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金陵十二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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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金陵十二钗 (第1/3页)

    今天,是八月廿五日。

    也是扬州“花会”的最后一天。

    来看“花会”的人也到了最后**。

    一大早,就有人先来占据最靠近看台的好位置。

    一到中午,“瘦西湖”边已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大家都在兴奋地议论着过去九天的“花会”情形,眉飞色舞,可见都是看得太开心了。

    大家都在询问今天的压轴好戏是怎样的?

    他们当然不知道“平山堂”发生过什么事?

    更不知道当今皇帝也来了扬州,这次“花会”,就是沾了皇帝老儿的光。

    大家所热烈关心的,是那些人见人爱的绝色美人儿。

    还有黄金等“彩头”。

    也不知是谁,传出了“消息”,立时,人山人海哄成一片。

    那“消息”,是等下所有的美人儿都要在台上亮相,和大家照面。

    好像一块千斤巨石,投入“瘦西湖”,泛起了涟漪,人人兴奋到了极点。

    因为,他们将不化一文钱,看到扬州的一流绝色,在平时,这些大美人因为都是“红倌人”,是盐商巨贾才可得亲香泽的尤物,身价极高,除了腰缠万贯的公子少爷可以“打茶围”,听美人轻敲牙板,清歌一曲,三日绕梁外,一般人,是连人影儿也看不到,不是不想看,而是没有看的资格,无力一掷千金,十丈缠头呀。

    何况,听说除了扬州绝色外,还有秦淮佳丽,也由“花会”不惜明珠百斛,香车载来。

    这一来,宁可饿肚子,也舍不得离开一步了。

    每个人,都集中看着那富丽堂皇的大看台上。

    也看着垂曳的珠帘。

    一个一个的美人儿,都将由帘下轻移莲步,带着香风走出!

    台上的锦幔后,已奏起了悦耳的细乐。

    看台宽达十丈开外,除下柱子外,视线很宽,由正面,两侧,都可看到台上的一举一动。

    可是,谁也没注意在高大的看台正面穹顶上,有一座大约三丈方圆的吊台。

    由于重重锦幔垂曳,便是靠近台边的人,也无法看到那个高悬半空的吊台。

    吊台的两面,都有浮空高架的“飞桥”。

    “飞桥”每一根栏杆,都是用锦缎与彩球扎好。

    由吊台上俯视,一览无遗。

    这时,吊台上空无一人。

    只有十六个锦衣壮汉,在两边“飞桥”上来回走动着。

    在正对台上的十丈外,也有一座平台,宽达十丈,一样披红挂彩,一字排开十个席面。

    席上,杯盘俱备。

    那是专为裁判“花会”的大爷们而设。

    能列为席上客的,都是盐商巨贾。

    还有,清客名士。

    也是所有的观众很羡慕的位置。

    有二十个公门中人,在平台两边走动着,当然是负责维护安全,及不准闲人上台。

    又有谁敢上台?

    在几千人的注目下,全场起了一阵骚动。

    四个身穿罩缎的人,出现在正面台上。

    二丈大小的一块红绸,悬挂在台边。

    红绸上墨迹淋漓:

    敬告大家周知:

    本届花会,今日结束,共计选出名花三十六人,得中雀屏入选之娇客共十八人,尚有名花半数,备位英雄,十二钗,今日全数到齐,洁身以待。今日子夜,花会结束,切盼列位英雄,天下豪客,尽速上台,我等为助佳兴,特再加巨彩,凡入选金陵十二钗之娇客,除应得之花彩外,每位加送美婢八名,俊仆八名,明珠十颗添妆,披红游街三日,百年难遇,曷兴乎来。

    本会结束之前,另选花魁三名,入选娇客,一律加冠“武状元”、“武探花”、“武榜眼”荣衔,嵌珠金冠各一,此布。

    有人高声念着,又响起一片叫嚷之声,全场嗡嗡。

    为了这一张布告,又增加了刺激,也使人更兴奋。

    不少人唉声叹气:“奶奶的,我若知道练武有这么大的好处,一出娘胎就去拜师学艺啦,中了一彩,八辈子受用不尽咧。”

    实在,彩头太诱人了。

    那四个人已经退入台后。

    细乐声悠然而止。

    三声檀板敲处,全场鸦雀无声。

    只见一人由台后掀帘而出,却是一个肥头胖脑,一身华服的中年人,挺着大肚子,迈着鸭子脚,一摇三摆地走出来。

    马上,台下有人私语着:“他是谁?”

