼气,这是微微鼻息,赛伯温定然是正在凑近自己胜庞,注目观察,才会使自己感觉那股说似无形又有形的男性热力,在逐渐加强,逐渐接近。

    诈睡戏檀郎,偷尝脂粉香。

    这是多么缠绵的情致!这是多么旖旎的风光!

    虞心影遐思—起,不禁心头通通乱跳,腔上烘烘发热。

    媳暗叫一声:“不妙!”

    心中乱跳,尚且无妨,但脸上却决不能发热。

    因为倘若发热泌将脸红,死人还会脸红,岂不是天大笑话。

    虞心影窘迫万分,力谋制止,但任凭是如何绝世超凡的内家高手,均决未练过能够制止脸红的独门功力。

    她无可奈何,只有利用一个内家“静”字诀。使自己镇静……

    镇静……镇静!

    果然,这“静”字诀,几乎无所不能,虞心影渐渐觉得脸上清凉起来,一颗心儿,也不再腾腾跳跃。

    她静了,赛伯温却动了。

    但这个“动”字,不是在偷香窃玉,偎颊亲唇等非礼之“动’。

    而是赛伯温的咽喉在动,舌头在动,嘴皮在动。

    换个形容方法,就是赛伯温不再械默.他开口说话了。

    这位“千面刘基”,说的是什么话呢?

    他说的是;“虞令主啊,橡你这样一位文通武达的绝代侠女,‘怎不令人倾倒,令人仰慕?难怪‘哈哈秀士’曹梦德兄,会为了你殉情自尽。”

    虞心影闻言,喇刚宁静下去的—颗芳心,不禁又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她不安的是,赛伯温既对“哈哈秀土”曹梦德殉情之举,加以赞美,则这位“千面刘基”,会不会也……

    虞心影念犹未了,赛伯温却又复自语说道:“可惜我赛伯温对虞令主私衷仰摹的片面相思,未蒙虞令主稍假词色.否则,我也愿在虞令主的灵床之前,横剑伏尸,随侍于九泉之下。”

    虞心影听了这几句话儿,芳心之中;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安慰,及愉悦意味。

    赛伯温语音略顿,继续说道:“但赛伯温愿在虞令主的灵前宣誓,我誓必为你报仇雪恨。”

    虞心影听得心中愕然,暗想魏老婆婆要宣称自己与卫涵秋相互恶斗,结果竟“南令甫幡”,同归于尽。如今,赛伯温怎还有立誓为自己报仇之语?难道他竟准备去找卫涵秋埋骨之处,掘坟直墓,鞭尸三百。

    思忖至此,赛伯温忽又语音转为狞厉地恨声说道:“我料准虞令主必与‘青幡仙客’卫涵秋恶斗身亡,定是被那心狠意毒的‘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所害!”

    虞心影暗暗叫苦,弄不懂赛伯温怎会有如此想法,发生莫大误会。

    赛伯温狞笑连声道:“魏老婆婆的罪行,昭然若揭。俏非她害死虞令主,心中生愧,内疚神明,怎会不敢让人进入静室,对虞令主的遗体,瞻仰凭吊。”

    虞心影听到此处,方明白赛伯温的误会因由,不禁想替魏老婆婆解释几句。

    但这种心念才起,便被她自行打消,因为死人倘若开口替活人辩白,岂不与先前那种死人会脸红害羞之举,同样是天大笑话。

    赛伯温又把语音转和,显得深情款款地低声说道:“虞令主的芳魂有知.请好好安患,赛伯温先襄助闻人俊兄,于明晨为你举行盛大隆重葬礼,然后再行设法搏杀那魏老婆婆,替你报仇,以慰你的泉下英灵就是。”

    话毕,语音窟然,使虞心影感觉脸虹心跳的男性热力,也带渐退去。

    跟着便响起轻微的步履之声.离开榻边。

    再跟着便听得拨闩门声患。

    虞心影再眯起一丝眼缝,悄悄看去。

    她看到那位对自己一往痴情的“千面刘基”赛伯温,正退出静室之外。

    如今,身经百战,不知会过多少强敌的“红叶令主”.陷人了莫大惶惑之中。

    她不知道应诙怎样应付赛伯温所说,将于明晨举行的那场隆重盛大的葬礼。

    因为,魏老婆婆宣称自己已死,“哈哈秀士”曹梦德为自己殉情,“千面刘基”赛伯温又曾凭尸悲悼,则自己若是不装死到底,却怎样向人交代?

    装死到无妨,但明晨的盛大葬礼,却是如何应付?难道自己竟要被活埋不成?

