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卷105、秤心(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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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恩阿哥这两位皇孙却也都成年,且完婚了去了。便是皇子没人能跟永琪争,可是两位皇孙却未必。”

    婉兮不由挑眉,“姐姐的意思是……?”

    语琴轻哼一声儿,“绵德阿哥的福晋,可是和敬公主所出的大格格。那位可更是心比天高的主儿,别说她看不上庶出的绵恩,便连永琪这位庶出的舅舅,她也未必放在眼里呢。”

    “绵德阿哥是长房长孙,且是年幼之时就已经承袭了定亲王,如今倒是所有在世的皇子皇孙里唯一的亲王去。地位之高,一时自也难免叫前朝后宫生出些猜疑去。那这位绵德阿哥的福晋,自然会在今年秋?之时,更为怂恿绵德阿哥立功去。”

    “到时候儿啊,我瞧着永琪未必如意。”

    婉兮听着,便也笑了,“姐姐说的是,我倒也给疏漏了。绵德阿哥的额娘本就是个心比天高的主儿,如今又有了这样一位嫡福晋,那绵德阿哥便是自己想低调淡然,怕也是做不到了。”

    玉蕤也是笑,“那今年的木兰,怕是又有好戏看了。”

    .

    七月初八日,皇帝以秋?木兰,奉皇太后从圆明园起銮。

    当日便下旨:“朕巡幸木兰,向来恩免所过地方钱粮十分之三。今夏因雨水过多,所有经过地方本年地丁钱粮,著加恩蠲免十分之五,以示优恤。”

    皇帝临行时攥了婉兮的手,一再嘱咐,叫她在京里万万安心将养。宫中杂务只交给语琴去,若是语琴顾不过来的,自有胡世杰等代劳。

    婉兮也是含笑点头,“奴才也祝爷本次秋?,万事称心如意。”

    婉兮说着,悄然在皇帝手里塞了个小物件儿。皇帝一时猜不到是什么,这便赶紧避开众人,扭身儿摊开手来看。

    竟是一挂小秤杆子,上头还挂着个小秤砣。

    这便是婉兮所说的“称(秤)心如意”了。

    只是这秤杆子非金非木,反倒是——面捏的。

    捏好了,送进炉子里烤,烤硬实了,这便也定型了。便如“炉食”一般。

    婉兮含笑眨眼,“爷若途中肚子饿了,它还能垫肚子。奴才加了不少上好的青桂蜜,麦粉里头还加了江米面儿,可顶饿了。”

    皇帝便哼一声儿,“嗯哼,原来是根‘江米条儿’啊~”

    婉兮忍不住笑,扯着皇帝的手臂低声道,“爷真给说对了!那秤杆子的尺寸,奴才正是按着圆子的手指头给做的……爷咬一口这江米条儿,就跟咬着咱们圆子的手指头一个样儿。”

    这一句话婉兮本是甜甜蜜蜜说的,可是却勾出了皇帝心下的伤感。

    他伸手接过小十五来,抱在怀里亲了又亲,故意扳起一根手指头来,张开大嘴,作势咬了一口,“啊呜……皇阿玛将圆子的手指头咬下来,揣兜儿里,给带走啦!”

    小十五也不怕,只咯咯地笑,还举着自己十根胖胖的手指头,“阿玛还咬。还有,还有!”

    皇帝转眸望住婉兮,心下的疼惜便更甚,“……你千万别累着。等爷回来,咱们这个孩子又快要见面儿了。想想到时候儿的情景,该有多好。”

    婉兮含笑点头,“爷放心去吧。奴才都生养过几个孩子了,还要爷牵肠挂肚去不成?奴才啊一定既能将自己的肚子顾得好好儿的,还能将圆子也照看得稳稳妥妥的。”

    皇帝便又攥住婉兮的手,左右瞧瞧,趁着旁人不备,赶紧在婉兮手指头上也亲了一下儿,“……听着信儿吧,爷掂量着快有好消息了,到时候儿必定能叫你开怀一回!”

    婉兮虽说暂且没听明白,可是却也是含笑点头,“不管是什么……只要爷这样说了,那奴才就等着。”

    皇帝转眸望语琴。

    “庆妃,朕将贵妃和孩子们都托付给你。你多辛苦些,万万叫一切都稳妥。”

    语琴忙蹲礼,“皇上放心,妾身定竭尽所能。”

    .

    皇上走了,婉兮带着语琴等人留在圆明园里,虽说略微有些寂寞,可终是圆明园里花树成荫、水气尤足,倒也叫夏日并不难过。

    七月十五,婉兮为小七、啾啾庆贺生辰的时候儿,也如往年一样又将庆藻请了过来。

    那一回秋?木兰,对庆藻来说是梦魇,故此便是再秋?,皇帝也体恤,便不难为她再跟着去了。

    便是这一日,銮驾那边也传来消息,皇上已经到了避暑山庄,叫婉兮放下了心来。

    宫中诸事,她用了这几天已经点拨给了语琴去。语琴本就在宫中多年,上手便也极快,如今已经不用她再多操心去了。

    婉兮便亲自带着庆藻和几个孩子,又去了“万花阵”。皇上不在京中,这万花阵中自不能再有当年的盛况,婉兮却也是亲自握了庆藻的手,一起来到迷宫中间儿的八角凉亭去,俯视迷阵,幽幽说起了那一年的中元之夜,永璇在此与翠鬟的偶然邂逅。

    其实那已是一见钟情,只是婉兮总要顾着庆藻的感受,便用“邂逅”之语来取代了那“一见钟情”的说法去。

    “说来一切都不似外人传说,永璇便是从小常来我宫中走动,可一向是最循规蹈矩的孩子。自打他十岁过后,他来我宫中也一向目不斜视,只径直进来给我请安,绝不多看宫中官女子一眼去的。故此啊,永璇其实从前都并不认得翠鬟,更别提情愫;要说起来邂逅巧合,便是那年的中元之夜了。”

    庆藻听着婉兮娓娓道来,眼角终是湿了。

    她有自己的心酸,也有对当年那晚情景的感动,“原来是这样……八阿哥的生辰,却遇见那样的尴尬。皇阿玛还在亭上高望。八阿哥不想将那般尴尬落入皇阿玛眼中,多亏翠鬟翩然而至,解了他的困厄去。”

    庆藻吸吸鼻子,“便也难怪,八阿哥会对翠鬟早生情愫。若换了我是八阿哥,我也会在那一刻心生倾慕去了。”

    婉兮轻轻握住庆藻的手,“可我倒觉得,彼时不是他最大的困厄,反倒是此时的前后……而这一次,是你一力扛下所有的事,帮永璇化解了最危难之事去。”