    “就是盐商钱百万嘛。”

    钱百万在台口站定,先咳了一声,仍想吐一口老痰,又自咽下,咧嘴一笑,双眼挤成一道缝,他吃力地开口了:“各位乡亲父老兄弟,今天是花会最后一天,大家都看到布告了。一炷香后,美人儿就和大家见面了,各路英雄,只管上台——咳咳,我要告诉大家一句,就是不可吵闹,好好的看着。”

    说罢拱着手,向三面环拱了一下,回身,一手敲着背,走入帘后。

    细乐声又起。

    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在台上。

    对面的平台上,公差们一声吆喝:“大家让开!”

    一乘一乘的大轿,直到平台之后停下。

    纷纷出轿的人,多是肥胖如猪的,由俏环与俊仆搀扶着上了平台。

    彼此揖让着入席。

    食盒纷上,水果点心,先摆满了席面,真叫人看到就流口水。

    就在这时,谁也不知道,在台上的吊台上正在忙着。

    三个喇嘛,两个老者,三个巨灵般大汉拥着一位锦袍人过了飞桥,在雕龙披锦的“逍遥椅”上坐下。

    接着,又有两人紧随一金冠紫衣的美少年,在锦袍人左侧入座。

    正是弘历与福康安。

    除了“天龙”等三个喇嘛,两个老者,就是从黄山赶回的曾天泽和霍天恩。

    陪侍福康安的二人,就是石磊与许汉忠。

    那三个巨灵大汉,却是“无敌三勇士”,由乾隆赐名为“额布”、“额囤”、“额保”。

    这三人力大无穷,万夫莫敌。

    分布在天桥的锦衣大汉,就是“无敌铁卫”。

    还有,以各式装束混在人丛中,密布台下四面八方的全是大内高手。

    佳肴美酒,已摆满了香案,弘历君臣,轻斟慢酌,好生享受。

    一阵笙簧嘹亮,台上两边珠帘高拽。

    全场目光一亮。

    先听一阵环佩细碎,香风先送,靠近台下的人先闻到阵阵幽香。为之连缩鼻子,细细体尝。

    牙板响,莲步如舞,分由两边各走出两位美人。

    都是一式“旗装”,长长的旗袍,高高的木翘,头挽宫髻,满缀珠翠,手执云纱香巾,半掩朱唇,走到台口,并肩而立,大家凝视未定,正在注视她们的花容月貌之际,她们已面向台下,行了一个旗礼,嫣然一笑。

    真是一笑百媚生,把台下的人,笑得目瞪口呆,她们四人已翩若惊鸿,转娇躯,回莲步,分向左右珠帘后走去。

    大家才回过神来,不少人咽着口水,却做声不得。

    锦幔后,已有人大声报出她们的花名,由左向右,除了靠近台下的人听得清楚外,仍是距离远的人,听不到,看不清。

    反正,雾里看花花更艳,远处的人,也觉得台上人眉目如画,美得要命罢了。

    接着,牙板再响,又是四人走出。

    同样的向大家照面一笑,转身,同样的有人报出她们的花名。

    她们虽然容貌各有不同,芙蓉面,柳叶眉,樱桃口,是差不多的。

    不过,如仔细看,却有环肥燕瘦,高大娇小之分,都是美人儿则一也。

    绝色争艳,都是罕见的,看得大家目迷五色,一时,谁也看不清哪一个最美,万紫千红总是春,好看煞人。

    三十六个旗装美人陆续亮相过去了,谁也记不清她们的花名。

    在香风传远,薰人欲醉中,锦幔后有人大声宣布:“十二金钗要出台了,大家注意。”

    还用招呼?每个人都眼如铜铃一样。

    只听锦幔后又叫道:“金陵十二钗,都是清倌人,色艺双绝,秦淮佳丽与扬州风月孰高孰低,请大家品评!”

    牙板又响!

