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六章 豁子的家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豁子的家 (第3/3页)
撞疼了我。
我起身打开挎包，把那只装有二十万现金的牛皮纸袋放在桌子上，说这是豁子的全部积蓄。
那个坐在椅子上，一直冷眼看着我的男人，全身哆嗦了一下，他盯着那只纸袋子慢慢站起来，紧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把椅子往前推了推说：“这位兄弟，请坐、快请坐。”
豁子的姐姐看了看那只牛皮纸袋，猛地转过脸来直勾勾盯着我，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儿，突然像决堤的水一样流的满脸都是，疯了似的喊道：“是你们把他杀了！你们合伙杀了他是吧？我弟弟是不争气，可他也是人呀，和你们一样的人……你们把他卖了多少钱，肝多少钱、肾多少钱，肺又卖了多少钱？你们把他杀了不算，还把他的下水给卖了呀！”
豁子的姐姐长得和他很像，特别是那双细长的眼睛，这更让我难以正视那张淌满泪水的脸，尤其是在字斟句酌地编着瞎话的时候。
“大姐……”我欲言又止。
那中年男人听到豁子的死迅，先是一愣，接着就反应过来，急忙扯了扯他媳妇的袖管说：“你这是干嘛？人家大老远的跑来，那是跟咱兄弟的一番情分，一看就知道，这位兄弟是重交情讲义气的人。”
说着，他哆哆嗦嗦地给我倒了杯水，一直把杯子递到我下巴上，另一只手在那只纸袋上按了按，怕它掉到地上似的，往桌子中间推了推。
待豁子的姐姐冷静下来，我擦去眼角的泪水说：“大姐，请相信我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我能保证，我的朋友也不是那号人。你弟弟他真的是坠崖……我心里也很难受。”
最后，我跟豁子的姐姐要走了那件衬衣。
豁子的姐夫——那个面目可憎的男人，打着手电殷勤地把我送下楼来，一路上，不住口地夸我。
虽然不时有空载的“的士”从身边驶过，但我没有招手拦车，只想一个人漫无目的的随便走走。直到走出去老远，我又回头看了一眼，在岛城璀璨的夜空下，那座破败的筒子楼隐身在夜幕下，萎缩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象这座城市的一段盲肠。它留给我的印象，只剩下了墙体上那几个刺眼的“拆”字。
在那个有星光的晚上，我特意去了一趟中山公园，烧掉了那件衬衣，把灰烬还有几个变形的纽扣统统装进一个铁皮盒子里，埋在了当年我和豁子相识的那棵大树下。
如果豁子真的已经死了，而且人死后真有魂魄的话，希望豁子能找到这里，这件衬衣也许能引领他重回过去的时光，踏上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