    虞心影自然不甘心被生生活埋,但她却束手无策。

    她如今只有一个希望,就是希望魏老婆婆赶紧回来,与自己商量一个稳妥对策。

    三更……四更……五更……

    转瞬间,五更将尽,天明在即,但魏老婆婆却不知有何事延误,仍未回转。

    虞心影沉不住气了,她想出一县办法,打算悄悄溜走,来个“尸遁”。

    虽然“尸遁”并非善策,定会使“玄冰凹’中,疑神疑鬼,闹得天翻地覆。但总比硬被埋葬,变成一具活尸,来得好些。

    虞心影主意打定,方待起身.却发现四肢绵软无力,不能转动。

    她大吃一惊,睹忖自己这种情况,是中了无形奇毒,坯是被人用神奇功力暗制。。

    静室之人,除了‘千面刘基”赛伯温外,别无其他人物,赛伯温喃喃自语,一往情深,又怎会对自己暗下毒手?

    何况要想制住自己血脉,并使自己毫无知觉.非具极高深的神奇武学不可,赛伯温哪里会有这等高功力。

    受人暗制,既不可能.则只有中毒,或中了“酥骨迷香十之类。

    但毒从何来?鼻中又从未嗅得香气,虞心影委实百思不解,莫名其妙!:就在她惶惑万分之际,忽然听得隐隐有丝竹衰乐声患,静室附近,也有人走动。

    虞心影知道这是闻人俊、赛伯温等,在替她安撑葬礼,遂暗暗叫苦地欲待睁目观看。:槽了!不仅四肢无法转动,连跟皮也睁不开来。

    虞心影万般无奈,只得甘冒各种指责地出声呼救。

    常言道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又道是:“屋漏偏遭连夜雨,行船又遇顶头风”竟发现嘴舌发僵,喉音已失。

    这一来,虞心影除了心中明白,双耳能听以外,筒直成了个活死人,所差的只是尚未殓棺入土而已。

    转眼间,天已大亮.闻人俊与赛伯温双双人室,赛伯租神色凄然地,向榻上这位“红叶令主”抱拳祝祷说道:“虞令主芳灵默鉴,魏老婆婆于昨夜临去之时,曾嘱务须准备棺木,今晨为虞令主举行隆重葬礼。

    “如今,魏老婆婆一去不归,闻人兄既不便违背老婆婆意旨,又不敢久渎虞令主的遗灵,遵摔领‘玄冰凹’中所有人物,恭行大典,奠祭芳魂,以使你人土为安了。”

    说完,便听得沉重脚步之声,知是命人将棺木抬进室内。

    虞心影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连眼皮都不能睁,只好乖乖认命,听人摆布。

    棺木在榻前放下,赛伯温便以异常悲凄的语调,向四名使女,缓缓说道:“你们好好把虞令主的遗体,移进棺中,我们便要去往‘玄冰凹,内,举行祭奠了。”

    四名使女,应诺—声,果然立即把虞心影抬进棺内。

    可怜,虞心影有口难言,身又不能动弹,根本无法作出任何一种动作,来表示自己未死。

    人—入棺,衰乐又奏,虞心影觉得连人带棺,被人抬起,缓步往室外走去。

    她心中好不着急,为什么魏老婆婆竟仍不回转?看来自己难逃脱这场惨遭活埋之祸。

    走到“玄冰凹”的广场之上,抬棺使女,便步上一座临时搭建的小小平台。

    在这平台之上,先已置有一口棺木,也未封棺,其中盛殓的即是“哈哈秀士”曹梦德。

    赛伯温微—挥手,命使女们退下平台,独自站在虞心影的棺前,神情诚恳地低声祝祷说道:“虞令主,人生难合寿天,似有定数,想不到以你的旷代功力,绝世姿容,竟于转眼之间,便告委化。桐棺痤玉,黄土埋香,旧交如梦,情何以堪?赛伯温心碎之余,以一夜光阴,手制此棺,借表微忱!人间天上,两意如通,敦请虞令主的芳魂精爽,鉴此区区便了。”

    祝祷完毕,转身走下平台,便请闻人俊主持祭礼。

    闻人俊知道赛伯温因对虞心影痴恋颇深,心情定极沉重.遂想早点结束这场祭礼,使虞心影人土为安,免得赛伯温睹状伤怀,更多痞触。

    故而,这场祭礼,虽颇隆重,也颇简单,闻人使率领“玄冰凹”

    内所有人物,恭行奠祭以后,便为虞心影、曹梦德二人,封棺入穴。

    基地虽已择好,但赛伯温临时忽然认为应该等魏老婆婆回来,亲手洒土封穴,比较恰当。

    闻人俊也知道这位“白发杀人王”,性如烈火,太以难缠,遂点头同意,把两口棺木,暂厝在墓穴近旁的一个山洞之内。

    众人纷纷散去,只留下一名弟子.在棺旁守护。

    虞心影听得众响皆寂,不禁摇头苦笑。

    这摇头苦笑,本是一种意识上的动作,但不可思议的事儿,居然发生,意识上的动作,竟成了实际举措。

    所谓“实际举措”,就是虞心影的那种身不能动,眼不能睁,口不能言的症状,突然消失!