    由左右珠帘下各走出一位宫装美人。

    她们是紧身袄,曳地长裙,又走得慢,柳腰儿娇又软,恍如垂柳舞风前。

    她俩到了台口,向台下福了一福,猛回身,以极快的细碎台步隐入珠帘之后。

    出来慢,进去快,把每个人的心弦拉得紧紧的。

    只听锦幔后在报名:“靠左,第一钗‘花见羞’,靠右,第二钗‘柳含烟’。”

    又是两人走出。

    这样,先后亮相了五对,虽同是宫装,由于衣饰,颜色各异,头上饰物也不同,不像刚才三十六人一式旗装的单调,也更吸住了全场的眼光与心神。

    靠近台下的人,已听出她们的花名是——

    第三钗 笑沉鱼

    第四钗 羞落雁

    第五钗 软 玉

    第六钗 温 香

    第七钗 一半娇

    第八钗 芙蓉屏

    第九钗 郁金香

    第十钗 醉玉人

    好半响,才听到牙板再敲!

    最后出来的这两位,都半低眉,十分羞,现身快,回身更快,大家只在她俩一福的刹那,看到飞舞不定的花容,还未捉摸到影儿,她俩已隐入珠帘之后。

    锦幔后大声叫道:“第十一钗,洪楚楚,第十二钗,甄怜怜,刚刚出道,十分害羞,大家看清了?”

    谁敢开口呢?

    台后一顿又发话了:“扬州美人,尚有十八位名花无主,金陵十二钗,前天才到,诸位英雄,尽可指名先定,上台依台规比武,还有三十个大好机会看谁本事大,夺取三花魁,请了,请了。”

    台下起了一阵哄动,大家才算回过一口气来。

    在吊台上,弘历指敲椅垫,好像在想什么?

    福康安在呆呆地出神。

    “天龙”等三个喇嘛频频吞着口水。

    曾天泽与霍天恩扳着脸,蛮正经的。

    “额布”和“额图”、“额保”胀红着腔,舐着嘴唇。

    只有石磊和许汉忠毫无表情。

    石磊因为肩上受伤失血,一边白脸更苍白得怕人。

    乾隆放下玉杯,嗯了一声:“果然都很标致,宫中不及也。”

    福康安如梦初觉地,唔唔道:“可惜……”

    乾隆道:“可惜什么?”

    福康安玉面一红,道:“奴才因为她们出身低贱,又都是汉人,空负大好美色!”

    乾隆微笑颔首,道:“你说的不差,你看汉家姑娘和咱们旗女有何不同之处?”

    福康安道:“汉家贱女岂能与本朝贵女相提并论?”

    乾隆拈须笑道:“朕明是问两者有何分别?与贵贱无关。”

    福康安噢了一声:“本朝贵女,刚健婀娜,汉家贱女,只是娇柔而已。”

    乾隆点头笑道:“大有见地,因为咱们旗女多习骑射,汉家姑娘只会绣花儿。”

    福康安笑道:“汉家女人只会缠小足,连站都站不稳,有什么用?”

    乾隆失笑道:“美色可供赏玩,岂是无用?”

    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乾隆又道:“论容貌之美,恐怕京中咱们那班‘格格’都难相比。”

    福康安不答腔了。

    乾隆笑道:“听说汉家女也有会武的?”

    福康安道:“皇上说的是!”

    乾隆笑道:“可惜这些姑娘不会武功!”

    福康安笑道:“如她们都会武功,咱们反而觉得麻烦了。”

    乾隆突然看着石磊道:“石爱卿,你等下问问下面管事的,那十一钗叫什么的……”

    石磊忙躬身道:“她叫洪楚楚,圣上有何吩咐?”

    乾隆道:“唔,还有第十二钗叫什么怜的?”

    石磊道;“甄怜怜……”

    乾隆道:“你吩咐管事的,先留下这两个。”

    石磊道:“奴才知道了。”

    乾隆拈须道:“看着办吧,朕想选几个侍候三位国师。”

    “天龙”等三人掩饰不了心头狂喜,一齐哈腰道:“谢圣上恩赐。”

    乾隆摆手道:“这不算什么,如三位国师中意,再多选几个也好。”

    石磊躬身道:“奴才领旨了。”

    乾隆点点头道:“还有额布他们三个,挑几个给他们做小妾也好。”

    额布等三人忙躬身谢恩。

    福康安道:“看,有人上台了。”

    君臣都向下看。

    台下轰然叫起好来。

    却见那个上台的壮汉,一式“燕子穿云”,由台下二丈处的人丛中窜身上台,所以大家叫好。

    福康安哂然道:“有三四分火候。”

    那壮汉在台上站定身形,叫道:“在下指名要甄怜怜姑娘。”

    乾隆失笑道:“那小姑娘实在标致,难怪人家先瞧上了。”

    台后走出一位黑衣老者,向壮汉拱手道:“很好,请壮士照台规行事。”

    那壮汉一抱拳,大声道:“在下黄九鼎,现年三十岁,出身淮北燕家寨。”

    许汉忠唔了一声:“原来是‘铁翦手’燕南飞的门下?”

