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二章 唐城酒店

    正文 第四十二章 唐城酒店 (第3/3页)

    我这才注意到那人的手指奇长,骨节粗大,手掌上全是厚厚的老茧,乍一看就像戴了副肉色手套,知道是遇上了练家子。一想也是,这人既然能在“唐哥”手下混事儿,自然也非等闲之辈。心说玩砸了,这下糟了,“唐哥”没见着,一顿胖揍是免不了了。

    这时,几名厨师听到外面的动静,也提着菜刀和拖把从后面冲出来,七八个人把我围在了中间。其中一人手上拎着的,竟是一把炒菜用的铲子。

    正在这节骨眼上,忽听楼梯上有人轻唤一句:“慢着!”很斯文的一声。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戴着付金丝边眼镜的中年人快步从楼梯上走下来,几步来到那汉子跟前,咬着耳朵嘀咕了几句。

    那汉子垂下眼睛点了点头,心有不甘地看了我一眼,扭身冲那几个厨师道:“没你们的事儿,都回去干活!”,

    看得出厨师们都有点怕他,几个人一声不吭拎着家伙退了回去。两个小姑娘也靠在收银台上,小声嘀咕着,不时看我一眼,眼神里满是鄙夷。

    中年人走过来想把我从椅子上扶起来,我摆摆手,咬着牙自己站了起来。

    那人见我没什么大碍,松了口气道:“黑子不认识你,出手重了点。你既然是豁子的朋友,也算是我们的半个同门兄弟,还望这位兄弟不要介意。”说着冲我做了个“请”的手势,又向那叫“黑子”的汉子努努嘴,示意他带我上去。

    那汉子搔了搔头皮,有些不情愿地冲我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让我跟着他,然后迈步就往楼梯上走。

    “是唐哥同意见我了?”走在楼梯上我问黑子。

    黑子一声没言语。

    两人上了楼,我见楼上见缝插针地被隔成了许多个包间,中间的过道也不是一条直线,而是七弯八拐地在一个个包间之间绕来绕去,跟迷宫似的,心里直犯嘀咕:通道“唐哥”就在这样的包间里“办公”?

    我跟黑子绕过那些包间,见他一声不吭地把我往一条很窄的走廊里领,我警觉起来:难不成他们要害了我?不由放慢了脚步,同时竖起耳朵留心身后的动静。

    转眼间黑子已走到走廊尽头,伸手打开了墙上的一道门。走到近前我这才发现门外面有一架铁梯子,站在梯子上往下一看我不由吃了一惊。

    下面出现了一个不小的院子,对面的房屋较之一般民居要高大许多,青砖黑瓦,画栋雕梁,一看就知道是座有年头的老宅子,虽然经过改建,仍残存有当初的风貌。

    院子里青砖铺地,花木葱茏,院中一架紫藤,顺着石条搭起的架子几乎爬满了半个院子,不少藤条都勒进了石缝里,光看那碗口粗细的藤干,树龄和这座老宅子的岁数应该有得一比。

    尤其东边一带粉墙下,顺着墙根用太湖石围出了一个水池,池边竟种着几棵碗口粗细的五针松,枝干虬劲,树冠紧致,一看就知道品系纯正,应该是从北海道移栽过来的,树龄不会少于几十年。像这样纯正的日本五针,按市价每一棵都在百万元以上。

    日本五针松的特点是针叶短小,树冠紧致,枝干苍劲,乃观赏树中的极品。因其原产于北海道海拔800米以上云雾缭绕、空气湿冷的高山上,扎根于石缝之中,根系已经退化,主要靠针叶来吸收空气中的水分,所以对环境的要求极其苛刻,移栽的成活率非常低。加之日本政府出于保护环境的考虑,一直严格限制该树种的出口,所以价格昂贵。

    透过松针筛下的缕缕日光,可以看到池中养着几十尾锦鲤,游动起来,但见树影婆娑中波光鱼影五色杂陈,晃动的光影反射到雪白的墙面上,真跟一幅淡墨水彩一样……

    要不是亲眼看到,真想不到在这人头攒动的街市后面,还有这样一个幽静的去处。

    黑子见我只顾看院子里的景致,咳嗽了一声,我醒过神来,跟在他身后顺着梯子走下来。

    这副铁梯被固定在酒店的外墙上应该有年头了,风吹雨打的,油漆都快掉光了,人走在上面颤颤巍巍地直摇晃,看得出平时很少有人走。心想真是怪事,难道这唐哥是一残疾人,一年半载的才出一次门。一想也不对,那伺候他的人也少不得进进出出的吧?再说豁子口中的“唐哥”不像缺胳膊少腿的,可我转着脑袋找了一圈,也没见这院子里有别的门呀?

    黑子引着我穿过那架硕大的紫藤架,踏上几级石阶,沿着回廊朝正房走去。

    来到正房门口,黑子站住又咳嗽了一声,然后才推开门,冷着脸冲我做了个请的手势。我手里捏着一把汗,抬脚迈过高高的门槛走进屋子,紧张的腿都有点打晃。

    屋子里光线很暗,显得有些阴森森的,这也是一些老房子的通病,从光线充足的院子里乍一进来,一时之间眼睛难以适应。

    过了足有七八秒钟的工夫,我才辨认出屋子里还有一个人,那人背对着一扇窗户坐着,从窗户上透进的光线勾勒出一个灰蒙蒙的影子,光秃秃的头顶上泛着油光。

    没想到,威名赫赫的“唐哥”竟然是个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