    怎会知道症状消失?便是由于虞心影这下意识的摇头苦笑。

    她摇头.头颈居然可以随意转动。

    她苦笑,喉间居然可以笑出声来。

    虞心影在棺中惊奇欲绝,但却把那位奉命守棺,面忽然听得棺中有人发笑的弟子,吓得半死。

    这名弟子,对着棺木,呆然瞳跟之际,虞心影在棺中也睁开了一双妙目。

    因为她先前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跟不能睁。如今既可摇得动头,笑得出声,她自要试试是否也睁得开跟。

    眼皮动处,妙目双睁,看清了自己果然是躺卧在一口质料上佳,异香都人的棺木以内。

    虞心影身已能动,口已能言,眼已能睁则下一个动作,便是她要试探她是否能够提聚真气内力。

    一口真气提处,觉得不仅毫无滞意之感,反而充沛异常,虞心影遂双手齐分,猛力一震。

    这一震,把口上佳棺木,震得四分五裂,那名吓破了胆,吓掉了魂的“玄冰凹’中弟子,也被碎木裂脑,尸横就地。

    虞心影一跃出棺,仰天透了一口长气,恍疑适才种种,全是梦境。

    她转身凝劲,挥掌疾落,向旁边那口曹梦德的棺木劈去!

    因虞心影疑是梦境,遂想看看这位“哈哈秀士”.是否已归劫数。

    “砰”然一声,棺盖硬被劈裂,虞心影伸手揭去碎木,向棺木中注目看去,不禁秀眉紧蹙。

    她那口棺木,似是虚虚幻幻的梦境。

    他这口棺中,却属明明白白的事实。

    “哈哈秀士”曹梦德躺在棺中,头颅碎裂不堪,死状十分凄惨。

    虞心影看得始而惊,继而悲,再而疑,终而莫名其妙。

    人生当真如场戏,自己昨夜今朝之间,似乎粉墨登台,唱了一出精彩好戏。

    这出精彩好戏的男女主角,自然是“哈哈秀士”曹梦德,与“红叶令主”虞心影。

    几名重要配角,则是“白发杀人王”魏老婆婆,“千面刘基”赛伯沮,“屠龙手”闻人俊等。

    如今似是锣鼓已停,戏曲已终,红毯毹上,一片凄凉,台下也观众齐散,一片寂寞。

    但主角之一的“哈哈秀士”曹梦德,却永远再发不出他那“哈哈”狂笑之声,长眠棺内.对他所饰演的脚色,作了最忠实的贡献。

    虞心影怎不茫然?她弄不懂这位专门师法曹盂德的曹梦德,既已盖棺,却得到了什么定论?

    是他负了天下人,还是天下人负了他呢?

    曹梦德的戏剧生活,已告永远休止,不论他善恶如何,在自己的感觉里.他毕竟总是一位有血气的性格演员。

    自己呢?

    自己的戏剧生活,似是仅经小体,如今又在开始。

    从半部戏文中,自己所扮演的,究竟是主角?是配角?是喜剧?抑是悲剧?

    这些问题,已足使虞心影为之茫然,但还有—项使她更茫然的大问厘。

    这大问题就是谁是目前这场虚虚实实.真真幻幻,悲悲喜喜,文文武武,极为精影的戏剧导演?

    虞心影有一半怀疑是“千面刘基”赛伯温。

    还有一半怀疑是“青幡仙客”卫涵秋。

    怀疑赛伯温之故是因自从这位“千面刘基”,进入静室探看之后,自己才全身受制,几乎惨被活埋。

    怀疑卫涵秋之故是因所有新旧交游之中,只有这位“青幡仙客”,宛如天际神龙,不时隐现,其踪迹举措,无法捉摸。

    这两项怀疑的因由,均有相当道理,但却有另外两项因由,使虞心影无法确认赛伯温或卫涵秋.定是这场精彩好戏的幕外导演。

    若是“千面刘基”赛伯温,则他导演稿出这场有悲有喜,有惊有险,精彩好戏的用意何在?

    潇湘书院图档    杨柳青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