    乾隆道:“有用吗?”

    许汉忠躬身道:“燕南飞是两道上的一流人物,擅长‘燕双飞’手法,党徒不少。”

    乾隆道:“那是可用了?”

    许汉忠道:“可他指名要甄姑娘……”

    乾隆摆手道:“这是另一回事,只要有用就由他施展!”

    许汉忠道:“奴才知道了。”

    那黑衣老者点头道:“壮士出身名家,擅长何种功夫?”

    黄九鼎道:“拳掌。”

    黑衣老者又点头道:“好,老夫即请台主讨教。”

    咳了一声,立即由台后大步走出一个黑脸浓眉的壮汉。

    原来,台规上写得明明白白——

    凡上台者,要先报出姓名、年纪、门户,才可交手。

    年纪不得超过四十岁。

    共分为掌、掌、指、兵刃、暗器五种比法,只能指定一种自认拿手的,一场分高下,能赢台主一招,就算中彩,当场请入后台。

    如失手,被摔下台去,甚至送命台上,也只有认命。

    先后九天,上台不下二三百人,却只有十八人赢了台主。

    当下,双方已经亮开门户,动了手。

    黑衣老者已退入台后。

    黄九鼎一出招,就是“燕衔泥”,右拳击向对方胸口,左手由右肘下五指合拢,猛向对方小腹抓去。

    那黑脸壮汉一式“拒虎门外”,振腕横掌,截向黄九鼎右手脉门,左手平推而出。

    黄九鼎右拳是虚招,力道贯注在左手指头,右手疾撤,左手已闪电般挥出。

    黑脸壮汉猛觉不妙,忙退一步,收小腹,沉左腕,平推之势,改为下削。

    黄九鼎嘿了一声,右臂一圈,拳击对方左肩,左手一抖,化抓为拳,击向对方右肩,正是“燕双飞”独门拳法中的“燕交剪”。

    黑脸壮汉“狮子大摇头”,猛沉腰,一晃上身,右脚飞起,猛踢黄九鼎心口。

    这是最毒辣的“穿心脚”。

    黄九鼎忙撤双手劲道,上身疾仰,两手一兜,由下向上,想兜住对方小腿。

    黑脸壮汉一脚踢空,左脚一旋,猛收右腿,推窗望月式,借半翻身式,翻出一掌。

    黄九鼎一纵步,斜出三尺,双臂一振,以“燕绕粱”

    式,分击对方两太阳穴。

    黑脸壮汉双掌一分,以“双分日月”式分截黄九鼎左右脉门。

    黄九鼎疾撒手,一脚平踢而出,踢向对方小腹。

    黑脸壮汉双臂一沉,反抄手,想抄住黄九鼎脚胫。

    黄九鼎大喝一声:“着!”

    右脚一收,双掌交叉击出。

    正是“燕穿花”。

    黑脸壮汉变招不及,空门大露,猛侧身让过了黄九鼎左手掌风,却被黄九鼎右拳余势,击中左肋骨。

    肋骨上最经不起打,只见黑脸壮汉一咧嘴,连退三步,一声:“输了!”

    掉头退入台后。

    那黑衣老者拱手而出,道:“壮士赢了,可喜可贺!”

    台下响起了一片吼叫。

    黄九鼎叉手道:“承让,承让。”

    黑衣老者摆手肃客。

    “壮士请。”

    便把黄九鼎领入后台去了。

    石磊与许汉忠互看一眼。

    乾隆拈须道:“好!此人功夫不错!”

    猛听台下一声怪叫如雷:“好小子哇!把最标致的一个弄到手了,咱们来要第十一钗!”

