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动力

    第一百五十七章 动力 (第2/3页)

为革命的“良好”习惯自豪,可这却成了两家大人的噩梦。特别是每逢阴天下雨,他们俩的妈妈就像得了头疼病似的难受。因为这种天气他们俩一回来,总是意味着会带回大量的盥洗活儿和缝补活儿。

    且渐渐的,由于他们这种“变态趋势”愈演愈烈,最后甚至成为了他们不剪指甲、不洗脚、不刷牙的借口。于是不但两家大人彻底受不了了,就在整条胡同里,他们的邋遢、不讲卫生也出了名。

    像水澜这种好洁净的女孩自然对他们深为鄙夷,把他们视为老鼠臭虫一样避之不及,而那些大咧咧的男孩也对他们敬而远之,彻底把他们当成了两个傻蛋。

    要不是最后几方同时下手,陈德元频频痛打他们腚锤子,常显璋用不给讲故事来威胁,两个忍无可忍的妈妈也采用不许吃饭的严厉手段来惩戒,才终于勉强逼着他们恢复了正常个人卫生标准,他们恐怕真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得跟叫花子一样了。

    应该说,除了这事以外,因为他们审美畸形而闹出的笑话还有不少。

    像平时照镜子,他们就总爱模仿英雄严肃或英勇就义的表情,自以为这是最有气魄的表情。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英雄都爱板着脸,一笑就不庄重、不神圣了。

    于是他们照相时横眉怒目,见女生横眉怒目,见父母时也横眉怒目。喜欢谁时,对谁就是横眉怒目的样子。就连他们的课本和笔记本上,画满了的革命烈士头像,也全都是金刚怒目的模样,脸上绝没有一丝一缕笑容。

    结果这样一来,他们不但吓坏了各自的母亲和洪衍武的小妹妹洪衍茹,在东西两院的邻居口中,还一致遭到了“有病”的评价。

    到最后,家里家外所有人都像看猴儿一样地取笑他们。他们这才觉得丢人,难以忍受,赶紧改了回来。

    总之,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这三部电影里的英雄人物虽然让洪衍武和陈力泉敬佩得要命,可在他们刻意又偏面效仿下,却只是一种东施效颦的作用。

    不过这也并不影响他们崇拜英雄的心气儿,在社会整体的大环境下,他们的脑子里仍然成天都是这些英雄的影子。

    至于《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和《红岩》这两部,其实对洪衍武个人的意义,远要比那些只能看个热闹的电影重要得多。

    因为这两部不但像电影那样为他提供了可供崇拜的英雄范本,也因为这两本的主人公与他现实生活的处境可以产生更多共鸣,在他屡遭欺凌的日子里,为他提供了一种莫大的精神支持。

    比如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有一段朱赫教保尔打拳的情节,那老毛子可以一拳把保尔打一个跟头。而保尔学会后,也变得纵横无敌,之后便凭借这一手,把纨绔子弟维克多打倒在了河里。

    洪衍武再读这本书的时候,就把这段反复看了有三四遍,喜欢得要命。说真的,他本来就渴望学会打架,好保卫自己,那么从这本里就更意识到了会打架的价值。

    漂亮小妞儿冬妮娅就是看到保尔把纨绔子弟维克多锤倒在河里后,才对他产生好感的。而之后在拥挤的火车上,保尔能把丽达从窗户里抱进来,靠的也是拳头和枪。

    这自然让他认定学会打架的窍门要比其他一切都重要,而他既羡慕保尔可以凭自己的拳头快意恩仇,也不由会去畅想,自己未来很可能会变得和这个凶狠的穷小子一样地厉害。

    这么一来,只要他一想起保尔,那夏日炎炎就不算什么了,寒风钻进肉里也不觉得冷了,就连那些压腿抻筋的痛苦、肌肉劳损的酸胀与精疲力竭时的眼冒金星、喉咙干疼,全都烟消云散了。

    他的身体里因保尔产生了一种神秘的力量,无时无刻不促使他的血液滚烫。使他如保尔附身,非挺起胸膛不可,哪怕练功再苦再累也不怕。

    这种力量来自于他对未来的期待与幻想,足以使他驱除疲乏和寂寞。

    他渴望未来,渴望复仇。他虽然因为家庭成份的原因当不了兵,但他相信自己也不是个孬种。如果比拳头,他总有一天会比赵火炉“强悍”,比蒋八一“凶狠”,比“豁子”和“鸡屎绿”更不怕死。

    这就是一个失去了尊严的黑崽子的梦。他把自己的未来,全寄托在了艺成出师的那一天。

    他要比别人狠!比别人强!他要让所有欺辱过他的人,都跪在他的脚下!

    说完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还要再来说说《红岩》,这本书对洪衍武来说则意味着另一种力量。它可以帮助他卧薪尝胆,压制怒火,忍住那些让人难以承受的欺辱。

    与洪衍武每日不懈练功一样,学校内对他的欺辱也无一日休止。不但学生间的每日骚扰依旧,班主任与工宣队对他的歧视也一日复一日地不间断,这些人仍然像对待癞皮狗一样地对待他。

    洪衍武每当看见这些人的眼睛就发毛,他从心里憎恨他们的殴打,痛恨他们的欺压,可更怕惹怒他们而心惊肉跳。于是便只有俯首帖耳任由这些人打屁股、抽嘴巴,变着法儿地拿他取乐,而他唯一的应对方式只是默默无语。

    时间一久,他实在感觉委屈得受不了,觉着再怎么坚持也坚持不下去了。这时他不知为何,突然一下子想起了《红岩》来,似乎他就是饱受欺凌的革命烈士之一,而学校的环境也在他的想象中变成了渣滓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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