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古道斜阳

    三十 古道斜阳 (第2/3页)

  司马瑜由于本来就量浅,不敢多饮,只是频频吃着肉脯,老僧却似酒量甚豪,连吃了好几碗,依旧面不改色。

    酒菜都吃得差不多了司马瑜才搭讪问道:“打扰了这么久,还没有请教大师父法号!”

    老僧微微一笑道:“老衲苦核!”

    司马瑜觉得这名号很怪,微一迟疑,老僧又笑道:“苦乃百味之本,核乃百生之精,无一不从苦中来,浮生太多苦事,是故人方坠地之际,莫不呱呱苦啼,先识得苦中之味,始懂得生命之谛,苦中自有佳境,佛说一粒米藏大干世界,宇宙亦可作一核看……”

    司马瑜体会到他的话中道理很深,不觉肃然起敬,正容举杯道:“大师原本是一位得道高僧!”

    老僧哈哈大笑道:“相公太抬爱了,老衲四十五岁才出家,完全是为着谋生不易,这一袭僧衣,比较容易骗饭吃,十五年前行脚至此,受托照顾这些棺木,既不会诵经,又不曾礼佛,这得道二字如何说起!”

    司马瑜一骇道:“大师是受了谁的托付?”

    老僧微笑道:“说来也许相公不相信,老衲是受了棺中死人的托付!”

    司马瑜微一变色道:“大师在开玩笑!”

    老僧笑道:“老衲一点也不开玩笑,十五年前老衲也是游方至此,也因为天色已晚,准备在此挂单,那时庙中另有一位道友在此接待,饭后那位道友报过法号,自称悟净,邀老衲在此同居,老衲正苦于飘泊不定,欣然答应下来,一宿无话,次日醒来之时,那位道友元沓无踪迹,老衲找了半天,最后才在一座空屋中发现……”

    司马瑜变色道:“他是死人!”

    老衲大笑道:“相公说得一点也不错,老衲在空屋中找到了他的骨灰坛,上面写着他的生卒年月,以时序推算,他已经圆寂十几年了……”

    司马瑜大为吃惊,讷讷地道:“那……那大师以后可曾再见过令友……”

    老僧微笑道:“没有,那位老友好象职任已尽,从此未曾再露面!”

    司马瑜嗫嗫地道:“这事情太怪诞了……”

    老衲笑着话:“世间鬼神之话,原是信其有则有,信其无则无,老衲不过照着事实话出,相公相信也罢,不相信也没关系……”

    司马瑜怔了半天才道:“大师这些年来,一直在此地盘桓……”

    老僧点头道:“不错!这原来这一所荒弃的古寺,寺中寄厝的这些棺木,也不知来自何处,老衲留居了十几年,从未见有人来祭祀,相公还是第一个登门之人……”

    司马瑜脸现疑容道:“在下甫来之际,好象听见大师在对人说话!”

    老僧大笑道:“那是老衲在对棺中死人说话!”

    司马瑜大惊叫道:“对死人?”

    老僧微笑道:“相公不要害怕,老衲因为单身居此,自不免感到寂寞,闲中无事,只有对死人说说话解闷……”

    司马瑜连忙问道:“他们听得见吗?”

    老僧笑道:“老衲说话之时,并未拿他们当死人,因此他们会听得见,甚至于有的时候,他们还会回答老衲的话……”

    说到这儿,他瞥见司马瑜的神色都变了,乃又微微一笑,举碗猛干了一口酒,宽慰似地说道:“相公不要害怕,老衲不是说过,鬼神之说,在有无之间,相公抱定心中无鬼,把他们当作死人,他们就是死人了!”

    司马瑜口中唯唯的答应了,却禁不住心中忐忑地跳,老僧也不在意,吃喝一阵,将桌中的残肴都扫光了,才开始收拾碗筷道:“相公旅途劳顿!一定需要早些安息,老衲很抱歉别无床榻,只好委屈相公在这儿胡乱歇息一下……”

    司马瑜见他的木榻不大,方可容人,不禁皱起眉头道:“那不是要挤着大师了!”

    老僧笑道:“老僧终日无所事事,一宿不睡也没有关系,相公尽管在此安歇,老衲可以跟孩子们聊聊天以渡长夜……”

    司马瑜脸色一变,欲言又止,老僧似已觉察笑道:“相公不必多心,老衲所说的孩子们就是棺中的那些死人,老衲与他们相处日久,无形之中生出一种感情,开玩笑似的叫他们孩子,其实他们生卒年月俱都不详,很可能比老衲大得多了……”

    司马瑜面对着这么一个半疯半真的老僧与一大群死人,心中又怕又蹩扭,本来想马上告辞离去的,可是年青人的傲气又鼓动着他,觉得在这种情形下,被几句鬼话吓跑了,实在太没来由。

    呆了片刻,他才逊谢着道:“在下蒙大师如此招待,已是感谢不尽,如果还敢吵闹大师安眠,大师不必客气,还请在此地安歇,在下随便找个地方,只要能够聊蔽风露,就可以睡了……”

    老僧笑着站起身来摇手道:“相公快别如此说了,佳客远来,老衲只惭愧无以为敬,怎么还能简慢相公呢!再者老衲晚间极少睡眠,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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