    话落,一条人影,已施展“天马行空”的身法,凌空三丈多落在台上。

    台下又是叫好不绝。

    但等他立定身形,又好笑起来。

    因这位仁兄,一张蟹脸,偏偏又是密密加圈的大麻皮,加上钢髯如针,环眼如铃,身高八尺,臂如拷栳,声如闷雷,十足一个粗胚,却难为他有那么俊的轻功。

    凭他这张尊容,竟想赢得美人为妻,真叫人有点那个。

    大约此君也有自知之明,或者天下人都不肯承认自己长得丑,他大约看到台下的人冲着他又笑又乐,而台主不见出面,环眼一鼓,吼道:“台主在何处?可是怕了咱家的拳头?”

    后台咳了一声道:“好汉先照台规……”

    那黑衣老者走了出来,拱拱手。

    大汉叉手道:“咱家郝壮飞,名列‘燕云十三客’的老八,三十岁啦。”

    黑衣老者脸上飞掠过一丝异色,拱手道:“原来是威震河北的好汉,请问擅长何种……”

    话未了郝壮飞已厉声叫道:“马上,步下,内外五门,兵刃暗活都行。”

    黑衣老者几乎失笑道:“朋友,样样精通,高明之至,但台规只限一种。”

    郝壮飞不耐地道:“真扫兴,不过瘾,那就玩玩拳头吧。”

    还晃了一下右拳。

    黑衣老者沉声道:“好,请台主!”

    一个黄衫大汉应声由后台走出,步履间,如钉入木,行家一看,便知此君下盘功夫很深湛。

    别看郝壮飞粗鲁,江湖礼节还不错,向黄衫大汉一抱拳,唱了一个大肥喏:“老兄也是台主,请亮万儿,咱家不知你们到底有几位台主?”

    问得有理,台下也有很多人在思忖这一点呢。

    黑衣老者本巳走向台后,闻言止步回身,咳了一声:“依台规,台主倒不通名,好汉请吧。”

    等于说不必废话,只管动手。

    黄衫大汉一声不响,已活开马步,缓缓“打圈”。

    郝壮飞大约觉得受了轻视,环眼一瞪,呀了一声:“好的,看拳!”

    双臂一振,骨节贯劲,劈啪作响,左拳一晃,右拳抖出,“呼”地一声,拳风震耳,卷起斗大的急漩。

    台下喝彩大作。

    黄衫大汉似不敢硬接,身形一旋,已滑出丈许。

    郝壮飞吐气开声,进步欺身,双臂交错,双拳齐发。

    黄衫大汉哼了一声道:“好,可是查家‘奔雷拳’?”

    话声中又移身换位,避开了两记猛烈拳风。

    郝壮飞怪叫一声道:“歪种!既然识货,为何不敢和八爷换招?”

    说着,又是闪电般连发三拳。

    果然,拳风迅厉,呼呼作响,势若奔雷,郝壮飞神力惊人,每一记拳风,都不下千斤力道。

    黄衫大汉身如飘风,竟脱出拳风之外。

    台下性急的人,就大叫起来:“打呀,打!台主为何不敢还手?”

    黄衫大汉突扬狂笑道:“让你三招,该轮到本台主了……”

    话未落,人已到了郝壮飞左侧,两臂连振,已还了两拳。

    郝壮飞果然不等闲,吼了一声:“来得好,够种!”

    霍地旋身,拳影如山,轰轰连震,已还了六拳。

    黄衫大汉连换了几个步位,才闪避开对方凌厉的拳风。

    郝壮飞得理不让人,拳如暴雨,汇为一片闷雷连串,好像尽是他的拳影,掌风,把对方笼罩着。

    黄衫大汉身如幽灵,在拳影中闪烁飘忽,似乎只能招架。

    外行人一看,都认为郝壮飞占尽上风,随时可以把对方一拳打倒。

    台下一齐起哄,有的大叫:“台主又要垮了!”

    有的瞎起劲:“大个子,加劲,快打,美人儿就到手啦……”

    闹哄哄的一片,偏是闲人多管闲事。

    内行人却有不同的看法。

    郝壮飞的拳风固然猛恶,极得声势,黄衫台主似乎只有挨打的份儿。

    但,台主能从容应付,并无败象,是深得“蓄劲”之旨。

    亦即以柔克刚,以四两拨千斤之打法。

    那台主显然是想先消耗对方力道,等对方再衰三竭时,便是他反击之时。

    有杀手而不眩露,先骄敌心,此善战者。

    台上两人势如猛虎搏病狮,好像强弱立判,实际在缠斗中。

    吊台上——

    乾隆看得频频点头。

    原来,乾隆也是会家,一身所学,虽不及一代枭雄“雍正”之精,却是看得多,所知亦博。

    他也很欣赏台上的拳法,更看出台主存心不良,爱才之念,油然而生,侧顾石磊道:“石爱卿,你吩咐下去,让这大汉子入选。”

    石磊忙躬身道:“奴才理会得。”

    福康安蹙眉道:“皇上可曾考虑到此人根本不配……”

    乾隆目注道:“你是说他功力不够资格?抑是说他配不上那女娃?”

    福康安道:“当然是后者,姐儿爱俏,不知会如何幽怨呢!”

    乾隆失笑道:“你也会怜香惜玉起来?古人说得好,笨汉每骑骏马走,巧妻常伴拙夫眠,世间多少不平事,不会作天莫作天!为了网罗人才,何惜美色之赏?”

    福康安提醒道:“皇上刚才不是说过……”

    乾隆笑道:“原来是这个?天下绝色,不知多少,朕自有主张。”

    福康安道:“君无戏言,一经入选,咱们就只有把女娃给他们。”

    乾隆笑道:“当然,匹夫尚不失信,何况人君。”

    福康安也笑道:“他们只知道是那班盐商开心作乐,才有这次花会!”

    乾隆失笑道:“康安,你怎么啦,有点神不守舍,还用他们知道朕躬在此吗?咱们原来的意思就是……”

    福康安没来由玉面一红,接口道:“奴才理会得。”

    乾隆大约不愿窘了自己爱将,转向石磊道:“石爱卿,‘燕云十三客’可是共有十三人之数?”

    石磊点头肃声道:“是。”

    乾隆沉吟道:“十三人都到齐了吗?朕想最好他们都到了。”

    石磊躬身道:“奴才已传令属下查看。”

    要在人山人海中找出十三个人?岂非鬼话?

    但在石磊看来,是稀松平常的事。

    因为他的手下,尽是江湖上人,人与人的关系,可以说凡是天下武林高手,只要已亮万成名的,石磊与许汉忠的手下,几乎全能摸到一些头绪,当然也能多少认识。

    他认为“燕云十三客”,一向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横行河朔,亦侠亦盗,各有专长,而都精于骑术,能够立在怒马背上由它奔驰几十里而不会失足。

    石磊与许汉忠当然也曾动过十三客的脑筋,想把他们收归麾下,也曾派人去卑词厚礼,以利相诱。

    无奈十三客都是燕赵豪雄,一口拒绝,只说过惯了江湖生活,不予理会。

    石、许二人,深知江湖禁忌,只可使人自动入壳,而不宜出于威胁强迫,否则,犯了众怒,是自找麻烦上身。

    刚才郝壮飞一上台,报了旗号,石磊就已吩咐手下注意,他认为十三人既然同是一伙,如来了,必然同在一处,只要找到郝老八刚才在台下停身之处,就可一索而得。

    所以,他才敢如此说。

    乾隆满意地嘉许道:“石爱卿,朕游江南,始知江山之美,看了这么多好手,尚在江湖,竟不受你与许爱卿之羁绊,始知天下之大,人才极多,朕可谓不虚此行,引为乐事矣。”

    石、许二人忙躬身道:“奴才只有竭尽忠心,敢不肝脑涂地,以报皇恩。”

    乾隆拈须道:“此番如顺利奏功,朕有重赏。”

    又嗳了一声道:“二位爱卿,台上很空阔,何不传话下去,同时多上几个,更多些热闹,又可多网罗一些人才。”

    石磊与许汉忠同时躬身道:“领旨!”

    立时传话下去。

    乾隆似乎十分高兴,回顾三个喇嘛,道:“三位国师,人言中原人物,多有能者,武林中不乏高手,安得集天下群雄而为朕用,三位国师,认为如何?”

    “天龙”等哪敢扫皇帝的兴头,一齐附和着:“圣上说得不错。”

    “震岳”道:“刚才上台的和这麻皮汉子,都不在咱们第二代弟子之下。”

    乾隆笑道:“朕突然想到,如果他们十三人都上台,都能入选的话,倒是一件使人高兴的事儿。”

    “嘉卜”喇嘛道:“那要看他们的了,本座想起,咱们前天才到,连今天也只看了三天,前面已入选十八人,不知是一些什么来路,可有中原一些门派的人?可要小心他们混进!”

    乾隆失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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